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人在走,车子不曾停留,小贩的声音在劣质的喇叭里循环播放叫卖着生活,影子在他的身后变得佝偻。
    周瑜紧扣着女子的手,庆幸钟表走得慢。黄昏沿着高楼的边角描摹,有云,有风,有掠过天空的鸟,有天边渐圆的月,像是电影最后安静美好的结局。
    “我们就这么走回去吗?”姑娘的长发随风飘动,她将手中的书本往前一递,男人便很自然地接过,随后她又伸出手,轻轻摘下周瑜的墨镜,于是就看到他眼中映出的彩色的自己。
    周瑜笑了笑,心里有些为苏幕遮刚才话语间所说的“回去”两个字暗自窃喜,于是勾着的手便有些得寸进尺了,手腕翻转,紧紧地将女子柔软的手掌抓在手中:“其实我很乐意跟你就这么踩着夕阳走回去。”
    男人的体温很清晰地透过两人相触的手掌传过来,苏幕遮感觉手心有些发汗,但她终于没有去挣脱,就任凭周瑜这么抓着。她低下头,轻轻地踮了踮脚,视线又从周瑜的脚上滑过,似乎是觉得跟身旁的男子相比,自己的脚有些过于娇小了。于是她便笑起来,侧过脸看向周瑜,长长的睫毛在夕阳下微微有些发颤,带着风般的温柔:“可是我晚上还要带晚自习呢!”
    她说话的语气终于带了几分女孩儿特有的柔软可爱,不再似之前那般有着些许距离感,周瑜忍不住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把车钥匙在姑娘的眼前晃了晃:“我买车了。”牵着姑娘的手高兴地甩了甩,周瑜抬手在胸前一拍:“包接包送。”
    苏老师也笑起来,跟着周瑜往前走。周瑜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出产自“巴伐利亚发动机制造厂”的小汽车便叫唤了两声。
    这车是周瑜今儿上午买的,只花了二十四个字的时间。
    他大概得庆幸还好自己是当明星的,不然换个什么“赘婿”或是“弃少”之类的身份,这车没有一章还真买不下来。
    两个人上了车,车子踏着夕阳而去。
    搬迁后的小区离学校不算太远,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在崭新的小区楼下停住。两人下车,周瑜伸手便去抓姑娘的手,却被她红着脸着躲开,周瑜也不强求,摇摇头,两人一起往楼上走。依旧是七楼,不过如今的小区每层只有两户,但好在楼上楼下都是老街坊,倒也不会让老人觉得孤单寂寞。
    周瑜开门领着苏幕遮进了房子。原本老屋的那些老物件都没扔,被老爹认真仔细地放在它们原来差不多的位置上,但新房子的格局终究与老旧的筒子楼不同,不管怎么摆,也终于还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小苏来啦?”老爹的声音伴着热油的滋滋声传出来,不难听出老爹心中的高兴。
    周瑜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拖鞋给苏幕遮换上,不长不短,正好合适。
    “今天我回来时买的。”周瑜笑了笑,跟所有“直男”一样,他觉得女孩子就得配粉色。
    当然,丝袜除外。
    苏老师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脚指头在里边儿不安分地翘了翘,抬手拨了拨头发,看了一眼周瑜,又迅速移开目光,抿着嘴却还是忍不住上翘的嘴角:“谢谢,很好看。”说完,她又走到厨房门口:“麻烦叔叔了,我帮你吧。”
    老爹乐呵呵地笑着:“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人,你去沙发上坐,看会儿电视,菜一会儿就好。”
    苏幕遮于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打开了电视机,多少有些乖巧地学生模样。
    周瑜觉得眼前的女孩可爱极了,便也走了过去,挨着苏老师坐了下来。柔软的沙发凹进去一大块,皮质表面的张力拉扯着姑娘朝周瑜的方向倾斜。两人的肩膀撞在了一块,苏幕遮便触电似的又迅速坐直了身子,微微转过头看了周瑜一眼,两瓣儿唇小小地噘着,往旁边挪了挪。
    周瑜紧跟了上去,苏幕遮就又再往旁边挪一点,于是他又笑着再跟上去,像个故意想引起姑娘嗔骂的调皮孩子。
    苏幕遮皱了皱眉,斜着身子,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你怎么这样!”尽管是生气的表情,但声音却温柔地带着几分羞怯。
    “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周瑜说着,却根本不待苏老师说话,便歪着头轻轻靠在了姑娘的肩头。
    “你的头好重。”姑娘似乎轻哼了一声,肩膀能清晰地感受到周瑜脑袋靠过来的瞬间头发有些扎人的感觉,她看着一旁摆着的太师椅,觉得都是现在自己坐着的沙发太短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他靠过来。
    不过,朋友之间互相倚靠一下肩膀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她这样想着,于是坐直了身子,微微转过头,发丝便因为转头的动作相互磨蹭。
    两人都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地看着电视。电视放的是齐鲁台,广告时间,又是雷打不动的红会福娃娃。周瑜忍不住笑起来:“那天跟你相亲之前,我跟老爹去医院看望吴叔,当时病房的电视上放的就是齐鲁台,正好也是在放红会福的广告。老爹就说,让我哪天上红会福去领个娃娃回来,我说我一个人去了也没用啊,然后老爹就带着我去相亲了。”
    “是吗?”苏幕遮笑起来,忽然觉得这广告似乎也不是那么无聊了。
    两人随口聊着,总感觉能说很多话。
    “小鱼儿。”老爹的声音突然传来。
    苏幕遮像是跟烦人的同桌偷偷打闹的孩子突然被老师抓了个正着,她身子突然一僵,然后一把将周瑜的脑袋给推开了,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偷偷地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叔叔并没有出来。
    “怎么了老爹?”周瑜大声问。
    “你来一下。”
    “哦。”周瑜起身走到厨房:“怎么了?”
    老爹四下看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我刚切好的肉,明明就放在边上啊,怎么找不着了。”
    周瑜便帮着找,半分钟后终于在放调料的柜子里找到了那小半碗肉,周瑜将碗给拿出来放在台面上:“肯定你刚才放调料的时候顺手给放进去了。”
    老爹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周瑜捋起袖子:“老爹,我帮你吧。”
    “你瞎凑什么热闹。”老爹把周瑜往外赶:“出去陪小苏多说说话,你放人姑娘在那儿干坐着,多尴尬,快去!”
    客厅里,听着厨房里传来模糊小声的交谈,苏幕遮笑了笑,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觉得房子的风格还挺让她喜欢的,她这样想着,突然就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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