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机能,给他插了胃管,一天六次直接灌入半流质食物,他并不去看护理们的操作。
    在插入胃管的第五天,一天中午再为他灌注的时候他扭头看见了,默默看了一下,开始剧烈作呕,平静下来和陈卓说:“其实这样看起来更恶心。我们还是把那个东西拔了,我会好好吃饭,我保证。”
    尿管早在第四天就撤了。之后陈卓在给他接尿的时候总是吹口哨,他就笑着掐他,说自己并没有前列腺障碍。后来陈卓说那我们改为静听它自己吹口哨。听声音很劲,是年轻人的声音,果然不可能有前列腺问题。把李蔚华笑的不行,每次尿听着声音两人都要笑一通。
    开始灌注食物之后有大便的时候。只有这个李蔚华说什么也一定要陈卓回避。由两个护理伺候他。完事之后还要等半个小时,才让护理们去请他回来。
    撤了胃管之后李蔚华果然开始慢慢吃东西。他们换了一个专门的病房,自带客厅和厨房。陈卓变着花样的做给他吃。厨房的隔断是玻璃,可以看见他在里头忙碌。动作果然很具有专业水准。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五六个人份的,两个护理还有方博士和他们一起吃。每次他们都吃的赞不绝口,直说每次来都要是饿着肚子来,这样能多吃点好东西。
    来看他的人一般只有王威,林亚利,薛春雨。后来王威都被陈卓禁入。在大概半个多月后李蔚华忽然想起来问小乐,小邹还有老李美智。除了开始那天,后来就没看见他们。
    陈卓告诉他小乐和小邹都已经辞职,小乐回了趟老家,现在在李蔚华那里和于姐一起住着。小邹辞职后转到百盛来上班。老李和美智暂时回公司了“不过你要是喜欢,可以再把他们聘回来嘛。你不缺那点钱。”
    陈卓说的是你不缺那点钱。李蔚华听出来了,带着笑意看他,说不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然后说:“我很喜欢美智。又漂亮,又厉害,带着她很拉风。等我好了,要再去聘她。”
    陈卓回答没有问题。又说小乐本来也有问他要不要先去百盛工作,不过小乐认准了他,一定要等他康复再跟他。因为李蔚华之前不想见人,所以也没有让他过来。
    “可以让他来啊,陪我聊聊天。还有刘凌,他恐怕给我计划了不少工作,这下抓狂了。”
    说到刘凌陈卓看着他问:“其实前两天我就想,不如把你的合约直接转来百盛。这个事情并不难办。你自己的想法呢?”
    李蔚华默默点头,然后说:“不知道违约金会有多少……我那里的一千七百万,已经开始投资,现在抽回来应该可以?”
    陈卓冷笑道:“什么违约金,这件事情交给我。”
    方博士和陈卓商量,既然他开始有了和外界人、事接触的欲望,不如试探他还有没有别的朋友愿意接触。于是刘凌过来看他的时候,就转告他:周钰,方文心,施雅蓓,苏艺,宋清孺,言舒予等等等等,很多人已经很多遍的向刘凌追问过他的信息行踪,都很希望能看到他。
    李蔚华拒绝了。
    刘凌走后他倒是有和陈卓提过家宁和季飞。陈卓告诉他家宁追着姓裴的去了首都,他很担心。“别担心,他有很多高手陪着,不会有事。这些事情我们会处理,你完全不需要担心。”
    季飞他提到的那天下午就过来了。带着一缸子漂亮的热带鱼。李蔚华很喜欢,陈卓在第三天就给他弄了个超大的鱼缸放进病房来,简直就是一片墙。
    李蔚华开始吃东西,一天比一天多,虽然吃的那点量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远远不够。精神也一天比一天要好,会要求看电视电影,要求小乐给他买书买小东西。小乐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顺着口问他要不要这样?要不要做那个?
