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老管家轻易的便被瞒过去了。转而拉著郁莫书,要往府中走去。“少爷饿了吧?老奴已叫厨房备好饭菜,等候多时了。”
    还有饭菜?
    郁莫书不解的拧眉,这老管家今天怎麽这麽反常?平日里,不见他和自己多说几句话,怎麽今日对自己这麽熟络。不,该说府里的人,除了明昼以外,上上下下对自己的态度,向来是不冷不热,为何今日都反常至如此?
    甚至,备好饭菜,在大厅等候著他?
    有古怪!
    美味的饭菜,对此刻的郁莫书来讲,却形同嚼蜡。
    疑问的视线投到身後,与明昼视线交错,想问清究竟是怎麽回事。後者却送来一个无辜的眼神,表明什麽也不清楚。
    好不容易解决了晚餐,郁莫书逃也似的离开,回到自己的院落。
    空无一人,灯无半盏,荒凉冷清的像是无人居住。唯有此夜凄美的月光投下,银辉笼罩。
    这,才对呵……
    如此的森冷,才是他郁莫书的家!
    “明昼,不用跟著了,回去休息吧。”收回视线,郁莫书对身後的明昼道。
    “可是将军的伤……”
    “不碍事的,能死的话,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自嘲般的语气方落,郁莫书已是推开院落的门,进入到里头後,反手关上。
    将自己抛入柔软的锦被之中,郁莫书半睁著双眸,望著大开的窗扉,窗外新月如刀。
    自从娘亲死後,他便被迁到了这里。没了之前的奴仆满屋,有的只是形只影单。十岁那年,明昼和明崖被送来,与自己做伴。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然习惯了孤独。出人意料的是,三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很快的便打成一片。
    明明对孤独已经无所谓,结果……呵……
    郁莫书从不认为,那是郁东亭对自己的补偿。因为,在娘亲死去,他毫无留情的将自己推开的那刻起,他便已失去了所谓补偿的资格。
    与明昼和明崖一起,被困锁在这座小小的院落之中,过著与世无争的生活。从不曾踏出外界一步,三人之间的友谊自是不在话下。郁莫书甚至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这麽的消耗在这座清冷的院落之中。
    然而,十三岁那年,郁东亭的一句话,又一次将他所习惯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也是那一年,他遇见了那个高高在上,无声无息之间便能定人生死的王朝主宰──司空默。
    之後的几年,随侍左右,两人之间一向形影不离。从容镇定的君主,总是走在他的前头,浑身上下闪烁著耀眼的光辉。让他心甘情愿的付出,不求回报。私底下,他称他为小郁,他则称他为小默。无了君臣之分,而是亲密的好友。
    然而,每当一人独处时,年轻的君王总是满眼的落寞。郁莫书起先不知是什麽原因,直到十七岁那年,看著他在听闻北方流寇被江湖之中一无名剑客剿灭时,脸上所显露的灿烂笑容後,才猛然发觉,原来让运筹帷幄的君王失了方寸,日夜牵挂的,不是这大好的河山,而是一个男人。
    一个,叫尹天傲的男人。
    妒火,瞬间烧灼著一颗懵懂的心。郁莫书毅然请命,远征疆土。是不甘落後也好,是妒火蒙心也罢,他只是想证明:那个尹天傲能做到的,郁莫书也同样能为小默做到,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危机四伏的战场之上,几经生死,青涩渐渐的蜕变,他们都已然学会什麽是国家,什麽是个人。可,无论是独当一面的辛劳,还是飞逝的岁月,都无法磨灭心中所埋藏的情感,那份年少时所刻画的最初的感动。
    郁莫书第一次明白这点,是在司空默的弱冠礼上。
    王袍加身,在众人的膜拜之中,小默永远只是淡淡的神情。眉宇之间透露著的,却是无人能比的坚毅,俯视群雄。
    那是自己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君王,仿若参透了生死般,无情无爱。
    也是那一夜,郁莫书深深的认识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永远也不可能只属於自己。
    他永远,也不可能是只属於自己的小默……
    而自己,却永远都是他的镇北大将军,天邪第一少将,此生只会守护著他一人的御前侍卫!
