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七刻,伴随着一声惊雷,金甲鳄王晕晕乎乎地醒了过来,一张口便道:“俺可是死了?”
    “哎呀,老天保佑,你可算醒了呀!”
    洪家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你这汉子出了恁多血, 老婆子我还以为你要死了,你身上有伤,怎么不说啊!”
    随后老太太又絮叨着许多事情,诸如她住处太远,最近的大夫都在五里开外,她没办法,只能拿挂晒的粗纱给金甲鳄王止血。
    如此说了许久, 金甲鳄王顿时愕然:“俺居然还没死……”
    当下它便挣扎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床上,顿时大惊,连忙喊道:“娘!是你把俺搬上床的吗?你怎地搬得动!”
    瞪大了眼睛一看,老太太嘴里仅剩的两颗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了。
    金甲鳄王顿时大哭:“俺飘零半生,怎地投胎那般去处……俺、俺……”
    哭了许久,金甲鳄王猛然抬头,趴在床上握紧了拳头,然后道:“娘,实不相瞒,俺得罪了个狠人,这才逃了出来避难……”
    “正该如此了,我家长生哪有那般本事,还救人咧。”
    老太太咧嘴笑了起来,竟是多了几分憨态, 多少年的风风雨雨, 若是没有一颗强大的心, 又怎可能长命百岁?
    金甲鳄王陡然脸红,咬了咬牙,郑重道:“娘,俺以前犯了错,那狠人是个铁面无私的大公之辈,俺到他跟前,必是难逃一死……”
    “若是造了大孽,就别想着将功补过。老婆子我年轻时,见多了这般事情。比如说杀人偿命,为何说是天经地义?只因苦主也就一条性命,没了性命,你便是给他金山银山,他难不成是在黄泉花销?若是认错赎罪便可,那也是苦主说了算,可这世上,又有几个苦主是憨傻呆蠢的?要不是有些难处,谁愿意宽宏大量,你说是不是?”
    “是、是……”金甲鳄王连连点头,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它只恨自己怎地降生沃州, 而不是神州。
    若在神州, 哪怕只是一小民,也是个人。
    人啊!!
    “娘,俺明白了!!”
    金甲鳄王当下爬了起来,它脸色苍白,站起来都有些吃力,但是却道,“今日俺遇见了老娘,是俺的福分。俺自幼懵懂,是个粗野惯了的,以为仗着一身气力,天下哪里去不得,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性情之外……更有人情。娘,俺……孩儿,孩儿这便去了了这一桩恩怨,一报还一报,一报还一报啊。”
    抹了一把眼泪,一代妖王竟是有了决断,它知道魏大象绝不会听它说什么改邪归正、改过自新的话,在魏大象那里,只有一死了之、一刀两断,才是知错能改。
    “孩子啊!你这是要去哪里?!”
    老太太见金甲鳄王站了起来,连忙道,“你都快走不动路了,就莫要再逞能,但有甚么恩怨,也要养好了伤再说啊。”
    “娘,孩儿给您磕个头。”
    金甲鳄王将老太太扶在床上坐下,然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直接就地跪拜,行了大礼之后,他才跪直了身子,对老太太道,“娘,恕孩儿不孝,今生……今生便是无福在您身旁服侍了。”
    说罢,他一伸手,将嘴里的一颗尖牙掰断,然后塞到了老太太的手中,紧紧地握着:“娘,这物事,切勿丢了。您一定要带着,一定带着。娘,只有您带着它,孩儿才能认得路,才能找着您。”
    “老婆子我都一百岁了啊,没多少活头了。”
    “娘,您一定要带着啊。孩儿不孝,这就走了。”
    风乍起,星光下一道妖风飞出,不知道多少血腥味在卷动。
    老太太迷迷糊糊,只当是做了梦,在床上转了个身,便是又继续睡了下去。
    而此时,魏昊盯着那龙爪变化的大山神色凝重,这龙爪正在缓缓地挪动,就像是日冕的指针一样,仿佛是定时了一般。
    “君子!这龙爪在挪动!只怕子时一到,就是洪水倾泻而下啊。”
    “这水挡不住了,也挡不了,只能人走城破!”
