啧,真没意思。”那人悻悻地扔掉手里的眼镜,赵医生连忙捡起来擦擦,戴回脸上。
    打扮得很浮夸的杀手低头看着给他处理伤口的赵医生,大概是无聊极了,开口找起话题来:“那个亚洲黑道小头头还挺会玩的嘛,养个私人医生……嗯哼?”
    赵:“……你想多了。”
    “我不信,反正现在没事做,要不咱两试试?我可是20/188/86。”
    “……年纪太小。”
    “20不是年纪,是长度。”
    “我是1。”
    “你是1?那么那个亚洲……?”
    “他无能。”
    “啊?”那个飞车贼瞪大了眼睛。
    赵医生陪他聊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把握住机会,靠着黑某人而令对方愣神之际,藏在袖子里的针管插到了对方的大腿上,并且手上动作极其稳健地快速注射药剂。
    “你!”那个杀手抬腿就向赵嘉言用力踢去,把人踢到一边,似乎还不解气,满脸杀气地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浑身的力量都在飞速流失着,只过了三秒,杀手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医生吐出一口血,抓紧时间来到那人身边,又把针管推进了一段距离,确保这家伙已经跑去跟他的上帝搅基后,这才松了口气,冷笑一声,傻逼。
    但很快,他又一脸忧郁地望向洞穿的天花板,没想到一抬头,正好和叶非对视个正着。
    “……”
    警监大人的情况可凄惨多了,匆匆向下望了一眼后,毫不停顿地在地上一滚,躲开了一梭子弹,一个年轻的白种男人双手统共举着六把枪,十指齐动,正对叶非不间断地射击着。
    韩弈呢?赵嘉言张了张嘴,本想问叶非,而现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况,却是赶紧抱着脑袋躲了起来。
    不过他还真的问到了点子上。
    “阿嚏。”韩弈摸摸鼻子,此时他正坐在飞往别墅的飞机上,和他同行的,还有一支二十八人的佣兵小队,为首之人一头金发,面容刚毅,四十来岁,魁梧的身形像一头雄狮一样,处于对一个男性来说,最旺盛的年龄。
    “韩弈,上一任的falso叛离了佣兵团,如果你是从他手中获得的怀表,即使这次你可以调动我们,但也请你做好死的觉悟。”
    “不,恩佐科斯塔,上一任falso是谁我并不知道,这枚怀表,是叶臻亲手交到我手上的。”
    “什么?你说……是谁给你的怀表?!”全副武装的佣兵们齐齐站了起来。
    “叶臻。”
    “是他!真的是他吗!”恩佐的脸上满是狂喜:“他果然没死!‘摩伊拉’有救了……”
    九十八
    一梭子弹就像猛然出击的蛇一样,如影随形地追击着前方的人,人影一闪身躲到了断墙后,子弹射入墙中,留下一串斑驳的弹孔,丝丝地冒着烟。
    叶非猫身在墙后,轻啧一声:“真是有够张狂的枪术啊。”
    他的对手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白种男人,在欧洲人中算是有些矮的身材,双臂却有着石块般粗厚的肌肉,青筋虬结分布在上面,双手总共握着六把手枪――的确,也只有这样的手臂才能承受六枪齐发时惊人的后座力。
    “咔嗒。”男人用牙给手枪换上新的弹匣,脚下一蹬的同时,抬手就向着叶非藏身的墙后再次射击。
    叶非挥手把手中子弹告罄的枪向对方扔去,同时再次闪身向旁边躲开。这家伙身上挂满了弹夹,想要等他把子弹射完显然不切实际,叶非一边跑着一边想,自己却已经没有远程攻击力了,现在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等着叶臻醒来,或者韩弈――
    “falso?!”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在叶非头顶上方响起,一瞬间几十支枪齐齐指向叶非的脑袋。
    “住手,”韩弈的声音在一旁说:“先别管他,擒住那个拿着六把枪的家伙。”
    恩佐用惊怒又疑惑的眼神看了韩弈一眼,还是依言改变了目标,对手下喊道:“所有人就位,对目标实行火力压制。”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这支人数并不多的佣兵小队就训练有素地分散到屋子的各个角落,几十把枪将那名杀手包围起来,密集的枪声雨点般落到场中,八名雇佣兵拉起一张精钢网,网线表面镀着一层黑钛,使它即使处在耀眼的灯光下,也反射不起丝毫光亮,就像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一样。
    那个杀手面无表情地应战,在一系列刻意诱导的腾挪后,巨网撒下,杀手被笼罩其中,精钢的网线收紧,倒钩嵌进那人的皮肉里,那人浑身的骨头发出受到强力积压的咯咯声,流出丝丝血液,顺着身体淌落下来,汇集在脚边,但那人却像毫无知觉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手中依然牢牢握着六把枪。
    韩弈微眯起眼,转头看着身边脱离了战圈的叶非:“你是上一任的falso?”
