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绝顶之巅,宛若巨型顽石般,屹立着一座殿宇,周遭悬浮数十山峰,云雾翻滚飘荡,不时流光飞梭,或异兽飞翔, 或大修驾云,仿佛仙家圣地。
    大殿名为‘屠魔殿’,其内宽敞虚无,有十余庆云,其上坐落一团团灵韵光辉,乃是一位位真人大能。
    “应嵪道友,吾门徒鲁泓遇袭之事,不知查得如何?”
    “元元兄, 此事还是让汤左道友与你说明吧……”
    “哦?应嵪道友主持外间事务,麾下行走部大修十余,为何要劳烦汤左道友?”
    “这……”
    “元元前辈,却不是应嵪道兄故意推脱,实乃此事与左某有些关联,又受左某请托,方才需我亲自解释为好。”汤左坐立庆云,虚空行一礼,道:“天魔狡诈,引域外魔种落下,侵染周遭,以期把这亿兆之地化为死域。如今得蟠龙罗汉镇压,可魔种未消, 隐匿虚空时有侵染……”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我前些时日神游天宇诸界,观得有大魔暗藏作法, 为不打草惊蛇,神念化作魔种, 以待监视和寻觅真身所在。”说着看向玉壶山元元真人,拱手道:“贵山弟子鲁泓,便是由我徒苏能指使左右袭杀。此事我故拦应嵪前辈,不让其追查下去。”
    众真人未说话,元元真人只一挥手,道:“哦?难不成你徒苏能,已被魔种侵染?”
    汤左道:“正是如此,我这徒儿与山门一小修闹了矛盾,自来天目山时有冲突,于是心中浊念渐生,被那魔种钻了空子,于是我将错就错,准备以之引那暗藏大魔注意,露出破绽好截杀而去。”
    元元真人道:“你就不怕酿成大错,届时不但你徒魔念生根,就连那名与之恩怨的门人也命损于此么?”
    汤左一笑:“能除之大魔,些许牺牲自是应当。”
    元元真人大笑, 看向上处一火红庆云:“南明老友, 你以为如何?”
    南明真人道:“汤左即是决定, 那且看他手段。”
    届时, 外间行走来报,有大修擅闯‘屠魔殿’,乃是玉壶山门下大修鲁泓。元元真人闭目转神,却是分化分身而去了。
    ……
    鲁泓被左右二名行走看顾,怒目而视道:“吾要去诸位真人面前问个清楚……你们还不快快让开?”
    左右两名行走面无表情,只负手而立,气机锁定鲁泓,不与他多说。子音轻叹,向二位行走拱了拱手,也站至一旁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道虹光落下,刹那间庆云一散,已是无鲁泓身影,左右行走与子音作揖行礼,知是有真人来了。
    ……
    鲁泓只眼前一晃,再睁开眼时就见自家祖师元元真人坐之高处,当即哭丧着脸道:“元元祖师,您可要给我做主啊,他火焰洞欺人太甚……”
    元元真人摇头道:“此间之事我已知晓,其中有些谋算,却与你不能说。这段时日,你就在我这清修,待事情结束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鲁泓傻眼了,他是来告状的,结果却被禁足了,可自家祖师之言,他又不能反驳,只得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酒葫芦喝酒。
    ……
    一晃数月,温铭并未等到鲁泓回来,倒是子音来了一次,也不知鲁泓去哪里了,只知被元元真人摄去,想必是无危险的。
    ‘叁丹池’如今只剩温铭一位主使,许多工作安排,只能安排卢善之兼任,好在‘丹阵’下放,出丹颇多,也无多少紧要事处理。
    这日,温铭嘱咐完卢善之看顾‘丹池’,便携着丹丸出了大阵,为避免发生类似鲁泓之事,‘太阳真蛟’法身暗自运转,一路前行数万里,方到‘壹丹池’地界。
    入得大阵,有相熟大修相迎,步入殿宇之内,诸多大修已经到了,自是一番恭贺。自上次鲁泓一鸣惊人,拿出近两百万丹丸,纵是苏能如何刁难,也不得不上报上等善功量。
    上等善功量,有五十万善功,分得下面练气丹师,作为主使也有二十万善功之多,可置换诸多煞气与修行粮资。
    此次自是也不例外,苏能一脸阴郁的验点完丹丸,慢吞吞写下上等善功量,方才打量温铭:“未曾知你还有这般能耐……即是如此,下次交丹你需三百万才可或上等善功量,否则与诸位道友不公。”
    温铭淡然瞥了他一眼:“善功定量,自有分说,你虽作为我火焰洞行走主事,可也无擅自加丹之权。至于说公平,谁觉得不公平,可与我分说就是。”
    苏能冷笑道:“我虽无加丹之权,可却有定善功之职,如若伱不服,可向‘屠魔殿’众真人告状就是。”说罢,扫了一眼众修,一甩衣袖而去。
    众大修摇头离去,留下温铭看着苏能离去方向若有所思,一双淡金色双眸,不时打量周遭,忽地眼瞳一缩,指尖一缠揪住一缕微弱气息,旋即收入袖中。
    出得‘壹丹池’大阵,行至高空罡云中,伸出手瞧着手指尖那一缕淡青色气息,惊疑不定:“魔气?不对,这与魔气不同,更似浊气……为何苏能身上,会有浊气?”
