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虽然还未升起,可是旷野中燃起的大火,却将天空映照的通红,没有丝毫黑暗,但是这样的光明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哭嚎之声此起彼伏。
    因为,所有的麦田全都被点燃了,这一处村庄这一大半年来所有的耕种,此时全都化作了灰烬,付之一炬。
    “陈伯!”
    风子川跪倒在已经没有了,丝毫生息的管事面前,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颤抖,情绪已经近乎崩溃。
    不远处,大乾的骑兵正追逐那些在阡陌中纵火的兽蛮人,在烈火中飘扬的旗帜,足以让还活着的人感到心安,也不用压抑心中的悲愤与哀伤。
    而这一幕,只是一场战争的缩影罢了,一年多前,大乾的崇明帝不顾大臣的阻挠,直接下令,展开了对北原兽蛮人的讨伐之战,其目的在于将这一支兽蛮人灭绝,将那片肥沃的草原纳入大乾的统治之下。
    在大乾成建制的军势之下,只能够铸造青铜武器的兽蛮人在,经过了数场会战之后,损失了数十万的青年战士,终于改变了战法。
    在兽蛮人大巫祭的指挥下,尚且留有战力的兽蛮人不再寻求与大乾的军队正面交战,而是选择化整为零,以游击战术为主。
    同时派遣大量精锐,想办法潜入到大钱的国境之中,烧杀抢掠,以干扰那支大乾军队的后勤补给,同时扰乱其军心。
    而这样的战术,对于以农耕为主的大乾来说,是极为致命且有效的。正当农人们满怀喜悦,准备秋收的时候,忙碌了半年的田地,却被大火付之一炬。
    这样的打击,是寻常农户绝对无法承受的,虽然大乾的经济已经逐渐繁荣,但是绝大多数的百姓还是依靠耕种田地糊口,没有了粮食,不但交不上赋税,就连自己以及家人都会饿死。
    而大乾的粮食,总的来说还是较为吃紧的,其中一大关键因素便是在于数年前,因为龙君走水的影响,迁移了太多的百姓,其中的一应消耗可都是由官府承担的。
    而相隔没过多久,英明神武的崇明帝,便命令便塞军团,展开了对兽蛮人的剿灭屠杀式战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大乾的常备军队相较于其人口总数而言,并不算多,只有数百万而已,但是每一位士兵,都是修行武道的武者,血气足,饭量大。
    在开战的情况下,武者的消耗更是激增,这些都是需要足够的食物供应,粮草供应跟不上,别说打仗了,饿肚子饿狠了,军队哗变的案例都屡见不鲜。
    而在这般情况下,北原兽蛮人选择焚烧麦田,破坏秋收,其杀伤力之大,简直难以估计,就连出塞征战的军团都不得不为此先退回来。
    大乾国土广袤,兽蛮人能够破坏的也就只有与北原比邻的十几处州县,这也就足够影响整个大乾了。
    “风家主,若是我等能够早来一步,您的这位管事也不会如此了!这是我等过错。”
    哀嚎声阵阵,哭声此起彼伏的村落之中,漫天素白,一名骑将满脸歉意地站在一名面带悲伤之色的青年商人面前。
    “此事不怪将军,若不是将军及时赶到,我与我的这些伙计恐怕早就丢了性命。”
    风子川的言语很是客气,但是他面前这一位脸庞被烈日晒得黑红,眼神犀利的骑将却更为客气。
    他早就已经得到了吩咐,眼前这一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他的财力之多,甚至能够分担北原军团的后勤压力。
    “这本来就是我的应尽职责,此次是我等失职。”
    骑将脸上露出羞愧之色,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骑士也将目光移向他处,不敢与村落中那些穷苦百姓对视。
    他们隶属于镇守边塞的镇北军,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不让兽蛮人南下,劫掠财物,可先前明明在宣称已经击溃了兽蛮人的主力,却还是有大批的兽蛮人越过边境,潜入腹地,烧杀抢掠。
    “兽蛮凶残,将军无需过多自责。”
    风子川只得继续安抚道,他知晓这一场战争的缘由,原先他本就是抱着追逐利益的想法,想用带过来的货物,换取北原独有的特产,打通一条商道。
    可此时还没有抵达目的地,他便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几乎是毫无准备,跟随着他的一名老人便被射杀。
    如果不是昨晚恰好有一支巡骑到了附近,他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那群兽蛮人执行的便是杀光烧光抢光的政策。
    “啊呜呜~这可怎么活呀,所有的粮食都被烧光了!”
