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苦……
    晚饭后辞了康王回到薛府,凌青哲就一头扎进书房写起了信,仔细叮嘱了安辰要准备好保暖的物品才能启程,路上不要急着赶路,尽量投宿在城里,最差也得是驿站,不许宿在野外受冻……凌青哲怕安辰不听话,又写了封内容差不多的信给穹,请他照顾好安辰。
    拿着笔忽然想起最近安辰最近的两封回信都透着些急躁犹豫,凌青哲琢磨着是不是跟自己选驸马的事情有关,毕竟自己虽然没当回事,也有些莫名心虚的没有写给安辰知道,但现在事情闹的这样大,他身边又有个那样厉害的舅舅,难保小鹌鹑不会听说什么,他又是个醋性大的……
    脑子里浮现出安辰气鼓鼓磨爪子的样子,凌青哲不由得失笑,想要继续的装傻不提,又觉得有些太欺负安辰了,他本来在西北就待的不如意,所以还是先多哄着些吧,等小鹌鹑飞回自己个身边之后,就想怎么欺负都行了。
    想到这里,凌青哲便有技巧的在信里面诉起了苦,再一点一点把前因后果给清楚,最后还问安辰自己要怎么输好,一想到安辰看这封信时回有的样子,凌青哲在屋里贼笑了起来,让守在屋外的凌铭直打哆嗦,心道少爷莫不是撞邪了?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鹌鹑瓦素舍不得滴~~
    返京
    因为接到的是年后进京的旨意,所以尽管安辰归心似箭,还是不得不主持完了安家的白事和祭祖等大事,再把郡王府的所有包括‘病重’的安振远郡王一并打包交割给薛景然,安辰和穹这才得以脱开身准备进京。
    “薛将军,郡王府的事情既已全部由将军接管,那么逸辰明日一早就要动身进京了,这里先和将军别过。”
    终于等到薛景然完全接管了郡王府,安逸辰――也就是被录入族谱的安辰表面客气的向他辞行,但是直视对方的眼眸中却闪耀着对抗的光芒,好像根本无惧于这位帝国守护神将的气势。
    事实上,现在的安辰虽然好像没有任何实权,但凭他郡王世子的身份,他的社会地位已经高于凌青哲的贵族等级了,和薛景然相比亦不遑多让,而他也相信,在他献出了郡王府的一切后,不会给他实权的陛下势必会在爵位身份上给予他补偿,到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凌青哲的身边,薛景然也不能用身份压他了!
    “如今西北局势混乱,尚需世子殿下出面稳定四方,殿下若此时离开,本将一个外人势必难以服众。”
    薛景然看着眼前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有些难以相信他这样细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的身体里,竟有着那样一颗冷酷狠绝的心,刺杀嫡母、毒疯亲父,雷霆手段的亲自斩杀反对势力的几个头目,将父祖几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产毫不在意的献出……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心机手段,让他留在青哲身边真是太危险了。
    “安氏和明阳两支势力的情报家舅已经悉数交予将军,逸辰相信以将军的本事,那些小鱼小虾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圣上既然已经令将军接管西北局势,逸辰若是再插手,岂不是有违圣意了,将军可莫要害我啊。”
    玩笑似的应答着薛景然的话,安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反正没有凌青哲在身边,他也不用装那个乖巧劲,对待情敌有什么好客气的。
    “殿下助本将平乱,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善事,我主圣明,又岂会分不清良臣奸佞,殿下多虑了。”
    本就蹙起的眉头褶皱又加深了些,对方不善的气息让薛景然也自然而然的心生抵抗之意,再一想到对方和凌青哲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薛景然的征战沙场多年的肃杀之气不禁流露了出来,而就在他动了心念的一瞬间,薛景然直觉转身用劲力袭向身后,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和他过了一招的穹已经现身在了安辰的身后,冰冷无情的眼眸盯着薛景然,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逸辰不比将军圣眷正浓,自不敢妄测圣意,还是谨遵圣旨的好,逸辰告辞了。”
    立于穹的身前为他挡开薛景然探究的目光,安辰不欲与他再多纠缠,大方的颔首告辞,而穹也只是冷冷的瞥了薛景然一眼,就跟在安辰身后一道离开了。
    “……”
    眼神复杂的目送着那对舅甥离去,薛景然心里对他们的防备更甚,他已经先入为主的厌恶上了安辰,在加上本身就看不惯穹那样妖气阴森的性格,所以更加在心里反对弟弟与这样的人往来了,而且他发现光是一个凌青哲还不算,薛景洋那小子回京之前也恍恍惚惚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唉,爱弟心切的薛大哥真是好生头疼啊。
    “小辰,他毕竟是那人的兄长,你这样对他没关系吗?”
