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家以后。
    杜渊恢复了平静。
    除了神色冷淡一点,倒是看不出半点凶狠。
    甚至他要是笑的话,给人的感觉更加阳光。
    所有人都擅长伪装。
    杜渊更加擅长,在没有实力反击的时候,他会选择忍让,作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一旦有了底气。
    那局面就不一样了。
    一时的避让,不代表一直避让。
    杜渊呼吸着新鲜空气,微微眯了眯眼睛:“如果我只为了活着,那这段新的人生就太没有意思了。”
    “还好,这个世界比我想象的要有趣,所以我的人生,会更加有趣。”
    说完,杜渊便迈着步伐,向着附近的小巷子走去。
    几分钟后。
    他拿出一张泛着油光的人皮纸,直接将其点燃。
    紧接着。
    凄冷的鬼火便燃烧了起来,滚滚黑烟从中弥漫。
    黑烟越来越浓重,很快就将杜渊整个人包裹在内。
    地面上,墙壁上,黑烟所过之处,全都爬满了斑驳的霉菌,地上的杂物,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
    随着黑烟越来越多。
    一扇纸糊的大门出现在杜渊面前。
    大门上,依旧是血色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对联。
    此地狱之罪人,互怀害心,相遇如猎者逢鹿。
    但经冷风吹过,身形复生,故受生等活地狱。
    这只有在左眼视角下能看到的一幕,让杜渊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每次看到这扇纸糊的大门上的话。
    杜渊都有种说不出的恐怖感。
    罪人……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罪人。
    那么,所谓的罪人,指的就应该是七人众了。
    “此地狱之罪人,互怀害心,相遇如猎者逢鹿,真是有趣的比喻,只可惜,我只遇到的罪人只有赵斌,而且还是一个死人,他称不上猎者,而我也不是鹿。”
    杜渊忽然笑了一声。
    然后,他推开门,走进了纸门后的无尽黑暗中。
    入眼便是那种让人绝望的黑暗。
    就好像是鬼电梯里的一样。
    但更加恐怖,两者之间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在黑暗中,仿佛有人窃窃私语。
    那嘈杂的声音,分外吵闹。
    杜渊一步步向前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
    呼的一声。
    一簇惨绿的火焰,在杜渊前方亮起。
    依旧是那个红木桌子,桌子上放着一本人皮书,一盏燃烧的蜡烛。
    蜡烛只能照亮桌子附近的一小片区域。
    杜渊走上前。
    但奇怪的是,那个纸人却并没有出现。
    “不在吗?”
    杜渊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但他也没有别的动作,就这么默默等候着。
    忽然……
    黑暗中,一阵咳嗽声响起。
    杜渊瞬间警惕了起来,看向那声音传来的位置。
    位置是在桌子的右手边。
    上次他见到纸人的时候,同样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这鬼地方。
    不止杜渊,还有别的东西。
    突然。
    一只纸糊的手掌,搭在了杜渊的肩膀上。
    纸人那阴恻恻的声音随之在杜渊耳边响起:“不要管它,在这里,除了我以外,谁和你说话,你都不要回答。”
    杜渊身体僵硬,平静的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
    纸人在他耳边嗤笑了一声,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桌子后面,用讽刺的语气说道:“这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而你,杜渊,你也不应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但是没关系,你比很多人都要有趣,所以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说着,纸人的脑袋从惨绿火苗上方探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杜渊,吐出两个字:“会死。”
    杜渊眯了眯眼睛:“真是有趣。”
    纸人诡异的笑了笑,然后一挥手,一张椅子就凭空出现在杜渊身后。
    “坐吧。”
    杜渊直接坐下,盯着纸人不开口。
    纸人打量着他说:“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杜渊思忖了一下,拿出一根红绳,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纸人的脑袋低下,盯着红绳看了一眼,语气古怪的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玩意?”
    “无意中得到的。”
    杜渊心头一跳,这纸人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发生的事?
    纸人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杜渊,却不再开口说话。
    这让杜渊有种不适。
    他皱着眉问:“这东西很特殊?”
    纸人说:“非常特殊,我知道它是谁的,但我没想到,这东西会落到你手上,你的运气真好,估计很快就死了。”
    “什么意思?”
    杜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纸人笑了笑,笑声非常刺耳:“这东西以你的能耐,根本不可能得到,所以说,是它给你的。”
    “没错。”
    杜渊犹豫着问道:“但我不理解,为什么我戴上这玩意以后,它就看不到我。”
    纸人回答道:“因为在哪地方,你和它的身份对调了,它自然看不到你,只有你能看到它。”
    杜渊再问:“那为什么它一直引导我戴上它的红绳呢?”
    那些鬼医生先不说,光是最后一层遇到的两个鬼护士,分明就是故意抛出来,点出红绳,让他戴上去的。
    但唯一他不清楚的是,那两个鬼护士是它搞出来的,还是说,是来帮它的。
    更不理解它的目的。
    纸人看着杜渊,玩味的说道:“它为什么引导你戴上红绳,很简单,因为它要你带它离开那个医院。”
    “地缚灵?”
    杜渊若有所思,那对鬼夫妻就像是地缚灵,只是活动范围稍微大一点。
    纸人摇摇头,说道:“它不是地缚灵,准确的说,它一直被镇压在那个医院里几十年了,那电梯,便是镇压它的东西,它想从里面出来,但却无法出来。”
    “而你,戴上了它的红绳,你出来,就等同于它出来。”
    说到这,纸人讽刺的看向杜渊:“所以,你和它之间,已经产生了一种联系,它早晚会找上你,怎么样,你感觉到害怕了吗?”
    杜渊平静的说道:“的确很害怕,但为什么是我呢?我的任务明明是乘坐电梯坐满十八层以后离开,和它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觉得,我有那么好的运气。”
    纸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杜渊,说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想的,应该是怎么活下去才对。”
    杜渊笑了。
    这纸人转移话题的方式太刻意了。
    有时候,不作答,反而是另一种回答。
    而且,按照它的意思,镇压那个小护士的,并不是七人众。
    可偏偏,七人众给杜渊的任务,却又是乘坐那个鬼电梯。
    如果七人众的目的,既不是镇压小护士,又不是把它放出来,那这其中,问题就太大了。
    杜渊觉得,他似乎抓住了某种线索,只要再回去一趟医院,就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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