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身上沾有轩辕青霜气息的缘故,萧寒宇被灵力风暴阻拦在外,身体却没受什么影响。
    他紧握着双手,焦急的在外边踱步,思索着去往师尊身边的办法。
    一声嗡鸣从指间传来,他蓦的停下脚步,低眸看去, 纳戒里冲出白光。
    然后就看到师尊留下的那丝神魂,从纳戒里飞出,化为流光,落在了风暴中心的师尊身上。
    他垂下头,掌心里捂着那块不再有某人气息的令牌,心中的空隙越来越大, 让他忍不住想要填一些东西进去。
    风暴是在这时候停的。
    他将令牌收入纳戒, 大步往树底下跨去。
    在触碰到女子瘦削肩膀的那一刻, 对上了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眼底有着诡异的漩涡,看得他心头一跳。
    “师尊,你怎么了?”
    萧寒宇压下心里的不祥,轻声关切道。
    就像是他的错觉一般,漩涡散去,女子把在他臂弯处的手突然用力,沙哑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冷厉:
    “滚!”
    这一声厉喝如凉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他故意锁在深处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被人嘲笑、奚落、忽视、欺辱。
    为了躲避强大的敌人,他在阴暗里躲躲藏藏,身受重伤,修为退步,他被打成落水狗,被当成过街的老鼠……
    这几月和谐相处,都快让他忘了过去凄惨的经历,忘了更久之前的光鲜亮丽。
    这一声冷冽的低喝,化成万千冰棱, 刺入他的心脏,撕开了他粉饰太平的伪装。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他阴暗的内心根本配不上正道!
    以往这身为他师尊的人,喜欢他的乖巧,他便刻意装成一个乖巧的徒弟。
    现在,或许不需要了!
    他像是在跟自己赌气,又像是在跟身旁的人对峙。
    他一意孤行的将人抱在怀里,闭着眼将下颌放在女子的头顶,任由自己的灵力流向女子的身体。
    “师尊,你不是好奇徒儿之前修为为何不进反退么,那自然是因为你呀!”
    萧寒宇挑着眉,嘴角上扬。
    灵力一点点减少,他一点儿都不慌张。
    甚至,他恶劣的想,一贯高冷的师尊知道那样的原因,会如何的不可置信?
    很期待呢!
    感受到怀中不像挣扎的挣扎,他收紧了双臂,将人抱得更紧,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你确定不滚开?”
    轩辕青霜嘶哑着嗓音, 从齿缝里逼出六个字,这是她仅能维持的最后理智。
    她都快意识不到抱住自己的人是谁,她只清楚,这个人身上的灵力,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很暖和,能逼退她身体深处的寒。
    轩辕青霜蓦的睁眼,突然抬头的动作将萧寒宇惊醒。
    他习惯性的低头,柔软温凉的东西恰好在他唇边擦过。
    喉结滚动,视线低垂,便看到距离自己下颌不足一指的苍白樱唇,周身的血液登时沸腾。
    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他如中邪一般,缓缓低头,在樱唇上轻啄,完全没注意到那冷情到让人胆寒的银色双眸。
    轻轻的一啄,成了打破虚假平静的讯号。
    唇间的热意让轩辕青霜反客为主,拥住少年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萧寒宇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绮丽容颜,不再是从前单一的圣洁,带上了勾魂的妖邪。
    他下意识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她是想打破师徒的界限,同他在一起么?
    只惊愕了一瞬,他就沉溺于现实。
    血气上涌,心跳加速,冰凉的肌肤、冰凉的吻,却似要烧光他所有的理智。
    内心的空缺得到填补,飘如浮萍的他,好像找到了归路。
    他想,复仇与否不再那么重要。
    如果身边始终有她,怎么样都好。
    他闭上眼,毫不吝啬的将灵力奉上。
    金丹巅峰,金丹中期,金丹初期,修为一步步倒退,快要跌回筑基期,他依然弯着唇。
    他总结过,有他在的话,她的寒疾不出一夜就会压住。
    日月转换,剧痛袭来,金丹出现裂纹,他紧紧皱着眉头,热汗与冷汗混在一起。
    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将人推开。
    他想,金丹而已,还可以修炼。
    他们贴得更紧了。
    当星点重新挂满夜空,轩辕青霜从混沌里挣脱。
    她穿上一身纯黑的衣衫,坐在一旁发呆,神魂仿佛出窍,银色的双眸空洞得没有人气。
    她撩开衣袖,看向了左腕。
    腕骨处的黑色小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只藏银色的储物手镯。
    原来,她不是没有更高级的储物空间,只是被她封了起来而已,随同过往的记忆。
    轩辕青霜将袖子拉下,冷眼看着旁边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
    她看起来更冷了,无情得令人害怕。
    “化神了啊——”
    低叹声在风中散去。
    将发生的所有事情梳理完后,看向静躺的少年,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她当然还记得少年的身份,萧寒宇,她的弟子。
    之前发生的事,是无法更正的错误!
    她敛着眸子,仍然沙哑的嗓音冰冷冻人:
    “我说了,让你滚的!”
    右手一扬,将宽大的披风盖到少年的身上,再随手布下两个防护的阵法,轩辕青霜转身离去。
    她有些事还没想清楚。
    她目前不想看到他!
    轩辕青霜漫无目的的在月亮湾中游荡,枯零零的森林越显阴暗,然而这一次,阴煞之气对她退避三舍。
    她在想,为什么要封印过去,封印的那些过去又是什么?
    她在想,为何她晋阶化神没有渡劫?
    她在想,深渊底下的寒光是什么?
    她在想,原主到底藏些什么秘密?
    萧寒宇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人了。
    他愣愣的望着天空,仿佛还没从梦里醒来。
    唇齿交缠,肌肤相贴,沁人的冷香溢满口鼻,近在咫尺的清冷容颜……
    那真的是一场梦么,一场与他曾做过好多次近乎噩梦,相似的梦?
    理智告诉他那是假的,但金丹裂开带来的痛楚,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真的在真实的情况下,与师尊发生了违背伦理的关系。
    与梦境里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她主动的。
    那她人呢?
    萧寒宇坐起身子,修为倒退、金丹开裂、阳元被破、灵力被抽空,四件事合在一起,让他身体极度的虚弱。
    没有人了。
    一想到她可能丢下自己,萧寒宇的双眼就涌上了黑暗。
    师尊,你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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