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初啼,河斜月落,宫女们忙忙碌碌,为新嫁娘安岳公主梳妆打扮。
    拂奁而修眉,开镜而调粉,蓝鹤第二次出嫁,身份不同,比上一次要隆重太多。上重妆,点浓彩,梳高髻,贴金钿,娇甜美人摇身一变,成了雍容华贵的金枝玉叶。
    新娘内穿正红金凤鸟织锦袍,外套明黄吉祥云纹大袖衫,戴鎏金百珠九翚四凤冠,披缂丝满绣缠枝霞帔,褶褶裙幅如星月光华流动倾泻于地,逶逶迤迤三尺有余。
    琼娥月灿,宝婺星辉。
    此时永嘉帝正在奉先殿召见又多了一个驸马头衔的新郎官首辅大人,赏了金银器皿百对,绫罗绸缎百匹,又赐蟒袍,玉带,尘笏,黄金白银各百两。
    龚肃羽穿着青缘赤罗裳的朝服,云凤花锦犀绶,戴六梁冠,蹬云头靴,配上一张丰神俊朗的文臣脸,美姿秀骨,儒质雅韵,风光无限。
    你来我往客套一番,便由礼部尚书及大学士为册封正副使宣旨册封驸马,赐宴,司仪奏乐。
    吉时到,公主拜别太后太妃,由女官童子陪送至奉先殿,跪拜帝后受讫,礼仪繁复冗长不一而足。而后在龙亭仪仗大乐声中,由内命妇送至殿外,升辇至东门,降辇,驸马揭帘,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可以开开心心跟着心上人回家啦。
    热热闹闹地回到了龚府,公主驸马同拜天地,行八拜礼。龚氏在京师没什么亲戚长辈,便由龚阁老的恩师翰林大学士蒋老主婚,曰: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
    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莲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礼毕新娘送入洞房,由命妇们撒干果唱颂诗。蓝鹤此时贵为公主,旁人也不知她是个假的,只当她真公主般尊敬,斯斯文文地走个过场便行礼告退。
    外人都走光了,青黛和龚绥才进来切切实实地闹了她一回。她们二人都已做妇人打扮,今日还要忙着帮忙操办喜宴,玩了不多时就得回去监工,只剩云素杏冉在旁陪着蓝鹤,坐在大红锦衾红罗帐、满目金红的屋子里等新郎官。
    杏冉怕饿到蓝鹤,很贴心地准备了一口一个的小点心给她吃,免得在新郎回房前弄花了妆,可蓝鹤兴奋过头,没有胃口,不老实坐着反而问她:杏冉,那只鸟儿还在吗?能不能拿来给我瞧瞧?
    要在洞房夜逗鸟的新娘子属实稀有,不过杏冉对蓝鹤向来有求必应,浅浅一笑说道:原想着夫人离家久了,定会思念鸟儿,已经让夏桑把它放到清辉阁了,我这就去让人拿过来。
    已经喊夫人了啊,改口改得好快,蓝鹤心中暗叹,脸上微微发烫,幸好妆厚,看不太出来。
    等鹩哥过来后蓝鹤看了,简直怀疑他们是不是换了一只鸟,居然一句淫词浪语也没有,开口就是万福金安吉祥如意长命百岁寿比南山。
    不等她问,杏冉就柔声说道:夫人不在,大家都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来教鸟儿,只能与它说些普普通通的吉祥话。若论有趣,还是原先的那些好,老爷可喜欢听了。
    蓝鹤面无表情看着微笑的杏冉,淫词浪语哪里有意思了,那种骚话你也能夸得出口?不过她心念一动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得知自己死讯,杏冉让家里的丫鬟们天天教这鸟说别的话,生怕龚老爷听到之前的爹爹亲亲心里难过。
    还是现在这样好,能见人。杏冉,我不在,难为你用心照顾爹爹,多谢你了。我知道他生了场大病,大夫怎么说?
    杏冉握了握蓝鹤的手安慰道:夫人别担心,当时虽伤了内腑,但这次回来又请大夫瞧了,说心中郁结已去 ,身子也大好了,再稍作调养便能恢复如初。皇天不负有心人,如今老爷夫人总算修成正果,往后便是团团圆圆平安康泰
    的好日子啦。
    听杏冉说话就很舒坦,蓝鹤的歉疚担心,都被她的柔声细语一-拭尽 ,随之越发想见新郎官,等得不耐烦起来。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吧 ,爹爹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她想方设法支开丫复们,杏冉似笑非笑看了看她,带着其他丫复仆妇退了出去。
    屋里-空,蓝鹤就推开窗子,撩起厚重的嫁衣提着裙摆跳了出去,跃上屋檐,如同话本里的神偷侠盗,在月光下飞檐走壁,踩着龚府的屋脊, 来到了前厅附近,趴在屋顶上窥视筵席,寻找龚阁老的身影。
    他换上了御赐四爪蟒袍,胸口绣的蟒龙张牙舞爪气势逼人,可首辅大人面上却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笑容瞧着温和儒雅,往那一站仪态气质自带官威,加之他身形高大挺拔,而周围的人又动不动就对他躬身垂首,就更加显得这
    人庸中佼佼鹤立鸡群。
    向他道贺敬酒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可蓝鹤看他果然如方才杏冉告诉她的,遵医嘱滴酒不沾,克己自律,又欣慰又心疼,痴痴地看呆了。
    等把一國客人们挨个都招呼完了,龚肃羽忽而想起蓝鹤在马车里说过,她曾在与新婚夜趴在屋顶偷看喜宴上的公爹, 不知怎么下意识地就抬头往窗外-排屋檐上扫了一眼。
    不看也就罢了,一看他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捣蛋鬼穿着扎眼的明黄织锦彩凤嫁衣正趴在对面屋檐上朝他招手,笑容璀璨若蒂空星辰烁烁,令眼前满室锦衣华服灯红酒绿瞬间失了光彩。
    他不动声色转开脸擦了擦嘴,叫来孟错低声嘱咐了两句,然后与客人们寒暄一番 便作揖告辞,匆忙先行离席。
    蓝鹤被孟错喊了下来,正在后院院门处等他,龚肃羽背手大步流星走过去,板着脸在她额心重重地弹了-下。
    明知故犯,屡教不改!
    疼!蓝鹤捂住额头皱眉抱怨:爹爹凶死了!我就想看看新郎官而已嘛。
    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儿我回去不是一样能看到。
    那不一样,我要再偷看一-次喜宴 上的爹爹,再喜欢上您一次。
    蓝鹤妆容浓艳华丽,衣饰绮粲玓璨,笑颜却-如既往天真娇憨,稚嫩的语声一直甜到首 辅大人心底。
    小剧场
    猫猫:小鸟怎么改邪归正了?
    鷯哥:杏冉这女人太可怕了, 我不要她,我要废鹤!
    猫猫:???你确定?
    鷯哥:呃我都不要!我要老头!
    猫猫: emmmm ,我一直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你是母的还是公的?
    鷯哥:白痴!鸟说雌雄,不说公母!我喜欢老头,你说我是雌鸟还是雄鸟?
    猫猫:? ? ?这个发展是我没想到的,你说我简介里可以叠个人外buff吗?
    龚肃羽:草包杨老四家里那么多鸟,你怎么不去问问雌雄?我养了- -只你就来泼脏水 ,我劝你不要自掘坟墓 。
    猫猫:哼!为什么新郎官要来小剧场插嘴?你老婆喊你回去干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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