    但是他还是一天天的消瘦下去。睡眠极度不安,噩梦惊醒是长有的事情。他迷糊的时候将在船上的事和这次的事还有马二的事混淆起来,有时候白天冷不妨还是会被护理或者方博士吓到惊跳一下,尽管他们什么也没做,或者只是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动了东西或者靠近了他。
    渐渐加大药物剂量也已经不再保障他的睡眠。方博士和陈卓商量说准备给他做一次催眠“他太压抑自己,而且一直强迫自己要坚强,这样并不好。”
    在做催眠前的准备阶段,方博士一直尽可能多的和他谈话。并且和陈卓,家宁等人沟通,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了解以往的情况。
    家宁的描述里李蔚华阳光,大胆,冲闯,有担当,勇于尝试。然而又厚脸皮,凡事不做深思率性而为,青春洋溢的令人激动。
    在陈卓眼里这是个坚强,善良,有追求,有韧性,但是相当隐忍和压抑的孩子。另一方面他又浪漫而富于幻想,温柔又富于激情。
    然而两个曾经最亲近的人其实对于他的少时情况,以及家庭都了解得很少。家宁只知道他父母是山区农民,有三个姐姐,其中和二姐最亲厚。陈卓对上述信息只能补充一点点 :父母目前都在s市,虽然不缺衣食 ,可是闲不住加上不习惯,在居住小区附近开了个小超市,不图挣钱,主要图有个固定聊天交际的场所;二姐三姐也在s市工作,大姐早嫁在老家。
    方博士在聊天时候有意提起他的家庭。发现他真的比较信赖和依恋二姐。
    试着再次提起其实可以让家里人过来探望,他却仍然犹豫不决。
    ☆、第 53 章
    距离10月29那个对李蔚华来说异常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一个月。
    脸上的淤肿和擦划伤已经退去,背后胸前的那些剪刀划伤,树枝刮上,玻璃拉伤的地方也已经结疤脱落。除了瘦和仍然行动不便,看起来实在已经好太多。精神状态表面上看来也开朗。
    他明显想见到家人却仍然犹豫。
    后来发现其实他的纠结点还是在于不知如何介绍陈卓上。
    怎么定位他们的关系显然也是他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不过目前他并没有深入考虑这个问题的意愿,尽管他现在对陈卓的依赖简直类似于婴儿依赖母亲。
    后来方博士提出一个解决方案:陈卓因为其他事物必须外出一天,期间姐姐们可以来探望他,不会碰头,就不需要介绍认识。
    李蔚华有些意动 。
    姐姐们来探望的时候陈卓装作早早出了门,实际上留在楼上的监控室内。这是特别安装的监控,搬进来就想到了可能会有一个比较长的康复期,也许等他能独处的时候需要进行一些观察。
    李蔚华的二姐叫李卫国,是个很男人的名字,样子却是既艳丽,又淳朴,有种微妙的结合感。就是那种你一看就知道来自农村,却也能看出已经在大城市打拼多年,有一定阅历和处事方式的人。她一见到李蔚华就忍不住开始哭,拍着他的手,摸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头。然后姐弟二人抱着一边哭一边互相安慰。
    三姐完全是城市白领丽人的摸样,精干优雅,美丽大方。相对来说情感比较内敛,进门来先观察的是房间内的其他人,和医护条件设施状况。据说三姐原来叫李卫家,后来中学自己改成李蔚佳,小的自然也选了蔚字叫蔚华。
    陈卓观察了一会,三姐貌似对医疗条件比较满意,开始细细盘问医生和方博士,以及小乐,两个护理,还有陪着他们来的刘凌。二姐也已经平定情绪开始和李蔚华聊天。李蔚华看上去比较高兴和放松。
    陈卓就决定真的出门一趟。这一个月来吴家委托王威带来或使人送来的营养品补品特效药种种不计其数。最近一个礼拜据说吴飞的妈也已经得知此事,从n市飞来看顾儿子,又拜托王威提过无数遍想要过来看李蔚华,都被拒绝了。今天陈卓决定找个机会见见她。
    见面约定在夏熏酒店的七层咖啡厅,吴飞的母亲看起来是那种精致利落八面玲珑且得理不饶人的半百妇人。见面之后却是一味做低服软,对于吴飞的处置只是一句你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其余半个字也不多提,只是一直表示歉意和想去探望李蔚华。一句话:“是我惯坏了吴飞,我有很大责任去当面道歉。”