    “falso一直是我,从未换人。”叶非对他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
    “哼。”正在这时,一声冷哼突然从众人背后响起。
    “叮叮叮――”收缩着的精钢网突然像遇到了极大的阻碍一样,再也不能收缩分毫,网发出尖锐得令人牙酸的声音,从那名杀手的皮肉里弹了开来,就像有一股巨力在向外拉扯一样,拉网的雇佣兵们急忙操控链条想要重新收紧,却发现手中的精钢网就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挣脱了他们的操控。
    网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平,悬浮在半空中,然后就像一张纸一样,被团成一团,尖锐的金属被挤压成一个球,严丝合缝,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是谁?”韩弈喊道。
    话音未落,那只悬浮在半空,重愈千斤的精钢球就像找到了目标一样,在空中变成一个回力标的形状,飞速向韩弈射来,他早有防备,连忙闪身躲开:“谁在装神弄鬼?”
    “摩伊拉果然名不虚传,竟然能把肯尼压制到这种程度。”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响起,低沉的英语带着一股地道的伦敦腔,质量惊人的回力标在半毁的屋内转了个圈,被那人一把握住,白皙的手上就像是在把玩着一只玩具。
    叶非眉毛微挑:“你认识我们?”
    “当然,叛逃者――叶非。”那人走出来,一头灿烂的金发映入众人眼帘,睫毛浓密而长,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米色风衣,像个艺术家。他高举起手中的金属飞镖,飞镖变成了一把长剑,起了一个骑士决斗的起手式,向叶非突刺而来。
    叶非举起短刀迎击,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刀突然变化了形态,刀尖呈一百八十度弯曲,原本向着那人的刀反过来刺向了自己的心脏。他连忙闪躲开来,韩弈举枪对那人射击,而子弹却在飞到那人面前时,突然像停止了下来,“叮咚”一声落到地上。
    紧接着那个杀手再次一剑刺来,两人分别向两边闪开,心中都有些震惊。
    这家伙可以随意变换金属?超能力吗?!
    那人勾起嘴角,说道:“你们的刀和枪对我都没用,一切的金属都无法伤害到我。”
    “那这个呢?”一副清清软软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轰――”一只红木茶几直直砸过来,杀手连忙反手举起剑,将茶几劈成两半,对方一条腿紧接着扫向他的下盘,杀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长剑一变,面前出现一面布满钉子的盾牌。
    “小臻!”韩弈惊呼。
    “砰!”叶臻的脚却没有踢上盾牌,而是以闪电般的速度,在踢出一段距离后,陡然转过九十度,在半空中划出一道l形,双手撑地,重重地踢上了对方的下巴,那人的下巴顿时错了位,整个身体后仰腾空飞起,重重地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怎么会……”
    兵叔若无其事地收起腿,抬起手,细长的五指握了握,关节处便接连发出了咔咔的声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渐渐露出一个丝笑意,这个笑容越来越大,最后,一种从心底里泛起的舒适感让他甚至笑出声来:“这种久违了的感觉……”
    “――我终于,恢复了呐。”
    “你是李默怀!”那人又吐出一口血,从地上爬起身,目光在叶非和恩佐一行人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叶臻身上,粗喘着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既然摩伊拉在,我就早该想到,大执事口中那个附身到李默怀身上的雇佣兵是谁了……哈,竟然是你!你竟然落到这种田地……呃!”
