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水师好像有些奇怪。”
    韩式希问:“怎麽了?”
    “康国水师有三分之一都不见了,我们派人到漓江上游查找,但未见踪迹。好像有听下游的人报告,似乎有看到一只庞大的船队朝海口开去……”
    陈维的话让韩式希皱起了眉头。
    康国的水师始终是苏国进攻路上的一根刺,而且这根刺很难拔,一是苏国造船的技术起步晚,比不上康国,二是苏国的士兵大多是旱鸭子,比不上水乡出生的康国人善泅,最後就是苏国缺少能征善战的水上将军。韩式希虽然很厉害,但论到水战,他也只能说是初学者,完全比不上康国那些常年生活在水上的老将军。
    这些年因为苏康对峙不断,在实战中苏国水师的水平也渐渐得到了提高,但是在很多方面还是远远不如康国。若非如此,苏国早将康国打下了。
    韩式希最关注的就是康国水师的动向,现在听说康国水师半数离营去向不明,他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结。
    想了想,韩式希认为在不清楚康国水师要做什麽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攻代守,趁著对方水师薄弱的时候攻下对方的水上要塞,若是能一举攻入康国境内,不论康国水师原本是要做什麽,在京城被围的情况下都必须班师回朝!
    韩式希下令道:“命令水军强攻!务必在短时间内攻下康国要塞!”
    “是!”
    在夏彦看不到的地方,苏康两国的水师发生了激烈的战争,苏国强攻,康国死守,双方对彼此的意图都非常明白,如今只看是谁能撑住,若是苏国攻下了,那麽康国就完了,如果康国守住了,苏国恐怕就要面临开展以来的最大困境。危机与机遇并存的局面下,韩式希和夏灏都皱起了眉头。
    康国,平湖守,将军府。
    “苏国开始强攻了是吗?”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抿著差不紧不慢地发问,看他的样子,仿佛苏国展开的不是强攻而是挠痒痒一般的骚扰性进攻。
    “是的,将军!”青年座下的一名大汉应道,“我方水师兵力不足,面对强攻防御很吃力,情况很危险。将军,您是不是考虑……”
    “不必考虑。”青年放下了茶杯,深邃狭长的眼睛扫过眼前众人,每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仿佛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难受。没有人敢抬头反对眼前的青年,并不是因为青年的身份如何,只是因为这阴冷的眼神!
    青年的手指在桌子上轻叩三声,淡淡地给出了死命令:“告诉陶将军,让他无比守住这两个月,若是受不住,他直接跳江便可,他也不必担心家人,本王会让他的妻儿一同陪他的。”
    青年的话显然对於那位执掌水师的陶将军产生了莫大的作用,苏国的强攻竟硬是让陶赫然挡下了,虽然极为吃力,但康国的水师并没有被攻破!
    双方僵持了一个半月,青年心中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而韩式希也能感受到威胁的逼近。
    韩式希忧虑著,他不知道康国在耍什麽花招,在水师上的薄弱给韩式希带来了无尽的麻烦,如果说骑兵行进不论怎样匿藏都能找得到端倪,但水军一旦入海就全无踪迹可循。
    之前韩式希没有为水师如此忧虑过,是因为康国的水师没有能力进行长途的海上征讨,在沿途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康国水师不可能绕过苏国的海岸线从後方进攻。韩式希也不认为现在康国就拥有这种能力了,可是康国水师的消失实在令他想不出另外一种可能……
    韩式希的眉头紧皱著,甚至没有太多心力去“疼爱”夏彦。夏彦知道他忧虑,只能用有限的条件为韩式希熬煮一些清心凝神的汤药,看到韩式希接下汤药时露出的笑容,夏彦觉得自己或许也不是那麽没用。
    就在青年口中的两月之期即将到来,苏国水师也即将要攻破苏国防线之时,韩式希接到了一个令他呆滞的消息──
    康国军队突然在贺安出现,夜袭皇宫,俘虏了皇帝苏清!