    陈卓没有多言,见面只是为了了解情况。不过他也钦服吴家选择了最容易获得谅解的那种低姿态,不愧是风云漫卷中突围的大家世族。
    然后他又抽空去公司走了走,大致听取一些近期工作的汇报。
    回到医院的时候李蔚华的家人早走了,李蔚华见他迟迟不归,虽然不说,焦躁不安了两三个小时,小乐说晚饭根本没怎么吃。见陈卓回来,也不说话,大眼睛看着他可怜兮兮的向他伸手。陈卓只好过去握住他手,令小乐取了饭来,一勺勺喂他。
    转天方博士和他聊天,看着陈卓在厨房内忙碌的身影,一起称赞陈卓手艺绝佳,方博士试探着开玩笑说那为什么丑媳妇见不了公婆似的,你不愿意介绍他给家人朋友。
    李蔚华解释说只是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
    “任何人见到他,都会以为我是为了别的什么和他在一起。家里人只会以为我是被迫,而圈里的人不免用有色眼镜来看待。其实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活的纯粹一点。”
    看起来症结仍然在上一次漫长而没有准确定位的情人关系上,况且是用最严重巨大的一次伤害作为那段关系的结束语。方博士甚至觉得有必要去找这位传说中的吴飞谈一次了。
    方博士告知陈卓李蔚华的顾虑时,陈卓表示他之前就明白他的这个顾虑。
    “我不想现在逼他面对这个问题。我希望他先健康起来。”
    这天浮云万里的上半部开始首播,李蔚华早早的守在电视机前。首播大放送,一连放了三集。
    所有的观众:陈卓,方博士,小乐,两个护理,都一致大赞剧情紧凑,悬念横生,以及出场就英俊逼人而又行动诡秘的李蔚华很有吸引力。
    李蔚华偏偏和他们唱反调,这里那里的服装道具不到位,这个那个的表情动作不到位,以及回忆起拍摄的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出现的现在看起来不可饶恕的潦草敷衍。
    第二天的时候他还是早早守着看新剧集。
    方博士真的去找吴飞谈了几次,试探性的和李蔚华提了提给他进行一次催眠:“你就当做正常入睡后的梦境。你可以完全放松自己,一些深层情绪可以得到宣泄。”
    李蔚华断然拒绝了。
    晚上他睡不着,也不肯用药物,陈卓就陪他聊天。漫无边际的扯了一段,最后终于说到了方博士和他提的催眠治疗。
    “我可不想被人暗示成为一个傻子,被问到什么就说什么。”
    陈卓笑了,欠起身来看他,暗淡的光芒下那张脸瘦削而艳丽。瘦了很多使他丧失了健康男青年的英俊雄姿,一张雪白的尖脸配上大眼睛莫名的多出些艳色。
    “方博应该有和你解释过这个催眠的方式和意义。它并不是暗示你成为傻子而套你的话。只是为了帮助你了解和宣泄潜意识里的一些情绪。”
    李蔚华把他的手抓到脸上摩挲着,支吾了半天,才看定他的眼睛:“我还是不想。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马二的那件事情说出去。”
    陈卓向他解释说方博士作为医生要为病人保护隐私。不会随便说出去。“再说,你那时候纯粹是正当防卫后出现的意外。就算上法庭,也要判你无罪的。”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说:“如果那天晚上我运气好点,没有在一开始被打晕,也许我也可以把姓裴的踢死,然后算正当防卫。”
    这是一个多月来李蔚华第一次提到这件事,陈卓不敢怠慢,认真回答他:“说的对。不过就算当时没法做到,现在也有办法让那个人渣受到惩罚。”
    “什么惩罚都可以吗?包括,杀死他?”
    “对。在这个国度,如果法律经常的选择性失明,也许必须有人主动去执行,去讨回公道。”
    这天晚上李蔚华还是靠药物睡着的。不过凌晨四点就被恶梦惊醒,浑身大汗淋淋。陈卓也被惊醒安慰他时,他喃喃着:“在梦里我还是杀他不死。”
    陈卓试探着问:“姓裴的?”