    永远──
    紧闭的房门的另一头,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即使来人有意的压低,却还是难逃郁莫书尖锐的耳力。收回飘远的思绪,郁莫书若无其事的闭上双眸,任由来人推门进入。
    黑暗之中,郁莫书知道来人正盯著自己,目光热切。
    微微敛了心神,专心聆听对方的一举一动,若是对方是敌人,以便有最好的应对招式。
    等了半晌,也不见对方有何动作,郁莫书心下疑惑之时,听得一声熟悉的叹谓。带著浓浓的无奈,与些许难以觉察的後悔与心疼?
    郁莫书心下剧颤,差点睁开双眸,露出破绽。
    不,不可能的。
    他不会来的,不可能是他!
    郁莫书心中不停发的否认,来人却已有了新的动作。书桌的方向响起纸张‘沙沙’的震响,郁莫书偷偷的睁开双眸,望向被银白月光所笼罩的书桌一角。
    即使心下否认不已,可映入眼帘的身影,无不证明那人是真实的存在。
    喉咙之中,似乎有什麽药破茧而出,郁莫书强自镇定,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响。
    将凌乱的书桌收拾好,来人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异响惊醒睡梦中的郁莫书。最後,又环视了一圈屋中四处,踱到窗边,将打开的窗扉阖上後,才又回到床边,看著那张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许久,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悄无声息的放在在床头。拉过内力折叠好的锦被,覆於郁莫书衣裳单薄的身上。
    直到确定那人离去,郁莫书才霍然睁开双眸,眼眶微红。
    抬头望著枕边的瓷瓶,郁莫书伸手拿过,放於鼻尖嗅了嗅──是伤药。紧紧的将瓷瓶握在手中,他久久不语。
    原本冰冷的内室,在窗扉被阖上之後,已然回温了许多。久违的温暖,让郁莫书有点不知所措,如同刚刚在大厅之上,只想逃离一般。
    为什麽?为什麽要来这套?
    一直保持原来的模式,相敬如冰的相处不好吗?香门第奸商为您购买
    为什麽要改变?
    郁东亭,为什麽?!
    将我打入囚牢的,是你;
    为什麽你要做这些无谓的事?
    我恨你!
    !当──瓷瓶应声而碎,碎片狠狠的扎入手心,混著带有疗伤之用的药粉,在郁莫书心上侵蚀著,划下深可见骨的一刀。
    “郁东亭,我恨你!”
    第十六章 不祥
    郁莫书从未感到如此的愤怒。
    自从尹天傲出现之後,司空默便不再召见他。就算是他自己主动求见,都被岩心一句‘王上在忙。’给挡在了门外。
    不止如此,司空默甚至还下了令,中秋佳节将至,四处往来的商客可能藏有刺客的线索,让他多留心王城的状况。草草交代之後,便拨了他几百精兵给他,让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带著兵马在城中四处闲晃。哼,放著大好的天下不去争夺,反而拘泥於这些鸡皮蒜头的小事上,郁莫书真不知该说是司空默仁心为怀,还是无心治天下!
    中秋将至?嘁,郁莫书嗤之以鼻,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呢,有什麽好著急的?要找也要找个好理由啊,说什麽七夕节将至啊,鬼节将至啊,他郁莫书倒还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中秋?他司空默以为自己在糊弄谁呢?!
