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慰的是,林凡晖那车的空气气囊做得不错,林凡晖只是头部被撞击得轻微脑震荡,左手被变形的车身压迫得骨折,内脏轻微受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慢慢调理,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魏纶展松开自己一直紧握的双手,掌心已经有几道月牙形的痕迹。
    “黑刀,你刚刚说,林凡晖是为了保护婷娜才受这么重的伤?”
    “是的”,黑刀站在魏纶展的身侧,低着头回答他的问话,“我们当时离事发地点已经不远了,所以看得很清楚,当时车是被击中了右前轮,而之后林凡晖一直都将方向盘往左打,但是在快撞上围栏时,汽车剧烈地往右倾斜,是林凡晖放弃了方向盘的控制,甚至是故意将方向盘往右边打,所以车才会左前方和围栏相撞,而魏小姐在这次车祸只是受了一点擦伤。”
    魏纶展站在门口,看着房内正睡在床上的林凡晖,眼神隐晦不明。
    “那个肇事者你们抓到了吧?”
    “是的,现在把他关在北边的那个仓库里,您是要现在去审问他吗?”
    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魏纶展细心地将房门带上,然后转身,风衣的下摆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走吧。”他现在要找一点事情做,不然就这样看着床上的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黑刀垂首跟在魏纶展的身后,示意几个手下守好房里的人,跟了魏纶展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黑刀,或许房内的那个人对魏纶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魏纶展走出仓库,从裤侧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纯棉手帕,仔细地擦去指尖刚刚被溅上血迹,擦得很认真,然后一脸嫌恶地将手帕丢到了地上,黑刀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魏纶展下指示。
    魏纶展轻轻地吐了一口气,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差不多六个小时了,再加上回去的车程,差不多就要到了医生说林凡晖会醒的时间了。
    双手插在口袋里,感受着夜风的幽凉,轻声对着黑刀说道:“明天我要看到‘华东’公司的股票大跌,然后李豪那家伙入狱,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手段,我只要结果。”
    黑刀低头应是,这个李豪怕是没有机会从监狱里出来了,不过这也只能怪这个李豪不长眼,就是因为害怕这次指标被冠华夺走了,就急不过想要用这种手法,也不想想他的对手是谁。
    此时魏纶展却想的是另一个问题,他总感觉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虽然这个李豪心思不正,但是也不会这样没脑子,这么做的背后又是什么,或者是什么人在他的面前唆使。魏纶展皱了皱眉,他明白现在这个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但是他依旧觉得在这个事情下面还透着什么隐情。
    “魏少,我们是现在走吗?”黑刀在一旁恭谨地说。
    魏纶展抿了抿唇,还是将这种模糊的感觉放下了,点了点头,“走吧,去医院。”
    “是。”
    林凡晖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全身都疼得厉害,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自己的存在。
    慢慢地睁开眼睛,等待着视线慢慢地变清晰,入目的是一片荒芜的白色,皱了皱眉,自己是怎么?
    对了,是要和魏婷娜一起去吃饭,结果被跟踪,然后对方射中自己的车轮,发生了车祸,那,现在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林凡晖侧头打量自己所处的地方。
    结果,一偏头就看见正坐在窗户旁的魏纶展,阳光照在他的背后,像是给他的身体上镀了一层金边,看上去暖暖的,他的衣领敞开,西服外套的扣子解开,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显得他的腿型更显修长,他微垂着眸,眼睑半盖,让人看不清他眼眸中涌动情绪,却给人一种无情无感的感觉,或许是身在医院里,魏纶展没有吸烟,而是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根烟,白纸卷造的烟在他指间旋转,转动,带有一种如烟般朦胧的禁忌美感。
    或许是注意到林凡晖这边的动作,魏纶展轻轻地抬眸,视线和林凡晖相交,眼中的情绪都暴露在林凡晖的眼前。
    但是很快,魏纶展一眨眼,再次睁开,眼中依旧是林凡晖熟悉的那让人看不透的黑墨,快的让人觉得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魏纶展走上前来,先按了林凡晖床头的呼叫按钮。
    林凡晖看着魏纶展的表现,也只是挑挑眉,“嗯,头很疼,还很晕。”
    魏纶展轻声说道:“那是因为你有点脑震荡,这是正常反应,过几天就好了。”