    “嗯。这个变态现在在哪里?”
    “回首都躲起来了。不过已经大致找到他在的地方了。”
    陈卓靠到他床上去,将他的头搂在胸前温柔的抚摸着。到天微微亮时,他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陈卓和方博士说,昨天李蔚华第一次提到那个直接伤害他的人。方博士仔细问了经过,对陈卓的回答颇不赞同。认为直接报复啊什么的不应该这么和受害人提,这种事情还是要以后做好心理建设后交给警察处理。陈卓直接说:“方博士,你在m国呆太久了。”
    想了一下陈卓还是决定把马二的事情告诉他,方博士听完很沉重:“这件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他的问题太多,太复杂。不能再有任何隐瞒。”
    接下来四五天李蔚华噩梦不断的情景比以前更胜,有两次甚至大喊出声:“畜生!杀了你!!”
    陈卓照常在旁边半床上陪他睡着,一旦他惊醒就连忙靠过去安慰。两个夜班的护理也都尽力照管。连方博士都有两个晚上没有睡觉,坐在小监控室里仔细观察。
    最后和陈卓说:“看来曾经的反抗经历和反抗成功的事实对他很有好处,他在和心中的恐惧做斗争。给他支持比什么都重要。”
    汉森博士再来的时候,李蔚华和他聊天的时候第一次正面谈到了裴龙翌:“这个变态并不能勃起,我想他有性病,因为我看见他那里有长东西。他一定是坏事做尽,所以脚底都在流脓。老天一定不会放过他。”
    汉森博士表示了肯定。并很小心的试图继续话题,不过李蔚华很快又做起呕来,不愿意继续交谈下去。
    第二天李蔚华忽然想起来问:“马小姐他们怎么样了?那天要不是他们翻身爬起来揍那个变态,恐怕我还不能逃脱。”
    陈卓告诉他,马小姐和另外两个孩子,王威都安排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他们伤的都不重,所以六七天后就出了院。马小姐回了老家一趟,很快又回来,现在正在忙着准备在s市开玉器店;另外两个孩子,家宁安排他们到咨询公司做事情。不过因为都只有高中学历,目前只能做做接线员,记录员之类的工作。
    李蔚华还担心马小姐是否还在做无用功的想拯救她父亲。陈卓告诉他:“都处理好了,由王威告诉他是在抓捕中被打死的,还带她看了坟墓。最后她把骨灰起出来送回老家去的。”
    李蔚华点点头:“我什么时候能够下床?我想去看看她。”
    陈卓搂过他的肩:“马二是马二,他贩毒杀人无所不至,死了是罪有应得。马小姐是马小姐,要报答她,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蔚华的骨折经过中西医的结合治疗,在四十天的时候就看过片子,骨痂恢复愈合良好。不过因为一个是肋骨本身就有旧伤,另一个盆骨是主要承重骨架,陈卓不想让那里太早受力。连坐起都只是半几个小时,就让他躺下。怕他身体缺少活动血液循环不畅,每天三次的全身按摩和被动活动肢体,完事后擦身换床单。
    陈卓提出让马小姐他们三个过来看他。
    汉森博士同意。不过之前他和方博士需要先见见他们并和他们谈谈。为此汉森博士把原定的三天停留计划该为一周,决定等他们见过面,观察两天之后再回去。
    见过马小姐等三人后,博士以为可以让他们见面,如果他们一起交换感受和发泄情绪,可能还有益处。三人之中马小姐最强悍,对话流露的片言只语让博士猜测她本身就是一个虐恋爱好者,在此之前应该有过一定经历。俩兄弟姓苏,哥哥叫苏霭,弟弟叫苏平。两人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心理伤害,哥哥较内向,问题严重点。弟弟很倔强,浑身是刺的样子,不过态度思维非常的积极。
    这天得知马小姐他们要来,李蔚华微微有点兴奋。天气看上去不错,虽然还是湿冷,但是看着阳光普照,感觉就很舒服。李蔚华很想出去走走,陈卓没有同意,最后勉强答应他下午一点多的时候可以出去晒晒太阳,现在不行。早上空气湿冷,怕他出去骨头会疼,而且现在正是1月上旬天气最冷的时候。