    沈吟著,郁莫书呷了一口茶水,斜睨了喧闹的大街一眼。
    四处都有安插的官兵的影子,就算刺客此时真的来了,也插翅难飞了吧?但是,真的有刺客,混迹於商客之中吗?然而,郁莫书也没有反驳的证据。再加上,他相信司空默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对於上一次的遇刺,郁莫书还是难以释怀。
    一个月都过去了,还是什麽线索也没有。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个七八成了,却还没有查出什麽来。
    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赶尽杀绝,留个活口……
    郁莫书苦恼著,完全忘了当时的情况,是如何的由不得他!
    闷热的天气让郁莫书愈发的浮躁,一口饮尽茶水,站起身子。“本将军回去了,有什麽情况,你们自己看著办。办不好,就不要跟别人说是我郁莫书的手下!”守了一上午,也没见什麽异样,郁莫书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但,这是司空默下的命令,不照做的话,就又要落人话柄了。
    翻身上马之际,街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列商队。
    本是寻常无奇的商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却又因骑在骏马之上的领队人的缘故,显得异常的抢眼。
    郁莫书本欲离开,却被对方诡秘的打扮,留住了脚步──大热天的,包裹得那麽严实,不是想被活活热死,就是想隐藏什麽。
    看来,小默说的刺客,也不是不可能嘛!
    冷冷一笑,郁莫书难得的来了精神,远眺渐渐临近的商队,安抚身下的骏马停在原地。
    “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高教?”商队遇到了阻碍,无可奈何的停了下来。只是,上前搭话的不是那个全身用一件斗篷遮住,只露出下半张脸的人,而是他身後的一个随从。
    光这点,就让郁莫书看著更觉得别扭了。
    “倒也不是什麽高教,只是想查个清楚,好向上头交差罢了。”郁莫书说著,双眸直直的盯著领队人,意欲何为已是再清楚不过。
    “我等有通商的公文,大人查看了便知道,我等都是正当生意人,绝不会惹什麽麻烦的。”随从也不是糊涂人,马上改了称呼,并且将公文送到郁莫书眼皮底下,并做了个保证。
    瞥见公文页中,微微露出金色的一角,郁莫书笑得更开心了。“哼,就这麽点连塞牙缝都不够的破铜烂铁,就想堵住本将军的嘴?顺便提醒你一句,贿赂朝廷命官可是死罪,难不成你们还真当我天邪的律法是摆著好看的?”
    “呃……这个……”随从被顶得哑口无言。
    “废话少说!你,”郁莫书抬手,将未出鞘的剑锋,对准斗篷遮身的人。“要麽乖乖的把帽子拿下来,要麽跟本将军回去蹲大牢!”
    领队人依旧是低垂著头颅,不言不语。沈吟了许久,才总算开口道:“你是将军?能冒昧问一下,您是什麽官职吗?若是太低,在下说什麽都有点不想服从。”
    “呵,口气倒不小。”郁莫书嗤笑,接而反问道:“不知区区镇北大将军,可入得了阁下的眼?”
    “莫不成,你是……郁、莫、书?!”领队人的声音,忽然变得紧绷。抓著缰绳的手也一下收紧,手背上青筋浮动。
    “阁下再不拿下帽子,本将军可就不客气了!”郁莫书也不管对方的异常,不耐烦的将剑拔出剑鞘,欲要亲自动手。然而,领队人早一步妥协了。“不必麻烦将军了。”说著,他抬手缓缓的脱下大半张脸的帽子……
    天!
    郁莫书清楚的听到围观的人群之中,爆出一阵惊叹,似是不敢置信。
    郁莫书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眼前的‘佳人’,竟会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惊w不已!
    原来帽子底下,藏著如此惊为天人的绝美容颜。怪不得,他选择将之遮盖。
    毕竟,美这个词,自古到今,便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将军看够了麽?”见郁莫书毫不避讳的盯著自己,来回的打量,男子眉间轻挑,嘲讽的语气自然的出口。
    郁莫书皱了皱眉,敛下眼睑沈默了许久,才又重新抬头,“是本将军失礼了,为了表示歉意,本将军想送你们一程,不知……”
    “将军,万万不可!”明昼飞快的阻断。
    “有何不可?”