    “这样啊。”林凡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点难受地说,这滋味真是不好受,感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自己处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被整个世界所排斥一般。
    一个温暖的手掌盖在林凡晖的眼睑上,“你现在所需要的是休息,其他的都不用操心。”很窝心的话,很体贴的动作。
    但是却让林凡晖的身体一僵,因为在魏纶展的手凑近来的时候,他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很淡很淡,但是却是真实存在,萦绕在林凡晖的鼻尖,冷酷地提醒着林凡晖眼前这个对自己温柔的人是谁。
    魏纶展没有注意到林凡晖的变化,继续说道:“我已经联系韩浩安了,他说你的戏份大多已经拍完了,他会将后面其他人的戏份调到前面拍,这样算下去,当你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正好可以回去拍接下来的戏。”
    林凡晖眨了眨眼睛,熟练地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遮掩起来,语带感激地说:“真是麻烦您了,魏总。”
    魏纶展将手收回,笑着回答:“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救了婷娜。”却将那只手背到背后,手紧握,但依旧无法盖过掌心的颤动,在刚才林凡晖眨眼的时候,他的睫毛轻轻地刷过自己的掌心,就像一只美丽而妖娆的黑色雨蝶落在自己的心间,翅膀轻轻翼动,却撩拨得自己心间的欲望在不断地翻涌。
    在他们说话期间,医生已经赶来了,正一个个的围着林凡晖做检查,魏纶展退到床旁,看着被围在正中间的林凡晖,眼中的眸色越来越深。
    “魏少,病人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所需要的只是休息和调理。”
    魏纶展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医生也就退了出去。
    “你饿不饿?我去买点东西给你吃。”魏纶展轻声问道。
    林凡晖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结果发现这样头更晕了,就直接不动了,“不用了,头很晕,想吐,吃不下。”
    魏纶展侧头想了想,“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在加上昨天晚上没吃饭,现在还不吃的话,你的胃会受不了的,我弄点粥来,你勉强吃一点。”
    林凡晖无力地恩了一声。
    魏纶展转身出门,细心地将门带上,对着正站在门口的黑道说道:“派人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人进去。”
    黑刀点头应是。
    在病房里,林凡晖睁开双眼,眼中没有刚刚表现在魏纶展面前的混沌,而是清明一片。
    林凡晖慢慢地思琢,刚才魏纶展手上沾有血气,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出去吃了牛扒之类的时候沾染上,林凡晖知道那是人血。
    看来魏纶展抓住了车里的那几个人,并已经审讯过他们,再加上刚才魏纶展说感谢自己救了魏婷娜,那也就是意味着这次这批人是冲着魏家来的,与自己没有关系。
    但是,林凡晖皱了皱眉,在魏纶展都不知道魏婷娜回国的时候,却被对方知道了,他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对方的信息网会比魏纶展更强,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人原本在监视的人是自己,正好这个时候魏婷娜来找自己,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自己都想得到的事情,魏纶展不会想不到,刚才在魏纶展出去的时候,自己从门缝中看见了有人站在门口守卫,看来是魏纶展派来的人。
    看来自己现在被魏纶展这样对待,想来也是出于自己救了魏婷娜的关系吧,但是刚才魏纶展眼中所含有的那种情绪又是什么意思?
    “嗯……”林凡晖闷哼一声,头开始隐隐作痛,看来现在还不适脑力劳动。
    林凡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将大脑放空,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凡晖,凡晖……”林凡晖皱着眉,一清醒,就感觉到自己大脑不断地刺痛。
    “嘶――”低吟一声,意识迅速回笼。
    “怎么?头还痛吗?”魏纶展一手扶着林凡晖坐起来,顺手将枕头垫在林凡晖的身后。
    “谢谢。”林凡晖一边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对着魏纶展说道。
    魏纶展轻轻一笑,也不多言,直接从一旁的保温盒里拿出粥,顿时整个病房中就充满了一股诱人的香味。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才觉得自己是真的饿了,肚子像是才醒来一样,不停地折腾。
    魏纶展盛了一碗,林凡晖伸手想要接过,但是魏纶展却并没有将碗给他的意思,林凡晖对他挑眉。
    魏纶展不紧不慢地说:“你的手不是骨折了吗?”
    林凡晖好笑地说:“我是左手骨折。”
    “可是你是左撇子不是吗?”
