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我们各取所需。大嫂,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和大哥一样的爱法,我们这种粗人有我们粗人的生活方式,你别见怪。”
    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解释,季斐倒一时不好说什么了。
    肖致富又道,“如果大嫂不愿意我再来找叶楚,我就不再来找他了。”
    这时候叶楚回来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季斐发现了他,他才弱弱地说,“我刚刚忘了问大哥要喝什么酒。”
    肖致富看他一眼,说,“算了,你现在也没有跟着我,不用跑前跑后了。”
    叶楚哦了一声,沿着门边往咖啡厅里挪,眼里有一丝惧怕,又有一丝失望。季斐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心情有点复杂,但更多的是怜惜,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能在叶楚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肖致富道,“我以后不跟他扯上关系了,大嫂,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季斐一愣,“你说。”
    “我喜欢你。”
    “啊?”肖致富说的太突然,季斐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表现的太惊讶,以至于远处的申军的目光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肖致富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像个做学问的老学学究似的,非常严肃非常认真。
    季斐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然后他端起有点凉的茶喝了一口,说,“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肖致富道,“我喜欢你,想娶你。”
    季斐看着肖致富,隐隐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既不高兴也不生气,甚至连尴尬都没有,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一点点好笑,可是肖致富那样一本正经像豁出去老命才说了这句话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有点过份。
    他道,“你忘了你叫我大嫂?”
    肖致富收回了目光,说,“是的,我知道,所以忍了很多年,现在说出来了,以后再不甘心我也会忘记。”
    叶楚不知从哪里弄了瓶茅台过来,手抖了抖,把酒放下,默默地走开了。
    季斐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是尴尬的,沉默的,同情的,不知所措的,顾朗茳的兄弟爱上了自己,岂不就该这种反应?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一点感觉都没有,唯一的那一点感觉,就是可笑。
    他觉得自己有点冷血,这个发现让他突然有点害怕,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站起来,说,“致富……今天你说的话我会告诉顾朗茳。”
    肖致富一下子抬起头来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像要穿透他一般,说,“你就这么瞧不起我,非得这样羞辱我吗?”
    申军一下子过来了,戒备地看着肖致富。
    肖致富缓了神情,“对不起,大嫂。”他说着走出咖啡馆。
    季斐一时有些怔忡,他看着肖致富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似的,无措地看着申军,说,“申军,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申军道,“季先生心软。”
    季斐好像放了心似的哦了一声,说,“这样啊,我刚刚……觉得自己心肠好像挺硬的。”他拒绝肖致富自然无可厚非,可是把这件事告诉顾朗茳,似乎不对?他看刚刚肖致富的表情,好像被伤害了似的,让他一时有种罪恶感。大概自己只想到了要跟顾朗茳亲密无间,毫无嫌隙,却忽略了别人的感情,毕竟他们是兄弟。
    季斐有时候会怕,怕自己养尊处优久了,被顾朗茳惯坏了,以至于在生活中不能体谅别人的难处。就像顾清远,他知道顾清远本是一个大度的有修养的长者,否则顾时殷不会对他恋恋不忘这么多年,可是他在上位久了,不知不觉中已经不能真正体谅下位者了。然而顾时殷说过,他的清远,一直是世上最好的人。季斐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他过得越好,他就越感激,总想能尽可能地也帮一帮身边的人。
    季斐出了咖啡馆的时候又看到了肖致富,他没有走,站在路边抽烟。季斐曾听顾朗茳跟叶楚说过,肖致富手里是有很大势力的,很多人怕他。可是季斐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显得有点颓废,一点大人物的感觉都没有。
    这时候叶楚也出来了,他把咖啡馆的门关了,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季斐看着这个情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有种乱糟糟的感觉。他本来是想回学校一趟的,因为有申军跟着已经够“显眼”,他不敢再让司机去凑热闹,就让他先开着车子回去了。这时候却有一种乏力的感觉,不想回学校了,他想了想,问肖致富,“你要去哪里?”
    肖致富说,“今天没事,大嫂去哪,要我送吗?”
    季斐道,“那就麻烦你了”,他扭头问叶楚,“我现在回去,要去我家坐坐吗?”