    “将军,您忘了?王上要您马上入宫觐见呢。”
    “啧,伤脑筋。既然如此,明昼你就代本将军送几位一程。”
    明月沈声应了声‘是’。
    “大人,不用麻……”随从想要拒绝,却在郁莫冷冽的眸光下停了嘴。
    “就这麽定了,明昼,好好保护诸位,本将军等你回来。记住,可千万别在诸位家里过夜,会给诸位添麻烦的!”说完,郁莫书飞快的将佩剑收好,转头与明昼交换了个眼神,策马离去。
    任由郁莫书与明昼瞎说一通,男子只是笑著说了一句‘有劳了’。
    他怎麽会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无非是想确认自己是否真是安守本分的商人罢了。他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被查出什麽,因为,他很清楚,就凭郁莫书目前的处境,根本就无法跟他斗。不然,一个月前,也不会连一个司空默都差点也保不住!
    凝望郁莫书远去的方向,男子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身边的人提醒,他才重新将脸遮住,按照原定的路线出发。
    郁莫书,我们还会再见的,一定!
    哈……我怎麽可能不见你?我还要向你拿一样东西呢。
    可是,你却好像不认识我,真是让人伤心呐。
    不过,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可千万别想逃啊!
    郁、莫、书!
    再次来到宫中求见司空默,郁莫书同先前一样吃了个闭门羹。不过,此次他心里并没有什麽不平衡。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也同他一样,被挡在了门外。
    那个人,想必不用说,都猜得到是尹天傲了。
    但是,现在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他可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
    “岩护卫,王在里面忙什麽?”招来岩心,郁莫书飞快的问道。
    “启禀大将军,王上与两位辅臣大人有要事相商,所以,暂时不能见您。”岩心微微的行了个礼。
    郁莫书听罢,便明白了事态的严重──那两个老头,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私下面见小默了,自从小默有足够能力独当一面之後。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麽。近年来天下太平,应该没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不知里面还要多久?”
    “这个,卑职不敢妄下定论。”岩心谨慎的道,“将军若是不能等,不妨告诉卑职,只要王上一忙完,卑职就为您转达?”
    郁莫书拧了拧眉,视线落在紧闭的门扉之上。好一会儿,才点头应允。“好吧,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麻烦岩护卫替本将军转告王上,郁莫书有要事要处理,需要利卡王城几天。但,请他放心,王城的治安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请不必再为刺客的事忧心,好好过节。”
    “将军不回来过中秋了?”
    “怕是赶不及了。有劳岩护卫了,告辞。”郁莫书微一颔首,便要离开。却在转身的刹那,错开步伐来到尹天傲面前。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皆不明白对方意欲何为。
    “如果你真的在乎小默,就好好保护他,不要再让他受到一丝的伤害。但是,你……若是无心,那就当我郁莫书求你留下来,至少在我回来之前,好好的守著小默!”
    “……刺客的事,有线索了吗?”尹天傲问道。在司空默身边呆了几天,他自然众将事情打探了个清楚。再加上,他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刺客的事,又怎会不多加留心?
    “这是我的事,与阁下无关。”
    “这是小默的事,我有权力知道。”
    “权力?”郁莫书嗤笑,“别笑死人了。总之,要不要留下来全看你自己。反正,这麽多年来,你不再小默身边,他依然能够活得好好的。尹天傲,不要以为他是真的就非你不可了!你不要他,多的是人人抢著要!”
    气冲冲的说完,郁莫书拂袖离去,不想再多做纠缠。大不了,他多派些人手,在小默身边保护。哼,他就不信,他一手提拔的手下抵不上一个尹天傲!