    林凡晖有点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他确实是左撇子,但是在孤儿院的时候,为了不和别人一样,自己硬生生地将这个习惯给改了过来,现在基本与其他人无异。
    “因为你无论什么时候别人递给你东西时,你都习惯用左手去接。”
    “……好吧,就算这样,吃粥是用勺吧?”这样与用哪只手无关吧……
    魏纶展挑眉,“你确定你现在有力气端起碗,而不是将粥都泼在床上?”
    “……”林凡晖看了看魏纶展已经将一勺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粥伸到自己的嘴边,犹豫了一下,就很干脆地张嘴吃掉。
    米被闷得很烂了,软软的,入口即化,而且没有任何添化剂的味道,只有食物原本的香味,很好吃。
    看到林凡晖乖乖地张嘴吃掉了,魏纶展的唇边勾起了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低头又舀起一勺。
    “这不是在外面买的吧?”林凡晖很自然地吃掉送到嘴边的美味。
    “嗯,是杨嫂做的。”注意到林凡晖疑惑地眼神,魏纶展补充说道,“是我家的厨师。”
    “哦。”口含着粥,林凡晖点了点头。
    就这样,喂一口,吃一口,一碗粥被解决掉了。
    35、探病
    林凡晖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这几天魏纶展几乎都会来,就算当时自己在睡觉,魏纶展也会待上一段时间,看看杂志,或者翻阅文件,直到他的秘书来通知才会走,魏纶展不知道的是有时候林凡晖只是在装睡而已。
    叹了一口气,自己是真心不想和这群大少搅合在一起,让自己好好地演戏就这么难吗?
    听见门轻轻地一声轻响,然后就是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轻,是那种纯牛皮手工制作的皮鞋才会发出的声音。
    林凡晖回身道:“是魏总吗?”
    身体侧转朝向门后,看到那个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人,林凡晖诧异地微愣神,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原来是许少。”
    看到林凡晖竟然这么快就恢复平静,许承宣挑了挑眉。
    “听说你出车祸了,所以来看看。”说着,就将手中抱着的一捧白色的百合,放到林凡晖的桌子旁。
    许承宣的指尖轻轻拈起一朵百合,递到林凡晖的面前,“喜欢吗?”
    林凡晖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白色百合,心中却并无喜悦。百合太纯净了, 白得太过于刺目,这样娇弱却标榜圣洁,这也是最容易被玷污、毁坏的,这种不易保存的美感实在是无法让林凡晖赞同。
    注意到林凡晖眼中的不喜,许承宣的笑意更加耐人寻味了,可是林凡晖低头注视着那抹看似内敛实则张扬的白色,没有留意到许承宣的神情。
    “看来凡晖不喜百合。那,凡晖你喜欢哪种花?”轻飘飘的话语从许承宣的口中逸出,就像只是随意之言。
    林凡晖的眉皱得更深,许承宣现在提这个话题干什么,真的只是顺口一说吗?不过,看时间,魏纶展也快来了,既然许承宣提起这种话题就将其继续下去也无不可,两次许承宣找自己都是避开了其他人,恐怕也是心有顾忌,或者是在打算什么,既然这样就这样拖下去看看情况是最好的做法。
    想好之后,林凡晖装作出一副刚刚才考虑完的样子,回答许承宣道,“相较于百合,我更加喜欢郁金香。”无论外表的颜色是华美、是妖异还是朴素,但是他的花蕊却是一成不变的黑色,浓郁的黑色,无法化解的黑色,不为任何外物所改变的黑色,就像无意间引诱着他人犯罪,但他却只会冷漠地看着坠入地狱的囚徒,内蕊不会有丝毫的变化,毫无所动。
    “哦。”许承宣意味声长地低低应了一声,满含笑意地看着林凡晖,“可是我清楚地记得以前你告诉过我,你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啊。”
    林凡晖侧眸看着许承宣,现在许承宣虽唇角微翘,但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林凡晖在心中低低嗤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这么一说,林凡晖想了起来,在最初被许承宣包养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许承宣在无意之间问过自己喜欢什么花,以后有机会送一捧给他,当时自己揣测许承宣的心思,随口答百合。真是没想到那个时候没有收到花,现在分手了却收到了这捧自己并不喜欢的花,真是可笑至极。
    林凡晖微微抿唇,眉眼半合,勾出一丝自嘲的笑意,空洞地轻语:“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许少?”