    叶楚想了想,点了头。
    肖致富帮季斐拉了车门,申军道,“肖先生,让季先生坐后座吧。”
    季斐看了看叶楚,他虽然怕肖致富,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可是同时又不敢靠近他,站的离他最远。季斐知道叶楚是不敢靠肖致富太近的,于是道,“没关系申军,我坐副驾位。”
    申军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多说。
    几个人坐在车上都不说话,显得有些尴尬。直到肖致富开车越开越快,简直有种人都要飞起来的感觉,申军这才道,“肖先生,请减速,危险。”
    肖致富看了身边的季斐一眼,季斐虽然没说什么,脸却有些白,手抓着车门,明显不适应这样的速度。肖致富像突然清醒,立即减了速。
    申军不客气地说,“请在前面的路口停车,季先生需要换车。”
    季斐还来不及发表意见,就听肖致富说,“不行,刹车失灵了。”
    季斐一惊,“怎么回事?”
    “妈的”,肖致富目露凶光,“竟敢在我的车上动手脚。”
    这时候大家也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申军道,“肖先生,请减档,靠右……”
    肖致富冷声道,“轮不到你来指挥。”
    申军并不生气,他看了看车况,因为在市内,车辆虽然多,但速度并不十分快,而且路况很好,减档,再靠右利用路中绿化带水泥台的摩擦慢慢减速停下来是有可能的,而且之前因为超速行驶交警已经盯上了肖致富的车,应该很快能发现异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事。
    他飞快地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况,肖致富已经减档,申军手一伸,对季斐道,“季先生,来后座。”他话刚说完,突然敏锐地发现对面一辆红色小轿车有些不对劲,那样子竟像是直直朝着他们撞。
    申军立刻道,“季先生,坐好抓稳!”
    没一会儿,那辆红色轿车果然真的朝着他们撞来。
    肖致富眼中有狠厉之色,但因为车上有其它人,并不敢太过冒险,只得规规矩矩拼命打方向盘躲避。但后面也有车子开上来,他根本没有方向可以躲,眼见着轿车要撞上来了,他只得狠狠一转方向盘,车子猛地开向绿化带,因为怕直接冲出绿化带撞到另一边的车子,肖致富是看准了中间的广告牌撞的。
    众人脸色一变,肖致富叫了声“小心”,扑到了季斐身上。
    第103章 番外三:人心(12)
    因为一早有了防备,又系了安全带,后座又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申军这种经过训练的自然没什么事。叶楚因为比较瘦弱又缺少锻炼,那一撞让他头昏眼花,觉得胸腔都震了震,但实际上除了擦伤了一点,并没有大碍。
    因为前面有安全气囊,头又被肖致富护住了,季斐往窗户边撞的时候虽然有点难受,却也没什么大碍。
    唯一比较惨的就是肖致富了,他的头狠狠撞到了汽车的钢化玻璃上,鲜血糊了他半张脸,他原本有些凶恶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了。
    交警已经过来了,迅速播打了急救电话,并打开了车门检查伤亡情况。
    申军利落地跳下车,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理所当然是肖致富会伤的比较重,可他管不了这么多,立即扶住季斐,说,“季先生,你流血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季斐的手抖了抖,他的脑袋上有血,脖子上也是血,血腥的气味钻进他鼻子里,他突然觉得全身发寒,并不是被这场车祸吓的,他只是莫名地觉得恐惧,说不出原因。
    “季先生?”
    “我没事”,季斐镇定了心神,去看肖致富,“是致富的血。”
    因为救护车还没来,大家不敢随意移动肖致富。
    叶楚觉得头还有些发晕,可等他看清了肖致富满脸血的样子,整个人好像疯了,猛地扑上去,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这个疯子,人家根本不喜欢你,你……”他话没说完,肖致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回光返照似的,一巴掌扇在叶楚脸上。他的眼皮上都是血,却睁着血糊糊的眼睛瞪着叶楚,异常骇人。
    叶楚这时候却不怕他了,也不躲,整个人呆呆看着他,忽然像傻了似的呵呵笑起来,声音又阴狠又绝望,说,“肖致富你他妈的会遭报应的!我咒你不得好死,被你喜欢的人一刀刀活剐!”他的声音太阴毒,笑的又太恐怖,连一旁的交警都防备起来,季斐想安抚他,他却扭头跑了。
    因为是在市区,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季斐跟着肖致富上了救护车,让申军去追叶楚,然而申军不肯,一定要跟在他身边。上了救护车,肖致富这时候大概也到极限了,眼神都不太清楚,他朝季斐伸出手。
    季斐愣了愣,最终还是也伸出了手握住了。肖致富像突然完成了一件肖想已久的事似的,安心地闭上了眼睛。闭眼的时候竟然还笑了笑,可因为他这时候的样子实在可怖,因此连带着笑容也显得有些狰狞了。
    季斐看着他,觉得心情很复杂。
    肖致富被送进了急诊室,季斐跟申军在外面等。没一会儿接到消息的顾朗茳就来了,季斐见到他立刻就站起来了,然而顾朗茳走到他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隐隐带着一种恐慌。
    季斐一时愣了愣,“顾朗茳……”
    顾朗茳似乎想伸手抱抱他,可是快摸到他的时候又生生停住了,季斐几乎是头一次见到他这样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想抓住他的手,顾朗茳却突然喝道,“你别动!”