    郁莫书的话,犹如一阵无形的风浪,在尹天傲心里扬起轩然大波。
    其实,就算郁莫书不说,他也知道这些年来,就算身边没有他,小默依然过得很好。无论是这万里河山,还是忠心耿耿的臣子,小默的人生,绝对不会因为缺少一个尹天傲,而变得无法继续。
    而尹天傲呢?
    这些年来,除了遵从当家的安排,完成分散在各地的任务以外,就只想著小默。哪里有灾难,哪里有动荡,哪里有朝廷无法大肆动作的事件,他就往哪里去。只要能帮助小默,尹天傲做什麽都可以。
    只要小默平安,傲可以默默的在背後,守护著小默。
    只要小默稳坐江山,就算现在就要了傲的命,也是可以的!
    只有,傲无法长久留在小默的身边。那样,只会害了小默,让小默为难。
    尹天傲还沈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御书房的门却已经开了,两位辅臣并肩从里头走出来,一脸的凝重。显然,经过一早上的商谈,问题还未解决。
    “王爷,下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王上那里,还烦劳您多劝劝。如此下去,後果可不是开玩笑的。”郁东亭出了门,就对司空翊行了个礼。临走时,有意无意的看了在一旁的尹天傲一眼。
    司空翊愁容满面,深锁的眉心,无不透露出为难。看来,的确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
    尹天傲在旁看了半晌,心下思量了片刻,走到司空翊身前。“翊王爷,发生什麽事了吗?若是有什麽需要,尹天傲愿意出一份力。”
    “唉,老问题了。”见尹天傲一脸担忧,司空翊轻叹了声,转而苦笑道,“还不是王上固执,不肯……”香门第奸【商购买
    “尹少爷!”岩心从御书房中急冲冲的跑出来,打断了司空翊的话。“王上有请,让您马上觐见。”
    尹天傲愣然,看了司空翊一眼,不解爬上俊美的脸庞。後者依旧是淡淡的,笑著对他点了点头。尹天傲虽然疑惑,却明白他是叫自己不要在意。
    然而,心里却有点不祥。小默,似乎在对自己隐瞒什麽,极为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去吧,别让小默久等了。天大的事,都有解决的办法的。”司空翊拍拍尹天傲的肩膀,转身离去。
    “尹少爷?”见尹天傲依旧顾我发呆,岩心不禁开口唤醒他。“王上还等著您呢。”
    “嗯。”究竟,是什麽事,小默要瞒著自己?
    是政事?还是……私事?
    尹天傲说不清楚,只是微微的觉察到,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心,开始变得有点乱……
    第十七章 脆弱
    静谧的御书房之中,只有纸张翻阅时的沙沙声响。闷热的午後,因有宫人送来冰块驱热,所以屋中的两人并没有留下一滴汗水。书香t第 奸(商)购买
    端详著坐於书案之後,聚精会神的批阅奏章的人,尹天傲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
    看来,小默的确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
    这几日相处下来,两人之间虽说是形影不离,却也因过於繁琐的国事,没有多少交谈的机会。除了饭间对答上几句,几乎都在无尽的沈默中度过。再加上,司空默‘不善言语’,尹天傲又是个沈默寡言的人,所以两人之间更多的时候,只是彼此交换了个眼神,或者静静的对视著。
    低垂下头颅,尹天傲惯性的用指尖摩擦著通体水蓝的剑鞘──水蓝色,似乎是尹天傲最爱的颜色。除了一年不变的青衣与黑衣,水蓝便是唯一能在尹天傲身上找到的色彩。
    剑鞘在摩擦之下,渐渐的发热,犹如尹天傲此刻的心情,焦灼不已。
    在司空默身边呆得越久,尹天傲就越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隐瞒。
    他本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干涉,然而,司空翊与郁东亭日渐频繁的觐见,和离去时那过分凝重的神色,让他再也无法做到无动於衷。
    究竟,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小默要如此隐瞒?
