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良的语气倒不重要,唐明逸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只是他话说得直白,意思也是有点唐突。
    于是未等唐明逸说话,那护卫反而先回道:“我们公子岂会去这种地方?”
    文良看了眼护卫,又看向唐明逸,后者只是稍微摇头以对, 文良便说道:“那就只有等。”
    唐明逸于是也就明白,并不是没有更好方法,而是不能进去查看。自己爱惜声名,行为举止也习惯了时常小心不能落人口实,虽说眼前这两个梁州兵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张扬的人,可凡事也都有个万一。现下朝堂上这个情况,自己不能有一点为人诟病的地方。
    可转念一想, 自己不能去, 又不是别人不能去:“文先生也没进过伎馆?”
    没等文良说话,一旁的暗卫也就把方才的话还了回去:“我家虞候岂会去这种地方?”
    唐明逸闻言也是哭笑不得,现下这般情境,并不是什么艰难的缘由,而是他二人都没进去过这种地方,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一些考虑不愿意进去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他二人本就对这种地方很是生疏,而孙府这些伎馆又是要有人引路方才能进入的,就算混进去了,恐怕也容易被人察觉,得不到什么预想的效果。
    还未待护卫和暗卫因为这一句明显不客气地回话再争执几句,文良突然说道:“这人,一时一刻前进去的。”
    众人即刻反应,朝那伎馆门口看去,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被伎馆小厮送出门外,明显是喝的有些醉了,脚步虚浮,直往外走。
    文良和唐明逸的两名手下各自动作,便是做好随时冲出巷子上前阻拦或是跟踪的准备。
    唐明逸自己看不出什么, 也不掩盖,直接低声问了一句:“此人可有什么问题?”
    文良摇头,又伸手止住另外两人动作,回道:“我们到这之后,一共进去了三十一人,其中有十八人已经出来了,衣衫未改,面貌无异,在里面也都待了一个时辰上下。此时尚还有十三人,进去后并未出来。”
    唐明逸一听此言,便知晓了文良一直守在此处并非全无动作,而其中有什么说法自己也不知道猜测的对是不对,但也并不妨碍他来问话:“文先生的意思是,这便是一个正常的范畴和状态?也就是出来的人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我也并不知晓是否正常,但眼下情况是这样的。”文良说话间眼神也并不离开那伎馆门口,又言道:“剩余十三人中,有十一人尚还不足一个时辰,而还有两人, 时间都超过了一个半时辰。”
    唐明逸便问出一句理所应当的话来:“那这两人有问题?”
    文良点头:“最少, 现下看来与旁人不同。”
    唐明逸这就明白了文良的本事, 从来时的情形和几人的对话来看,除了那个暗卫之外,剩下三个人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这位文先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观察计算伎馆的人员进出,无论从反应还是经验来看,都是个很老辣的人物。
    与此同时,虽说只有三十多人,但他能够记住往来之间每一个人的穿着面貌,实话来说已经很是不易了。
    同时虽然发现了大概的规律,但言语中也并没有贸然决断,反而处处谨慎小心。性格也是适合来做这种事的。
    这几点单拎出去,也并没有太多人可以做到,合在一起就更是如此。
    怪不得在不失居当中的时候,从温大小姐对他的态度来说,明显很是信任倚仗,现下看来,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唐明逸因而也就更多了几分敬重,正待他要说一些夸赞的话来,却听文良先说一句:“还有一人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不足一刻便该出来了。穿灰色衫子,丹凤眼,三十岁上下,稍有些壮硕。”
    跟来的那名暗卫自然知道自家虞候的本领,此间心里只觉得得意,要让这两个不知道哪来的小子开开眼界。而唐明逸与那护卫也真是不再言语,聚精会神地盯着伎馆门口。
    果不其然,文良说过之后不足一盏茶的功夫,那伎馆们终于传来人声,一个小厮送了个中年男子走出来,待侧过身来一看,也是略有醉态不说,衣衫面貌与文良所说的别无二致。
    唐明逸心中暗道一声“了不起”,语气也就更为沉稳客气了一些:“文先生,既如此,我等便待那二人出来后再跟上去做个查探?”
    “你可等的了一夜?”文良头也不回,只是问道。
    唐明逸疑道:“文先生觉得那二人今夜不会出来?”
    “一般伎馆往往供人留宿,但看此处院子的大小,以及客人进出的情况,恐怕并不是个能留宿的地方。”文良缓缓而言,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你且把之前查到的情况,报与唐公子知晓。”
    后半句是说给跟来的暗卫听的,那暗卫道了声“是”,便与唐明逸说道:“好教唐先生知晓,我们先前对附近做了查探,这院子北侧有两处小门,从小门出去若不转到前面来,则需一路往北,而北侧有孙家另一处产业,我们现下正有一队人手在那附近蹲守,若能看到便也会来报。”
    唐明逸点头,只要他再说。
    “此处院子为了防备其中女子逃跑,本就是高墙,而东西两侧之间没有道路且不说,还各自都是寻常人家,应该不会暗自设计出什么勾连来。”
    文良接过话头,言道:“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宵禁,若到那时还不出来,便该要等到夜里军巡铺巡夜的空隙,或者是白日间人多的时候再混出来了。”
    文良说到这里,忽然轻哼了一声。唐明逸并无察觉,只忽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没有发挥丝毫作用似乎也不妥当,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干脆进去一趟的时候,就听文良说了一句:“能进去的人来了。”
    “唐公子,文先生,怎么都在这站着?是在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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