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斟了一杯红茶递过去。

    海因希里一时语塞,许多这些年来他确实对自己这个女儿疏于管教。

    然而把她继续留在帝都,对于他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他接过茶杯,清清嗓音:“以往下官忙于军务,确实疏忽了,不过眼下家中已有妻子,自会好好教导她。”

    “你的那位新婚夫人啊……”柯依达回忆了一下那位年轻的公爵夫人,“倘若她这个魄力降住这丫头,也不至于在婚礼闹那么一出了吧?”

    海因希里沉默下来,她看似闲聊玩笑,说话却是绵里藏针,无懈可击。

    他的眼底微微一沉,只低头喝茶,不再开口,隔了很久,方才放下茶盅:“柯依达。”

    他直呼她的名字:“如今储位已定,你又何必如此?”

    柯依达倒是没有料到他如此直接,缓了缓,方才道:“储位已定,可你的心定了吗?”

    她的目光犀利,直刺眼底,海因希里沉吟了一阵:“怎样才算心定?”

    柯依达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跑马场来回驰骋的少女,和负手而立的金发青年,目光幽远,仿佛想起了许多往事。

    良久之后,她方才缓缓开口:“海因希里,当年我们并肩作战,九死一生,才有了今日帝国的强盛,可如今,我们都已经老了,有些事,是时候放下,交给那些年轻的后辈了……”

    她的声音平缓,却有无尽的苍凉之意,海因希里静静地听着,没有再说话。

    午后的阳光投落他的眼底,光影交织,晦暗不明。

    后辈吗?

    他将目光投向跑马场上金发耀眼的青年军官,短短数年,从一介校官直升至中将,且跻身帝国权力中枢,确实是后生可畏。

    他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

    第156章 chapter150  人质

    这天海因希里并未再说什么,只是从容地告辞,面上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然而各军军长已经陆续离开帝都,这位西防军军长却迟迟没有动身,过了几天派人往宫里和国防部送信,说是海因希里·索罗公爵突然卧病,不宜上路,估计还得在帝都多盘桓几天。

    “什么,病了?”柯依达闻讯时,颇为意外。

    赫尔嘉点点头:“听说是夜里受了凉,发了两天烧,现在正重感冒,身体发虚,下不得床。”

    “巴琳雅夫人那里可去探视过了?”

    “去过了,还带了宫里的医官去诊治过,看上去不像是装的。”赫尔嘉虽是这样说,心中仍是不敢置信,“可这未免……也太巧了。”

    “以海因希里的心机,做戏总是要做全套的。”柯依达不置可否。

    “可我不大明白的是,眼下的形势,滞留在帝都,对他有什么好处?”赫尔嘉有些看不大懂这位西防军军长的行事,“此时此刻,他若是真的有异心,就应该快马加鞭迅速离开帝都,一旦回到西南军区自己的地盘,无论是起事,还是自保,都有主动权。对了,巴琳雅夫人还带话过来说,公爵病得不轻,公主殿下这里能不能放茱莉亚小姐回去看一看,毕竟他们父女团聚的日子也不多。”

    柯依达微微怔了一下,缓缓沉吟:“难道他玩这一出,还为了他的女儿?”

    前日海因希里前来辞行,话里话外无非是要带回他的女儿,毕竟以眼前的形势,将茱莉亚·索罗公爵小姐留在帝都,显然是存在风险的。

    柯依达不曾应允,可看在昔年同袍的份上,该说的话也都说尽了。

    他海因希里若是仍不愿放下执念,一场干戈怕也是免不了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抬起眼来,看了一眼身旁的侍立的亚伯特:“你怎么看?”

    负手而立的金发青年沉思片刻:“听闻海因希里公爵行事,果敢狠辣,精于算计,他这般折腾,我想不该仅仅为了那小女孩。”

    柯依达点点头,却是有些头疼:“可巴琳雅夫人那里既然传了信,我也不好回绝,刻意不叫他们父女相聚,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亚伯特沉默了一下,深吸口气,转身请令:“不如,让下官带着公爵小姐去走一趟,顺便探探他的虚实?”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柯依达抬头看他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索罗家在帝都的私邸位于城西,地段优良,宅高邸深,曲径通幽。

    亚伯特·法透纳中将陪着茱莉亚·索罗公爵小姐前来探病,私邸中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将他们引至客厅。

    海因希里·索罗公爵自然没有露面,他的安诺德中将倒是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且很快叫了侍女过来将茱莉亚小姐带去内室。

    亚伯特与身后的海默副官对视了一眼,很自然地跟上去,却被安诺德从容地拦了下来:“亚伯特大人,我家大人身体不适,不好见外客,就劳烦您在这等等吧。”

    亚伯特冷冷地看他:“不大好吧,我既然来了,怎么好连海因希里阁下的面都没见到就回去?这样的话,公主殿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下官代大人谢过公主殿下的体恤,只是大人正在病中,精力不济,实在是不好见客

    安诺德笑容可掬,无可挑剔,亚伯特眼看着那侍女已经带着少女消失在珠帘之后,忍了忍,压抑住想要即刻动手的冲动。

    “安诺德中将,我是奉命带茱莉亚小姐过来探病的,她若是有个意外,我恐怕不好交代。”

    “亚伯特大人真是说笑了,这里茱莉亚小姐的家,怎么会出什么意外呢?”安诺德笑起来,“若真有什么意外,第一个着急的就是我家大人了,你说是不是?大人还是这里暂候,等晚些时候在劳烦您送茱莉亚小姐回宫如何?”

    他把话说得有理有据,亚伯特一时倒也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反驳。

    沉默了一阵,方道:“安诺德大人,你这样推三阻四,我倒要怀疑海因希里大人的病情是否另有隐情了。”

    安诺德脸色一变:“亚伯特中将,您请慎言。”

    亚伯特轻笑一下:“未免误会,还是下官见一见海因希里阁下,您放心,不会耽搁太久的。”

    安诺德沉吟了许久,似乎是斟酌着什么,终于一咬牙:“既然阁下执意,那就请吧——”

    他转身,让出一条道,亚伯特示意海默,正要进去,却听对方又道:“我家大人如今病着,喜欢清静,您这……”

    他看了看海默,以及身后数名神鹰军士官。

    亚伯特皱了皱眉,递过一个眼色:“在这里等着。”

    说完,按了按剑,随便着安诺德往内院而去。

    这公爵府格局错落,一晃眼已经穿过两条回廊,进了第三条长廊,面前已经隐隐可见对面的小楼。

    “前面就是了。”

    安诺德指了指前方,引着亚伯特往前走,正是傍晚时分,暮色已经降临,深蓝色夜空如海,庭院周遭郁郁葱葱的草木仅剩了模糊朦胧的影子。

    空气里却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亚伯特骤然停住脚步。

    半空寒光一闪,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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