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经历的十几年前的那场动乱。王海云想到王硕不禁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桌子上,在外人看来王海云是个冷情的人,收了四个养子,只取有能力的两个,另外两个丢在外面不管不顾。对此王海云只想回一句我王海云想怎么养儿子要你们管?当然这种话他并不屑说出来,人前依然摆足了冷血老大的气场,绝不露半毫破绽。其中怕是除了韩靖东外,没人知道王海云的心头肉偏偏就是旁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弃子王硕。
    于是,这天夕阳落尽,王海云收到王硕和王储被关的地点时,他不作任何思考就直奔而去,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匪夷所思。
    漆黑潮湿的旧仓库,不时还响起两声滴水的声音,老鼠偶尔快速窜过,叽叽直叫。
    王硕下意识缩了缩腿,他发觉左边大腿以下都毫无知觉,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而视线里除了墙壁高处狭小的透气窗外什么也看不到,他有些怀疑他的左腿真的已经擅离职守了。动了动趴在地上的身子,一股冰沁的湿气透过衣服抚摸他的皮肤,不由浑身一激灵。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使力,好不容易支起身才坐起身来。他的记忆最后停留在从摩托车上飞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离现在过去了多久,他只觉得又冷又饿,浑身都疼。
    “王储。”
    王硕轻声喊了一句,但没人回应他,心里疑惑之迹,他看到前面的黑暗里透出一条光缝,铁门沉重的声音响起,随即门框中出现一个人影,逆光中的轮廓显得异常高大。王硕并看不清他的模样,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警觉地盯着来人。
    而走进来的人径直走到他面前停住,他惊讶地发现来的竟然是王海云。
    “爸爸。”
    看到王硕惊异的表情,王海云低着头冷冷地说:“没用。”然后打量了王硕一眼,“站起来。”
    王硕眉头一蹙,心里不屑至极,他双手被绑住,一条腿毫无知觉,王海云连借个力的意思都没有,还居高临下地让他站起来。他一动没动,冷冷地盯着王海云,也不开口。
    王海云这才注意到王硕的腿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不由一阵心疼,脸上仍不为所动,漠然弯腰解了王硕手上的绳子,抱着他的腰站起来。
    这时又有两人打着灯进来,房间里一下亮起来,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王硕这才发现王储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接着他还没来得及确认王储的安全就感觉脚下一轻,视线倒置,整个人被王海云扛在肩上。即使看不见别人的目光,他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如芒刺的视线。他不敢挣扎,那让他觉得自己像被霸王硬上弓的小姑娘一样,但他也不能认命,说不定王征和郑峪翔也在外面,要是让他们看到他像沙袋一样被扛着肯定会被嘲笑好几年。
    于是,王硕伸手拉了拉王海云的衣角,低声地说了一句:“放我下来,我能走。”
    王海云听到了,但他装作没听到,扛着王硕穿过废弃的仓库,脚步没放慢半点,走到外面直接把王硕扔进车里。不一会儿王储也被人抱出来,放到了王硕旁边。
    王储微睁了下眼看了看旁边的王硕,又无力地把眼睛闭上,张了张嘴不知想说什么。王硕此刻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弟弟,就算他平时说话再怎么不好听,但毕竟也才12岁。他伸手擦了擦王储脸上的污渍,说道:“已经没事了。”王储微微点了下头,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但王硕怎么也没料到那成了他对王储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王硕并不清楚,只知道王海云除掉了一个他看不顺眼已久的对头。直到很多年后他仍没敢去问王海云,而自那天起王储就成了他心底一个不能触及的禁忌。
    作者有话要说:
    ☆、第04章
    城市的边缘,废弃的码头仓库,此时夜幕深沉,四下寂静无声。
