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挽月不是会藏着掖着的人,如果确定了恋爱关系,她一定会把对方带到程延清面前正式介绍给他认识,把他搞定,就等于把家里人搞定百分八十了。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顶多只能算是一个暧昧对象。
    “一大早就发微信,挺粘人啊,年纪比你小?”
    卿杭的生日是11月7日,立冬那一天,程挽月和程延清都是7月18日,但卿杭早出生一年。
    程挽月收起手机,“稍微大点。”
    程延清本来没太当回事,男生年纪大一点也更成熟一点,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后背一凉。
    这几年的程挽月太听话了,当时高考结束后报考志愿,她既没有来北京,也没有去南京,就乖乖待在爸妈身边,读了一所很普通的学校。
    山高皇帝远,爸妈管不着她,她很容易有二次叛逆期。
    “稍微是多少?”程延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要告诉我,你的‘稍微’是十岁起步。”
    程挽月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你还是太保守了,再大胆一点,尽量往高处猜。”
    程延清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你敢,打断你的腿!”
    他在北京还要待半年,迟早会跟卿杭见面,虽然长时间没有联系有些生疏,但没什么太大的隔阂,毕竟高中那叁年几乎天天都在一起。
    程挽月知道卿杭这些年除了还钱之外,平时也会定期给程国安打电话,逢年过节该有的问候也都有。
    她记得有一年春节,那年她们全家都在南京过年,卿杭跟着导师去南京参加学术会议,他还到程遇舟家给程国安拜过年,但那天她不在家里,她记不清到底是出去干什么了,反正就是错过了。
    春天都快过完,她才听程国安说起这件事。
    那天,卿杭留下来吃了顿午饭,跟程家人聊了很多,他记得程国安有偏头痛,记得杨慧敏胃不好,记得程奶奶有风湿病,雨多湿冷的冬天很难熬,也记得程延清喜欢哪个球星,但唯独没有问过她。
    一句都没有。
    就像当初他离开白城之前跟所有人都告别了,唯独没有告诉她一样。
    程国安还感叹他们几个以前天天黏在一起,长大就淡了,大家天南海北,也很难再聚在一起。
    ……
    周一早上,程延清去了机场,行李箱里全是她女朋友喜欢吃的东西,他往返的时间大概是一周。
    也就是说,程挽月要自己住一周。
    她除了玩乐队之外还有别的工作,不定期给一些杂志和工作室拍照,长期合作的摄影师昨晚联系她,约了九月份给一家青春类的杂志拍摄封面图和几张插图,这种一般两叁天就能拍完。
    她的微博账号有七八万的关注,平时也就是发发照片或者在街边玩架子鼓的视频,偶尔唱唱歌,来了北京,她就只是下飞机后发过一条动态。
    在去医院复诊的路上,她把自己的微博头像换成了卿杭微信头像用的那张黑色月亮。
    还是上次那个医生,程挽月顺便问了一下神外在哪一层,那个医生直接告诉她卿杭在住院楼的哪个办公室。
    门诊号是卿杭挂的,上回也是他带她来的。
    不奇怪。
    程挽月刚下电梯就看见卿杭了,他在护士站签字,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侧脸显得有些清冷,她没有过去,就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
    卿杭跟护士交代病人的注意事项,正说着话,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存在感很强。
    他侧首看过去。
    明明有很多人在走廊里来来往往,他一眼就能找到她,她没有回避也没有躲闪,反而还朝他笑了一下。
    卿杭面不改色,继续跟护士沟通细节,程挽月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鼻梁、嘴唇、下巴、喉结、手,白大褂都一样,他穿着就很好看。
    等了大概十分钟,他才朝这个方向走过来。
    “不是没空么?”
    “是没空啊,”程挽月仰起头笑了笑,“但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还是身体健康更重要,别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医生怎么说?”
    “我听不懂,你想知道就去问他。”
    卿杭太清楚她这些小把戏,她唇上还有淡淡的痕迹,他即使不看她,也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为什么复读?”
    她朋友圈里全是自己的家人,没有一张校园的照片。
    “因为一点事错过开学报道的时间,索性就休息了,休息几年又有点怀念学校,就重考了,”程挽月只用几句话很简单地说完那几年,她站起身,“还欠你一顿饭,但今天不行,下次吧。”
    “送你下楼。”
    “没关系吗?”