    韩式希少有地愣住了,他那过人的智慧这时候竟然一分一毫都找不到!
    苏清被俘?
    这个消息对於韩式希来说在私人感情上的打击远远不如在政治意义上的打击!苏清被俘意味著自己的老窝都被人端了!那这战还打什麽?或许康国能俘虏皇帝但不一定能有灭苏的能力,但这对於自视甚高的韩式希来说无疑是狠狠的一个耳光!
    韩式希一拳捶在桌子上,将桌子垂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怒道:“该死的!禁军都是吃白饭了吗?怎麽会让人夜袭皇宫得逞!”
    谋士们面面相觑,陈维上前小声道:“将军……听说,听说是陛下他中了对方的声东击西之计,调军失误,所以……”
    “声东击西?”韩式希更是恼怒,“那个白痴!这麽多年都学到狗身上了是不是!”
    韩式希第一次失去他的从容和优雅,第一次如此直白愤怒地责难苏清,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一片沈默中,韩式希瞪著破碎的桌子好一会儿,终於从牙齿缝中挤出话来:“去联络夏灏,看他要做什麽!”
    位於江南的天宝将军府的众人,也不过是比韩式希晚了一步接到消息,险棋走对了,他们在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之後也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收益!
    且不说苏清被俘对於苏国造成的打击,就算苏清至今没有子嗣,苏国的皇位没有其他继承人,如果苏清死了,苏国就必须从皇室旁宗里挑一个人来继承皇位,这对国家来说绝对会是一场震荡!
    座上的青年微微笑了,那阴沈的黑眸里也少有地蒙上了些许暖意,大家都觉得他在为胜利高兴,唯有青年自己知道,他高兴的是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即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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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8鲜币)宫中记 77 交换(上)
    夏灏很快通知了韩式希:谈判。
    谈判的地点约定在船上。谈判韩式希倒是不惧,但夏灏却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
    “韩将军,我们将军的意思非常简单,只要您带上夏彦来交换,他就无条件地释放贵国皇帝。”
    “夏彦?”陈维露出的疑惑。虽然一时想不起这个名字指的谁,但“夏”这个姓却不是普通人能姓的……
    另一名谋士突然想起了“夏彦”是谁,怒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了!当年贵国质子之死虽然是我苏国理亏,但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也取消了你们的纳贡,否则你们哪有今天!如今又提什麽夏彦,你让我们去哪里带人交换!”
    康国使臣微微一笑,不恼也不解释,只是将目光停留在韩式希身下。
    韩式希的眉头紧紧地皱著,显然是在为什麽而思忖。
    陈维心里产生了一点难以言语的猜测,他感觉韩式希似乎不是在为去哪里找人而担忧,而是……不想把人交出去……“难道夏彦还活著?而且将军知道他在哪里?”陈维为自己的猜测心惊,陈维作为韩式希的心腹自然知道当年韩式希对那个孩子是疼爱得紧,那孩子“死”了之後韩式希就借故将汝凌王给杀了为其报仇。陈维以此为基础又开始推论:“那麽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亲眼看到了将军和夏彦在一起?可是将军他……”
    陈维突然像起了何过水!
    难道是他?
