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洪涛率着省府下拨的琼州府军浩荡地出发了。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未来的老泰山大人竟然亲自赶过来送行了。
    洪涛一边抚摸着自己身上的蚕丝软甲,一边遥望着岸边的伟岸身影。突然间,一袭热泪扑簌而落,撩得他心中五味杂陈。
    呆了片刻后,他毅然吼了一声:“各方注重,扬帆开拔!”
    “是!”
    与此同时,齐誉也将大手一按,送行的礼炮便随之响了起来。
    砰!砰!砰!
    这是高级别的军事送行,仅次于三军誓师。
    由此可见,齐誉对于此行是多么的重视。
    除了重视外,还有那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复杂情义。
    “唉……”
    “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齐誉貌似周郎般地在岸边感慨了一阵儿,待心情平复后,才径直离开赶去了某处。
    确切地说,他是去了琼州首富海大富的家。
    自打自己升了巡抚后,已经好久没有去过他家了。
    长时间不走动,关系上可能会变生分的。
    所以,还得时不时地加深一下彼此感情。
    海大富惊悉首牧驾临,几近于倒履相迎般地奔出来见。除此之外,他还命人速速去请女婿谭俊彦,务必要他赶过来作一下陪。
    “齐大人大驾光临,直让寒舍蓬荜生辉,快快快,里面高座!”
    “海员外还真是客气,你也请!”
    “来人哪!上好茶!”
    “……”
    寒暄了一阵儿,二人一先一后步入了大堂。
    貌似谈笑风生的海大富,却故意落后了半个身位。
    坐定了后,齐誉就跟那没事似的唠起了家常,并且,还时不时地询问,员外的身子骨是否健朗。
    咦?
    听这话的意思,齐大人此来并无意洽谈公事呀!
    不过想归想,说归说。
    海大富依旧是坦然地有问必答,言无不尽。
    通过一番询问,齐誉得悉:目前的海员外仍然精力充沛,春秋鼎盛,看这样子还能再干几年。
    像他这等商业肱股,自己哪舍得让他养老退休呢?
    正笑畅笑着,忽见谭俊彦心急火燎地奔进门来。
    来得可真快呀!
    齐誉瞄了海大富一眼,露出了一副‘你真高明’的表情。
    “广陵兄来得刚好,本巡抚正有要事想和海员外相商,相请不如巧遇,不如你也一同听听吧?”
    “大人吩咐,彦莫敢不从!”
    于是,大厅里就从刚才的两个人,增加到了现在的三个人。
    至于奴从们,早就被耳朵灵的海大富给扬手挥退了。
    齐大人刚才可是说了,接下来有要事相商,既是要事,自然需要相对机密地进行洽谈。
    突然!
    唰的一声!
    齐誉取出并打开了一幅由水彩勾勒的地图。
    往细了看,所绘得却是整个亚太地区的大陆分布。
    由于谭俊彦在之前时就曾观摩去往南美的航海图,有这经验打底,所以他很快第就瞧出了端倪和梗概。
    只不过,相比早初时的那幅,这图更加地精细化,更加地具体化。
    这时,齐誉忽然指着图中的某个地区问道:“广陵可知,此地乃是何地?”
    “你是说……这个巨岛?”谭俊彦苦思了一会儿,喃喃答道:“我记得,它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澳洲,不知正确与否。”
    “广陵兄的记性真好,此地确是澳洲!”齐誉淡淡一笑,赞道。
    而后,他又对着海大富问道:“员外,你是否有意在那个地方开设一家分号,继而淘金赚钱呢?”
    什么?赚钱?
    那感情好,谁和钱有仇呀?
    可是,自己对那地方一点都不熟悉,去了后如何开展商贸?
    诚实一点来说,不仅不熟悉,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海大富苦着脸一笑,却是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完全是一副懵叉叉。
    见岳父尴尬难下,谭俊彦忙插言解围道:“庾大人曾在私下里对下官说,澳洲之地荒芜不毛,野兽遍地,比之当初时的吕宋还要不如。虽然说,那地勉强脱离了钻木取火、结绳记事,但其开化程度,仍是十分的原始……”
    话才说了一半,他又忽地恍然记起,似乎在不久之前,齐大人曾向该地调拨了不少资源,看他这姿态,应该是有开拓之意。
    不过,即使如此,一时间也轮不到商人们出马呀?
    齐誉似乎洞穿了他的所想,解释道:“澳洲之地的开发,乃是我琼州的高度机密,所以,知详情者甚少。今天,我就开诚布公,正式地和你们谈上一谈。”
    “那片大陆呢,广袤无垠、地大物博,可兴农桑,可开工业,更可通商贸。现如今,对士农工商中的前三者,我已经作出了具体安排,唯独商业布局还没有半点着落。所以我就想,搬请海员外您出山相助,参与到该地的建设之中。”
    原来这样呀!
    听起来,确实不错,也是一件大好的事。
    但是……
    海大富点了点头,却又困惑地问道:“既然属于机密行事,那大人为何不委派令姐夫孙大财前往呢?你们之间互为亲戚,信任度绝对没得说。况且,他经商多年,门路甚广,应该可以担得下此任。”
    是呀!
    逢上如此良机,又有如此资源,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齐誉则笑笑说:“我姐夫虽然可信,但是,他的能力却非常有限。若是一些顺风顺水的生意,或许他还能够掌控得了,可若是在异国他乡另立门户的话,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对于这一点,齐大郎并没有护犊子。
    行就行,不行就时不行,没必要和稀泥与打太极。
    听闻此言,海大富受宠若惊!
    他连忙拱手笑道:“承蒙齐大人如此认可,海某又怎能不接下这档子买卖呢?我呀,并不图能挣多少钱,只是想回报齐大人的这份信任!”
    说罢了,他还不忘朝着女婿谭俊彦挤挤眼。
    而后者也立即反应过来,肃然说道:“为实现大人的宏图计划,我翁婿二人皆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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