    回到了安辰的房间,穹有点不放心的问了安辰一句,他知道凌青哲和薛家的亲密,怕安辰对薛景然这样的态度,让凌青哲知道了会生出什么波澜。
    “要不是他存心拖着不让我回京,我又怎么会和他对上,我是不会主动惹他的,而且青哲才不会偏信他的一面之词,只怕他说的越多,青哲反倒越疼我。”
    安辰深知凌青哲那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薛景然之前那么强势的反对他们俩,凌青哲已经认定了受欺负的是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不做的太过,凌青哲就一定是偏向自己的。
    “你心里有数的就好。”
    看到安辰在提起凌青哲时眸中掩不去的神采,穹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却见安辰忽然愣愣的看着自己,并凑过来将手覆上了自己受伤的那半边脸。
    “舅舅,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笑的这样平和过,脸上还疼吗?”
    安辰轻轻揭开挡着穹左脸的纱布,心疼的轻抚着残留其上的点点粉痕。
    虽然一直用着最好的伤药,但痂快脱掉后露出的新生皮肤,还是落下一小块一小块的淡粉色痕迹,让安辰一直在惋惜和后悔着,庆幸的是穹左眼的视力没有收到影响。
    “痂块都已经脱落干净,现在不痛不痒了。”
    穹安抚的拍拍安辰的手背,穹示意他不用担心,他对自己的这张脸并不看重,努力治好这毒伤也只是不希望安辰内疚而已,而继续缠着绷带倒不是为了遮瑕,只算是他的个人爱好而已……
    “那舅舅咱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动身吧。”
    安辰闻言也不再扭捏,放开穹转移了话题,眼下已经是正月初四,现在天海地冻的,从这里到京城他们轻装赶路的话也得十多天,最晚二十驸马就该选出来了,虽然凌青哲让他放心,但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赶回去。
    “好,那你今天早点休息,这一路上可还有的熬呢。”
    穹看着比初归时要瘦了一大圈的安辰,心里疼惜他的苦熬,知道现在怎么劝他也不会安心休息的,穹只有尽量把沿途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只希望小小年纪的外甥不要累倒了。
    离开了安辰的房间,穹见自己的心腹之一正等在外面,眼中残留的余温迅速退去,冷冷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身边。
    “楼主,那位今天醒来后一直叫着您的名字,属下看不出他的用意,您是不是亲自去看看?”
    穹的手下蹙着眉头的向穹禀报着,想起那人现在这般疯疯傻傻的模样,不禁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那么个雄才伟略的将军郡王,如今竟落得这般生不如死的下场。
    下属的话让穹听了也有些惊疑,那人是他亲手毒疯废掉的,万无再清醒过来的可能。
    一个人走进了安振远的房间,再次看到那个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的男人,穹的心绪已经不会再为了这个人而波动,他恨的那个郡王爷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武功全失连男人都不再是了的疯子而已。
    “穹,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穹,你会保护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早晨梳好的发髻依然抓乱,安振远衣衫不整的搂着枕头低喃,从混沌没有焦距的眼眸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神智并不是清醒的,他惶恐不安的紧抱着手里的枕头,好像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就是疯了也不放过我吗?”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即使疯了都要紧缚着自己,穹怒极反笑的摔门离开,要不是得留着他的命安抚西北势力,穹早就第一时间杀他报仇了,但他现在还得忍耐,得等到安辰正式受封之后才行……
    “毒哑他。”
    冷酷的向着下属下达了命令,穹毫不眷恋的大步离开这里,而蜷缩在屋里的那个人影依旧在絮叨的重复着那句‘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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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三,薛景洋回京复命的使团快一个月了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这样团里娇贵的大人们还在死命的抱怨着这鬼天气,就连一向喜欢招蜂引蝶的薛小侯爷也跟蔫了茄子似的,整天困在自己的马车里长吁短叹,他倒不是抱怨这大雪连天的鬼天气,毕竟这使团里辛苦了谁都不能委屈到他头上,可他自打离开了郡王府,这精神头就没足起来过,所以也懒得督促他们回京复命,就这么继续晃晃悠悠的赶路。
    “真是报应啊,我薛景洋竟也有为了别人茶饭不思、念念不忘的一天。”
    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薛景洋端着酒杯懒洋洋的歪在榻上,苦笑着自己调侃自己,这时候驿站的官员亲自讨好的来报,说有一队人马入住了这驿站,听说是他薛小侯爷在,就想过来拜访一下。
    “说是什么人了吗?”