    王硕趴在车窗上往外望了两眼,车里的空调让他缓过来点体温,感官就开始恢复,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不过才几分钟他额上就浸出一片冷汗,但他一声也不敢吭。
    受了伤就自己咬牙硬撑着,从来不会有人可怜弱者,这是道上的规则。
    车外满月皎洁,一层银辉撒在码头的栈道上,王海云领着十几号人正与对方的老大侃侃而谈。当然,他们不可能是真的在谈天说地,谁也不会半夜三更来这荒郊野地的码头吹着冷风聊天。王海云之前像敢死队屠城一样杀过来,对方的人在仓库里就已经被他干掉了一半,之所以他现在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对方老大说话,那是因为幕后的叛徒还没揪出来。
    不过耐心是有极限的,王海云够冷静不表示其他人也能像他一样冷静。
    站在王海云对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过看起来完全不像三十岁,显得像王海云的叔辈。他满脸横肉,脖子上有一道一掌长的疤,他身后的兄弟都叫他勇哥,从他的眼神来看也确实很勇,但是有勇无谋。王海云的怀柔策略很快就让他站不住了。
    “王海云你他妈少说屁话,老子出来混就不会写个怕字,你逼得我们兄弟走投无路,我们兄弟也不会让你舒坦。”勇哥义愤填膺地摇旗呐喊,他身后的弟兄也跟着蠢蠢欲动,宣示他们汹涌澎湃的青春热血。
    王海云低头点了根烟,吸了两口,极为悠闲地说:“我说过的屁话还真不少,不过有时也会说几句算数的话。”他指尖弹了弹烟灰,就像真在与朋友聊天一般,接着道:“廖光辉现在分`身乏术,把绑我儿子的人交出来,留下藏在这里的货,我今天就只收你一条手臂。”
    “老子把货交给你一样是死,老子宁愿死得义气点,只是看不到你的下场有点可惜!”勇哥的话没说完就动起手来,霎时间枪声和砍杀声交织在一起,码头上拼命的人就像命用不完一样,肆意挥霍。
    王硕见车外动起手来,立即护住头抱着王储一起趴下,他知道这种场合有人保护的只有老大。真刀真枪的实干他虽是见得多,却还没正式上过场,而此时他几乎只能任人摆布,唯一的奢望就是没人会注意到车里还有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然而,王硕的祈祷上帝并没有收到。
    驾室座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王硕立即警觉地抬头看过去,一个头发短到不能用板寸形容的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好,别动。”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枪,发动车子。
    王硕看到他额前有一道蜈蚣一样的疤一直到耳迹,又细双长。王硕认得他,曾经和金杰一起去过林威的店里,都叫他野猫,看起来不爱说话,给人感觉阴森森的。王硕没动,只是盯着他,就在这时,刺眼的灯光从前视窗打进来,王硕下意识用手挡了挡眼睛,然后响起一声刺耳的急刹声,接着一个急转,他和王储一起被甩出去。王硕不清楚王储的伤到底有多重,从上车到现在王硕都一动不动,唯有刚刚闷闷地呻`吟了一声。
    野猫立即扔下方向盘气急败坏地调头窜到后座,一手拎起王储,王硕抬手去拦,他一耳光打在王硕脸上,骂道:“滚一边去。”
    这一下打得王硕头晕眼花,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拉住野猫的胳膊,冷冷地说:“放开王储,我掩护你。”说这话时,王硕已经看到了车外的王海云,正抬枪对准了车窗。野猫打量了王硕一眼,有些犹豫,毕竟王储现在就像一条死鱼,他顶多能用来当肉盾。
    见他不信王硕接着说:“王海云的原则是他的东西他怎么样都可以,但别人动不得。好歹我还是他儿子!”
    野猫没有时间犹豫,微想一下还是扔开王储,架起王硕的脖子,用枪指着王硕的头,一脚踢开车门退到车外。
    王硕因左腿使不上力,动一下全身发疼,动作有些踉跄。刚退到车门口,他发现王储一只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角,他不由心里微微一颤。野猫拖着王硕继续往后退,王储那点力道根本微不足道,最后动了动手指什么也没抓住,终于抬头睁开眼看了看王硕。
    王海云靠在车上,又点了根烟,不以为然地看了野猫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给金杰拔了过去,等到接通后他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给你十分钟,到丰山码头来收尸。”没给金杰任何回话的余地,直接挂掉,再才回头看着野猫,一本正经地问:“你想怎么死?”