    许承宣轻轻挑眉,伏低身,凑近,双眼直视林凡晖的眸,看着林凡晖眼底里不断翻涌的不知是指向谁的嘲讽,轻轻地说:“林凡晖,你的……演技真不错。”
    林凡晖脸色平淡地说:“我是北影毕业的,演技自然还不错。”
    许承宣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磁性,似乎在人的耳边不断地回旋,许承宣直起腰,唇角一直微勾,从上朝下的俯视着正坐在床上的林凡晖,手中把玩着那株百合,修长的指尖在白色的花瓣划过,漫不经心的动作。
    “ 看来,你是没有铁证,就绝对不会认罪了。”许承宣低语道。
    对此,林凡晖只是随意地挑了挑眉。
    许承宣唇角弧度没有丝毫改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手指一按其中的一个按键,顿时林凡晖被录制下来的声音就清晰地从中传出来了:
    “当初我和许承宣在一次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他想要我的身体,我给了他,在他身边待了七个月,而我想要的东西也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很公平的等价交换。只是一次交易而已。”(这是林凡晖和萧挚在酒吧中的一段对话)
    许承宣再一按按钮,声音就停止,只余下细微的回声在上空回旋。
    轻轻地晃了晃正握在指尖的录音笔,“你有什么好解释吗?”
    注意到林凡晖的指尖在听到这段录音时剧烈地缩紧,握紧了身下的被单,却不自知,只是头低垂着,对此许承宣嘴角的弧度扩大。
    慢慢地林凡晖的身体开始放松,紧握着床单的手也松弛下来,头渐渐地抬起,视线直接和许承宣相接,但这次许承宣从林凡晖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一如湖面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既然都已经被许少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瞒着您了。”林凡晖的声音微顿,才继续,“确实……当初我接近您是有目的的。”
    “哦?那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什么?”许承宣轻挑眉问道。
    林凡晖深吸了一口气,“很简单,我接近你是为了钱。”
    听到这个答案,许承宣却皱了皱眉,他想过这个答案,同时也觉得这个答案是最靠得住的,但是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真正的答案不会是这个。
    许承宣低思片刻,才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就借用我的势力使自己成为巨星?”显然这是一个长期有效的方法,“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与鱼”的道理谁都懂,他不相信林凡晖会想不到这个方法,而且许承宣也知道以自己的个性,如果林凡晖在作为自己的情人的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自己一定会答应的,毕竟这对自己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而已,但是这一切对于林凡晖却不是这样了。
    在许承宣看来,这也是林凡晖话中最大的漏洞。
    听到这话,林凡晖只是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许承宣没有丝毫惧意,就像只是在讨论一件公事一样平淡地谈论着自己接受包养的动机,“不,如果靠你的势力成为巨星,我的底盘一直都不是稳固的,我的命运会一直握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会一无所有,钱财两失,而且你无法忍受被别人利用,既然这样,我何不如直接从你这里得到钱,毕竟钱是死的,再加上你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只要之后我不再打扰你,你会很干脆地将我忽略掉。”
    许承宣赞许地一笑,确实林凡晖分析得很正确,无论是他的心理还是境遇,这个回答也很妙,让人不得不信服。
    但是许承宣却是不信的。
    “但是我找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我的部下对我说你曾经借用我的关系网,但是你做得很小心,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我只查出来了你是为了找一对英国夫妇的墓地所在,现在你告诉我,你做这些是为什么?”许承宣唇角微翘,但是眼中却充斥着冷冽的光。
    听到这,林凡晖却笑了,“许少,我已经承认我接近你是为了钱,难道你觉得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查出那个吗?那也太可笑!”