    10点半马小姐他们刚刚来了一会,陈卓就接到王威的电话,说吴飞的父亲和母亲要来看李蔚华,目前已经快到医院。
    陈卓只得大概看他们寒暄过后开始谈话,观察了一下李蔚华,觉得他情绪稳定,就和他说了一声有事情必须出去一会,很快回来。
    见到吴将军和夫人,跟着的还有吴飞和王威,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药品等物。
    陈卓一见之下就让吴飞滚:“这里不欢迎你。我希望你离蔚华越远越好。”又对将军和夫人说:“你们太客气了,其实没有必要过来看,因为毫无意义。这些东西也请你们带回去。”
    吴将军正色说道“陈先生,我知道以你的财力物力来说能够将那孩子照顾的很好。可是我们过来看是我们的道义和心意,也是表示歉意的诚意所在,请你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可是现在道歉对蔚华没有意义。蔚华明确表达过好几次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听说到都不行。我们一直做的很好。”
    吴将军闻言赶吴飞回去。然后坚持他和吴母必须见到李蔚华。
    陈卓只同意他们在远处看看,装作不认识不知道的看几眼,不能去说话。以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蔚华现在心理问题很严重。他受到性虐待,非人的折磨。性虐待不知道你们了解吗?如果想知道你们的儿子伙同那位裴公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可以回去做个调查。而且在几年以前,蔚华18岁到20岁这两年多的时间,吴飞至少有五六次强制暴力对待蔚华,这还只是蔚华的心理医生去和吴飞了解情况时吴飞自己交代的。恐怕吴公子还没有把打上一巴掌,推搡压制,或者违背蔚华意愿强制发生关系等情况算在内。”
    陈卓说完想说的,就离开了。安排了一个护工带这两位坐在接待室喝茶,告诉他们李蔚华可能会在下午一点多出来花园里10分钟左右。他现在盆骨骨折才第七十几天,不敢多活动。
    回到病房,他们正在聊的是怎么对付骨折。马小姐说小时候摔断过手。当时家里条件不好,随便捆捆就算了。疼了十几天。现在回忆起来只有自己变成泪包的样子。
    李蔚华抱怨,自己恢复的不错,可陈卓不让他下床。
    今天人太多,陈卓就准备只做李蔚华的小灶,其他人的菜就吃医院准备的。所以他在床前征求了一下李蔚华的意见后就进了厨房。刘凌第一次发现李蔚华的饮食是由他亲自打理,盯着厨房忙碌的人影看了很久。
    李蔚华的小灶有一小砂锅山药白菜豆腐丸子汤,一小钵赤小豆花生仁炖羊脊骨――这是早上起床就烧上的。还有一个酸甜虾仁配西兰花。比起桌子上的其他菜,看去就色相更加精致美味。
    或者因为人多吃饭香,李蔚华吃的比平时多点。吃完了就被陈卓请到床上躺着歇歇骨头,惹的他不停抱怨,说陈卓简直就是在养猪:“哪有刚吃完就躺下的。”
    “你要能象小猪一样长点肉也行啊。”陈卓回他。然后说:“躺上二十分钟,然后我们去花园散散步。”
    出来的时候刘凌带着马小姐他们告辞离开。陈卓和方博士挽着他在花园里走了十分钟。尽管穿了棉裤和羽绒服,他整个人还是显得又高又瘦。又裹了围巾帽子,只看的见一双大眼睛。六十多天来第一次走出病房,李蔚华很兴奋,东张西望,十分钟后陈卓带他往回走,他很听话,回到床上的时候他说:“不知道今年会不会下雪。等到下雪的时候我还要出去玩。”
    陈卓揉他的头发:“休想。”见他皱起脸来,说:“等明年吧。明年陪你到下雪的地方去。”
    吴家父母远远的看见了这个瘦高的孩子。他们甚至违背了陈卓的意思,在他们回到室内走廊的时候也靠近玻璃观望,好在没有引起李蔚华注意。
    在室内脱了围巾大衣,吴家父母也能看出这个瘦削苍白的,只余一双大眼睛的青年,和正在热播的电视剧里的形象何其不同。
