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知道他一定会来。”
    过了半晌,云景终于开口。
    “我以为的和你想要的千差万别,过去我要的太多,如今只想陪着你看看你就好。”温素纤长的睫毛阴影覆盖在脸上,因而显得难以琢磨,神秘莫测。他将手竖起捧起她的脸颊,捕捉着她是否有微弱的动摇,轻声道:“这是我的猜测,他大概就是这样想的才不舍得在龙女泪事发后迅速离开。这个人我有六七成的把握,是一个你也认得,或者你也听说过的人。”
    温素的眼神中闪过不可思议,像一具石塑被赋予灵光般凝注云景清俊分明的脸庞,他的眼睛中带着可惜和遗憾,令她恍然大悟。
    “你是说……”忽而轿子一抖,铁笼正被人拆下。二人间的距离却因此而缩短。
    “你还生我的气么?”云景望着几乎要跌进他怀中的温素,声音认真,他心中道“我也同这怪人想的没有分别,我想着对你好,却同你真正想要的迥然相异,我也是个怪人——到底怎样才能对你好呢?”少年的情愫单纯炙热,却因种种烦恼而逐渐复杂深如海。
    温素的回应既不是否认也不是承认,她拂开他摩挲自己脸颊的手掌,转而捧着他的脸在他垂下的额头上轻啄一下,像他初入绝情门时拂尘拂过他眉间的一缕幽幽刺痛。他不明白这算是甚么?亦不知道朝思暮想的温素将万般柔情藏在眼中,方才对他严厉乃是同他做同门的师姐弟,此刻话再出口,口气虽未变道:“你能保证再不骗我?”却是温素自个儿对云景的期望。
    云景怔住,继而极快地举起叁根手指冲着轿顶道:“我发誓——”
    慕容玦掀开轿门只听着这一句,呆道:“你发甚么誓?”见温素捧着云景的脑袋,眼中精光簇簇,明白二人化干戈为玉帛,忽而阵阵欢欣。然转念一想,又道他二人和好我高兴个甚么劲儿?于是弯着腰将云景挤开,取而代之自个儿坐在温素身边瓮声道:“欸,你们俩刚才不是……”一炮泯恩仇了罢?话未说完看二人穿戴整洁,这才放下心来。清清嗓子道:“咳咳,听说玉器铺掌柜的昨晚上往胶原赶,约莫今天快到了。虽说现下咱们手上有人也有玉,不过多问问又没坏处,既然如此就莫要先回乾坤楼,往玉器铺赶——好不好?”
    这不算擅作主张罢?
    温素点头道:“慕容王爷安排的是,那就往玉器铺赶罢。”
    慕容王爷?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轿子悠悠驶着,温素似明白他面色无华是为着甚么,继而沉吟片刻再道:“其实我还有一事相问,慕容王爷的行酒令都是哪里学来的?”听她这般问来,遥想哄她来迎春阁一事已经翻篇,见她又提起自个儿擅作的行酒令,慕容玦胸中千句万句话顿时想要倾涌,温素在侧时而点头时而再问上一两句较为刁钻的行酒令如何解,更令他得意地摆出百十来中解法彰显才学。
    “到了。”过了许久,云景道。
    “还没到,再有两句才能解到底,薰风自起……”待温素将温软的手掌贴在慕容玦朝天的掌心,双眸熠熠,盯地慕容玦心中隆咚似有鼓响,拄着下巴凝注他柔声道:“玉器铺到了。”慕容玦这才如梦初醒,吹起的轿帘缝隙外徐徐展开的青瓦白墙前竖着熟悉的牌匾。此刻天色青黑,已是傍晚,家家户户门前竖立的白灯笼练成流水似的波浪,风拂过后便留下一阵肃杀,街中无人,玉器铺后身耸立着数不清的粗树与高石似参天般高,能将世间万物遮挡个严实,显得诡谲幽暗。
    云景先人一步跳下轿子,冲着温素摊开手掌,待握到她骨软细滑的手掌便紧紧攥在手中,将她结结实实地抱了下来。慕容玦看得咬紧牙根:“下个轿子用得着抱么?”他跳下轿子后的头等事便是差使轿夫回去乾坤楼。
    “怎叫他们回去?”温素奇道。
    “我喜欢走路。”慕容玦转过头去,自顾自地走进树石编篡成的密林。温素只得循着他的踪迹一道走进,树外尚有光亮,林中却已伸手不见五指,她高声叫着他的名字:“慕容玦——”行至无光深处却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
    “慕容玦?”
    他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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