    一只啤酒瓶砸在他的脑门上,鲜血顿时和着碎玻璃糊了那个杀手一脸,他看着那个漂亮青年从冰箱中又拿出一瓶冰啤酒,向他的方向举起来,不由捂着脑袋后退一步,长剑一扫,从旁一把拎起那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六把枪”的后领,就向窗外跳去:“不陪你们玩了!”
    一只手拦在他面前,兵叔冷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你以为我怕你?”那人下巴一扬,整个房间里的所有金属物品都剧烈地震颤起来,橱柜里的金属餐具更是直接冲破橱门,齐齐向着叶臻射来。
    叶臻抄起一把椅子挥开这些餐具,那人却已经从面前消失不见,他第一时间跟着跳下窗去。
    叶非和韩弈躲开乱飞的餐具,连忙跑到窗台向下望去,却见到车库所有的车都已经变成了一团烂铁,只有一辆私家车驶出了别墅,叶臻正静静地站在一片狼藉的花园里,抬头看见他们,摇了摇头,走回了破烂不堪的别墅里。
    ……
    即使没有信物,要和老部下相认也并不是一件难事。兵叔回到别墅里后,和恩佐找了间完好的屋子聊了一会儿,门打开的时候,金发的佣兵小队长一脸不可思议,但却恭恭敬敬地弯腰让叶臻走在前面,转头看向叶非韩弈的眼神也透露出友善来。
    韩弈走上前去,问:“知道这些袭击者是何方神圣吗?”
    兵叔点点头:“死的那个和枪手不是很清楚,但能操纵金属的那位,我确实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顿了顿,他说:“他叫克罗尔,是一名……唔,听起来会有点古怪,他是一名骑士。”
    “变成李默怀的几年前,我见到他的时候,事实上我们是非敌非友的立场关系,那人正为一位y国公爵效力。他的实力……还可以。但奇怪的是,当时他并不能操控金属。”
    叶非在一旁说:“无论是死的那个还是克罗尔,他们似乎来到这里的目的都是要杀‘李默怀’,而且依照克罗尔跑路前的话,他应该是受命前来杀‘李默怀’的,结果没想到是你。”
    兵叔颔首:“的确是这样。因为他清楚自己是杀不了我的。”
    是谁要置‘李默怀’这样一个出身普通的人于死地?而且还说什么“附身到李默怀身上的雇佣兵”……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叶臻回想起克罗尔说过的话,一个猜测在脑中浮现上来,难道是?
    ――系统八年前被迫离开的时候,确实是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呐。
    这时,赵嘉言也从一旁的房间走了出来,叶臻连忙放下心里的猜想,上去询问:“谢璋怎么样?”