    陈维惊异地看了一眼韩式希,见後者还在沈吟,又不由得和同伴们交换了一个目光,显然,会坐在这里的都不会是蠢人,他们都在同一时间得出了相似的结论。
    谋士们以目光交流,肯定了彼此的猜测。
    陈维硬著头皮小心道:“将军……此事恐怕……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陈维的话说不下去了,韩式希冰冷的目光瞥过来,让陈维接下去的劝说全部堵在了喉咙里,但韩式希的这一瞥也让众人知道他们的猜测没有错。
    一时间,每个人都头疼起来。
    韩式希挥退了使臣和谋士,独自回到大帐,进帐,便看到夏彦坐在桌边,捧著一本书,安静地看著,那低头垂目的模样,说不出的淡然恬静,让人在看到他的瞬间便觉得心灵一轻,什麽烦恼都消失。
    韩式希被这安宁的气氛感染,微微一笑,上前从後环抱住了夏彦。
    夏彦已不再对韩式希的亲密感到惊讶或抗拒,被韩式希抱住了,他也是抬起头来,对韩式希一笑,唤道:“政,你回来了。”
    虽然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声轻唤,但这句话却让韩式希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年後他们会在一个平静的小镇上过著相敬如宾的平静生活,每天回家时便能听到这微弱的声音含著笑意轻唤自己的名字,这种温馨的遥想让韩式希沈重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不少。
    韩式希拉了一张椅子挨著夏彦坐下,却没松开怀抱,搂著夏彦,揭去两人的面具,贴著爱人的耳朵温柔说道:“彦,老和我在军营里,是不是很闷?”
    “不会啊。”夏彦不知道韩式希为什麽突然这麽问,但依然照实回答,“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医术和毒书都是博大精深的学问,多看看书能让我想到很多以前没想过的问题,并不枯燥。”
    韩式希怜惜地抚摸过夏彦瘦长的手指,问道:“每天都看书不累吗?”
    夏彦想了想,说:“不会。我很喜欢看书,以前是没书看,後来是看不懂,现在有书看又能看懂了当然要多看点。”夏彦说著一笑,又道,“况且,看书看累了就出去走走,给士兵们看看伤口也很有意思啊。”
    “是吗……”
    韩式希轻声问,但夏彦觉得韩式希不是在真的问,夏彦不知道是否应该接话,他隐约觉得今天的韩式希似乎有什麽心事。夏彦从来不过问军情,皇帝被俘又是机密,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苏清落入敌手而他的弟弟却要韩式希用他来交换的事情。夏彦只是凭借他的敏锐捕捉到韩式希的异样。
    夏彦犹豫了一下,羞涩地回头亲吻了一下韩式希的脸颊,但即使这样他的脸还是红了起来,小声问道:“政,你好像有心事?”
    韩式希下意识地摸摸脸颊,突然想到这似乎是夏彦第一次主动亲他,这、这真是──天大的改变呀!
    韩式希心中烦闷消减不少,忍不住吻上夏彦那颜色浅淡的唇,笑道:“没什麽,一些军务而已哦。”
    “哦。”夏彦没有继续问,他觉得这不是他应该问的。
    韩式希吻了片刻才停止,看夏彦的双颊飘起了红晕,心中那是又爱又怜,但想到夏灏居然要求用夏彦交换苏清,韩式希不由得又烦恼起来。夏彦是他的宝贝,他怎麽忍心拿出去交换,可是苏清是他弟弟,就算现在他们之间有了一些隔阂,但十几年来的感情却不是假的,况且韩式希身为人臣,他有解救皇帝的义务。韩式希是个负责的男人,他不会去逃避属於他的责任。
    犹豫片刻,韩式希附在夏彦耳边轻声道:“彦,我送你回之前那个小镇好吗?”
    夏彦怔住了,惊讶道:“政……政?”
    韩式希笑著说:“战争太危险了,将你留在军营里我不放心。”
    “可是……”
    “彦,我会担心你。”
    韩式希拦住了夏彦的分辩。
    夏彦望著韩式希好一会儿,黯然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我给你添麻烦了是吗?”
    韩式希道:“不是,只是我会担心你。”
    “可是……”夏彦迟疑著,说,“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会担心吗?”
    “怎麽不会担心!”韩式希在心中说,但他有什麽办法,如果夏彦继续留在军营,被陈维那些人看出了端倪,必然会要求将夏彦送去康国,到时候韩式希就算是将军也没办法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夏彦必须走,必须马上走,甚至於,韩式希这次要派死士护送夏彦,一旦到达目的地,这些护送的也必须死!否则只要留下一丝线索,夏彦就会被重新找出来送出去!