    “已经快下班了。”
    等电梯的这一会儿,就有病人和家属跟卿杭打招呼,程挽月以前就知道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得好,即使是在偏远小县城的高中,市里的学生也都考不过他。
    他给她讲了叁年的题,按道理说,她只要不是有智力问题,学习成绩多少都应该往上提一些,但并没有。
    每次补习,她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后来,她转进市里复读的那一年,身边没有熟悉的朋友,也没有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考点重点,她反而认真学了。就像初中升高中一样,最后压线考进了大学。
    ……
    程挽月今天晚上只唱了一首歌,其它时间都坐在架子鼓后面,九点照常下班。
    周恒要赶23点的高铁,在家也不能睡觉,就过来吃饭听歌,程挽月收好鼓棒,他就起身想送她回家。
    孟琪见过程延清,程挽月第一天上班的时候程延清就准备了下班惊喜,他们是异卵双胞胎,长得不像,程挽月一下子跳到他身上,孟琪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后来才知道是哥哥,男朋友都不一定能有这么细心。
    程挽月去洗手间了,孟琪看着周恒,忽然觉得他没有什么希望,虽然他还没有开始。
    孟琪说,“挽月真是命好啊,一个哥哥就已经很让人羡慕了,她还有两个,虽然我只见过程延清,但以他为标杆,另一个肯定也不会差。”
    周恒认识程挽月不久,了解的不多,“她不是只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吗?难道是叁胞胎?”
    “另一个是她二叔的儿子,比她和程延清大两个月,他们兄妹感情都特别好,”孟琪跟父母关系差,很羡慕程挽月的家庭环境,“女孩子喜欢浪漫和仪式感,她家里人都给过她了,这种女孩是不会轻易就被一点点爱情骗走的。”
    周恒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什么叫骗?什么叫一点点?我是真的喜欢她,每次跟她待在一起,哪怕只是聊几句,我就好像变得年轻了,从心理到肉体都年轻了,像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孟琪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少自我陶醉,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趁现在还没有陷进去,及时止损。不如考虑一下许茜,你俩都多少年了。”
    “我和许茜是纯纯的友谊,没那个可能。姐,帮我约挽月一次。”
    “你自己约。”
    “我约她不答应。”
    “不答应还不够明显?非要人家明说?”
    周恒说,“不试试,我不甘心。”
    孟琪叹了声气,在程挽月走过来的时候,自然地问道,“挽月,下周气温不高,咱们找半天时间去烧烤怎么样?”
    “行啊。”
    “周恒闲着没事,让他送你。”
    “不用啦,我回家的路挺安全的,他万一没赶上高铁就惨了,”程挽月拿起自己的包,“琪姐,我先走。”
    “拜拜,”孟琪看着周恒,无奈地耸耸肩。
    程挽月想去买夜宵,很多开在胡同里的小店味道才最正宗。
    才九点,时间不晚,走进一条小路之后才意识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但看到了影子,那人拎着酒瓶,走路晃来晃去。
    程挽月边走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接通得很快。
    “卿杭……”
    她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就听出她的异常,“怎么了?”
    “后面有人跟着我,好像是个酒鬼。”
    “不要挂电话,手机打开定位,往大路走,”卿杭脸色变了,立刻出门,“我很快就过来。”
    程挽月听到了关门声,“程延清出国了,我怕那个酒鬼跟着我回家,知道我住在哪里。”
    “找一个光线明亮并且人多的地方等我。”
    “……好。”
    卿杭没有等电梯慢慢上来,跑着下楼,“你说话,我听着的。”
    酒鬼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程挽月是真的有点害怕,她毫无逻辑地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卿杭离她远,有将近四十分钟的路程。
    程挽月坐在一家奶茶店里等他,偏过头就看到他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不停地看手机,红灯一结束,他就快步跑过来。
    卿杭急匆匆地推开玻璃门,把店员吓了一跳。
    他顾不上道歉,直接大步走到程挽月面前,喘着粗气问她有没有被那个酒鬼伤到。
    程挽月摇摇头,目光往下,落在他脚上。
    他还穿着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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