    魏昊无可奈何,这种天威,果然不是他现在可以抗衡的。
    但是,大巢州数百万生灵,如何能短时间转移?
    这一刻,魏昊恨得牙痒痒,他很想现在去通知百姓快准备好逃难,可这龙爪变化的大山,并不简单。
    竟然还有杀气在弥漫,毫无疑问,如果真有人救活无数生灵,这龙爪也会再起祸端。
    惊天一抓,任你多大的船儿,都是瞬间爆裂。
    魏昊不敢随意离开,便是担心这个。
    他只能期望燕玄辛办事得力,并且他这个新得来的左千户官位还有些威慑力。
    大夏朝的司仗使,怎么地也有上奏大内的权力,只这个权力,也足够让知州等一干地方大员小心应对。
    燕玄辛因跟魏昊结缘,本身又是家燕,飞入大巢州境内,并不会像普通精怪那样受到护城国运的压制。
    钻入州城之后,她立刻赶往知州府,于门外敲响登闻鼓,然后亮出腰牌:“奉千牛卫司仗使世袭左千户魏昊之命,特有十万火急前来相告!知州何在,快快带路!”
    门子侍卫一愣,有个还在打盹儿,嘟囔了一声:“什么魏昊?”
    啪!
    侍卫上去一个巴掌,当时就把门子打醒了:“那是‘赤侠秀才’,五潮县打成五潮关的英雄豪杰!上差,大老爷就在正堂,卑职这就带路!”
    燕玄辛心中松了口气,立刻跟了上去,到了正堂,知州已经等候了,听到登闻鼓,又见有人通禀,便知道来头不简单。
    不过还是拿捏着身份,在正堂官位上高坐。
    见燕玄辛小巧玲珑一身黑衣,知州摸着胡须,多少有些看轻,便扬着下巴:“你说有十万火急?是什么事情啊。”
    “大巢州外已经洪水泛滥,有人布下大阵,准备将大巢州化为一片汪洋!”
    “什么?!这……这不是一片胡言吗?!外面艳阳高照,旱灾还差不多,这发了大水,岂不是解了燃眉之急?”
    “你们可曾算过时辰?!”
    燕玄辛盯着大堂内的官吏,“大巢州外现在是深更半夜,亥时子氏交汇,唯有大巢州内部,还是大白天。只因头顶的那个太阳,是有人用神通投影过来的,如今这时候,其实是晚上!”
    “啊?!这、这……”
    知州目瞪口呆,“这不是无稽之谈吗?这……”
    燕玄辛高举魏昊腰牌:“千牛卫世袭左千户腰牌难道有假?‘赤侠秀才’的名声难道有假?!”
    “来人,快去请巡天监的高人!不,本官亲自去——”
    有些慌张的知州忙不迭离开,走的时候还点了点燕玄辛,“你最好没撒谎——”
    说罢,赶忙奔着除妖人的驻地而去,知州到了本地巡天监的驻所,连忙求见本地真人,得知前几日就回京述职去了。
    随后又见巡天监的飞舟正在运货,知州顿时大惊:“这是作甚?如此大的动静,莫不是搬家?!”
    “大老爷!”
    忽地,一个道士甩了拂尘,在廊下唤了一声,知州见状,连忙上前:“这是要作甚?本官得到消息,大巢州被洪水围了,现在是晚上而不是白天!”
    “大老爷,我们也是刚得知消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赶紧收拾东西,要不然,大祸临头,再走就走不了啦。”
    那道士说着,小声道,“天威难测啊,这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事情。这时候就算有心救助旁人,可一条船……能装几个人?只能是活一个是一个。”
    “你们居然瞒而不报——”
    知州一把抓住了道人的衣领,双目圆睁,“你们这是要害死百万城中百姓!!”
    “大老爷!我们也是刚刚察觉到啊!”
    道人连忙道,“天威难测,只因天机混乱啊大老爷,这是我等能抗衡的吗?这世上,蚍蜉撼树可有成功的?!这时候就算良心再大,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保全有用之身,将来再为百姓效力。天灾当前,就算大老爷想要救助百姓,又有什么办法?”