    许承宣皱眉,他确实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多少人想做他的情人,但说是为了这种事情,也确实太……
    林凡晖还在继续,语气中带有淡淡的,却无法忽略的讽刺,“我想你已经查过我的身世了,小时候我的生活可说不上富裕,正是有这位夫妇的资助,我现在才能在这,自从知道这位夫妇辞世后,我当然会想打听到他们的墓地,有一天可以去为他们扫扫墓,至于瞒着你,自然是不想跟你提起我过去的身世,这毕竟不是一个多荣耀的事情,可以不提,我自然不想提,即使我知道你一早就调查过了。”话语间,林凡晖一直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嘲弄,就像在别人面前,旧伤疤被强行撕开却无以为力的样子,一丝无奈,一丝自嘲。
    许承宣皱眉思索,林凡晖的话语中找不出一点漏洞,合情合理,看他的样子,也不似撒谎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另一侧,林凡晖的心中却远无脸上这么平静,他没想到许承宣可以查到这种地步,看来自己还是托大了,小瞧了许承宣,幸好之前在酒吧里自己感觉有人在盆栽之后的时候,虽无法确定,但是出于谨慎的考虑,唯恐自己的话被传到许承宣的耳中,已提前想好的对策,而且孤儿院每年接受捐助何其多,其中也不乏来自外国的捐助,根本无法细致地进行记载,再加上当年自己所在的那家孤儿院本身就存在着高层人员私吞钱款的事情,账目原本就是不清不楚的,就是许承宣想查恐怕也是查不清楚的了。
    在这段话中林凡晖的言语中真真假假掺杂,让人无法分辨。
    许承宣永远都想不到,林凡晖接近他的目的确实是为了查出那对夫妇的墓地地址,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是他的亲生父母,而只凭借林凡晖自己的力量一辈子也查不出来,正好这时许承宣出现了,所以自己才会那么痛快地接受成为许承宣的情人。
    在一开始,林凡晖就明白,这只是一个交易,一个对于双方的都公平的交易。
    但是林凡晖赌的就是许承宣不会相信这么简单的理由,作为许承宣这样的大少,无论他们平时如何平易近人,但是无法遮掩的就是他们本性中的自傲,这是他们生活环境决定的,已经深入骨髓,无可改变,所以他们会用最大的价值取向去衡量所做的这件事情的价值,只是他们总是会忘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这是他们最大的缺陷,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缺陷。
    林凡晖也正是用这个做文章,不需什么都言及,只需稍稍地暗示,自然对方就会在脑海中联想出在自己看来最合理的答案,即使这个答案在别人看来根本站不住脚。
    人,总是选择相信自己最愿意相信的答案,这是人的劣根,许承宣也不例外。
    一直留意着许承宣脸色的林凡晖看着他的神色逐渐放缓,目光微聚,果然,许承宣相信了。
    许承宣将手中的百合如垃圾一样丢弃到一旁的垃圾桶中,眼睛余光却轻微瞥向门外,动作很快,但是却依旧被林凡晖捕捉到了,林凡晖在心中微微一笑。
    “既然这样,你已经从我这里拿到钱了,为何还要接近纶展?”
    林凡晖一脸市侩地看着许承宣,“许少,既然话已经说开了,我也不说暗话,钱这个东西,没有人会嫌多的吧?”
    看着林凡晖一脸小人算计的样子,心中对刚刚的猜测不由得又相信了几分,但是也对着面前的人心生出几分不屑,算计到这种份上,却只是为了钱,心中原有的最初对那个树下干净、纯净少年的印象灰飞烟灭。
    许承宣轻蔑地一笑,却是对着门外的人说道:“纶展,你都听到了吧,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轻轻地吱呀一声,原本紧关的病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魏纶展走了进来。
    魏纶展面无表情地看着房内仅有的另外两个人,最后视线落在在自己进来之后,脸色就变得死白色的林凡晖身上,然后视线就凝固在林凡晖,一动不动,神色复杂。
    “纶展,我说过,这种人不值得你多加照顾,就如他所愿,给他一些钱就够了。”看着魏纶展只是看着林凡晖不语,许承宣低笑出声,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慢条斯理地抽起来。
    对于许承宣的话,魏纶展只是站着沉默,不发一言。
    而,林凡晖则是低着头,似乎是无颜面对魏纶展一样。
    但是,只要低头细看,就会看到在那张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那双眼却是正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似宇宙中无限个恒星的光华。
    林凡晖在心中浅笑,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许承宣不自觉地望向门外,故意将话题引向魏纶展的身上,而且平时这个点,魏纶展一般都已经到了医院,再加上林凡晖一直都知道在自己的病房外,都有魏纶展的人在看守着,无论这种看守是何种性质的,许承宣都不会在没有支会魏纶展的情况下进来,想来之前故意作出只有许承宣一个人也是为了模糊自己感觉的一种手段罢了。
    两人或许在一开始还对自己的目的不太了解,所以才出言试探,在自己一次次误导许承宣自己当初答应被包养的目的是为了钱,并且将自己真实目的蒙蔽之后,再次从许承宣的角度出发,相信林凡晖对于魏纶展的心态也是为了钱之后就是顺理成章了。
    现在估计许承宣和魏纶展对自己的感觉负面性已经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最上风,不说是厌恶已经算好的了,所以按理来说就一定不会再将视线投注到自己的身上,虽然这么做的后果可能是自己被冷藏一段时间,但是对于林凡晖来说,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用他最不缺乏的东西去换未来的安定,这个交易很值得。