    小默啊小默,这天下还有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能和傲说,让傲为你分忧吗?书香门第奸商+购买
    抬眼偷偷的看了司空默一眼,尹天傲无声的站起,轻手轻脚的往门边走去。小心翼翼的拉开门,再阖上,离开了房间。也不知是他过於小心,还是司空默过於沈浸在奏章之中,司空默竟是没有发现他的离去。
    等到司空默终於发现尹天傲不见时,已是黄昏时分。刚刚处理好一切事务的时候了。由於不知道尹天傲究竟是何时离开,司空默并没有马上出门去寻。
    万一,傲只是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他现在就追出去,岂不是显得他过分黏人了吗?
    还是等等吧,或许傲很快就回来了。
    就算真的要走,傲也不会不辞而别的。傲答应了小默,不会再和十四年前一样,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傲从不曾食言的……
    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司空默不断的说服自己,留在御书房中等尹天傲的归来。
    时间飞快的流逝,日头渐渐偏西,将地面上孤寂的影子拉长。冰盒之中,冰块尽数化成了水。冰水所散发出的寒气,让司空默莫名的打了个冷颤。
    费力的抬起头,屋里一片黑暗。原来,已经夜深了。
    天,已经黑了麽?
    怪不得,会这麽冷……
    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司空默只觉得眼眶沈甸甸的,似乎有什麽东西,急於脱离自己的掌控。
    眼里闪过深深的恐惧,司空默知道那是什麽。多年来,他一直压制下的东西,拼命的丢弃、藏匿的东西。可是,如今的他已是──再也无法压抑了!
    热烫的水珠自盈满悲戚的眸中滑落,打湿脸颊。将双脚曲起,防御宽大坚硬的王座之上,司空默无助的抱住双腿,将脸深深的埋入了曲起的膝盖之中。
    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王座之上,年轻的帝王,脆弱的彷如下一刻,便要消失。
    纤弱的身子,不断的抖动著,心中的恐惧,难於外人道。
    傲……
    为什麽又要丢下小默?
    义父不在了,父王不再了,为什麽连你也要离开小默?
    小默会乖乖的听话,绝不给傲添麻烦的!
    为什麽不能留下来,永远的陪著小默?
    为什麽又要不辞而别?
    你告诉小默,小默又做错了什麽?惹得你不高兴了?
    小默可以改的,真的,只要傲留下来,小默做什麽都可以!
    真的……
    尹天傲回到御书房时,所看到的,就是这麽一副景象。
    黑暗的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那个可以支撑一个泱泱大国的人儿,就这麽一声不吭的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深深的陷入王座之中。浑身,无助的轻颤著,犹如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不敢向外界有过多的求助。
    此时此刻的司空默,是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哪还有那君临天下的霸气?
    这一瞬间,尹天傲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难过得快要窒息──都是他一时大意,没有顾虑到小默的感受!
    出去的时候,没有和小默说一声,让他以为自己又丢下了他。
    甫一回到宫中,他就觉察出了不对劲。匆匆的赶到了‘华清宫’,结果没有小默的身影。几乎是片刻也不敢耽搁,快速的返回御书房,却只看见房中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若不是岩心还守在门外,他几乎要以为,里面没有半个人的身影。
    面色一凝,尹天傲快步走到王座之边,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小默,我在这儿,我没有要走,傲没有丢下你一个人!”
    傲──眼里又火热了几分,司空默也没抬头,直接投入来人的怀抱,紧紧的搂住对方的腰际,埋首痛哭。甚至,没有抬头确认,那是否真是尹天傲。
    或许,是与不是,对此时的他已经不重要了吧?
    多年的孤寂,他此刻只是想找个人,永远的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如此熟悉的怀抱,司空默根本就无法忽视,那是他一直渴望的尹天傲,不是别人!
    十四年,司空默等了他十四年,才终於把他盼回到了自己身边!