    季斐被他吓的站在那里没敢再动。
    顾朗茳的声音有些惊惶,“你别动,我找医生过来帮你看,你别怕,医生马上过来。”他扭头高声喊,“医生,医生呢?”
    季斐一下子明白过来了,立即上前抱住他,说,“我没事、没事,是致富的血,不是我的,我没事,你别急!”
    因为顾朗茳来的路上就找熟人打了招呼,这时候院长亲自过来了,道,“顾先生……”却被顾朗茳抓住了衣领,沉着脸说,“他受了伤,你为什么不帮他检查?”那种狠厉的眼神十分渗人,院长都被他吓住了。
    随行的医生连忙过来分开两人,护士想解释什么,看他的样子没敢吭声。
    季斐也没想到顾朗茳会这样激动,连忙又反复地解释说自己没事,那血不是他的。顾朗茳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紧紧抱着他。
    季斐瞧他急得眼眶都红了,一时有些不是滋味,他从没见过顾朗茳会因为什么事急成这样子,他一向是沉稳而冷静的,仿佛万事在握,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他跟顾朗茳抱在一起,轻轻地拍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刚从梦魇中醒来的孩子。
    他自然不知道,顾朗茳确实像刚从梦魇中醒来,那鲜红的血迹让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多年前,回到了上辈子,那个夜晚,季斐也是这样满身带血,然后再也醒不过来了。
    等顾朗茳平复下来后,他就又跟往常一样让人感觉只要有他在就会没事,他了解事情始末后便安排人追查,跟院长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季斐去检查,季斐虽然担心肖致富,却很乖地跟着顾朗茳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顾朗茳就觉得安心,觉得一定会没事。
    医生帮季斐仔细地做了检查,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手臂有些擦伤而已。顾朗茳的脸色却没有因此而好看,他看着申军,声音很淡,却让人觉得很有压力,他说,“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
    申军道,“保护季先生。”
    “可是现在,你不仅没有保护好他,在他受伤后甚至没有让他做基本的检查,你要知道,很多伤是看不出来的,他今天要是有个脑震荡什么的,要是因为没有及时检查留下了后遗症,申军,我要你用全家来陪。”
    申军一下子绷紧了身体,“顾先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季斐也站了起来,“顾朗茳,你怎么……”
    “别求情”,顾朗茳看着季斐,厉声道,“我不是开玩笑,你听清楚季斐,下次再敢这样,当时你跟谁在一起,我就叫他用命来赔,不信你试试。”
    他这话说的,倒像是季斐故意做了什么事的,季斐从没被他这样说过,也从没被他用那样冷淡的眼神看过,一时僵在那里。
    顾朗茳看着他,动了动嘴,最终只是道,“坐在这里吃消炎药,我去看致富。”他说去看肖致富,可是人却不走,一动不动地沉沉盯着季斐。
    季斐没说话,静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
    好一会儿,突然走上去抱住他,说,“我知道了,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他根本什么都没做,原就是无妄之灾,他又怎么能保证下次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呢?这样的保证虚妄的简直像是最直白的欺骗,可是他还是这样说了,他实在见不得顾朗茳那个样子。
    顾朗茳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这才伸出手也抱住他,简直像要勒死他似的,抱的死紧。
    季斐一动不动,乖乖让他抱着。
    最后去看肖致富,医生说肖致富大概很有这种应对突发状况的经验,他的脑部并没有受什么巨大创伤,既没有头颅损害也没有脑出血,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倒是肩、背部位受到了剧烈撞击,出现了骨折现像,显然是撞车的时候调整姿势让背部承受了撞击,这种反应与控制能力是非常少见的。