    没有三个月,小伙子已经完全瘦脱了形。
    ☆、第 54 章
    或者因为今天见了客又起床走了几步耗费了精力,躺在床上和大家说笑了一会,李蔚华出人意料的睡了过去。一干人忙都轻轻走开,在外间静坐,只余陈卓在内,打算一起补眠。
    李蔚华睡眠很差,他睡的比李蔚华更少,眼下都是青黑的眼圈。
    陈卓安顿好,刚刚睡着,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凌乱,虽然只乱了两三分钟,还是把两人的瞌睡都撵跑了。李蔚华头痛的翻身:“难受!这一吵心悸的厉害……”
    陈卓很生气,这个病房的位置在非常严谨的内院,这里不应该出现类似的任何声音。
    他安抚性的给李蔚华按摩了一下足下涌泉穴,待他平静下来后自己起身出去看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护工和保安们竟然抓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吴飞。
    医院的外部就诊部和住院部分隔的非常明晰,更何况李蔚华的病房又在特别病房区里。没人带领吴飞连医院大门都进不来,就是早上有王威带过来,吴将军一行也只能在侧院的办公接待区等候,要特别吩咐的护工带领,他们才能进到这个花园。陈卓倒是好奇他怎么能闯到特别病区的花园里头来。
    他被铐在椅子上,嘴上贴了胶布,已经送到了偏僻的后勤小院。凌乱的发线和脏污的衣服,配合异常憔悴的脸,显得非常狼狈。额角有个包,还有些擦伤,看起来像是刚才的扭打产生的。
    这里距离特别病房超过四百米,不虞有人听到,陈卓示意将他嘴上的胶布撕掉。
    吴飞啐了一口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说话:“陈卓,让我看看他!你已经得到他了,还想怎样!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恢复的情况!”
    陈卓只觉得心中自制的那根弦“嘣”的一下断了,他毫不犹豫的抬腿一脚踹上吴飞的面门,把他踢的连人带椅仰面翻到地上,甚至还微微向后移了半尺。
    吴飞被这一脚踹蒙了,留着鼻血歪着脸躺了好一会还没有回过神来,陈卓气咻咻的在他脸边走动,咬牙切齿:“我还想怎样!我倒是想问问你还想怎样!!”
    他半躬下身低沉压抑的质问:“吴飞,你还想怎样?你究竟还想怎样?你是来确认你到底有没有彻底把蔚华毁掉吗?你几乎做到了!!!他摔断了盆骨,如果位置再偏一点甚至可能瘫痪!他失血过多加上心理创伤,随便一点小动静就能让他心悸很久;他从140多斤的健康体魄瘦到了不足110斤,那都是你在一刀一刀凌迟他的肉!!你还想怎样?你无耻的毁掉了一个人,现在还想验收成果?!”
    这两个多月,亲手看顾着那个孩子一点一点的恢复,能说话,能自己排尿,脱离重症监护区,慢慢撤掉身上无数的仪器器械,慢慢能动弹,非常困难又非常坚持的重新学会吃东西,慢慢的开始愿意接触他人,渐渐的开始会说会笑……
    他当然在恢复,可是只有亲历其中的人才明白这过程的艰辛,以及,李蔚华付出了多么巨大的努力。
    他在恢复,可是他能不能恢复到从前,谁也不知道。
    他能说能笑,看上去也愿意做些消遣,可是他敏感的连医生给他查体都会害怕的颤抖;除了陈卓极力避免和其他任何人进行身体接触;很容易就被异常的声音或者别人的动作惊吓到。六七十天来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安眠。
    陈卓直起身,忽然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择日不如撞日,之前做了千般准备为吴飞寻找一个去处,今天不如马上行动。
    他开始打电话,吴飞艰难的咳喘几声吐掉口里的血沫:“求求你!你要打要杀我都认,我只想再看他一眼,我只想知道他恢复的情况!你让我见见他!偷偷的看看也行!”
