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回事?虽然料到这是安瑶的手笔,但他总不可能猜出个中玄机。

    重点是,这般,竟然像是等待着什么

    当年,我先困住了无繇魂魄,再趁你们不备,将棺中的尸体换出置于此处,以妖灵保他尸身如故。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让他复活的方法。只是我修为不足,妖又是逆天而生之物,有些事做不到。安瑶眼神黯然,微有些苦涩。

    你带我来,想必不止是为了让我见师兄一面。

    闻言,安瑶抬头,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男子,不由轻笑:留侯大人果真智谋无双。不错安瑶是妖,但你不同。你是承苍龙一脉房宿之力的人。

    要如何?张良负手,淡笑,眉目间尽是安然自若,安瑶一瞬间恍若看到了传说中那个运筹帷幄的无双谋士,然而思及过往,眼底又是一暗。

    沉默片刻,她缓缓开口:以命,祭命。

    ☆、第五章 命祭

    距离那个名满的天下的谋士在人间绝迹,已经过了三年。

    在眼见到颜路尸身的那一日,安瑶明确告诉张良:五年,她最多能再困住颜路魂魄五年,五年之后的中元节,如果还不施行复活之法,就什么可能性都没有了。

    于是,他花了五年的时间,一边尽其所能地安这汉廷天下,一边早早筹谋为早日抽身而退。

    甚至,明明可以阻止,却袖手看着昔日无双国士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折断双翅,终至于血溅三尺。

    不是乱世,宝剑注定蒙尘,而张良不能放任它有出鞘的机会,否则包括他自己在内数不胜数的人拼尽一切换来的平宁,势必再起风云如此,他又怎么能安心离开?

    那一个雨夜,他始料未及地看着高高在上的汉相萧何披蓑戴笠站在侯府门前,彼此失语。折于长乐宫的那个人生死一知己,到头来是这个人眼睁睁送他踏进鬼门。然而论及心痛,谁又比谁少?淅淅沥沥水声不绝,此后,张良已经记不清当晚他们说了什么,却有一句话,从喝醉的那个人口中吐出,瞬间炸裂了天地。

    他说:他知道,他知道

    满目荒芜,生生刻在记忆中,像极了当初的谁

    之后,辟谷,修仙,谎言瞒天过海,甚至连家人都信以为真而他孤身一人,换下锦衣,青衫如故,藏身于废墟之中,一如多年前那个人一般,相守。

    月落西山,黑沉沉的阴云铺满苍穹。桑海山巅,有人习惯性地长发未束,踏着缓慢的步子孤身前行,天青色的衣摆随步伐晃动,远望如谪仙。

    张良朝着洗尘轩走去,途中,不免又想起了安瑶。

    白日里说的那句话,其实不过是又一次的试探。但这丫头最近确实常常不见踪影,每每被问起,总是睁着眼睛一副懵懂无知天真烂漫的样子张良除非脑袋被门夹了才会觉得她天真

    再有半个月,就是最后的时刻。在此之前,张良但望任何意外都不要发生自然,他清楚安瑶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有意招出什么幺蛾子,但心底的不安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重。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吧

    张良不再胡思乱想,一路驾轻就熟地进了最后的那间密室。

    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冰球,现在已经成了红色。走近细看,才会发现这红色也不同寻常无数红色的细丝在冰壳上交错穿梭,密密麻麻像是按照某种规律编织而成的脉络,又像某种难以解读的符号,在暗室中散发出淡淡的光,令人联想到妖冶的曼陀罗花。

    张良的脸色在暗光之中显得有几分苍白,与之不同,冰球中沉睡的人,脸上隐隐透着红,而那副素来清雅的面容,因为这样的嫣红,此时竟生出一种难言的**。

    师兄张良盯着颜路喃喃出神,不知不觉抬起手按在了球上,衣袖垂落,腕脉处一道一指宽的疤痕隐约可见,尤为触目惊心的是,那伤疤一看便知是由数道细密的划痕组合而成的。

    一靠近冰球,本来就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便开始有了反应,体内的血液仿佛感受到某种召唤一般,叫嚣着往伤口汇聚而去,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疼痛让张良稍微清醒了点,皱着眉,将手放了下来,长袖滑落。

    将注意力放到了冰壳间斑驳交错的红线,他的心底再度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受。

    这是,他的血

    安瑶踏遍山河访遍九州,最终找到的命祭之法,需要以祭者的血脉为引。

    三十六个月,每一月的十五,月圆之日的祭献,献出余生一半寿命与死后魂魄。

    只差最后一次了

    一直以来的心结,在十多天之后终于要解开,此时张良的情绪便如那繁复驳杂的血丝,从心底细密织起,将他困于其中,几近茫然。

    从知道这个事实到今天,他刻意压着自己的想法,不去想将来颜路醒来之后的,将来。

    安瑶的脸忽然从心底一闪而过,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再看向颜路时,分明近在咫尺,眼神却像在遥望长空尽头,不可触及的星辰,满满地溢着苦涩。

    在原地呆望良久,垂于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锐利的指尖嵌进掌心,疼痛阵阵爬到心底,却没能盖过心口的钝痛。

    但就在此刻,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颤,幅度轻微到张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紧接着,有一股凛冽的气息,自头顶的石壁上传来,刹那间布满整间石室,与此同时,包裹着颜路的冰球忽然间红光一盛,下一刻又暗了下去比先前暗了几分。

    难道是

    张良呼吸一滞,即刻转身匆匆离开,向地面赶去。

    料峭的山崖上,红衣女子后背紧靠着凹凸不平的岩石,脚尖抵在崖上突出的地方,左手死死扣住斜长出的一根树枝,才勉强稳住自己不掉下去。

    安瑶剧烈地喘息,唇边一道血迹,长发早已散开,遮在眼前,然而其后的一双眼睛放出的目光却宛如实质一般,恶狠狠地锁在一丈外立于青石板上的那个人身上,心中不知道是第几次咒骂张良这混蛋的乌鸦嘴还能再灵验一点吗?!

    道袍,竹冠,长发一半飘于脑后,手中一柄木剑隐约泛着青芒十分符合世外高人的形象。而那个人的容颜,即便是在黯淡星光之中,依旧如此耀眼夺目,且眸中正气沛然。

    问题是,安瑶一看到他,明明不认识,但就是很想把他那张漂亮的脸打成猪头。

    修为不到两百年的花妖也敢这么张狂。男子淡淡地说,语气中没有刻意的轻视之意,但就是这样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让安瑶更加恼火。

    与你各干?安瑶不客气地反驳回去,置气一般。闻言,男子心中划过极其轻微的一丝不悦轻到一瞬间被遗忘,而后依旧是那种俯视众生的淡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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