    顾朗茳跟季斐守了肖致富一夜,以至于第二天下午肖致富醒过来的时候说,“真是荣幸,大哥和大嫂都在。”
    季斐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倒是顾朗茳先开口,说,“兄弟,这次谢谢你。”
    肖致富刚醒过来,可是一点病态都没有,他的脸虽然没什么血色,但因为皮肤黑,也看不出苍白,说话倒挺有精神,说,“顾哥客气了,是我的车出了问题,连累了大嫂。”
    顾朗茳道,“确实,所以你以后还是少单独跟你大嫂见面。”
    肖致富抬了抬眼皮,季斐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顾朗茳。
    顾朗茳道,“致富,我谢谢你危急关头救季斐,这份情我顾朗茳承。但是一码归一码,我不希望你的事沾染到他身上,你知道我的底线。”
    “是”,肖致富道,“贱命一条,连累大家了。”
    后来顾朗茳带着季斐回了家,派专人照看肖致富,肖致富从来是唯他的命是从,几乎就没有违逆过他的意,可是这次,他把顾朗茳的人打发走了,用的是自己的人,两兄弟似乎在不经意间生起了嫌隙。
    肖致富没在医院呆几天就走了,临走的时候给季斐打了个电话,说想见一面。
    季斐想了想,说,“致富,我只能在电话里祝你一路顺风。”
    肖致富沉默了很久,说,“我这样的人虽然有很多人怕,却没有多少人真正瞧的起,但就算是这样,我这个人也是说一不二的,话我说最后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季斐,你真的不考虑我吗?你呆在大哥身边,不论是顾时殷还是顾清远都反对你们,他的朋友虽然不说,可是个个都觉得你配不上他。所有人不用了解你们的感情经历就可以轻易地说你高攀了他。不论你为他做了什么,别人永远只看的到他的付出。因为他付出的是金钱,是地位,而你付出的是感情,是真心。人人都渴望金钱与地位,所以他们看的到顾朗茳的付出,但他们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人,金钱与地位并没有什么稀奇,反倒是真心与感情,一辈子求而不得。你所付出的,别人永远看不到,你永远活在他爱你的阴影下,你的梦想、抱负、努力、成果,都会在他的映衬下显得毫无价值,因为他只要说一句话,这些你努力追求的就会轻而易举的得到。不论你多努力地靠自己,别人都会觉得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季斐,你的追求,你的自我,都不要了吗?如果你跟我在一起,至少一点,我们家没有任何人会反对……我没有家人了,季斐。”
    季斐认识肖致富这么久,头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样长的一段话,而且他没想到,肖致富看上去这样大大咧咧的人,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的梦想、抱负、努力、成果,一切的一切,确实都在顾朗茳强大的能力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不论他做什么,不论他是怎样一个人,别人都觉得他配不上顾朗茳。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
    别人觉得他配不上顾朗茳,他就该灰溜溜地走吗?哪天别人觉得他配得上顾朗茳了,他是不是又要趾高气扬地走回来?
    别人怎么觉得,到底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实在觉得没有必要为了那所谓的“别人”的想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至于他的梦想与抱负,实现了就是实现了,何苦非要别人看见?当然,如果他身边站的不是顾朗茳,或许别人会轻易看到他才华,称赞他的行为,可是他要实现梦想与抱负,难道就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称赞、羡慕?如果只是这些,那么他也早就已经得到了。要知道顾先生枕边人这个位置,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季斐这样想着,就笑了,隔着电话轻轻松了口气,说,“致富,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什么意思?”