    他自是认识浊气,在‘天魔窟’待了数十年,在那‘毒渊’中不知吞了多少毒虫异兽,对于浊气熟悉得很,换做旁人还真注意不到这一丝微弱至极的气息。
    问题是,在此地为何出现浊气呢?
    拿出一玉瓶将浊气收入其中,负手一跺脚,火云当即转了方向,数日后便来到一处地界。此地殿宇成群,有诸多身穿赤袍修士忙碌,却是火焰洞驻扎之地。
    有弟子作揖行礼,温铭颔首示意,便行至一处殿宇外,对值守修士道:“百悦师姐可在?”
    值守修士行礼:“回温师祖话,百悦师祖在的,弟子这就去通报。”说完便匆匆入内,不多时便来请。
    温铭步入殿宇,辗转几处廊坊,来至一湖畔便,就见得一位身穿大红袍的老妪盘坐于亭内,有一冷艳女修与她对坐,定睛一瞧,却是数百年前接他回山的紫宸。
    温铭走过去,拱手道:“温铭见过百悦师姐。”
    老妪微微点头,抬手示意温铭坐下,便为温铭介绍道:“这位是紫宸师妹……怎么,你们认识?”
    紫宸面无表情,好似不是问她。温铭却拱手笑道:“百悦师姐有所不知,数百年前若不是紫宸仙子接我回山,恐怕至今还不知在何处……”
    待温铭把事一说,百悦方才笑道:“却未想到你还有这般磨难……”言罢,又道:“你不在你‘丹池’炼丹,今日却跑到老身这里,不知所谓何事?”
    温铭沉吟后,拿出玉瓶道:“却有一二疑惑,想请师姐解答。”
    百悦接过玉瓶,轻轻打开见一缕气息飘出,眉头一皱当即按下,面目严肃的看向温铭:“此从何来?”
    温铭也不隐瞒,把他的发现仔细说出,道:“温铭不敢擅自做主,只得来请师姐查一查。”
    百悦微微颔首,道:“此事干系颇大,你且在这等一等,老身去去就来。”说罢,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已至天空。
    凉亭内气氛沉寂,紫宸闭目养神,忽地开口道:“你既与汤左祖师因果了断,为何要与苏能为难?”
    温铭一怔,哑然失笑道:“在紫宸仙子眼力,我温铭就是这等人么?”
    紫宸睁开眼,露出清冽目光,道:“你可知道,百悦师姐此去查验,不论事情是否真有异样,你当是与汤左祖师又生因果。”
    温铭道:“百悦师姐乃是我火焰洞在天目山代掌门,如此大事不禀报,届时一旦出事,我也难逃干系。而且如若因为此事,汤左祖师就要为难与我,那温某无话可说。”
    紫宸不再说话,只深深看了眼温铭,便再次闭目养神。温铭也不恼,知道她是好心之言,便自顾煮茶静坐。
    六日后,百悦显露身形,出现在亭内,见温铭看来,含笑道:“……你且是立得大功。”
    温铭闻言,道:“想来是事情勘察清楚,还请师姐分说一二。”
    百悦点头,示意两人坐下,便道:“数日前老身去得‘壹丹池’,以‘观天境’分镜照耀之下,苏能却是魔种暗生,如若再晚些时日,恐怕再无回转之能,除非有真人大能亲自出手,否则性命难保。”
    温铭诧异,道:“何为魔种?”