    “……”
    知州脸色愕然,久久不语。
    道人见状,又立刻说道:“大老爷,既然您来了,我也不瞒着,这时候跟我们走,还能留一条性命,将来还能将功赎罪。但我看来,天威之下,大老爷又有什么罪过?这不是尽心尽职就能抗衡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
    “大老爷愿意带上谁就带上谁,子时之前,就是要离开的。”
    “……”
    虽然道人什么都没说,但知州却知道什么都说了。
    ……
    “尔等听着,速速召集两班衙役及四城巡检,大巢州大祸临头,州外洪水将至,即刻率领百姓前往高地!”
    久等不到知州,燕玄辛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在州府衙门内说了十万火急的险情。
    一众文武都是惊了,可知道燕玄辛是魏昊的人之后,又是选择了相信,只因本地武官多有跟“龙骧军”将主徐望阙相识,文官则是有两个“五潮传胪”汪伏波的同年,虽然只是三甲的进士科贡士,远不如汪伏波,但汪伏波官声绝佳,在同年中也是以君子之风著称。
    此二人,都对魏昊大加赞赏,所以尽管知州不在,文武佐官都是忙碌起来,立刻组织人手,开始率领百姓离开,就近寻找高地。
    除此之外,又连忙派出人手前往城外组织舟船,同时快马通知郊外村落,即刻砍伐竹木搭建临时漂浮之物。
    一时间,整个大巢州州城锣鼓喧天,叫喊声不绝于耳,有几个佐官都是赌上了乌纱帽,亲临一线组织百姓寻找可以漂浮的家当带上。
    木箱木桶、衣柜床板、水缸大门,哪怕是晾衣杆,也是凑起来捆扎,能管得了一个两个人的就管上。
    若是来不及离开前往高地,那么至少也不能被洪流卷走;倘若实在是被卷走,至少也要能浮出水面喘口气。
    可以说,若非汪伏波、徐望阙往日书信中的大家称赞,决计是不敢相信魏昊所言。
    明明是太阳天,却说什么深更半夜洪水便至。
    这要是假的,一个惊扰地方的罪过,绝对少不了!
    然而大巢州同知也好,还是说四城巡检,都通过各自手段,确定了现在的时辰,哪里是大白天,分明就是亥时快要结束,子时就要到来!
    而看到巡天监除妖人的飞舟突然离开,一众州府文武顿时笃定,这不是妖言惑众,这是真的。
    因为,大巢州知州的小妾,就在飞舟上眺望风景……
    “大老爷跑了——”
    “知州跑了,这是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不要慌,命令四城巡检,赶紧带着百姓前往东北凤麟山!”
    凤麟山好听是好听,但其实是个小山包,藏不了多少人,但是这光景,先带一部分相信他们的百姓前往凤麟山,决计是没有错的。
    至于不信的,尤其是那些还在奏乐歌舞的,等大祸临头时候再救也行,一切都看造化!
    离子时越来越近,大巢州最西端“白家沟”的村社内,白辰拎着龙胆枪,就在焦家社学堵到了正待搬运一个大水缸的邋遢道士。
    “老杂毛!!”
    “哎呀!你想吓死贫道啊!”
    “呸!你这老东西,如今我妹夫来了,你看我如何?!”
    “蠢货,蠢货,老道我给你算的一卦,五百两银子让你安排诸事,这过分吗?你不知道好歹你……”
    邋遢道士虽然害怕,却还是骂道,“现在大祸临头,你只要逞能,必然……”
    轰!
    一道天雷炸响,直接劈在邋遢道士的身旁,吓得他连连闭嘴,然后对白辰咬着牙说道:“你这夯货,老道我从不乱收钱,我告诉你,你好好地做你的浪荡子,这就全然无事!你要是……你要是……”
    抬头看了看,晴天霹雳随时降下,邋遢道士无奈,只好道:“白大郎,你要是信得过我,赶紧带着你妹妹避难去,莫要管他人。老道我自己钻个水缸,漂哪儿是哪儿。”
    “你究竟想说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你他娘的到底动不动?!我收钱办事,占卜算卦,那都是照着流程来的。哪怕是摆下法坛求雨,只要祷告流程准确,能够传达上天,这天上收钱的拿了香火,就会降雨,这是天理,天理懂吗?跟人间的照章办事是一样的!”