    薛景洋这时候是没心情见客人的,可多年养成的谨慎性格还是让他没有乱使性子,想着对方若是小官,就客气的见上一面,若是个有身份的,就再让出两间上房来。
    “是一位姓安的旧友,还说爷您听了一定会见……”
    驿官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性质不高的薛景然呼的站了起来,急忙唤他的小厮去请人过来,还吩咐让出他自己隔壁的两间上房给他们,倒是把驿官唬了一跳,心想那位看起来清清俊俊的年轻公子,还是什么大人物不成?幸好自己没有怠慢他们啊……
    让人换了温和暖胃的酒食,当屋里只剩下薛景洋、安辰和硬被他们俩留下来的穹后,薛景洋拉过安辰的胳膊仔细打量他,脸上是真诚的关怀怜惜。
    “何苦这么急着赶路呢?这才分开一个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回京之后青哲得埋怨死我,白白嫩嫩的小公子让我领走的,回来就成个满面风霜的小瘦猴了……”
    薛景洋看到安辰这样真是又怜惜又好气,你说本来就小脸细骨架的怎么都不显胖的人,再加上他这两个月明显在长身高,现在更是瘦的好像一推就能折了似的,薛景洋都不敢想自己弟弟见到了人得心疼成什么样。
    “……二哥,哪有那么夸张。”
    除了凌青哲可没人跟安辰这么肉麻过,让他不适应的微红了脸,但是并没有推开薛景洋摸他头发和脸颊的双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怎么没有,你可不许再这么折腾了,老实的跟我们使团一起走吧,得好好歇几日养回来才行。”
    薛景洋掐了掐安辰泛红的小脸,心想总算看到这小子害羞的样子了,随即薛景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了安辰身后的那人身上,不料他也正看着安辰和自己,眼眸中的柔光让薛景洋的心脏猛的一紧,即使明知道那抹温柔不是为了自己,薛景洋还是痴痴的回不过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好难受……打滚
    自由
    “……”
    敏锐的察觉到了薛景洋的注视,穹眼神一动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他也没有躲开薛景洋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回视着他。
    在西北相处的那段时间,虽然两人的交际并不多,交谈更是少之又少,可穹总是能感觉得到那人关注着自己的目光,没有掠夺、没有邪念、没有猥琐,只是清澈而温和的看着……
    “不行,我要尽快赶回京城去。”
    赶路的疲惫的让安辰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目光交汇,他按了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拒绝了薛景洋的好意,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在硬撑,所以更加不能病倒在半路上,京城里的意外和变故太多,他就是熬也要熬着回到凌青哲的身边才能安心。
    “你就倔吧,好在已经出了北方的雪地,越往京城天气越暖和,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先赶回去吧。”
    因安辰的话而回神,薛景洋提出了自己随行回京的建议,反正现在使团只是返京复命,他跟不跟着大部队走也没什么关系。
    “二哥你又不急着回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必要跟着我们受这份罪的。”
    安辰闻言赶紧摇头,心想薛景洋这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赶路的苦,只怕骑上半天的马,他就得给颠散架了。
    “怎么?小看你二哥我了,你就放下吧,二哥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看出了安辰对自己的小觑,薛景洋挑眉敲了一下安辰的额头,然后招呼两人用些热食,同他们一起进京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完饭后就催着两人去休息,剩下独自一人的薛景然在屋里坐立难安的踱了会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那一丝惦念,鼓起勇气走到了穹的房前,正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却先他一步被打开,就见穿着宽松睡袍的穹正站在门口,披散着的黑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滴。
    “小侯爷有事?”
    刚刚沐浴完的穹察觉到薛景洋的气息,因为之前在西北的时候薛景洋都是有事才会来找他,所以穹简单擦了下身体就穿着浴袍来给他开了门,
    “啊?不是、没事、啊不、有事……”
    被让进屋里的薛景洋有点紧张,一时间话都不会说了,他有点呆呆的看着穹那被水汽熏的微红的俊颜,意识到穹的脸上没有挡绷带,薛景洋终于看清了他左侧脸颊上残留的那点点粉痕。
    “小侯爷。”
    因薛景洋的失态而微微蹙眉,穹看到他盯着自己伤处的惊讶眼神,心里突然生出些不悦,他微微侧脸避开了薛景洋的视线,说话的口气也严厉了一些,随即穹心里一惊,自己刚刚是在发脾气吗?
