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全摆在院子时在,双主主事之人却只能在一边干巴巴的看着,已经较对过一遍了,但偏偏这位齐王世子说查一查,是不是有当日行刺他的蛛丝马迹。
    说他遇刺之时,正是嫁妆往信康伯府发的时候,这前后之间差距不大,很有可能刺客就是借着嫁妆逃离的。
    这个理由谁也反对不了,封兰修这一次陪着封煜过来,也是因为这个理由。
    齐王府的内侍和侍卫一件件的在查看,拆封较对,比之方才简单的点点数目仔细了许多,虞婉娇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查完,所有人都在等着,原本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所有人都在等着结果。
    虞兮娇过来,轻轻悄悄的站在了虞瑞文的身后。
    银票她已经当成投诚之礼送给齐王世子了,现在既然齐王世子的人接手,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再落在他人手中。
    她的东西绝对不会留下来便宜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
    在场的人都微微的皱着眉头,脸色都不太好看,封兰修紧紧的抿着唇一言不发,也在等最后的结果。
    终于,清点完了,内侍拿着一份记录上前:“主子,没发现具体的印记,但是有几处不对。”
    封兰修的脸色一沉,他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些东西,抬头看了一眼褚子寒,褚子寒的脸色蓦的变得僵硬,手不自觉的握起。
    宁氏的呼吸直接就粗重了起来,骇极的看向内侍。
    封煜闭着眼睛,微微苍白的脸色没什么精神气,长长的睫毛盖在眼帘上,没睁开眼睛:“哪里不对?”
    “主子,这几件物品恐怕都是假的。”内侍报了几件物品的名字,然后道,“奴才查过来了,嫁妆上的东西都是名贵的真品,如今的这几件应当是换上去的,不说是赝品,根本就是差太多,稍稍看一眼就会发现。”
    “给端王看看。”封煜懒洋洋的道。
    内侍转身到封兰修面前,恭敬的呈上记录:“端王殿下请看。”
    封兰修身边的内侍上前一步,接过记录,递给封兰修,封兰修接过后,脸色蓦的难看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褚子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记录又传给了虞瑞文:“宣平侯请看。”
    褚子寒虽然没看到记录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方才的话却是听的清楚,脸色蓦的暴红、尴尬。
    虞瑞文接过,看了看后,递给了一位族老,族老看了摇头,又递给了另一位族老,最后才传到虞季阳的手中,虞季阳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忙递给了宁氏。
    宁氏接过看罢,呼吸粗重了许多,稍稍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慌乱,才发现背心处已经冷汗浸浸。
    “信康伯世子,这是……何意?为什么上面有几件东西不对应?”宁氏睁开眼睛,看向褚子寒,恼怒的问道,“当初我们送出府的嫁妆,你们府上也是检查过的,无一为是精品,怎么现在成了……成了这些?八面的屏风成了二面的?这……这从何说起?”
    不说上面的名家字画是不是真的,就这种八面的屏风换成二面的简单屏风,甚至还是那种下人屋中放置的,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方才封上,征远侯府的人又没仔细,倒是没注意这种细节。
    “宁夫人,可能是下人弄错了,这几天府里一直乱,母亲身体又不好。”褚子寒愧疚的道,“回去之后马上找了过来,如果没有也会折价赔给府上。”
    “好一个折价赔?信康伯世子之前折价赔的一些,可真是便宜,这以后若是找到了,先买给我们主子,我们主子必然会出大价钱。”齐王府的内侍高声道,目光明明白的的嘲讽。
    在场的人都明白,说什么府里一直乱,下人弄错,这么简单的弄错,换的又是最精品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下人的手笔。
    “是,都是我府上的错。”褚子寒连声道,满面羞愧,对着宁氏深深一礼,“他日母亲身体好了之后,必然会过府致歉。”
    一句信康伯夫人身体不适,把事情推的干干净净。
    虞兮娇心底嘲讽,目光落在褚子寒的身上,看着他愧疚不已、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冷笑,褚子寒是惯会演戏的,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说的这么诚恳,也怪不得外祖父、爹爹都以为他是好的。
    “世子,我们两府结亲不成,情义却还在,就算是看在兰萱的份上,我们也不会就此断了情义,只希望贵府上查问清楚,该如何我们府上也相信你们。”听他说的诚意满满,宁氏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我回去之后必然亲自查问。”褚子寒长叹一声。
    “堂弟,这些都是征远侯府和信康伯府的小事,如果没发现什么其他的,我们就先回去禀报父皇。”见他们两家已经达成协议,封兰修提议道。
    封煜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而后睁开眼睛,手指向着之前的内侍勾了勾。
    内侍上前,弯腰禀报:“主子,虽然没发现具体的印记,但看到有几个箱子上面的刀剑的印记。”
    “什么?”封兰修坐不住了,蓦的站了起来。
    “领端王去看看。”封煜俊美的唇角微微的勾 了勾。
    内侍应声,领着封兰修过去,的确在两个装嫁妆的箱子上面有点印记,有一个像是剑刺的,还有一个像是被刀砍过,看着还比较清晰。
    “端王殿下请看,这里面的嫁妆也被翻乱。”内侍打开箱子。
    这一箱子装的全是绸缎,很大的一箱,外面看着还算整齐,上面还盖着一个大红的盖布,掀开盖布,再打开箱盖,才发现里面的绸缎料子全被翻乱,就像是随手乱扔起来的似的,甚至于看着还少了一些。
    “这不是奴才方才翻乱的,方才打开的时候就是这么乱的,而且还缺了不少,这里面足以藏得下一个成年人,若是身形再小一些的刺客,说不定就可以藏下两个。”内侍道,伸手一指边上征远侯府的管事。
    征远侯府的管事愣了一下后,急忙点头,他方才是陪着一个内侍一起查看的。
    虞兮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她终于明白封煜今天是为了什么来的。
    印记!