    “老东西,你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我真是……”
    邋遢道士鼻子都快气歪了,“有人蒙蔽天机,正常的求雨如果攒了一百几十年的,却在一天一个时辰内走完了流程,你说会如何?!”
    轰!
    一道晴天霹雳,直接轰在老道士头顶。
    当时就将老道士轰成了渣滓。
    白辰目瞪口呆之际,却见水缸一翻,从底下坑里钻出来一个人,居然还是刚才说话的邋遢道士。
    这道士捡起地上烧毁的一张符箓,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贫道早早准备了替身符,如若不然,灰飞烟灭啊。”
    “你……”
    “行了,我真不能再说了,白大郎,我挣这个钱,那是真的在玩命。你行行好,别逼我。”
    言罢,老道士跺着脚大叫,“坏了坏了,已经开始了,躲得过最好,躲不过,咱们黄泉见……不对,你去‘龙泉’,我去‘黄泉’,两不相见。”
    叫唤完了之后,邋遢道士往水缸里一钻,把木板盖上,然后躲里面不出来了。
    此时,燕玄辛再度飞来,大声道:“白公子,大难将至,赤侠公命我前来通禀州城逃难。你赶紧带着朋友,也去高处避难!”
    “什么?!这就来了?!”
    白辰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摇身一变,直接现形,化作十丈白龙,在空中喊道“白家河的百姓都给我听着,我乃白家河龙君,现在洪水将至,快快带着家人前往高地,躲避洪灾——”
    陡然现形,把整个“白家沟”的百姓都吓到了,纷纷跪下磕头,高呼“龙王显灵”,然后焦家老太太赶紧拉着大水牛,又夹带了几个大木桶,将一双孙儿塞在里面,赶紧奔着附近的一座小山去了。
    白辰在空中扭动,直接寻着大巢州外围的村寨,一个个显灵,他飞得极快,不多时,整个大巢州外围都被他飞了一遍,几乎所有村落,都看到了白龙飞升、显灵预警。
    一时间,整个大巢州州城内外,都是有人开始忙着自救。
    天空的飞舟上,知州的小妾看着底下的景象,掩嘴窃笑,然后柔声凑到知州身旁:“老爷,没想到天上看地面,竟是这般景色,地上人,这密密麻麻的,跟蚂蚁像极了呢。”
    “外面风大,还是回屋歇息,免得吹坏了身子……”
    知州话未说完,忽然见远处竟然有个身影在翻飞,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头白龙,他顿时惊愕道:“本地还有这等雄姿真龙?”
    白龙并不理会他们,反而不断口吐人言,警醒大巢州郊外的村落,诸多村民都是立刻忙碌起来,尽可能按照“龙王爷”所说,把能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带上。
    然而白龙的嗓音,才一会儿的时间,就彻底沙哑了,想要喝水,这一头间哪里有水?
    头顶的太阳更加毒辣,护城河也已经干了,城内的井水本来联通水脉,如今也是一滴没有。
    白龙几乎是声嘶力竭,好不容易布了一点云,才喝了两口,那雨云就被太阳晒没了。
    “白大郎!”
    “白哥儿——”
    “白哥儿,你说的是真的?!”
    忽地,十几条三五丈的老龙,也飞上了天,追上了白龙,七嘴八舌地问道。
    “废话,我妹夫就在南边儿!”
    白龙大声嚷嚷着,忽然大巢州城内也飞出数十条七八丈的龙,这些龙明显要富态一些,油光水滑,有着一身好皮毛。
    几条浑身不是金灿灿就是银晃晃的龙见了白龙,立刻问道:“白哥儿,你妹妹真嫁给魏大象了?!”
    “滚!老子没空跟你们聒噪!”
    白龙骂骂咧咧,又奔一个方向去了,同时在高空指点着百姓。
    “东南有个‘李家坡’,能呆一两万人,离李家庄二十里的村子,都去‘李家坡’——”
    嗓子沙哑地在那里时候,然后又立刻飞到另外一处,高声道:“‘老谷集’这里有个山岗,能站个三五千人!上谷家村、下谷家村的,住二十里内的都去那里避难——”
    “咳咳、咳咳……”
    白龙吼完这一嗓子,竟然咳嗽起来,此时此刻,它只觉得嗓子里面被捅了七八只刺猬在那里刮痧,想要再说一句话,都要用尽气力。
    更可怕的是,法力消耗极大,再腾云驾雾都显得力不从心。
    天上的太阳……太毒了。
    “白哥儿!你歇会儿,你歇会儿,让我们这把老骨头忙活忙活……”
    “白大郎,歇会儿吧!”