    多年的压抑生活早已经改变了穹的性格,他可以是极冷酷也可以极妖肆的,但那都不会是他真正情绪的体现,然而刚刚那一刻,穹心里的不悦却直接表现在了他的脸上。
    “抱歉,这也没什么,我身上那个也不小呢……”
    薛景洋自然不知道穹心里的想法,他一见自己惹穹不快就更慌了,急急忙忙把自己的衣襟拉开,露出了胸口心脏处的一块疤痕,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多失礼,薛景洋僵住动作在心里暗暗哭泣,他真是蠢死了。
    “……”
    穹在薛景洋扯开自己衣服的时候,差点没反射性的一掌打过去,他生生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眼前就袒露出了薛景洋胸前的一大片雪白,上面淡棕色的一颗小豆粒尤其显眼,穹看着那一点眨了眨眼,然后又看了看薛景洋尴尬的神情,这才把视线落在他胸口的那快形似箭伤的粉色疤痕上,嘴角却是不由自主的勾了勾。
    “八岁时被刺客射伤的,差一点小命都丢掉了,我那时要自己记得教训不肯用去疤的药,所以现在落了这么大的一个疤,所以说这个男人嘛……。”
    薛景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整理好自己衣服,察觉到穹的情绪缓和了,薛景洋安慰自己总算没有白牺牲形象。
    虽然一向身处美人阵,但实际上薛景洋却并不真把美色看得很重,他确实惊艳于穹的外貌,但真正令他着迷的却是这皮相下的心智和性情,所以穹脸上的伤痕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什么影响,薛景洋看了只会替穹可惜,还有就是更加心疼穹所受过的苦痛。
    “我没关系,小侯爷所为何来?”
    被薛景洋这么一闹,穹也不在意他看自己伤痕时的目光了,索性大大方方的正面对着他,问他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说了叫我景洋就好,你是安辰的亲人,和我也无需见外啊。”
    薛景洋总算找回了平时的自己,他拿起穹之前放在桌上的布巾递过去,示意他头发还没有擦干。
    薛景洋和穹说话时候总会避开他是安辰舅舅的那个词,不想被辈分拉远两人的距离。
    “……”
    没有接薛景洋的话,穹只是拿过布巾包住发尾让它自己吸水,然后坐到桌边淡淡的看着薛景洋,等他自己说下去。
    “我是想问问,你进京之后有何打算?”
    薛景洋也没有再嗦,跟着坐到了穹的身边,还细心的为穹倒了杯水。
    这次进京,他们虽然猜想陛下不会亏待了立下大功的安辰,但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还犹未可知,薛景洋更担心的是皇上对穹是否抱有了别样的心思,一想到穹才脱离了一个牢笼,就有可能被关进另一个更大更无法撼动的牢笼,薛景洋的心就一阵阵的紧缩,他甚至会忍不住的庆幸穹的脸伤了,还在期待着陛下真的不喜男色。
    希望他可以过的幸福一些……至少、至少是自由的。
    “继续做……影子吧,陛下身边也是有这样一群人的。”
    薛景洋的问题让穹的握着发尾的手紧了紧,嘴上却说的好像混不在意,这件事是穹早就决定了的,他甚至没有告诉安辰。
    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生活在黑夜的世界里,会的只有杀戮,他不认为陛下会容许可以威胁到他生命的自己脱离他的掌控,所以与其以后被陛下当做威胁铲除掉而拖累安辰,不如自己主动臣服于他的控制之下,还能护得安辰更久些。
    “不!你已经自由了,又何必把自己逼进死路呢?”
    薛景洋紧张的抓住了穹的手,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失不失礼的问题了,明明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的,为什么不为自己争取一下,就那么消极的去选死路呢?
    “就是为了不死,才要选这一条路啊,天威难测,谁又能真正自由了?这个你比我要清楚的多……小侯爷。”
    看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握着,穹有种自己一靠近就可以从中取得更多温度的错觉,可他还是慢慢挣脱了那令人眷恋的温暖,冷冷的说出一声‘小侯爷。’
    ……或许,该把右边的脸也毁掉吧,何苦要害了这人呢?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说自由?”