    “王海云,你以为我怕死?反正有你儿子陪葬,我倒不亏。”野猫面不改色地说,就像真的不怕死一样。
    “不管你放不放了他你都只有一条路可走,我问的是你想怎么死?”王海云说着干脆把枪往车前盖上一搁,一手抱着胳膊,一手拿烟。虽然王海云把枪放下了,但他旁边的人可没松懈,左右六个身材精壮的男人挺立在王海云两旁,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野猫的一举一动,敏锐地动作证明他们是不是来场子的,手里的枪也不可能是道具。
    野猫有些发慌了,因为王海云的表现完全就是王硕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开始后悔不该轻信王硕的话,好歹王储是王海云的亲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关键时刻总该有点用。
    王海云也不急,面带笑意地看着野猫作思想挣扎,只要对方有一丝疑虑那他就多一丝把握,不过王硕冷得让他脊背发寒的眼神多少让他有些不舒服,就像心里被猫挠一样。
    今天的事都还算顺利,一头韩靖东带人去端廖光辉的窝,他来这边清理与廖光辉勾结的叛徒,天亮前带货回去就大功告成。其实在这之前他并不确定到底是谁,在见到野猫时他不禁有些失望,因为对手太嫩,也是因为对手太嫩他对自己更加失望,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算计了。
    他之所以让金杰去盯韩靖东就是因为金杰做事高调,为的是把别人的目光转到韩靖东身上,让人以为他怀疑韩靖东,不过他倒是没想道叛徒会是金杰最得力的下手。虽然是金杰最得力的下手,但显然王海云并不认为能做他的对手,即使他勾结了廖光辉也不够,所以他认定其中必定还有主谋没现身。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既然有人要跟他王海云完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也乐意奉陪。
    野猫也是被逼急了,刚才的机会他如果用来逃跑王海云不一定追得上,但是他又怎么能甘心,步步为营这么久,却功败垂成。而人在不甘的时候总想拉别人垫背,所以野猫盯上了王海云的儿子,但他最后还是算错了一步。
    就如王硕所说,王海云的东西别人是动不得的,也许是这几年他收敛了不少,让有的人忘了这点。他之所以现在还这么淡定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早有枪口指准了野猫的脑门。
    王储脑中一片浑浊,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用尽力气才从车里翻出来,结果下盘不稳栽到在地。他往王海云脚边爬过去,拉住他的裤角,仰起头来喃喃地开口:“爸爸,救哥哥。”
    王海云有些吃惊地瞪着王储,对于这个儿子他从来抱没什么想法,自然也没有花心思培养,他觉得王储生性胆小,又内向,性子过于平淡,他的打算就是任他自己长大后随便干什么都行。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个儿子有意思起来,扬起嘴角笑了笑把王储抱起来放回车上,安慰地说:“没关系!就算少了一个,你也还有三个哥哥。”
    王储震惊地瞪着王海云,他不敢相信王海云竟然说出这种话。王海云也觉得装过了头,话刚落下他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但既然话已出口他再后悔也不会出言挽回,转过身看到王硕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痛,心说宝贝儿,爸爸全世界只要你一个,其他人死光了都没关系。但他内心的呐喊王硕不可能听得到,何况他此刻还一脸令人发指的蔑笑。
    一直以来在王硕心里对王海云都有一种崇拜的归属感,王海云就像是他追逐的星辰,奋斗的目标,是他少年时最耀眼的梦想。同时也为能成为王海云的儿子而骄傲,即使王海云对他不冷不热也不曾改变。但这一刻,他只有深深的挫败感,觉得自己太弱小,配不上王海云的儿子这个身份,所以王海云才会说这样的话。
    同时,被王海云这句话震惊到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握在手里的枪不觉一抖,野猫知道自己大概已经穷途末路了,他突然一阵狂笑,然后低头在王硕耳边轻声地说:“你爹好像也不打算留你了,不如跟我一起上路!”他说着扣了一下挂机锁,枪口抵住王硕的太阳穴。
    “我能放你走,但你欠我一条命。怎么样?”王硕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王海云,压着嗓子说。
    “我凭什么信你?”野猫一脸惊讶,不过他惊讶的不是王硕的话,而是王硕此刻还能如此冷静和他谈条件。
    “赌一把,如何?”王硕说着牵起嘴角,露出微不可见的浅笑。
    野猫兀自一声冷哼,他还很年轻,年轻到不知轻重算计到王海云头上,但这也说明他有胆量也有野心,而他面前这个人比他更年轻,说不定比他更有胆量更有野心。赌一把?他觉得实在不错,走在这条道上哪一个不是在赌命。
    “成啊!要赌赢了这把,我的命算你的!”野猫说这话的时候不由松懈下来,而王硕趁机一手扣住他拿枪的手腕将枪口从脑边移开,另一只手从腰间的皮带上抽出一把又窄又软的匕首。那是郑峪翔从越南带回来的,平时镶在皮带上根本看不出来,用来防身再好不过。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王硕的匕首刺进大猫的腹部,立即180度转身对野猫笑了笑,接着卸下他手里的枪,一膝盖踢在野猫的腹部。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岸边,野猫身后就是滚滚的江水,王硕那一下直接把他踢进江里,然后握紧手里的枪对准他落水的地方开了两枪。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连王硕自己都觉得有些惊讶,然后他转过身愣愣地看着王海云。
