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御史整张脸疼得变形了,他龇牙咧嘴的喊道:“救命,我的脖子扭到了!”
    陈夷之将银枪交给好兄弟看管,他十指捏得咔咔作响,就朝着明御史的脖子伸去,后者想摇头,又是一阵抽气声, “我不要这个臭小子,他这哪是治人,简直要命!”
    反正已经上了一半贼船,明御史索性破罐破摔了。
    妖怪是他们引出来的,没有他们惹事,哪有后来一连串的变故, 他还平白无故欠了份‘救命之恩’,这分明就是我打你个半死,再把你治活, 再索要报酬,他能有好脾气才怪。
    道一只得放弃,再问贺田的事,“我来吧!”
    她指了指王玄之,“这位是大理寺卿,你应该认识的!”
    符溪点头,“我之前见过几次!”
    “既然认识那正好,关于贺田的事,我也不懂,你知道什么都告诉他,”道一向它保证,“寺卿是个很可靠的人,我相信他,希望你也能信任。”
    符溪:“你是个好人,你相信的人,今后也是我相信的人。”
    明御史艰难的翻了个白眼, 难怪这傻子,被贺田卖了还数钱,就这不够二尺远的智商,若是遇不上明主,迟早被人拆吃入腹,吞得骨头都不剩下。
    翻个小小的白眼,扯到了脖颈的筋肉,他倒吸一口凉气,“臭小子,赶紧过来,人命关天的大事要紧!”
    道一不再耽搁,立刻过来替他检查,“你这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扭到了手少阳三焦经,疏通便好了。”她一手在其耳侧,另一只则在颈上,灵力顺着丝竹空直达关冲,丝线般的灵力,如鱼得水, 通了对方的经脉。
    片刻后,明御史又是那个,上窜下跳, 灵活的小老头儿,得意的动了动脖子,他甚至感觉到脑子,比以前更加清明,他觉得明日的折子,铁定出彩。
    道一收回双手,略微调息,“明御史脖子的问题不大,就是这肝火有些旺盛,年纪越大,越要爱惜身体,夜里早些歇息才是。”明御史脸一僵,他哪里年纪就大了,分明还能再替大周做事五百年。
    又听她说,“熬夜伤肝,白日你还要同人攀扯,肝火大动。”他脸又一黑,什么叫‘攀扯’,他做的是替朝廷检举蚊虫,流芳千古的事。
    道一还在说,“照这般下去,日子久了,其他脏器也容易受到影响,会导致一个人的脾气越来越差,极小的事也能生很大的气。”
    明御史都快发作了,瞬间就没了脾气,他感动得老泪纵横,“小友乃是我明镜的知音呀,想从前我也是一名俊俏小郎君,脾性出了名的好,十里八乡都来找我说亲——”道一尴尬的听完老御史的桃花史,又听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世人误会我久矣,真当我是了御史,脾气才不好的。”
    他‘呜呜呜’的哭了几声,忽然委屈的说,“还有他们两位,也来欺负我小老儿,分明就是他们惹的妖怪,和我谈什么救命之恩。”
    躺着也中箭的陈夷之:......老子什么话都没说过!
    道一和气的小脸一变,“方才我是货真价实的治了御史,还附赠了你养生之道,救命之恩,还请你涌泉相报!”小毕方刚想偷溜出来透口气,见识一下又是哪个妖怪被收拾,指不定能吃两口,闻听报恩两字,颜色巨变,灰溜溜的滑回了袋子里。
    明御史目瞪口呆,好个道貌岸然的仵作。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竟一日连遇三位。
    陈夷之心中万奔腾:他不知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背着手苦大仇深,“本官乃是当朝御史,道仵作可不要太过分了。”
    “便是陛下也没有理由,懒别人的救命之恩吧。”有恩当场报,道一才不讲那套,助什么有缘人,他们师门没这规矩,银货两清,才是正道。
    明御史第一万次后悔,他今晚应老实在家。
    “说罢,需要老夫做什么!”明御史脑海中已经补了千万余字,怪只怪对方救了他的命,绝不是王玄之巧设罗网,失足老人不慎踩中,也不是不良帅的银枪亮堂,道仵作功夫高明,医术更是深得他心,兴许——
    道一迷茫了,“不良帅咱们救明御史,用意何在?”
    陈夷之摇头,“安道没说,一会儿问他。”
    明御史一口老梗住,不是,这大理寺是一傻傻一窝?
    王玄之正好过来,“明御史如实上报,无须隐瞒即可。”
    “夷之你去把小羊叫过来,我们带着符溪和贺左司郞一块儿离开,”他情真意切的问明镜,“明御史可要一起离开此地,马车——”
    明镜重重的哼了声,本着有便宜不占乌龟蛋,况且他还要给阿弟采集灵感素材,这多好的机会,可不能损失分毫,“本官要回去歇下了。”直到此刻他也反应过来了,如实上报,妖怪符溪之,亦要事无巨细,最重要的是,王玄之想要查贺田。
    钱小羊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叫醒,他才不想看小道士抓妖呢,每回都有种自己被驾火上烤的错觉,仿佛下一刻就轮到它了,此时它驾着马车,从另外一道街赶来。
    “小溪弟弟?”钱小羊使劲儿揉揉眼睛,这才高兴的说:“真的是你!”
    钱小羊见到昔日的好友,它没有立刻飞奔过去,而是老实的先停好了马车,见王玄之颔首,这才蹦哒着过去。
    符溪也怀疑自己眼花了,它努力揉着眼睛,“莫非我要死了,竟然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了小羊哥。”
    道一终于想起她忘记什么了,“鹿台山上,兽多?牛、羬羊、白豪,只因两只不在一个山头,我竟没想到它们可能是认识的,羬羊之间是可以串门的呀。”
    钱小羊看到他的伤惊呼,“你怎么也来长安了,什么时候来的,还有谁打伤的你。”
    符溪低下头,“我是来长安寻你们的,可是我一直没找着你们。”
    “如今符溪是大理寺的犯妖,你们还是不要过多接触。”王玄之提醒两只。
    钱小羊颤抖着羊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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