    “我想,你并不是真的爱我。”
    肖致富顿了顿,道,“我可以给你时间……”
    “不用了。”
    肖致富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说,“我是真的想带你走,只要你跟我走,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豆腐阁下与本大小姐的地雷o(n_n)o
    明天的更新会很晚,所以大家很晚再看吧,晚上十点以后的样子
    第104章 番外三:人心(13)
    肖致富自那一次的电话剖白后再也没找过季斐,季斐自然也没有找过他,倒是去找过叶楚。
    叶楚仍然开他的咖啡馆,可是现在既不卖咖啡也不卖茶了,改卖酒,而最大的主顾,便是他自己。
    季斐每次去咖啡馆叶楚都在喝酒,整个人比以前更沉默了,死气沉沉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季斐劝他,他也不听,但是他身体本来就差,每天这样喝,季斐真怕他有一天就这样喝死了。于是更加频繁地来看他、照顾他,好几次叶楚喝醉了直接吐在他身上他也没说什么,季斐对叶楚,比对旁人更多一分耐心与心疼。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季斐发现叶楚看他的目光渐渐复杂起来,好像很恨他,又好像很感激他,这种矛盾的情绪似乎让他很痛苦。季斐察觉出来了,便渐渐来的少了,托别人照顾他。
    而季斐最在乎的,自然还是顾朗茳。
    打从出生开始顾朗茳就可谓是顺风顺水,因为有上辈子的基础,读书自然不在话,从商的时候更是每每稳占先机,但是最近,他有点不顺心了。
    顾朗茳读高中的那会儿跟着顾时殷出去经商,因为那时候还有点防备顾时殷,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所以他一点不肯吃亏,但凡是他出的点子赚的钱,他都要分一杯羹,比如他让顾时殷买的那块地,一倒手就得了几个亿,他就要了五千万,记在自己户头下。后来借顾时殷的资本起家,他连本带息还了顾时殷,多余的也就毫不客气地自己拿了。
    后来虽然跟顾时殷解除嫌隙了,但他一方面不愿太依靠别人,一方面又觉得父子俩分开发展更有利于抢占不同领域的市场,因此也一直是单干。唯一一次与顾时殷合作还是抢占以洛平为中心的中部商业圈的时候,他因为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这一片大有可为,但因为吞不下那么大的饼,因此说服顾时殷一起干。也就是那一次,他赚的盆满钵满,奠定了自己在商界的位置。但是之后他还是带着钞票与股份脱离出来,并不跟顾时殷继续打伙。即便后来他亲爹他们找上门了,对于顾家手上那一片,他也并不怎么掺和。
    也就是说,他现在手上的一切,几乎纯粹是他自己的东西。
    也就是说,顾清远给不给他顾家的财产,顾时殷站不站他这边,其实对他现在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
    可是他依然遇到了麻烦。
    有人故意找他的茬。
    按说依他的实力,一般人是动不了他的,可是有人打联合战,又来阴的,且不惜自损也要拉他下水,他就有些头疼了。
    而联合对付他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哥顾浩海,一个是他曾经的兄弟肖致富。
    顾浩海如今很得顾清远的信任,甚至于两人共用书房,连顾清远的电脑密码他都知道。顾浩海纵使没有顾朗茳那么有生意头脑,但因为占了顾家大少的位置,做很多事都比别人方便的多。
    他与肖致富一个是官家子弟,一个是道上大佬,联合起来,顾朗茳不可谓不吃力。即便有郑大与赵政帮忙,他也并不轻松,毕竟顾浩海跟肖致富是不惜自损利益也要叫顾朗茳不好过,郑大与赵政虽也尽心帮忙,但有些地方是他们使不上劲的。季斐在顾朗茳身边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如临大敌,常常吃饭的时候都在想事情。
    季斐对此非常担心,他没想过肖致富会联合顾浩海来对付顾朗茳,毕竟他曾经对顾朗茳几乎是言听计从。然而对于肖致富的反水,顾朗茳似乎并不吃惊,季斐想了想,便问他知不知道肖致富对自己表白的事。顾朗茳表示知道,申军告诉过他。
    然而季斐始终不信肖致富会为了这样的事而跟顾浩海联合起来对付顾朗茳,于是问顾朗茳,“致富一向拿你当亲大哥看,最尊敬你,怎么会这样做?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与他有什么误会?”