    “辰哥儿,别逞能,歇歇吧!”
    白龙正待说话,却是一头从云头栽倒。
    轰隆一声,直接撞在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摔出一个大坑,白龙艰难地从坑中爬出来,十几个老龙见状,赶紧冲下去拽它。
    城内飞出来的几十条龙,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帮忙。
    好不容易将白龙拽了出来,却发现白龙气喘吁吁,身体不断地起伏,显然是摔得不轻。
    “不成了不成了,这太阳真的太毒了,腾云驾雾就是受罪,法力消耗太大,这是在玩命。”
    “我刚才瞧见了,哥儿是绕了一大圈过来的,怕不是要跑遍整个大巢州的村子。”
    “那能吃得消?!”
    “快给白哥儿喂些水!”
    有个城里来的老龙,赶紧端了一碗水给白龙嘴里倒上,“给哥儿润润喉咙,他这是法力耗尽了。这是作甚,这是作甚,好好的浪荡子,你玩什么命啊!”
    “我这儿还有一碗。”
    “我也有。”
    “都悠着点,都是井龙王,莫要跟着玩命,哥儿缓过来就好。”
    “现在怎么办?如何是好?听说还有个妖王就在南边儿,这要是妖王突然肆虐,这不是生灵涂炭?!”
    “哥儿说他妹夫到了,他妹夫是‘赤侠秀才’,神通广大,应该能降服妖王!”
    “就算降服了妖王,洪水又该如何?”
    几十条龙凑在一起,竟是束手无策。
    飞舟之上,知州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到了白龙的吼声。
    他知道,这是本地的龙族,想要救人抗灾!
    这怎么行,这如何可以?!
    一旦真的抗灾成功,有人逃出生天,这岂不是他的死罪罪证?!
    不行!
    知州脸色狰狞,拿出了官印,目露凶光,然后道:“还请道长驾舟前方妖龙出没之处,本官职责所在,自当为大夏镇杀妖龙!”
    看到知州面目,除妖人都是个个凛然。
    官,从来都是不好惹的。
    可以骗,可以哄,就是不能欺。
    权柄在手,神仙来了也难缠。
    知州脑子转得很快,此时他已经想好了,如果百姓侥幸得活一些,那么一切罪过,扣在妖龙头上。
    龙族有行云布雨之能,自然也可以将行云布雨转为兴风作浪。
    一个死无对证,巡天监难不成还会严查?!
    只要有几条死龙,这事儿,就过去了。
    借龙首一用!
    然而船舱内,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子时已到。”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忽然,天空陡然一黯。
    原本还在头顶的太阳,突然就消失不见,已然变成了深更半夜。
    四面八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哪怕是在天上,都能感觉到那种震颤。
    地面在颤抖,在开裂,被烈日炙烤过的地面,简直是不堪一击,轻轻松松就被冲垮。
    子时已到!
    黑暗之中,笼罩在大巢州四方的四只巨大龙爪抬了起来,原本被阻拦在外面的洪水,顿时朝着大巢州奔涌而去。
    那浪潮,让魏昊瞠目结舌,这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君子——”
    汪摘星也是急了,现在还能怎么办?
    拿不出对策啊!
    “只能相信大巢州官吏能够多带出一些百姓保全性命!”
    魏昊一咬牙,盯着抬起的龙爪,咬牙切齿地吼道,“我们斩了这爪子!以防后患!!”
    当“烈士气焰”疯狂攀升的时候,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声音:“魏大象,俺老鳄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助你救援大巢州——”
    魏昊扭头看去,竟是断了尾巴的金甲鳄王,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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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不是不想定时更新,实在是最近任务压力特别重,我只能尽可能碎片化码字,手机平板一直揣身上,有空就码,字数差不多就发,尽量控制在早上一更晚上一更。
    ps2:万分抱歉,还请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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