    紫宸也疑惑,睁开眼看向百悦,百悦沉吟后道:“既然此事由你发现,也无需隐瞒与你。”说罢,看了眼紫宸,道:“此事入得你等之耳,莫要再外传出去,否则门规不饶。”
    两人身子一正,拱手道:“弟子谨记。”
    百悦微微颔首,道:“……虽有金光洞蟠龙罗汉镇压‘魔眼’,可那天魔早已引动域外魔种,至诸多魔种散落而下,时有侵蚀修士,一旦被侵蚀沾染,便有化道入魔之危。”
    顿了顿,道:“此事因涉事大,有诸位真人出手清理和镇压,本不与尔等说明的,为免引起恐慌,从而人心失散,乱的大局。”
    温铭迟疑,道:“不知那苏能,现今在何处?又如何处理?”
    百悦看了他一眼,沉吟后道:“被老身发现后,苏能反抗之下,被老身打伤,如今关押在老师那……嗯,其师汤左真人也在。”
    不唤祖师,称之真人?
    温铭下意思看了眼百悦,却见她若无其事的偏开目光,岔开话题不再多说。
    三人聊了会,温铭便起身告辞,出了大阵飞入云层,心中却有些不安,方才百悦虽为多说,但在言到‘火魔’汤左时,特意看了他一眼,足以说明一切。
    看样子,‘火魔’汤左定是说了些什么,让百悦故作提醒,却因涉及真人之言,不好多说。
    温铭吐了口气,只把速度提至最高,不过两日多便到达‘叁丹池’地界,放入大阵,便见卢善之躬身迎接,面色不太好地低声道:“老师,有‘屠魔殿’行走在里间等候。”
    ‘屠魔殿’行走?
    温铭一怔,卢善之是他弟子,自是认识同为‘屠魔殿’行走的子音,既然他如此说,显然不可能是子音,而且观其神色,想必来势不善。
    当即飞掠而去,来至大殿外,整理衣衫步入其中,就见一长须老修端坐其上,感之温铭来了,也不睁开眼,冷哼道:“温铭,你可知罪?”
    温铭皱了皱眉头,道:“这位行走,不知温某何罪之有?”
    长须老修睁开眼,淡然道:“本座五母殿昌荣,添为‘屠魔殿’行走,奉应真人法旨前来召你。你作为‘丹池’主使,难道不知不可轻易离开之理?”
    温铭也不与他客气,道:“原来是五母殿道友。至于温某出得丹池,自有事情去办,如若你有疑问,可去我火焰洞驻地,问百悦代掌门。”
    长眉老修一甩衣袖:“自是要去问的。”又道:“至于现在,你还是先与我去见应真人,届时你再与真人解释吧。”
    “应真人何事召见与我?”
    “真人之意,岂是你我能揣测的?既然召见,去就是了,休得多问。”
    老修说罢,甩开衣袖架起清风便飞出大阵,温铭只好再嘱咐卢善之看顾丹池,便跟了上去。
    七八日后,两人按下云层,来至一处悬浮高峰,此间清净无人,有灵草遍地,果树成林,异兽飞鸟祥和,有一处白玉高台屹立最高。
    老修引温铭来至玉台下方,拱手道:“昌荣拜见祖师。”
    话语落,玉台灵光乍现,显出一团四五丈庆云,其上有灵韵蒸腾,不见其人但闻其身:“你且退下。”
    老修躬身而退。
    温铭拱手作揖道:“晚辈温铭,见过应真人。”
    应嵪乃是五母殿真人之一,主持‘屠魔殿’外间诸事,其中下设行走部。
    “你便是那温铭?”
    “正是晚辈。”
    “嗯……今日唤你来,却有一事嘱咐你去办……”
    “还请真人吩咐。”
    “嗯,此事简单尔……你且暂时放下丹池事务,去往千万里外,暂时主持一方事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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