    哭嚎声从四周传来,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处惊叫,竟然是一名准备上吊的农夫,被人从麻绳上抢了下来。
    见此情景,风子川心中一抽,心中生出怜悯,他看着面前这名骑将,不再与他寒暄,而是询问一些紧要的信息,
    “敢问将军,这武阳州,似此地的情况,多吗?”
    “若是他人询问,我自然不会多言,不过,既然是您询问,我自以实话告知。这兽蛮之患,不止是在阳武州,相邻的几大州听说也有兽蛮人也出没,这一群怪物如今变得极为狡猾。”
    “那朝廷对此可有安排?”
    “我等这些巡骑便是。”
    “那这些农田被烧毁的百姓可有补偿?”
    “不敢瞒风先生,朝廷现在的压力很大,如今要塞之中,我那些同僚的伙食已经减半了,只有在有任务有大战之时,才能够敞开肚子,随意吃饱。”
    “我明白了。”
    风子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着这一处陷入到悲痛哭毫中的村庄,想起了过去十余年间所读过的圣贤书,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
    “爹,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啊!”
    潜龙渊上空,跟随在自己师傅身后的,风秉文大半的心神都落在都蒙上了一层金光的天书上,原本就光芒璀璨的天书,此时变得更加耀眼。
    而当风秉文翻开天书,看到上面已然冲破了十万大关,而且正在以一种他从未见识过的速度,飞速增长的善功时,他都不由有些惊呆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在进入九天十地时,积攒的那几万善功早就已经用的一干二净了,可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善功居然再次突破了六位数。
    正常情况下,他如今所拥有的善功最多也就是两三万之数,可如今却不讲道理的翻了数倍,其根源便是出在自己那位亲父身上。
    雪中送炭,善功,叁仟(3000)
    这是一条新浮现的记录,寻着这一条记录,风秉文甚至还能够看到一段简短的影像,一整箱一整箱的木炭,排列得整整齐齐,被运到一座座被焦土围绕的县城村落之中。
    而等他看完这一条记录,天书上又浮现了十几条,其所增长的善功,从小百到数千不等。
    而透过这些在极短的时间内飞速刷新的善功,风秉文基本可以得出结论,自己那一位弃文从商,追名逐利的父亲似乎受到了什么强烈刺激。
    就他所能够看到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不计代价的动用自己积累的财富,购买各种民生资源,送往到一座又一座被战火摧残的县城村镇中。
    “……”
    弄清楚了自己这突然暴涨的善功缘由之后,风秉文也不由得一阵沉默,也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高兴的话,倒也说不上,欣慰的话,在辈分上似乎有些問題。一时之間,倒是颇为复杂。
    他这一波躺着接受善功算什么?
    该说他不愧是有一位宅心仁厚的父亲吗?不过他这位父亲能拥有这一份恩泽万民的财力,也与他脱不开关系。
    不过就是他这个行为从各方面来讲,比较作死,就看皇帝心眼大不大了。不大也没关系,只要有些脑子,应该不敢乱动。
    “风道友,你在想什么呢?”
    一道询问声从一旁传来,风秉文看去,顿时便看到一张熟悉的大脸,颇为关切地凑到自己面前。
    “是伤到了哪里吗?我这里有一枚……”
    “我无事!”
    风秉文摇头,而站在他前方,正与一位看似老态龙钟的人仙闲聊的赵君仙回过头来,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一怔,然后整个人都转过来,上下下下地仔细打量着他。
    “怎么了?师傅?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被这样的目光打量,风秉文被吓了一跳。
    “你身上的这功德,是怎么回事?”
    赵君仙的神色有些微妙,在他的眼中,自己这位弟子全身都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金光之中,虽然那层金光薄得連纸都不如,但是也改变不了其本质。
    功德金光!
    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物,可是却这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这弟子身边,这家伙最近也没做什么呀,他可是一直盯着呢,他哪来的功德?
    “呃!”
    风秉文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师傅那双眼睛看到的东西未免也太多了吧。
    “应该是这位小友的直系长辈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善事吧,功德加身,作为直系后裔,分润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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