    居然在嫁妆箱子上早早的做好了印记,这位齐王世子果然早早的就有谋算,当初的事情,虞兮娇最清楚。
    刺客是有的,但刺客也不可能是借着嫁妆离开的。
    眼下能看到这里有异常,必是这位齐王世子早早的布下了局,有了今日之事,之前的齐王世子就算再胡闹,一切也是顺理成章,有据可寻,绝对不是这位齐王世子空口说白话,而这里面的意思。
    足以让整个京城的人,对这位齐王世子天翻地覆的改观……
    有时候有些事,会在最关键的时候起最大的效用,能在零乱的事情中趁机切入,齐王世子的乖张和荒诞不经从来只是表像……
    不过这样子嫁妆会被监管起来,倒是正好,和自己的意向不谋而合。
    自己的嫁妆不让信康伯府用,也不会给征远侯府用,如此一来还免得自己再想法子冻结嫁妆……
    “端王殿下,您请看这里……”内侍拿出一块料子恭敬的呈给封兰修,“王爷请看,这料子还带着些潮意,箱子里是封闭的,没打开来这里面湿了的料子,就算是想干一时也干不了!”
    封兰修直接接过这块料子,用力稍稍捏了一下,感应到一丝淡淡的潮意。
    内侍又递过一块,封兰修又摸了一下,这一次手感好了许多,这一块是干的,单独一块手感没那么明显,两块对照起来,效果就很明朗。
    “那日主子遇刺,有刺客从墙头离开,也有跳入湖中的,从墙头离开的,追下去转了几个弯看不到,侍卫们才到京城,并不识路,跳入湖中的,之后追过去应当就在府内,可也没找到人影。”
    内侍道。
    封兰修把手中的绵缎递给内侍,转身回到褚子寒的身前:“信康伯世子知道这些事情吗?”
    “为臣不知!”褚子寒急忙道,额头上开始冒汗。
    “信康伯世子回府之后,有查看过这些嫁妆吗?”封兰修脸色沉沉的问道,再难保持他往日的从容、温和。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无心查看这些,母亲也气病了,府里的事务全是下人管着,乱成一团。”褚子寒苦涩的答道,头低了下来。
    封兰修又转身宁氏。
    还没等他开口,宁氏已经站不住,跪了下来:“殿下,臣妇不知,当日发生了兰萱的事情,我们府上都哭晕了,之后燕儿替兰萱嫁过来,也是太夫人的意思,我们也来不及再整理,只是依着先发嫁过去。”
    宁氏眼眶红了,用帕子抹着眼泪,哭了起来。
    封兰修沉默了一下,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宁氏,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当时征远侯府的确是乱在一团。
    不只是主人家乱成一团,宾客们也乱成一团。
    “煜弟,这件事情……你看要如何处置?”周围看了一圈,封兰修最后还是把问题抛给了封煜。
    在场的就没有人能撑得住场面。
    “端王说如何就如何!”封煜这会看着又有些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身子靠在轮椅后背上,“我一会进宫先去禀报皇祖母,免得总有人说我故弄玄虚,自己搅和出这么大的场面。”
    “煜弟说笑了,怎么有人敢非议皇家是非。”封兰修安抚他道。
    封煜抬起眼眸,幽深的看了一眼封兰修,声音温柔好听却冰寒的令人心悸,“真的没有人在背后非议我?若是有,堂兄是不是能答应我,把非议我的人满门抄斩?”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说的不是别人满门上下的性命。
    宁氏软倒在地,瑟瑟发抖,褚子寒僵硬在原地,几乎是哀求的看向封兰修,只是非议几句,就落得这么下场,那他们卷合在里面的人,又岂能有活路。
    “煜弟,我们先回宫禀报父皇如何?”封兰修安抚封煜道,他心头不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的后果不简单。
    封煜没为难他,让内侍推着他就要离开。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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