    “不错。”王海云赞赏地对王硕一笑,而王硕还没回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开枪,虽然韩靖东教过他枪要怎么用,但并没让他荷枪实弹演练过,用韩靖东的原话来说就是‘第一次要来真格的才能体会到枪的真谛’。
    “过来!”王海云站在原地不动对王硕招了招手。王硕呆了一下,拖着一条腿缓缓朝王海云走过去,即使他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仍没人试图扶他一下,不过十来米的距离,他却觉得遥不可及。
    勇哥的余党都已经被王海云的人制服,可以说是尘埃落定,所以谁也没注意到潜藏在黑暗中的黑手。他的身影如同蝮蛇一般,游延在地上慢慢向王海云靠近。
    而王海云靠在车上耐心地看着王硕一瘸一拐地缓缓走到面前,他伸手揉了下王硕的头发。王硕头往旁边稍偏了偏可是还是没能避开,此刻王海云亲昵的动作让他觉得就像卡在喉咙的刺一般,完全是对他的嘲弄。
    王储扶着车门艰难地从车里下来,盯着前面的王硕,这两年来头一回对他露出笑脸。
    如果就在此收场,也许以后的事都将不会发生,但现实的轨迹常常因为一个不经意的选择而天翻地覆。
    王海云注意到危险时为时已晚,一道火光如同子弹一样从黑暗里射过来,钻进汽车底下,火苗窜起的声音他都听得异常清晰,顿时周围枪声四起。多年拼杀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而此刻他面前有两个人,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但他只能救一个。
    检测一个人内心,生死攸关是最好的时机,如果没有这一刻选择,王海云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他对王硕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深情。
    汽车爆炸前的一刻他的眼里看到的只有王硕,仿佛整个世界都只为他一个人存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念头瞬间响彻他的大脑。
    ――要是没了王硕他要怎么活下去?
    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完全都是出于条件反射,等他意识到暂时安全时,再回过头去汽车炸起的火云已经吞没了他的另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疑问,王海云是一个渣爹,心向一边倒的渣爹!
    ☆、第05章
    王硕猛然睁开眼,鼻腔里充斥着药水的味道,纯白的天花板让人感觉死气沉沉。他动了动身体,感觉全身像散架了一般,接着一张挂着一对熊猫眼的脸凑过来。
    “哥,痛不痛?饿不饿?我去叫医生!”王书益一脸急切地盯着王硕,像是恨不得拆了他的骨头一块块来检查似的。
    王硕伸手拉住慌乱的王书益,有气无力地说:“王储呢?”
    听到王硕的话,王书益脸色一变,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被子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王储的事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会说你不义,该讨的老大会讨回来,你安心养伤吧!至于王储,那是他的命。”韩靖东不知何时站在王书益身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西装里的衬衣敞了三颗扣子,衣冠不整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而他脸上带着看似和颜悦色的笑意让王硕看不出悲喜。
    “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盯着韩靖东。
    “王硕!”韩靖东瞪着王硕,突然提高音量吼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缓下来接着说:“老大说你这伤是为救王储受的就是为救王储受的。”王硕咽了咽口水,不禁紧咬着牙,韩靖东的话他不是不懂。他清楚记得汽车爆炸时王海云救了他而放弃了王储,他永远也忘不了王储最后那个眼神,一个12岁孩子茫然失措的眼神。那个前一刻还为他跪下来求王海云,对出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的孩子,下一刻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卷进烟花爆炸的火光里,也许最后一刻王储恨死了他。
    韩靖东冷冷瞥了王硕一眼又说:“王储的葬礼在明天,你要去不了就不用去了。”说完了转身就走。
    王书益见王硕失神的样子,连忙转移话题,“哥,饿不?我给你削苹果?”他说着就去拿旁边柜子上的水果。王硕抬眼看了看他,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扯开嘴角说:“我要吃肉!”