    陈卓鄙夷的看他一眼,轻轻踢了他一脚,就像是踢走什么垃圾。
    在两个小时后,载着吴飞去往边远岛国的飞机已经起飞,避开初步的追踪后他将辗转去往非洲。
    最先反应过来吴飞失踪有问题的是王威。陈卓在医院办公区接待了他。
    “吴总?对,今天他过来医院找过我。两个多月他肋骨的伤已经好了嘛,恢复的挺快。之前欧盛和东鑫不是一直在合作非洲的项目吗?吴总自动请缨亲往第一线。我很佩服他的精神。当然,这样也算合乎了蔚华的部分意愿,吴总可以在那边呆上个十年八年,到蔚华完全复原之前,他不能出现在蔚华眼前。”
    他说完深沉的看着王威:“当然,如果拓展非洲项目的这个计划不合乎公司的利益,我考虑向董事会请辞。”
    王威颓然的坐在那:“吴飞是我的朋友,是我执意要护着他。你有什么气冲我撒,不要逼家宁。”
    很久没见的家宁过来探望他,脸上带着些诡秘的笑意。闲聊了点别的,家宁就试探性的问他:“听说前两天你问起那个人渣的去向。”
    李蔚华发现所有人的视线似乎一下子都集中在他脸上,僵了一下,然后去看陈卓:“不是说他跑回首都去了吗。”
    “是的。我们花了些日子才摸到他的近况。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计划一下他的生活?”李蔚华往后缩了缩,靠在陈卓怀里,然后慢慢答道:“好啊。”
    家宁从放着的包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陈卓。李蔚华靠在他怀里就手看。
    资料完整而全面。从裴龙翌上幼儿园第一天的小红花照片,到他最近一个月窝在某个度假村饮酒作乐的照片都有。陈卓草草翻阅浏览而过。看到两个地方李蔚华比较感兴趣,用手扒住了仔细看。
    一部分是他的病历,病历并不完整。看的出来是零零碎碎凑出来的。医院简直把半个地球都跨过。小时候的花粉过敏,轻度哮喘,6岁时患黄疸性肝炎,1315岁的牛皮癣,19岁就发现性病,20岁在日本打架后做鼻梁整形,22岁在英国酒后驾车导致车祸断腿。24岁美国吸食吗啡成瘾后强制戒断,26岁开始就诊治疗早泄症状。27岁患神经性胃炎,并复吸毒品又再次戒断。29岁开始治疗勃起功能障碍。
    一部分是很多曾经受他荼毒的人的情况。他手上算来有四条人命。有一个是他的日本同学,有两个是会所的性工作者。还有一个据说是他的“奴”。除了人命外,其他受他玩弄荼毒甚至致残致病的人不计其数,五花八门,从餐厅酒店的小服务员,会所的性工作者,到各种单位的公关人员,学校的年轻学生,网上认识的普通人,遍布五大洲。尤其以回国一年来的数量为巨,足有37个。原来他在某圈还很有名,调教照片都是成系列的发送。
    看完资料,也过了四十分钟。陈卓马上督促他回床上躺下,不要久坐。
    家宁看他好象精神上并不排斥,于是慢慢和他讨论道:“我注意到你特别关注了一下他的病历。其实这也是我的重要关注点。你看,什么哮喘啊,花粉过敏啊,牛皮癣啊,性病啊,吸毒啊,神经性胃炎啊,都是很容易就复发的疾病。你说老天爷是不是也睁着眼睛呢?至于早泄和勃起功能障碍,我想他会暂时忙的没有功夫去治疗。”
    李蔚华转头看他,说:“家宁,你好毒。”脸上似乎带着笑意。
    等家宁和王威走掉后,李蔚华非常忧虑的问陈卓:“他那个性病会不会传染到我?他试图把东西放到我嘴里。好可怕,好恶心。”又开始发作恶心。
    “没有,在你入院的时候就把各种传染病都查过一次了,并没有。有些病在活跃期才会传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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