    如今再提起肖致富,顾朗茳显得十分冷淡,说,“没关系,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正常的。”说完又觉得不应该在季斐面前说这样的话,于是揉着他的头发说,“当然也有永远不变的,譬如你之于我。”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顾朗茳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以前不论做什么他都显得很轻松,那种态度甚至隐隐让人觉得不认真,可是这一次,他显得格外郑重。季斐一开始还只是淡淡的担心,直到郑大找他出去,他的担心终于达到了顶点。
    那段时间他每次出门都是带五六个保镖的,就连去郑大那儿也是,郑大看到他身后的保镖就叹气,将他拉到一边,说,“阿斐,你怕是要劝劝老二了。”
    季斐看他那表情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说,“他说他不会输。”
    郑大道,“他是不会输,但是他太好胜了。你多少也应该听说过肖致富是玩什么的,他将毒品往老二公司里塞,将走私的枪支弹药往他的船上藏,我就怕老二脾气一上来,不肯让我跟政儿用明面上的手段帮,你知道的,明面上的手段总是要慢一些,加上顾浩海从中作梗,有时候走程序什么的难免窝囊,我就怕他咽不下这口气,学人家黑吃黑。”
    “你是说……”
    “老二一向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让人不再为人。顾浩海跟肖致富如今这样整他”,郑大皱了皱眉,“我怕他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郑大说的隐晦,季斐却听明白了,郑大是怕顾朗茳以牙还牙,最后也用上了道上的手段。有些事情一旦沾上了,要洗干净就难了。
    季斐知道顾朗茳如今不像以往那样轻松,可是在家里的时候顾朗茳也并不显得多么不妥,虽然比平日稍微忙一些,做起事来更严肃认真一些,其它差别并不大。他依然每天跟季斐一起吃饭,缠着他多在家里,甚至常常说些肉麻又粘乎的情话,季斐完全没想过他会像郑大说的动用一些极端手段反击回去。
    季斐回去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一个人呆呆坐沙发上,一直坐到很晚,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顾朗茳回来的时候就见他缩在沙发角,以为他生了病,连忙将人抱了起来,摸了摸额头,温度正常才放心。他心里有火气,本想好好教训保姆一顿,但看到地上的毯子,就猜到保姆估计是劝过了,但反被季斐劝回去睡觉了,他这是在等自己,一不小心睡着了,连毯子掉到地上了都不晓得。
    顾朗茳有些心疼,将他抱回房里,准备去帮他放水洗个澡,却不知他什么时候醒了,从后面抱住他。
    顾朗茳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转过身抱着季斐,轻轻顺他的背,“说,怎么了,我帮你出气。”
    季斐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腹部那儿,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着他,眼角都有点红了,说,“我准备转专业去学经济,你等等我,等我帮你……你要好好的……”
    顾朗茳一愣,然后表情柔和下来,说,“好。”
    然后季斐真的开始学经济学了,顾朗茳也不拦,但前提是他的学习时间照旧,不准延长。他不担心季斐背着他熬夜苦学,季斐身边都是有人跟着的,他稍有异常就有人会告诉顾朗茳。而顾朗茳他自己,在家里也表现的像往常一样平和起来,连早先那一点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
    这样一转眼,竟过了大半年,都到第二年六月份了,季斐要过生日了。
    季斐生日后就是顾朗茳的生日,顾朗茳生日后就是他们的结婚周年纪念日,接连着几个好日子,不仅顾朗茳跟季斐心情好,连家里的佣人心情都兴奋起来,因为顾朗茳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喜欢发红包,有个佣人运气好,曾经前前后后一个人就拿了八个红包,回家把八个红包一拆,发现里面装的竟是支票,直接就送给儿子买房去了。
    因为前段时间忙,这次过生日顾朗茳就不打算请人,准备跟季斐过二人世界。季斐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想把家里的佣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动手做饭。但是家里除了佣人还有保镖,他一个人是做不了那么多的,就问顾朗茳,要招呼保镖一起吃吗?
    顾朗茳知道季斐是给憋狠了,不论他去哪里都有人跟着,他因为怕保镖跟着去学校影响不好,甚至跟学校弄了申请,准备缓一年再继续完成学业。也就是说,这段日子他大多是呆在家里的,因为怕顾朗茳担心,也不怎么去远的地方。
    顾朗茳想到他这样不问原由地牵就自己,既感动又心疼。想了想,便在季斐生日这天让家里的佣人跟保镖都休息了。
    两个人在家里,吃食什么的自然就要自己准备了。顾朗茳非常主动,一大清早就起来了,亲了亲睡眼朦胧的季斐,说,“宝贝,我去买菜,你乖乖睡觉,等我回来给你露一手。”说着又把趴着睡的季斐翻过来,“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能老这样睡。”
    季斐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说,“不用买菜啊,昨天阿姨留了食材在冰箱里。”
    顾朗茳说,“那不一样,今天你吃的每样东西从头到尾都得由我经手。”
    季斐于是哦了一声,闭着眼睛爬起来,手到处摸衣服,“那我跟你一起去。”
    顾朗茳看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笑,说,“你再睡会儿吧,昨晚不是累坏了吗?”
    季斐像突然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瞪着顾朗茳,脸都红了,身体某处异样的不适感提醒他想起了昨晚,昨晚他说再也不理顾朗茳了。
    季斐对于自己这样健忘觉得有些悲愤,默默躺回床上背着身体睡觉不理人。
    顾朗茳知道他这是气愤了,昨晚自己抱他抱的狠了,有些停不下来。
    生日让寿星不高兴实在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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