    “什么肉?唐僧肉行不行?”王书益看到王硕露了一丝笑意也跟着乐起来。
    “我又不是白骨精!要吃我也吃美人鱼肉,男人的肉有什么好吃的。快去弄个鸡腿给我,不然就啃你的胳膊!”王硕说着就去拉王书益,结果王书益被他一带趴到了床上,压到他断掉的肋骨,疼得他嘶嘶直叫。
    王海云在王硕的病房外已经站了十多分钟,韩靖东进去时他就来了,倒不是他不想进去,只是想起王硕差点醒不过来就觉得后怕,若是他早知道王硕身上的伤这么重他怎么也不会那样折腾。好在昏迷了一天终究是醒了,不然他要一枪子把自己给崩了。
    不过令他感到更加害怕的却是另一回事,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精神不正常,烦乱地揉了揉额头,王硕年少得有些张扬的模样却始终挥之不去。就在昨晚王硕昏迷的时候,他放心不下在床边守了一夜,看着王硕躺在病床上因疼痛拧在一起的眉头他就心疼不已,忍不住想把那孩子好好抱在怀里,别再让他遇到什么危险,保护他一辈子不让他再伤他半点伤害。他以为那是作为父亲对儿子的爱,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却一手握住王硕的手,一手抱着王硕的脖子,低头吻着王硕的唇。
    那一刻王海云的震惊绝对不亚于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的时候,而最可怕的是他明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却还执迷不悟,硬是在王硕嘴里肆虐了一番才松口。然后他就坐在一旁看了王硕一晚上,也反省了一晚上,最终做了一个痛心的决定,他要将这离经叛道的念头扼杀掉。
    于是,天亮之后王书益过来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但才过了半天他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放下手里的事又匆匆赶到医院正好听到王硕醒了,他却杵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深恐昨晚那如山洪一般的情感又会没由来地涌出来,调整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可当他一开门看到王书益趴在王硕身上,手腕还被王硕拉到嘴边做出要啃的架势,两兄弟眉开眼笑地搂在一起。
    他顿时心底窜起一股无名火,心里咆哮着他的宝贝儿子可从来没这样对他笑过,愤恨得想一把将王书益扔出去。
    “精神不错,看来伤得不严重!”王海云抄着双手,冷冷盯着王硕。
    听到王海云地声音,王书益连忙站起来,退到一边局促地叫了一声:“爸爸。”
    王海云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视线一下也没离开过王硕。
    而王硕同样盯着王海云,这一刻他的心情复杂无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见王硕不肯说话,王海云闷声一哼,一甩手转身准备离去。
    “爸爸!”
    王硕对着王海云的背影喊了一声,王海云回过头来,他的话却哽在喉咙,他很想问问王海云为什么,也很想对他说句对不起,但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养好伤再说。”王海云只留下这么一句不明就里的话,毫不犹豫地出门离去。作为父亲他很清楚王硕想对他说什么,同时他也知道王硕在害怕什么,王储的事给王硕留下的阴影大概这辈子都是消不掉的。
    入夜的时候天开始下雨,立秋之后的天气只要一下雨就会降温。凌晨四点王硕一起来就感受到了浓浓的秋意,王书益帮他换好昨晚装备的衣服,坐上轮椅,推着他就出了门。
    由于王储还没成年,所以葬礼只是个简单的形式,到场的也都是平日王海云身边亲近的人。王硕去的时候,都已经准备就绪,正要出发。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安静,几乎没人说话,连平时嘴最停不下来的王征也一言不发。
    按规矩家中幼子夭折长辈不能相送,所以送葬的只有王硕他们几兄弟和几个王海云下属的孩子。都是一群还没开化的少年,什么都不懂,只能机械地听从主事的安排,一路都安静之极。到了墓地开井落棺填土,都显得井然有序又按部就班。到仪式结束,王家几兄弟在墓前上过香天才开亮。
    “我王征在此立誓,我兄弟的命就是我的命,谁要敢动我兄弟一毫就先从我的尸体踏过去。”王征瞪着墓碑上的照片,悲愤地说。在几兄弟中他排行老大,性格冲动暴躁,而且死心眼,喜欢一条路走到黑,但对他在乎的人会往死里护,重情重义。在他们还小的时候王硕就问过他,若他们兄弟中有人杀了人要坐牢他会怎么做,他的回答是把凶器抢过去说人是他杀的。
    所以他们几个对王储最有感情的人是王征,平日王储的冷言冷语他完全不计较,一直扮演好大哥的角色,疼起人丝毫不掺假。
    郑峪翔冷冷瞥了王征一眼,不屑地说:“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还是我的,别自作多情了!”他说着裹紧衣服,抬着看了看天,“雨又要下大了,回去吧!”
    王征瞪了瞪眼,极不服气地说:“怎么叫自作多情了?我们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吗?”