    而他,不知道这一切代表著什麽,是否代表著,等待已经结束,孤独将从此远离。
    当年傲离开时,那句永远留在他身边的承诺,是否可以现在就兑现?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要做的,便是紧紧的抱著眼前的人,不让他离开。
    即使是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完全展露在他眼前,也无所谓。对,就算是,用最卑劣的手段──懦弱──也要将傲牢牢的绑住。
    只要傲肯留下来,什麽都无所谓!
    他只要傲留下来……
    打定主意,司空默渐渐的收住了哭声。抬起头,将泪水打湿的脸颊,和略微红肿的双眸,完全的展现在尹天傲眼前。
    既然心意已决,司空默便不会再如同过往一样,有所顾忌。
    果然,尹天傲一见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便立马一软。轻柔的抬手将脸颊上的水渍拭去,心中是说不出的怜惜与心疼。
    “对不起。”看著那依旧通红的双眸,尹天傲轻叹。“既然批好了奏章,为什麽还不回去休息?既然都决定留在这儿了,又为何不点灯?”
    司空默没有回答,依旧用那双明眸望著尹天傲,不发一语。
    许久,後者便放弃了。
    “饿了吗?”尹天傲问道。不过,就算司空默没有回答,他也猜得到。
    心心念念等了自己一下午,一步也不离开,就等自己回来的人,又怎麽可能顾虑到自己?
    想到这里,尹天傲心中一暖,面上却还是不露声色。
    思索了一阵,尹天傲道:“夜深了,如果不想吃,就回去休息吧。”
    饥肠辘辘,却听到尹天傲似是毫不在意的话语,司空默只觉心中委屈更深。揪著对方衣袖的手,也倏地用力,直到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传来一阵钝痛。
    自己的脆弱,已经对傲没用了吗?
    为什麽看到这样的自己,傲还能做到无动物中。
    是因为,开始慢慢的厌倦自己了吗?
    一想到尹天傲可能不再受自己影响,随时都可以轻易的抛下自己,司空默的脸色渐渐的苍白,就连那浓重的夜色,都要无法遮挡住他脸上的心慌。
    等了好半晌不见司空默有动作,尹天傲拧了拧眉,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率先俯身将人横抱於怀中。
    “脚麻了吧?”尹天傲目视前方,淡淡的说了一句。
    司空默呆愣了半晌,然後轻扬嘴角,点了点头。
    出了御书房,守卫一眼瞧见自己敬佩的王被男人抱在怀中,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不禁都睁大了眼,愣愣的看著。
    站在最前的岩心迅速回神,张了张嘴却什麽也说不出口。沈吟了片刻,只有尽职的跟在两人身後。
    司空默也不觉丢脸,只是心中的疑惑加深了。
    傲,下午去了哪里?书!香第女干商为您购买
    他很想问,可是今夜的尹天傲,让他莫名的产生了退却。
    至少,司空默知道,尹天傲心中一定是藏了什麽事,不想让自己知道。
    或许,还和自己有关。
    只是,他已经没有勇气再问。
    第十八章 思忆
    深夜渐逝,朝露初凝。
    空旷的凉庭之中,轻盈的月光洒落一地,微风轻吹传送来阵阵浓郁淡雅的花香。
    花圃前,一欣长的身影独立,在石灰地上,拖曳出一道拉长的身影。
    绝世,而,独立。
    纤长的指尖,轻柔的滑过娇嫩的花瓣,仿似对待恋人般的珍惜,温柔而小心翼翼,深怕打散那绽放的纯白花瓣。
    低垂著眼帘,掩住眸中许久不曾闪现的情愫,微微蹙的双娥,带著几分伤情。
    心中,脑海里,不禁再一次浮现那个娇小的身影。
    靖,从今往後,你就搬来我这边住吧?
    不。
    为什麽?
    不为什麽。
    哦……
    ──小小的声音,难掩失望。
    然而,俊美的男人没有心软。
    谁也不知道,那只是因为他不喜
    恋耽美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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