    握紧自己依然空了的掌心,薛景洋苦涩的笑了两声,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伤悲,穹所受过的苦是自己的千百倍,他能坚持下来是因为他从未动心动情过,而自己既然没有保护他一生一世的权利和资格,又怎么能自私的去招惹,而真正伤了他的心的呢?
    “可你真的还有别的选择,宫里有光明正大保护在陛下身边的供奉,他们也都是身份各异的绝世高手,供奉没有品级但是属于正经的官身,像大内侍卫一样可以正常的生活和轮值,和那些暗中的影子完全是两个系统,想想安辰吧,难道你不希望可以在休沐的时候和他一起生活吗?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就算是为了他,你也应该继续留在他身边啊。”
    有所决定的薛景洋扶着穹的肩膀认真的鼓励他,见穹的神色有些松动,薛景洋露出了欣喜的笑意,完美的掩盖住了自己心底的酸涩。
    如果可以,薛景洋希望自己和穹之间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知己,他不会给穹压力,他只想好好照顾这个人,这样不求回报一心想守护对方的心情,薛景洋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
    “……我会考虑。”
    薛景洋的建议确实让穹眼睛一亮,已经习惯了杀手生活的他根本适应不了普通的生活,而且他过去也树敌太多,留在安辰身边只会是拖累,可如果真的能以供奉的身份留在宫中的话,不止能够解决皇帝对他的疑虑,还能得到朝廷的庇护,又能对安辰有帮助,倒真是一举多得了……
    “供奉的生活虽然也受到一些限制,但至少能拥有很多自由支配的时间,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最适合你的选择。”
    穹神情的变化被仔细观察着的薛景洋看的清楚,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放下,他就知道穹是坚强的,他们舅甥俩还真真的一个样,只要给予了他们一丝希望,他们就会顽强的坚持下去。
    “恩……”
    被薛景洋那温柔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穹含糊的应了一声,垂下的视线落在了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上……穹还从来没有如此好脾气的让人触碰过,敢碰到他的人,可都是非死即残的。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咱们明天还得早起呢。”
    顺着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薛景洋下意识的放开了他,然后有点无措的起身告辞,匆匆赶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落荒而逃的薛景洋不知道,穹一个人在屋里坐了很久很久之后,慢慢的伸手抚上自己肩膀上他碰过的地方。
    回到房间的薛景洋背倚着门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是混合了苦涩和放松的复杂笑意,自己这回连唯一自由的心也失去了,那就把那个爱不得也碰不到的人严严实实的藏在里面吧,这样自己以后也不用折腾了,就用剩下的这副躯壳为了家族和责任而活着吧。
    这之后的返京路上,薛景洋完全恢复了自己洒脱的性子,对舅甥两个依然亲热照顾,完全看不出其他情绪来,穹也仿佛当那晚的交谈不存在一样,还是冷冷淡淡陪在安辰身边,话也不和薛景洋多说半句,只是在不知不觉,两人之间的相处多了些默契在里面,偶尔的一个眼神交汇,都能让两人的心情不自觉的晴朗。
    终于在正月十八这一天,安辰一行人走进了京城的北大门下,薛景洋最后深深的看了穹一眼,正式与两人分道扬镳了,这一别,他就将负起薛家继承人的责任,用自己的下半生支撑起整个薛氏家族。
    “我们是去凌府还是直接去月老庙?离比试还有两个时辰。”
    带着斗笠的穹向着薛景洋的背影看了一眼,随即就把目光转回到安辰的身上,今天是选驸马的最后一场比试,据说是公主殿下亲自提出的要求,让最后的六位优胜者在姻缘塔下一争雌雄,谁能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公主放在塔尖的姻缘牌上,谁就将成为她的驸马。
    “先回一趟凌府。”
    安辰看了看自己满面风霜的样子,不满意的抿了抿唇,决定先回家梳洗一下,再到姻缘塔下去找他的青哲。
    月老庙、姻缘塔,安辰曾在那里亲手把刻有他们两人名字的姻缘牌放在了塔顶,这一次回来,他也将亲手把自己的爱人抢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那啥,二哥要先负起自己的责任,要成为成熟滴男人,才能让舅舅看入眼啊~~~