    魏纶展现在的心绪却很复杂,其实他和许承宣不一样,在一开始接触到林凡晖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什么纯洁的家伙,在慢慢地了解之后,他更是知道林凡晖的心机有多深,所以在被证明林凡晖一切都是为了钱的时候,魏纶展并不会想许承宣一样在巨大的反差之中,由于心理落差太大而对林凡晖本人看不顺眼。
    与其这么说,魏纶展现在不如说是疑惑,他在听到林凡晖的回答之后就觉得林凡晖不是那种为了钱可以做一切的人,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这么觉得,就是这么一个直觉,他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疑惑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直觉。
    之前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不解,他困惑。
    等到一根烟抽完了,许承宣才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纶展,你要怎么样处理他?”就像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已经被玩坏的玩具,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魏纶展慢慢的眨了眨眼,迟疑一下才说道:“我还是想让他在疗养期间住在魏家。”
    听到这话,许承宣的眉却皱得紧紧的,“纶展,你有听见他之前的话吗?”
    不止许承宣想这么问,连林凡晖也想这么问了,要不是现在情况情况不允许,林凡晖都要摇着魏纶展的肩咆哮了。
    “我知道,但是不论怎么说,他都救了婷娜,对于这个恩,魏家要报。”魏纶展语气很平淡地说。
    许承宣的眉头依旧紧皱,但是不再反对魏纶展的决定,只是手指着林凡晖说道:“不要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对纶展不利的事情,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说完,许承宣就转身出门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一直低着头,就似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困扰着自己的难题,跟在许承宣的身后也出门了。
    徒留着傻了眼的林凡晖面对着空无一人的病房。
    也就是说他刚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是吗是吗是吗???
    是吧是吧是吧!!!
    36、魏家
    林凡晖坐在病房里一旁的沙发上,看着女佣人熟练地清理着将要带走的东西,不知道第几次地叹气。
    这几天魏纶展都没有来医院,也就袁铭来过几次,而且表情很正常,只是说在数落林凡晖总是会惹点事的末尾带上一些让他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其他的一概都没有提及,林凡晖原本以为会被告知他要被冷藏了之类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看袁铭一切如常的样子,林凡晖估计或许是在袁铭的眼中,林凡晖确实就是在开车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出车祸了。那也就是说,魏纶展既没有说明自己那天和魏婷娜被跟踪的事情,也没有说明将会对自己怎么样。不然就算袁铭有心要瞒着林凡晖,依着林凡晖的经验,一眼也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但是就是这种模糊的现状让林凡晖很无奈,他原本是想就算让自己在魏纶展心中的形象一降再降,也要脱离出这种无处着力的情况,但是魏纶展压根就不出现在他的面前,让林凡晖所设想的数种方法都根本无计可施。
    而就在林凡晖心中升起期待,以为魏纶展那天的话就是说说而已的时候,但是就在今天,自己可以出院了,一个自称是魏家女佣的人来到林凡晖的病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请林凡晖到魏家去休养,然后在林凡晖惊愕得愣神不已的时候,很利索地开始收拾林凡晖的东西。
    看着越来越空的病房,林凡晖知道自己这次就算再怎么不愿,也会被“请”到魏家做客了。
    右手的食指在沙发的扶手上一点一点的,静静地思索,既然结果自己无法改变,那么就只有尽量地收集情报,让自己未来的一段日子能好过一点,思及到这,林凡晖唇角微勾,声音轻和地对着那个正在将自己最后一点衣物折好放包里的女佣说道。
    “请问,我应该怎样称呼你?”
    那位年纪和林凡晖差不多大的女佣,听着这话,手中的工作一停,双手自然垂下,在身体前交叠,然后向着林凡晖深鞠躬,“真抱歉,林少爷,匆忙之间,我忘记要自我介绍了,我叫乔萱,您叫我小萱就好了。”
    林凡晖连忙侧身避开了乔萱的行礼,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不用这样叫我,直接叫我林凡晖或者凡晖就行了。”
    乔萱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以,少爷说了应该对您尊敬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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