    “在传输过程中,他有一段时间精神力不稳定,从传输完成到现在一直都没有醒,先让他好好睡吧,让他的精神力尽快恢复,至于到时候醒不醒得过来,醒来后是什么样子,现在还不好说。”
    兵叔轻叹口气:“辛苦你了,嘉言。你们为我做的……总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还清。”
    肉偿就行了。赵医生心里嘀咕着,面上温柔一笑:“没事,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的。”
    兵叔一愣,还是说:“但凡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帮到。”
    九十九
    别墅一片狼藉,几人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便一起挪了窝。谢璋沉睡了三天,总算在第四天夜里醒了过来。眼睛一睁开就看到叶臻趴在他的床边,几乎在他醒来的同时就抬起头来,喜道:“你醒啦。”
    谢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前可爱的脑袋,发丝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来。他听见对方说:“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等等,我还不饿。”谢公子拉住他,吸吸鼻子:“我想先洗澡。”
    “唔,好吧。”兵叔想想也行,吃饱了再洗对身体不好,于是他点点头,手一伸就把人从床上捞了起来。
    “……唉唉,我自己能走。”谢璋眼前一花,就发现自己的臂膀已经被叶臻架在了肩膀上,他汗都掉下来了,连忙抽回手快走几步,却不想头一晕,就向前栽去。
    兵叔无奈地抱住了男人的腰,安抚他:“都这样了,还是让我帮你吧。”
    谢璋被扒光了放进浴缸里,看着卷起袖子给他搓泡泡的青年,张了张嘴,俊脸憋出一丝赧色:“我……”
    “怎么了?”叶臻头也不抬。
    谢璋憋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我身材好不?”
    “……啊?”兵叔抬起头看着浸在水里的谢公子,后者摸摸鼻子,眼神乱瞟。他把视线放在对方光洁的胸膛和形状利落的腹肌上,突然觉得这间满是蒸汽的屋子里温度有点高,吸吸鼻子,兵叔由衷地回答:“……身材很不错。”
    闻言,谢璋笑嘻嘻地抓起兵叔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那摸摸,喜欢吗?”
    兵叔煞有其事地按了按,说:“好看是好看,就是中看不中用。”
    “啪。”旖旎的气氛顿时碎成渣渣。
    毫无知觉的雇佣兵叔叔坐在浴缸边,探手拿过洗发水,往手心挤了一些,刚要往谢璋脑袋抹去,面前的脑袋却一偏,倒在了他的大腿上。叶臻手上动作一顿,把手指探向对方鼻尖,均匀的呼吸从指尖传来,“又睡着了吗?”他轻叹一口气,也不管对方沾到自己裤子上的水,揉开了手上的泡沫,有些笨拙地继续给谢璋清理着头发。
    叶臻把人安顿到床上后,他的佣兵队长恩佐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
    他走出房间关上门,金发男人正面带忧色地看着他,虽然曾经在作为华国人的叶臻,甚至叶荒明手下效忠过一段日子,但这位佣兵队长的汉语水平却实在是不怎么样:“团长,摩伊拉自从您失踪后,内部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动,说真的,我对佣兵团的近况非常担忧,近几年我和部下们甚至都无法回到意大利……幸亏这次韩足够警觉,直接用怀表联络了我,如果他拿着怀表去到那不勒斯,情况很可能就会不妙。”
    佣兵团长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大长老拉里实际掌控着摩伊拉,老团长和您接连失踪,拉里肆无忌惮地妄用着不属于他的权力,佣兵团在他手里一日不如一日,我们的亲部遭到他的驱逐甚至追杀,摩伊拉需要您早日回到那不勒斯,重掌大权。”
    叶臻微皱着眉听他说完,点头道:“我本来就打算在近日回到那不勒斯去,但是谢璋……”他考虑着屋内人的情况,最终还是打定了主意:“他刚才醒过一会儿,精神状况还可以……这样吧,我答应过他给他安排最好的医治环境,我联系的精神科医生应该也快赶到了,等一切安置妥当,我们就出发。”
    “好,太好了!”恩佐连忙点头。
    “哦,还有,”兵叔说:“叫我副团。”
    “您难道不该是团长吗?老团长他已经……”
    “养父只是失踪了而已。团长的位置,至少再为他保留半个世纪吧。”
    ……
    第二天,兵叔留下了赵嘉言,带着叶非、韩弈和恩佐等人坐上了飞机。本来赵医生也想一同前往,但雇佣兵先生却制止了他。
    “嘉言,你也知道,欧洲是这次世界大战的发源地,那边的混乱难以想象,你去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谢璋还需要人看着呢。”
    佣兵团长在一旁跟着点头:“医生,我们要去的地方,每天的失踪人口几乎都能与出生人口持平了!”