    韩式希根本没办法去猜测夏灏会对夏彦做什麽,八年前夏灏的目光韩式希忘不了,那不是一个弟弟应该有的目光,那是一个男人的目光!如果是陆昕阳来要人,韩式希或许还会犹豫,毕竟陆昕阳对夏彦还是温柔的,可是夏灏──那种疯狂偏执和阴险的目光,韩式希哪里敢将夏彦交到他手上!
    韩式希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奈,只能亲吻过夏彦还染著薄红的脸颊,柔声道:“当然会担心,但是总比留在战场上好。像是上次的夜袭,战场上会出现什麽状况从来没有人能预料,就算是我自己也会被流箭所伤,你在我身边……我会分心!”
    韩式希狠心说出这句话,果然看到夏彦刚才还带著一点红晕的脸颊瞬间白了。
    韩式希知道夏彦一直担心他自己会成为负担,那天夜袭韩式希特地说夏彦帮了大忙,就是让夏彦消除疑虑,可是今天为了让夏彦离开,韩式希不得不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看到夏彦唰的白了脸,韩式希心疼极了,可是他又不能说什麽,只能将夏彦紧紧抱进怀里,亲吻著夏彦的发鬓、眼角、脸颊,希望能用这样温柔的吻安慰夏彦。
    夏彦沈默片刻,终於还是点头答应了,但他这份懂事更是让韩式希心疼。
    韩式希陪著夏彦坐了一会儿,便有军帐那边的人来找他,说是有事商量,韩式希无奈,只得去了。
    等韩式希走了,但韩式希的反常却在夏彦心里挥之不去。韩式希将夏彦离开的行程安排在了下午,这样仓促的安排一点也不像韩式希的风格,这让夏彦隐约觉得似乎有什麽事情在背著他发生。
    夏彦自个人坐了一会儿,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却又不知道找谁问,後来想起下午就要离去,虽然觉得心头闷闷的,可还是起身收拾起了行李。
    夏彦的行李不多,合起来也不过一个可以背著的大藤箱,一个拎著的小藤箱,还有一个随身挂著的小包。将这些收拾好放在一起,夏彦正要坐下休息一会儿,就听外面守卫的士兵通报:“何公子,陈先生找您。”
    “啊,请他进来吧。”
    夏彦忙说。
    陈维进来,一眼就看到堆在地上的行李,陈维惊讶道:“何公子要走?”
    夏彦藏在面具下的脸不禁黯然,低头道:“嗯,将军说要送我离开。”
    陈维眯了眼,探问道:“将军要送你去哪儿?”
    “嗯,可能是回当初那个小镇吧。”夏彦略带保留地回答。
    陈维顿时明白了韩式希的打算,当下道:“何公子,有件事,在下恐怕不得不跟你说一下。我们不妨坐下来聊聊。”
    夏彦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坐下,顺便为陈维斟上一杯茶。
    陈维单刀直入,问:“何公子,你可知道今上被俘一事?”
    夏彦手一抖,茶水便洒到了杯外。夏彦慌忙拿布来擦,惊讶问道:“你、你们的皇帝被俘了?”
    “正是。”陈维点头道,“就在几天前被俘的。康国水师从我京城东面的沿海登陆,直攻贺安,禁军守卫不利,导致今上被俘。”
    夏彦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几十年来,苏康两国的战争中康国何曾获得过如此大捷?但更让夏彦惊惶的是,陈维为什麽要和他说这件事?
    夏彦愣愣地看著陈维,眼前这个清瘦的中年男人有著一双深沈难懂的眼睛,夏彦看不透他。
    陈维道:“就在今日,康国使臣来访,向我们提出了释放今上的办法。何公子可知道是什麽?”
    “是……什麽?”夏彦颤著声音问,他隐约捕捉到了什麽关键,但又说不出来。
    陈维微微一笑,说:“天宝将军,也就是康国九皇子夏灏,要求将军用他哥哥──当年的质子──夏彦作交换!”
    夏彦的脑子顿时白了,唯有陈维的那句话在不停回荡:用夏彦作交换!
