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敏锐的发现不对劲,急忙道:“这丫头当然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齐管事不是已经认出来了吗?”
    虞兮娇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声音透露出几分惊奇:“既然是兰萱县君的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当在征远侯府?”
    征远侯府已经被看管起来了,所有的人都不许随意出入,更何况这会还大张旗鼓的过来。
    红喜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仓促的解释道:“我……我是出门采买的,征远侯府的一些必要的东西……采买也是需要的。”
    “采买?”虞兮娇笑了:“要不要派人去征远侯府问问守在门口的衙役,今天有没有派出一个丫环采买?”
    一般的世家,采买往往是男仆,出入出方便一些,当然也有一些世家会用婆子采买,婆子对于采买一些必须品,也是得心应手的,唯有那等实在没其他人手的,才会用丫环,征远侯府很明显不是派不出其他人手的府邸。
    听说要去征远侯府前问侍卫,这下子管事模样的人和红喜都慌了。
    虞兮娇继续道:“征远侯府唯有跟着虞兰燕去往信康伯府的陪嫁丫环,才在征远侯府外,行动才会方便。”
    说到这里,虞兮娇停顿了一下,在红喜惊骇的眼神中,继续道:“所以,想问问你……到底你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还是虞兰燕的陪嫁丫环。”
    “这丫环……背主啊!”
    “自家主子才死的当天就跟着另一个人去了信康伯府?”
    “之前就是说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是兰萱县君的意思,征远侯府火起,兰萱县君救起来还能活吗?这话……不会是这个丫环说的吧?”
    一看红喜的样子,周围的人立时知道这里面果然有问题,立时猜测起来。
    最后一个猜测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关于虞兰燕嫁进信康伯府的事情,一直说是有兰萱县君的话做证,可偏偏许多人心里都觉得怀疑,只是这件事情说的人多了,就算有些怀疑也被人无视。
    而今被这么一个路人提出来,就像是突然之间被人打破了罩壳一般,立时就豁然开朗起来。
    红喜脚一下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颤抖着声音咬紧牙关道:“我……我没有背主,我是县君的贴身丫环。”
    虞兮娇冷笑,到这个时候了,这个丫环居然嘴还这么硬。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既然早早的属意虞兰燕,愿意当虞兰燕的陪嫁丫环,又为何不早早的对兰萱县君说明,也免得她空负了一番主仆的情义。”
    这话说的,不但红喜变了脸色,周围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的很,征远侯府最负盛名的是征远侯自己,当初征远侯一死,举国皆哀,而后就是虞兰萱,平时没少做些救治旁人的事情,既便后来守孝不出,也时不时的在一些人落难的时候施粥施粮。
    “我……我是早早在陪嫁单子上的,嫁妆单子送到信康伯府,我……我自然也得跟着过去,其实并不是我的意思,是府里太夫人的意思。”红喜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好一个太夫人的意思,虞兮娇心里冷笑,她早知红喜有几分急智,知道眼看着要被逼上绝路,红喜必有一说。
    上一世,她对这个有几分急智的丫环很是喜欢,却没想到这丫环同样也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早早的发现了事情有问题,选择却是背主!
    “嫁妆单子上的意思?”虞兮娇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对,就是嫁妆单子上的,嫁妆单子是早早准备好的,我是县君的陪嫁,之后县君让三姑娘代替她嫁过去,结两姓之好,所有嫁妆上的东西都跟着一起送到信康伯府,我……我自然也不可避免。”
    红喜咬紧牙口道,事到如今也唯有这么一个方子才解释得过去。
    推的倒是一干二净?
    不怕她推,就怕她不推。
    把红喜引得出面不容易,虞兮娇又岂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长叹一声,透着几分伤感:“兰萱县君的嫁妆是征远侯多年攒下的,现如今世子尚在,凭什么信康伯府把所有的嫁妆都收了去,而且还是因为虞兰燕?征远侯一生英雄,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嫁妆的事情被掩在虞兰燕失贞的事情后面,一时间被压下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而今听虞兮娇的话一说,就好像是把什么打破了,让人看到了里面最内在的东西,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后突然之间许多人义愤填膺起来。
    “对啊!一个失贞之女凭什么拿堂姐的嫁妆?”
    “就算不是失贞之女,也不能拿堂姐的吧?”