    赵医生很想说谢璋的死活他一点也不想管,但无奈几人态度坚决,自己又确实没有什么身手,估计还有可能让叶臻分心,只能无奈地被留了下来。
    几人离开后的第二天,约定的精神科医生就来到了韩弈安排的新住处,当时这位先生经过了身份验证后,由佣人领着一脚踏进房间时,赵医生正坐在客厅,端着刚泡好的咖啡,坐在沙发里看着早报。他听到声音抬起头,和那个医生的眼神对个正着。
    “……”那医生愣了好几秒,突然勃然大怒,跳起来大骂一声:“耍我啊!”转身就走。
    赵嘉言一把拉住那人,不顾对方的挣扎,把他拖到屋里,用眼神示意佣人关上门:“安德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既然来了,就别这么快就走。”
    “dr赵,你在这里坐镇,为什么还要叫我来?!”那个名叫安德鲁的医生生气地说:“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小了不少,但是从成就上讲,你还是我的前辈呢,怎么现在却放着你在这,把我叫过来给人治病?这是在讽刺我么?!”
    赵医生揉揉额头,心上人不在,他就不由有些原形毕露,不再愿意出手给情敌治病(当然,谢璋肯定也不会愿意看到他),但这种事情也实在不适合说出来,于是他决定避开不谈:“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做我的护士。”
    安德鲁停止了挣扎,不确定地问:“当你的护士?真的?”
    “没错。”
    “好,没问题!这可是你说的!”能跟在面前这个人的身边,就是医生充当护士用,也是一个能让人挤破脑袋的绝佳机遇,这位名叫安德鲁的医生顿时觉得自己大大地赚了一笔,和赵医生一拍即合。
    ……
    另一边,兵叔一行人也登陆了意大利的那不勒斯。
    一封由叶臻亲笔用意大利文书写的见面信,被放到了摩伊拉现今的实际掌权者大长老拉里的案头。
    当这位年近五十的掌权人打开信,看到里面普普通通的白色信纸上稳健流畅的字迹时,手一抖,信纸就这么从指间滑落到地上。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一旁的手下问道。
    “快,快!”拉里抖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团里最精锐的,哦不,是所有的武装力量集结起来!”
    说完,像是找到了可靠的倚仗,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老辣嗜杀的表情:“没死?哼哼,现在死也不迟……叶臻,我要让你有来无回!”
    ……
    那不勒斯,南部靠近港口的一家旅舍里。
    “为什么要提前向拉里寄去见面信,直接杀过去不就行了吗?如今还给了敌人准备时间。”叶非慢吞吞地擦着枪,眼神却暗波汹涌。
    兵叔用餐叉卷着意大利面,沾了肉酱送到嘴里,久违了的熟悉味道让他微微眯起眼:“我现在换了一具身体,团里没人认识我,麻烦可大着呢,”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接着说道:“到时候先控制了拉里,可比强攻有效多了。如果那老东西乖乖把掌权人的位置交还给我,我就不必动手了,大家皆大欢喜。”
    恩佐惊道:“拉里犯有私自越权,处决团员的不赦之罪,难道就这样放过他?”