    夏彦立刻明白了韩式希让他马上走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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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8鲜币)宫中记 78 交换(下)
    陈维看到夏彦呆滞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也说对了,他还想再说什麽,但韩式希却回来了。
    “陈维!你们胆子太大了!”
    韩式希一进门便是一声怒喝。他恼怒极了,刚才去了军帐,问是何事,那些将军谋士们一个个支支吾吾,要麽就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来敷衍,再一看陈维不在,韩式希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急急赶回来,却被属下拦住不放,下了力气将他们推开,回到大帐便看到陈维和夏彦面对面坐著,再看夏彦那愣愣的模样,韩式希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韩式希冷声喝道:“你给我滚出去!”
    陈维略微犹豫,虽然还想多劝两句,但如此凶暴的韩式希他也从未见过,不敢贸然捋其虎须,只得退了出去。
    待陈维退了出去,韩式希大步来到夏彦身边,不由分说地将他拉起,牵著往外走,口中道:“现在你马上给我离开!一刻也不许耽搁!”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马上走!”
    韩式希没有给夏彦任何分辨的机会,直将夏彦往外带。夏彦被他牵著连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走出大帐了,却突然甩开了韩式希的手,停住了脚步。
    韩式希一怔,回过头来,就见夏彦睁著晶亮的眼睛望著他,那神色竟是少有的坚定。
    “你……”
    韩式希预感不妙,但在他说话之前,夏彦却打断了他:“政,我不走!”
    韩式希气道:“你不要犯傻!”
    夏彦被喝得微微低了头,但很快,他又抬起头来,看著韩式希,轻声道:“政,你让我走,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让你这样为难……”
    “不要说傻话!”韩式希真是被气晕了,他不需要夏彦这样为他著想,他不需要!
    但夏彦却依然镇定地说:“政,对方是夏灏,他是我弟弟,他不会对我做什麽的,你让我去康国吧。”
    “夏灏?就是因为对方是夏灏我才不放心,你明不明白?!”韩式希大声咆哮,“你忘记当年他是怎麽对你的?你忘记当年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你一巴掌?这样的弟弟算什麽弟弟!他根本没有把你当成哥哥!你不要把人想的太美好了!”
    韩式希的话犹如一根刺扎进夏彦的心里,是,他忘不了九年前那场夜宴上夏灏对他做了什麽说了什麽,可是……
    “可是他还是我的弟弟啊……”夏彦低声说,“康国……是我的祖国,夏灏,他是我的弟弟……我……我也想回去一趟,我想看看他们……还有昕阳大哥,我也很想他们……”
    “你!”
    “政,”夏彦忽然抬头,“政,你会来接我对吗?”
    韩式希愣住。
    “你会来接我对吗?”夏彦重复了一声,“如果我回去了就离不开了,你也会来接我对不对?”
    夏彦的眼睛里闪动著期待,韩式希没办法对著这样的目光说不,而事实上,他也不可能说不!
    “是,我会来接你,一定会!”
    韩式希将夏彦按入怀中,紧紧抱著,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松手!
    大军再次开拔,但这次是为了去交换人质。
    到了交换这一天,韩式希带著夏彦和几名军士登上己方的大船,开到江心,等待对方的出现。
    船舱中,看著即将离去的夏彦,韩式希愧疚道:“彦,是我太自私了,如果我能更……”
    夏彦连忙制止了韩式希的话,安慰道:“其实是我想回去的。你原来不是已经想将我送走了吗?是我坚持要回去的,和政没有关系。”
    韩式希惨笑:“怎麽没有关系,若是我坚持,你还是回不去的。只是我也犹豫了……夏彦,是你太善良了……”
    韩式希的话夏彦是没办法反驳的,确实,如果韩式希一意孤行,甚至更蛮横一点用暴力将夏彦打昏,夏彦根本无法坚持回去,最终还是会被送走,从此一切纷争与他无关。但是韩式希没有这麽做。平心而论,韩式希不够坚定。
    可夏彦并不想这样一走了之。
    夏彦想为韩式希做点什麽,最起码,他不想成为累赘,不想成为韩式希的烦恼。如果在此刻回到康国是夏彦唯一能做的,夏彦愿意去做,况且康国不论怎麽说也是他的祖国,夏灏是他的弟弟,夏彦不认为自己回去会面对怎样的困境──难道会比九年前还要糟糕吗?