    相聚
    正月十八,本不是个问姻求缘的重要日子,但这一天月老庙附近却热闹非凡,就是比起满缘会时也不遑多让,只不过这一次聚集在这里的普通百姓并不多,反倒都是些摆着大排场的达官贵人,他们的车架随从把月老庙外围堵的满满,并有一堆堆的御林军在周围巡逻戒备。
    要知道现在聚在月老庙里广场上的那些人,可是整个迦麟国的政治中心,京城里的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几乎就没有落下的。
    姻缘塔的周围竖起了六跟木头柱子,柱子和塔、柱子和柱子之间都交叉的缠着些红绸制成的绳索,显得颇为喜庆,如今那六个驸马人选,就分别立于其中的一个柱子上,等待高台之上的陛下下旨。
    这次比试他们只能借力于柱子和绸绳,落地就算失败,夺到那把套着鞘的专用刻刀,然后在牌子上刻下自己名字的人获胜,而因为刻字需要时间,所以无法靠投机或者坐收渔人之利的法子,想要获胜就得实实在在击败所以对手才行。
    身为万众瞩目的人选之一,凌青哲站在其中一个柱子上环视着下面,腹诽着那些坐了一圈圈的达官贵人们,心想难道今天所有衙门都放假了吗?这些长官还真是有闲人啊。
    趁着等待陛下他们闲话的空当,凌青哲测过脸看了看自己右手边柱子上的高壮男子,那人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侍卫长,当初还在这里跟安辰过了几招,凌青哲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个叫伍裴岩的人身份还挺高,是个公爵的嫡次子,虽然继承不了父亲的爵位,但若是萌荫出仕也不会差到哪去,他却是个倔强的,不喜欢做文官,便走了大内侍卫的路子,想以后做武将,后来因为忠心又本领高强,被陛下看中派到了公主身边。
    本来在之前的比赛中,伍裴岩这个不擅诗词音律的人是没有什么胜算的,全靠武功骑射谋略这些方面在加分,一直在前几名吊着,而这次公主殿下亲自出了的这个比试,却正投了伍裴岩的所长,让凌青哲摸摸下巴在心里猜测,这是那位殿下特地给她的侍卫长挣得的胜算吧,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年轻男女,有个日久生情什么的多正常啊,若是搁到平时,他们俩之间有个什么那是丢了皇家脸面的丑闻,但现在这是当着天下人面前做的比试,之前又有公主殿下和自己那些传闻,这个伍裴岩若是胜出,也就没有人会拿他和公主的关系说事了。
    当然,这一切只是凌青哲无聊时的猜测,具体真相为何他并不知情,也根本不关心,他就琢磨着自己一会该怎么输的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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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薛景洋分开后,安辰就想直接回凌府,还是穹考虑的周全,觉得他们现在是以郡王世子的外臣身份进的京,这样大咧咧带着一群人去到凌青哲府上有些扎眼,所以就让部下先去送了拜帖,然后把其他随行的下属都安排在了客栈,穹才和安辰两个人去了凌府。
    他们当初就已经商量好,并不需要隐藏安辰和凌青哲的关系,只对外说他是安辰隐藏身份离家历练时认识的朋友,所以进京之后拜访好友也就没什么惹人怀疑的。
    安辰一来到凌府门前,就见杨伯已经亲自等候在了大门前,安辰急忙翻身下马的叫杨伯,被杨伯很是心疼的拉进了门,直说瘦了憔悴了,那边凌媛也已经在他和凌青哲的屋子里预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穹的那一份也在旁边的客房里预备下了,杨伯又亲自配了药给他们入浴,等他们神清气爽的出来后,就见外面已经备好了一桌子清淡但滋补的药膳。
    “他们倒是真心对你好。”
    换了一身舒适的衣物,穹看着那一桌的精致菜肴轻轻点头,那药浴和桌上的这些食物,都用的解乏养身,温和滋补的好东西,都价值不菲,而且凌府里的人对安辰的亲切尊重也是发自内心,确实是将他当主子待的。
    “嗯,媛媛的手艺很好的,舅舅多吃些,杨伯已经去备车了,我们吃完就去月老庙。”
    一回到这里安辰整个人都好像放松了下来,紧绷了数月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显得人精神了不少,再加上心里猫挠似的想要去见凌青哲,所以一个劲的给穹夹菜,难得的在穹面前表现出了稚气和急切,有朝气的样子让穹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两人很快用完了饭,安辰和穹就一起坐进了杨伯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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