    “怎么会,”兵叔说:“他肯定得死,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一场恶战而已,毕竟一方是我的团员,另一方是韩弈的人。”无论哪一方,他都不愿多牵扯进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但是他必须拿回曾经属于他的东西,不光是权欲与荣耀,更是一种责任。
    就这样,叶臻一行人在不起眼的旅舍内倒了两天时差,第三日,兵叔带着叶非、恩佐等人开车前往了位于市郊的佣兵团。
    郊外除了田野,就是复合式的矮层民居,一栋天蓝色墙的四层平顶建筑不起眼地坐落在路边,他们下车后向里走去,这是一栋办公楼,走进大堂甚至能看见漂亮的前台小姐,穿着斯文的上班族在其中忙碌穿梭,见到几人时,也不过是看一眼便见怪不怪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现代私人军事公司的明面场合与霸气杀伐之类的词完全不沾边,毕竟对于摩伊拉这样的大型佣兵团来说,大量的文职后勤人员必不可少。他们走进电梯,按下了b6。
    一阵失重感传来,电梯停顿下来,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八条由砖石铺就的地道,几人熟门熟路地走入其中一条,经过一段漫长的前行后,一扇厚重的铁门出现在他们面前,门口的守卫在看见叶非时脸色一变,最终却没有向他们端起枪,而是为几人打开了门。
    这里,才是佣兵团的核心所在。
    一百
    铁门被打开,屋内的情形映入几人的眼中,这是一个非常大的会议室,一张巨大的圆桌放置中央,佣兵团的长老们和意大利黑道家族的各个掌权人围坐着,靠近墙的地方站立着成排的保镖,护卫着他们各自所效命的人。
    随着叶臻一行人走进会议室,在场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原本的交谈,各怀心思的视线向他们身上投来,有些人的表情中透着戏谑,有些人眼神探究,也有些人的额头冒出冷汗,肥大的屁股在座位上不着痕迹地挪动着。
    “请坐。”大长老拉里率先打破僵局,他坐在位置上,扯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五指并拢,向在场剩下的唯一一个座位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恩佐拉开椅子,不着痕迹地检查了一下,叶臻坐了上去,另外两人默契地侍立于他的身后两侧。
    尊卑立见。
    “你是谁?”拉里打量着面前的清丽青年,兵叔年轻又柔和的模样使他有些提不起警惕心,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兵叔慢吞吞地说:“你敢说不知道我是谁?”
    “你!”拉里脸色一青。
    一旁的黑道家族中,有人出声道:“叛逃者叶非、被驱逐的恩佐科斯塔……这两个东西带过来的人,能是什么好玩意?”
    “杰拉夫说得不错。我看今天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座各位也看到了,这只是一场叛徒掀起的闹剧。”拉里向那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却木着脸把头扭开。
    摩伊拉的长老会却有人在这时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棕色泛红的年轻男人,他道:“叶非和恩佐离开佣兵团的原因,我等一直有些不甚了解。拉里大长老,可以为我们解释一下来龙去脉吗?”
    “叶非夹带着摩伊拉的机密叛逃国外,恩佐在团内私下拉帮结伙搞分裂,这些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今天既然他们都自投罗网,我就要行使权利,按照道上的规矩对他们实施处决。”拉里狠声道。
    “请问叶非改投的是哪个组织,恩佐又是怎样拉帮结伙,做了什么以下犯上的事情了呢?”长老会中之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拉里转过头去,骂道:“卡斯特罗!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行!”
    “拉里大长老,你突然下令把全团的精锐集中到此,如果不是提到摩伊拉有危险,作为大长老的你根本无权指挥调度我们!希望你能给作为佣兵团队长的我一个充分可靠的交代!”那个名叫卡斯特罗的队长站起身来说道。
    拉里快被这个可劲儿拆他台的刺头气厥过去,心里涌起杀意:“好,好,好!”他伸手一指叶臻的方向:“那两个叛徒竟然敢造谣叶臻回归了佣兵团,是他们做下的荒唐事情让我把你调了回来!”
    卡斯特罗皱眉:“叶臻回来了?他回来为什么你要如临大敌?”
    这真是个好问题。拉里一噎,最终一咬牙,将真相抖了出来:“因为叶臻已经死了!他们只能是假冒的!”
    “叶臻死了?!”长老会中又有几人拍案而起,兵叔三人闻言,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直觉某些□正在揭开。
    “是!他在八年前去南美执行委托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事后我找到了他的遗体!”
    “遗体?!遗体现在在哪里?”