    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康国的大船远远开来,大船很快开到了面前,两只船并排停著,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一块两块大木板在船只之间搭起,等会儿交换开始後,夏彦会从左边的木板上走过去,而苏清会从右边的木板上走过来──这是韩式希要求的,除了防止苏国耍诈之外,也要防著苏清!
    韩式希太了解苏清了,如果让苏清和夏彦肩并肩的走过去,韩式希敢保证苏清一定会在擦身而过的瞬间把夏彦推下去──那个孩子的阴险会被嫉妒催发到极致!
    夏灏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对面船的甲板上的夏彦。此刻夏彦没有带著面具,只是用一点膏药将脸上的伤口遮去,夏灏看到夏彦就那麽活生生地站在甲板上不由得心情激动,那向来阴沈的双目也有了少年时的灵动和激情。
    夏彦也看到夏灏了,隔得远了,他只看出夏灏长得高了、壮了,少年时的稚气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霸气和军人的杀伐之气。夏彦不免有些感慨,当年还会往他怀里钻的肉嘟嘟的少年转眼就长成男人了。
    夏彦毕竟是善良的,看到久违的亲人想到的都是那些美好的回忆。
    但韩式希并不喜欢夏灏看向夏彦的眼神。
    强行将夏彦扳道自己的怀里,面对夏彦疑惑的目光,韩式希也只是霸道地说:“现在不许你看他!”
    虽然十分无理,但夏彦却呵呵笑起来,将自己放进了韩式希的怀里。面对如此温暖宽厚的怀抱,夏彦也舍不得离开了。
    夏彦和韩式希的互动让站在另一边始终注视著这里的夏灏气得眼睛发红。夏灏立刻对身边的侍卫下令:“把苏清带出来,通知对方开始交换!”
    苏清被带了出来,他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什麽折磨,只是衣衫有些凌乱神色略带憔悴罢了,但是苏清一看到抱著夏彦的韩式希,那原本略显黯淡的目光也瞬间亮了起来──高兴地亮了,嫉妒地亮了!
    交换即将开始,康国那边在给苏清解缚,而苏国这边也在将夏彦的两个藤箱先拿到木板中央,由康国的人拿过去,免得等会儿夏彦背著藤箱负担太重出什麽问题。
    在这离别前的最後时刻,韩式希对夏彦交代道:“你走木板的时候小心一点,慢慢走。”
    “嗯,我知道了。”夏彦说,“我会游泳的。”
    “嗯。”韩式希勉强笑笑,给了夏彦最後一个拥抱,将他扶上了木板。
    今天江上没什麽风,水面比较平静,加上两边用的都是大船和厚实的木板,夏彦站在木板上并不觉得有太大的晃荡,而且那木板极宽,足够三个人并排走过,只要没有人破坏木板,走在上面的人都不会出事。
    夏彦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韩式希虽然还在自己这边的木板後,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苏清。
    夏彦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开始!一!”
    根据康国那边的号子,夏彦和苏清同时开始往前走,两人必须按照要求同时迈出步伐,以确保交换的“公平”。
    “二!”
    “三!”
    ……
    夏彦一步步往前走著,走过了大半木板,在对方喊到“六”的时候,康国的人突然动了!夏灏突然窜上木板,手上一带将夏彦给揽了过去,随後又飞身跳回自己的船上!而就在夏灏冲上来的瞬间,惊愕中的夏彦听到一阵木板碎裂的声音和几声惊呼,眼角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闪过,当夏彦在康国的船上站稳时,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侍卫抱著苏清站在苏船的甲板上,而苏清走的那块板子已经破成了碎片,散落在江面上。
    政呢?