    “你这就叫自作多情。”郑峪翔不屑一顾地朝王征一笑,王征更火了。
    “征哥,你别和翔哥争,哪次你争赢了?”王硕看到王征开始吹胡子瞪眼,忍不住提醒他。
    “小硕还是病患,要是再感冒了你负责?大哥。”郑峪翔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就像奸计得逞的狐狸一样,四兄弟里向来他是最有主意的一个,除了王征死不悔改,王硕和王书益都知道别和他较劲,到最后赢的绝对不是自己。
    王征被郑峪翔这句话堵住了嘴,看了看坐在轮椅上的王硕有些过意不去,此时来的人基本都走光了,就剩他们几个。王征拉开王书益,说道:“小益我来推,你打伞。”
    王书益不情愿的让开,无奈地撑起伞,对没走两步就开始大步流星的王征喊道:“征哥,你慢点!”
    王征不理他,轮椅推得像开飞车一样,王书益心惊胆战地在后面追赶,郑峪翔缓缓跟在后面嘴里叼着根烟一脸像在看小孩玩的表情,只有王硕觉得自己的小命悬在一条线上,担心王征一手滑就给玩没了。
    此时,绵绵的秋雨天似乎也并不那么冷。
    到了山下他们意外地遇到了胡荣,见他手里抱着一束白菊正往山上走,王硕看到他点头一笑,胡荣却似没注意到兀自往山上走,王硕心想这胡荣还真是个难得重情的人。
    从墓地回到王海云家,空荡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兄弟四人都留在家里吃了午饭才离开。临走时王海云以送王硕去医院为由把他留了下来,甚至还破天荒的以王书益要以学习为重的理由让他回学校上课。要知道王硕和郑峪翔只上到了初中毕业,王征甚至连初中都还没毕业他都没说一个字。但王海云不只是老爸还是老大,他发话没人敢吭声,只得遵从,最后人走光后留下王硕坐在沙发上手足难安。
    自从几年前王硕他们住到外面之后,王海云就从郊区的别墅搬到了市区的花园洋房,不算大,但一个人也确实很空旷,王储在时家里除了他还有一个保姆,现在王储没了他连保姆也打发了。
    此时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王硕和王海云两个人,气氛冷得有些尴尬,而王海云一个劲的坐在对面沙发上抽烟,一句话也不说,王硕觉得更冷了。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沉默,他好几次想说该走了又没敢开口,最后干脆去找遥控器开电视。
    但是他发现遥控器在沙发那头,他人在沙发这头,最可恨的是这沙发少说也有两三米,他两条腿都打着石膏,要走过去是不可能的。看了王海云一眼,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他,心想求人不如求己,于是用手撑着沙发往旁边挪了一点,结果腋下的位置疼得要命。接下来漫长的时间他考虑了各种办法,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电视他不看了。
    王海云一直用余光打量着王硕,见他泄气地往沙发上一靠,不由笑了笑,起身捡起遥控器给王硕递过去。王硕抬头看了王海云一眼又低下去,随即紧紧捏着拳头问:“为什么?”
    “你不是想看电视?”王海云诧异地反问道。
    “我是问那时为什么要救我?”王硕的拳头越捏越紧,声音压得极低。
    王海云一声冷笑,“你是我儿子,你觉得我不该救你?”
    “王储才是你亲儿子,你为什么不救他!”王硕抬起头,狠狠瞪着王海云,终于吼出了这句压在他心里的话。
    王海云被王硕吼得一愣,微微失了下神,很快又恢复到一贯居高临下的态度,冷着脸说:“那你是觉得死的应该是你?”
    “我,我。”王硕我了几声都没说下去,他不想死,像他这么年轻谁会想到死,但王储更不该死。
    “既然不想死,就好好感激我救了你。”王海云说完这一句把遥控器扔在王硕身旁,头也不回地上楼去,留下王硕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王爷,你就闷骚死吧~~~~
    ☆、第06章
    王硕的伤至少得在医院养上两个月,现在才一个多月他就开始呆不住了,他觉得要是再住下去说不定一个没忍住就把病床给拆了。不过闲了这么久他倒是弄懂了一些事,那就是做人不能太明白也不能太糊涂,而这日子是不管你明白还是糊涂都得过下过。
    就像王海云,那天下午他把王硕扔在客厅半天,等到晚上才把人送回医院,然后这一个月没来看过王硕一次。从王海云以往的态度来王硕倒也没觉得他来不来有什么区别,但经过这一次他总觉得王海云对他的态度很微妙,那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让他难受不已。
    相对王海云来说韩靖东就属于没事闲得慌的,连王书益都只是周末来两次,韩靖东却隔天过午没事就来,每次在他床前一坐就是半天,偶尔跟王硕打打牌聊聊天,要不就看书,表面看起来还真不像混黑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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