    拉里深吸一口气:“尸体不方便搬运,我们已经当场将其火化。”
    “这构不成理由!如果想要把一具尸体搬回那不勒斯,我想还是可以轻易办到的。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瞒着我们?”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不和你们说只是怕人心思乱。现在你们只要知道叶臻已经彻底死绝了,面前这几个是来假冒造谣的就可以了!”如果叶臻之死公布出去,那佣兵团中必定会陷入一团乱,他拉里也必然难以像现在这样,堂而皇之地行使代理之权。
    叶臻放在会议桌下的手陡然捏紧,突然开口说话,柔软但严肃的嗓音传到在场每个人耳中:“口说无凭。”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拉里得意地瞟了叶臻一眼,手一挥,对一名属下说:“去,把我从南美丛林里带来的那只冰盒和验证dna的仪器带来。”
    东西很快就被搬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专业人士,众人将视线集中在来者身上,看着这名医生打开那个专门用来低温冷藏活体器官的冰盒,一颗心脏便呈现在众人眼前。那人从上面取出一些样本,进行了一系列的操作。
    不久后,专业人士肯定地说:“dna与资料库中完全吻合,确认这颗心脏为叶臻所有。”
    闻言,叶臻的身体以微不可见的幅度颤了颤。
    叶非将一只手搭在了坐在自己前方的人的肩膀上,对方低着头一言不发,少见的沉默姿态让叶非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希望通过掌心将温度传给面前的人。
    “如何,我说的没错吧,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自称叶臻的家伙,只能是假的!”拉里得意地说道,他就知道当初留下叶臻的心脏会在将来派上用场,拉里带着笑意把自己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还愣着做什么,动手!让这群叛徒下地狱去……”
    “砰砰砰砰砰――”五发子弹几乎同时从枪膛中射出,擦着拉里的脖颈和耳朵,没入他身后的椅背里,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椅子重心不稳,直直向后倒去,拉里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头朝下,双腿大张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这是!……”佣兵团里有人惊呼道。卡斯特罗瞪大了眼睛:“反隐式枪法?!我没看错,这是reale的招牌枪技!”
    “狗胆包天的东西。”叶臻的声音冷冷地从会议桌另一头传来,带着森冷暴虐到极点的杀意:“让我告诉你,叶臻就在你面前!”
    拉里脸上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惊慌地后撑着手向后挪动着,嘴里大喊:“不,不可能!叶臻是我亲手烧死的!你到底是人是鬼?!快,快,快!拦住他!啊!”
    “亲手烧死?”持枪人清丽的脸微微扭曲。
    叶非在不知何时,长腿一跨跳到了会议桌上,在大片子弹向他射来之前,就已经来到了拉里面前,一脚踩上反倒的椅子,拉里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随着直立起来的椅子坐正回去,还没等他惊叫出声,右手大拇指已经被叶非生生扯了下来,叶非反手一甩,把手中的断肢扔到方才为叶臻的心脏做dna检测的医生面前,把那个医生吓得惊跳起来。
    “检验他的dna。”
    医生的双手大幅度地颤抖着,依言从血淋淋的断指上提取了血液样本,放上了检验仪器。
    不久,那个检验dna的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对着叶非小心翼翼地说道:“结结结,结果出来了!”
    “说。”
    “样本的dna与拉里不符……他,他的真实身份是……是托马索!”那个医生说:“样本dna与托马索完全吻合!”
    “哈,”叶非看着自己手里撕心裂肺惨叫着的男人,冷笑道:“不惜整容、磨掉手上的指纹、割除耳纹、戴上假发、给骨头打钢钉改变身高……你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啊,把本该给你的驱逐信放到我的桌案上,再回头假扮大长老拉里,掌控佣兵团,真是费尽心机。但是亲爱的托马索,你做了这么多,而一个人与生俱来的dna却还是出卖了你。”
    “快救我!”托马索见事情败露,连忙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亲卫们立即举枪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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