    夏彦转头再看,却看到韩式希站在自己刚才走的木板上一脸懊恼。
    韩式希看了一眼夏彦,跳回了甲板。
    夏彦愣愣地看著这一切,只知道似乎是康国的人砍断了苏清的木板,但是因为有一个侍卫及时相救所以苏清没有出事。那麽韩式希这边又是怎样?
    夏彦看了一眼夏灏,夏灏还紧紧揽著他的腰,但夏灏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夏彦身上。
    夏灏对著韩式希冷笑道:“不愧是鬼面将军,本王的小小计谋逃不出将军的法眼,只可惜你还是慢了一步!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王就此拜别。”
    说罢,康国这边砍断了钉在船舷上的木板,开船离去。
    (056鲜币)宫中记 79 离别的相逢(上)
    夏彦明白了刚才发生了什麽:韩式希似乎是想把自己再给抢回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没抢到。
    夏彦看著逐渐消失在江面上的苏国大船,收起心中伤感,回头来看,站在自己身边亲密抱著自己的已经换成了夏灏。。
    多年未见,面对模样大变的夏灏,夏彦也不知该如何相处。夏灏不但人长大了,模样变了,那性情似乎也完全变了。夏彦记得小时候的夏灏看去总是带著一副任性娇蛮的表情,笑起来也显得格外骄傲得意,可是现在夏灏脸上已经找不出那种年少的蛮横了,笑容也没有了,稳重的,成熟的,刚强的,还带著些许冷峻,看著别人的目光里带著居高临下的王族气息以及被战争和权力磨练出的冷酷。
    夏彦看看夏灏,不知该说什麽,可是有没办法避开,自夏灏把他从木板上带下来之後就一直揽著他的腰不松手,弄得夏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夏灏并没有让他窘迫很久,夏灏指挥属下将夏彦的行李拿到船舱里,随後,夏灏微微低头,那对别人露出的冷淡目光变得温暖柔和了,夏灏就在夏彦面前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甚至於他们的额头几乎碰在了一起,他们靠得那样亲密,低沈有力的嗓音居然可以温柔得犹如羽绒一样轻轻地说:“小安,我好想你。”
    夏彦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麽多年过去了,他还可以听到这样亲密的称呼!夏灏说想他,夏灏那样轻柔地说想他,夏灏是原谅了吗?
    夏彦的眼底不期然浮起了泪光,他怕被人看破,慌忙低下头去,却不想刚好将额头送到了夏灏的嘴边,於是夏灏就顺势抬头在那白皙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微笑道:“小安,外面风大,我带你进去。”
    夏灏带著夏彦进舱,关上门,夏灏便迫不及待地将夏彦的双手握在胸前。
    “小安,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吗?”夏灏问,他的声音略微颤抖著,透露著他的激动。这种激烈而又压抑的情绪感染了夏彦,夏彦那平静已久的心也翻了波澜,夏彦是高兴的,同时也被如此直白的倾述问得有些羞赧。夏彦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好像被什麽堵著,又干又涩,嘴唇也失去了水分僵硬得难以灵活张开。
    夏彦抿抿唇,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点,哑声道:“我、我也很想你……”
    这句话就像是不小心触动了什麽机关,夏灏一直压抑著的情绪猛然爆发出来,他将夏彦用力按入怀中,颤声道:“小安,小安,我真的以为你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怎麽可以那样一声不吭地就消失了!你太过分了!”
    夏灏附在夏彦耳边急切地控诉。当年听到夏彦惨死的消息时夏灏真的哭了,哭得那样凶那样凄惨,他真正明白了什麽是权力什麽是欲望,真正明白了兄弟们争夺的是何等的幸福,真正明白了母妃的执著和残忍都是为了什麽……他几乎将他一生的热情和激情都哭尽了,可是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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