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公爵更是旧王国时期追随皇帝多年的宿将,故而新一任家主受爵仪式,各大军区长官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重视,东平军的科恩·林顿上将、北疆军的克里斯多·凯恩上将,以及枪骑兵统领蓝德尔·斯加奥,皆放下手头的军务,奔赴帝都,亲自到场观礼。

    当皇帝将为新晋的伯爵披上象征身份的猩红色丝绒大氅,并将象征爵位的银色权杖递给着年轻人的时候,大殿周遭响起错落的掌声。

    自今日起,被冠以阿奎利亚斯姓氏的金发青年,手执法杖,立于万人中央,接受群僚恭贺,微微仰头,天花板上华灯流彩,倒映在蓝黑异色的双瞳里。

    柯依达在大殿上首远远地看着,眼底有几不可见的欣慰,不着痕迹的融化在苍色的深瞳里。

    因为阿奎利阿斯家的老宅已经空置很久,之后的庆祝舞会便由安瑟斯的要求在美卢宫中举办——自他受封储君之后,便从柯依达的金盏花宫中搬了出去,入住储君专属的美卢宫。如今借地为新晋的阿奎利亚死伯爵庆贺,更是显出皇储点下对于这位年轻伯爵的看重。

    而事实上,从受爵开始,安瑟斯皇储殿下便一直面带笑容,此时更是与年轻的伯爵谈笑风生,甚是亲密。

    “看来这一页总算是翻过去了。”贝伦卡与科恩·林顿并肩而立,看着殿上笑语喧喧,帝都军的副军长长出一口气,“你是没有见到,那天当着两军将兵的面,两个人就这么不讲面子地打起来了,吓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殿下仁义。”科恩望着不远处年轻的储君与新晋的伯爵,眼瞳深沉,“我们的亚伯特少爷也不是无情之人,两人都肯退一步,这事便好办了。”

    正说话间,仿佛是感受到这里的视线,年轻的伯爵抬头看来,目光落在他二人身上时,这素来冷淡倨傲的金发青年少有地欠了欠身,遥遥致意。

    科恩与贝伦卡微笑了一下,举了举杯,算是回礼。

    安瑟斯看在眼里,微微垂了下眼睑,却仍是保持得体的笑容,没有说话。

    再抬起眼来,北疆军的克里斯多·凯恩上将,与枪骑兵的蓝德尔·斯加奥上将已经各执一杯香槟,并肩来到面前。

    向皇太子殿下行过礼之后,“神枪”蓝徳尔向一旁的金发青年执酒举杯,笑容肆意却又带着几分玩味:“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阿奎利亚斯一族竟还能再有继承人,是吧,年轻人?”

    亚伯特敏锐地嗅出这位枪骑兵统领话里话外的轻蔑与挑衅。

    虽然不至于敌意,却也不那么友好。

    他皱了皱眉,仔细回顾了一下彼此之间屈指可数的来往,并没有发现之前有得罪他的迹象,最直接接触大概便是上一次七军会议期间与安瑟斯一道被他拐去喝酒的经历了吧?

    似乎那个时候,这位神枪的态度,显然还是十分热情的。

    “喂,蓝德尔……”克里斯多上将明显感知了身边这位同僚散发出来的讽意,皱着眉头,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蓝德尔却是恍若未闻,只是凑近了,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虽不知道,为何柯依达偏偏要挑你做柯扬的继承人,不过,既然继承了这家名,就不要辱没了先人!”

    说罢,他执杯,轻轻碰了一下亚伯特手里的红酒杯,斜斜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扬长而去。

    亚伯特垂下眼,没有说话。

    倒是克里斯多看着那神枪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地无可奈何。

    “这个蓝德尔,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个脾气!”他叹道,回头又对安瑟斯道,“殿下千万不要怪他。”

    “蓝德尔叔叔向来爱憎分明,谁的面子都不给。”安瑟斯很是好脾气的笑笑,那可是连皇帝的办公桌都敢随便拍的人,不过——他斜睨了一眼身边沉默的亚伯特,“不过,你何时得罪了他?”

    后者回以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克里斯多无奈地道:“亚伯特上将,无须过于在意。他与柯扬大人乃是至交好友,当年大人战死北疆,未尝不是憾事,如今冷不丁,让你承袭他的爵位,这神枪的心里,一时还绕不过弯来。你与东北军区来往甚少,他对你的了解有限,所以未免,要苛刻一些。不过——”

    他顿了一顿,却是看着这位曾在他麾下多年而后来居上的年轻人,并不掩饰眼中的欣慰:“你在北疆军时的表现,我便看在眼里,如今有这般成就,也并不辱没了阿奎利亚斯家门,这一杯,庆柯扬大人后继有人。”

    他举起手里的高脚杯,香槟色泽明艳。

    亚伯特深吸一口气,举杯相敬:“大人言重了。”

    克里斯多笑了笑,饮尽杯中酒,告辞离开。

    这时流畅大气的舞曲响起,舞池里丽影双双。

    亦不乏心仪年轻伯爵的名媛姝丽,大胆地上前邀舞。

    亚伯特的目光穿过层层红粉,落在对面身着上校级军礼服的女子身上,她有褐色利落的短发,容色端庄,淡茶色的眼底却有战场上杀伐沉淀下来的锐意。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去,这女子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形移动渐次变得柔和而温婉,嘴角抿起,有浅淡却微甜的笑意,将手放入他掌中,便由着他牵入了舞池。

    柯依达坐在大殿上头远远地看着,皱了皱眉:“那是谁?”

    身边的赫尔嘉张望着留意了一下:“好像是……帕芙琳·凯恩上校,是克里斯多军长的独生女,这一次在西南军区作战,也是立了大功的。”

    柯依达深深吸了口气,神思恍惚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方才蓝德尔的小动作。

    但她无意干涉,那特立独行的蝎子,要得到他的认可与支持,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如何去得到这些宿将们的支持,唯有她的儿子自己去摸索。

    只是那位帕芙琳上校……她抬了抬眼,又打量了一阵那英姿勃发的女性军官,又看了看远处与蓝德尔低语的克里斯多上将,心思转了转,皱着眉好一阵沉默。

    “公主……”赫尔嘉见她的面色微沉,不由迟疑着看她。

    “算了。”柯依达思索一阵,终于放弃似地叹了口气,“回头再问他。”

    她抬起头来,向大殿上首望去,却见方才还在于修格·埃利斯公爵低声说话的皇帝,已经不知何时空出了位子,心中微微一怔,叫了下赫尔嘉:“你在这看着,我去寻一下陛下。”

    第166章 chapter160  驾崩

    柯依达从殿中出来,一路寻到在二层楼阁的阳台上,方才见皇帝一人靠在栏杆上,望着面前深浓的夜色,侧影单薄。

    她拾级而上,却听皇帝身形微颤,轻咳了两声,手中的白色巾帕上已是一片猩红。

    “陛下!”她看得心惊,赶几步过去扶住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费兰呢?”

    皇帝摆摆手,将白帕收入袖中,示意她莫要声张:“不过是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夜里风大咳了几声,你也不要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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