    “征远侯世子还在,信康伯府为什么没有归还嫁妆?这些都是征远侯多年的积蓄。”
    “信康伯府没安好心,居然还想吞下县君的嫁妆?”……
    一看众人的模样,再看看红喜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管事模样的也慌了,下意识的看向身寻左右寻找起来,最后定在一处。
    虞兮娇的目光也跟着转了过去,看向人群中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人:“信康伯府的二公子也来了,莫不是这丫环是褚二公子带来的?”
    众人跟着回头,有人认识褚子丹的。
    “对,是信康伯府的二公子。”
    “的确就是褚二公子。”
    褚子丹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母亲让自己过来,只是镇镇场子就行,一切有管事和红喜做主,他还特意的留了个心眼,没有和管事的同一时间出现,等管事的进去一段时间,才挤到人群里想先看看情况再说。
    没想到才挤进来,还没听几句,这事就落到自己头上。
    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心头重重一跳,下意识的道:“此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就只是看个热闹。”
    “褚二公子虽然是看个热闹的,但这事跟府上有关系,正巧褚二公子也在,那我就替这一城的百姓问一声,虞兰燕真的有资格带着征远侯一心的积蓄嫁到信康伯府?到如今信康伯府真的不打算退还嫁妆?”
    火已经高高的扇起,征远侯的名字让许多人回忆起那位百战的将军。
    想起曾经在城门前,看着这位将军带着兵士盔甲破碎、血迹斑斑维护京城的安宁时,所有人的眼中都激动起来,“退还嫁妆。”
    “退还嫁妆!”
    “必须退还嫁妆!”……
    褚子丹眉头隐隐跳动,知道自己被架了上去,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恨恨的瞪了一眼红喜,咬咬牙转身欲走。
    虞兮娇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褚二公子,请慢走。”
    “还有什么事?”褚子丹不耐烦的道,只恨母亲让自己过来一趟,这事原本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褚二公子,我们再来说说这两份地契、房契的事情,这丫环既然不是县君的忠仆,那她说的话自然不做数,不过现在还有一个考证的法子。”虞兮娇伸手指了指管事模样手中的纸道。
    人群沸腾的声音渐渐的轻了下来,事情又兜回到原来的路上。
    “有什么法子?”褚子丹没好气的道,没发现自己这话算是承认了虞兮娇之前的指证,这事就是跟信康伯府有关系的。
    “官府的印章。”虞兮娇道。
    “让一下,刑部衙门办事。”一个声音厉声斥道,刑部的员处郎带着衙役出现,最后一个是方才去刑部衙门去取印回来的。
    这一动静,惊到了所有的人,人群再一次向外让去。
    刑部员外郎也从衙役的手中取过印,指了指管事手中的两张纸。
    管事的看了看褚子丹,没发现明确的指示,只能怯生生的上前,把地契、房契交给了衙役,衙役把两张纸近找了一处柜台放着,员外郎过去,官印已经带过来,对着上面比照了一下后道:“这两张是假的,上面的印太小,并不是官府用的印。”
    褚子丹脸色大变,脚下一软,私造官印,可是杀头的大罪。
    晴月上前也拿出两张,这一次比对自然是真的。
    两份地契、两份房契,一式两份就放在众人的面前,假的上面的印章小,真正的官府用的印大,除了这个,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见过这份真的,不可能出现这份假的。
    而能见到这份真的人,除了兰萱县君身边的人,不可能是其他人。
    褚子丹急了,上前一脚踢在红喜的身上,“贱丫头,说……你这是哪里来的假的地契?是谁主使你这么干的?是谁让你来害我们信康伯府的?”
    褚子丹色厉内荏,狠狠的瞪着红喜。
    红喜被踢的捂着胸口,疼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不快说,你是兰萱县君的贴身丫环,必然是知道实情的?”褚子丹上前还欲再踢红喜,刑部的人已经上前拦住了他。
    “褚二公子错了,她是虞兰燕的陪嫁丫环,并不是兰萱县君的忠仆。”虞兮娇的目光在红喜的脸上转了个力度,微微一笑,再次给红喜定了性。
    一句话,褚子丹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满头大汗的道:“红喜,你是虞兰燕这个贱人的贴身丫环,是不是她临死之前让你来袭衣斋闹事的?”
    不管是不是,褚子丹眼下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么一根救命稻草,他不能承认这事跟他有关系,私造官印的罪他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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