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淑女之思,身边却总没个正经服侍的人。臣妾想着,明年这孩子就满十八了,趁放出去建衙开府的时候,一并把喜事给办了,岂不两全其美呢?”
    一听到大儿子,皇帝立刻想起了他前些日子那个不消停的饭局,不由皱起眉:“淑妃看上谁家了?”
    皇后细长手指轻轻抚过一朵含苞待放的堆心菊,随口道:“上回倒是听她赞过安国公府的姑娘。”
    皇帝略一思索,冷笑道:“陈家不是要和三弟亲上加亲么,让她趁早熄了这心思!”给胆大包天的小兔崽子指个婚什么的,再方便不过了。
    皇帝今日口吻不太对,皇后心中诧异,面上却一点都没带出来,反正贱`人的儿子娶不成国公府的姑娘,这结果也是自己喜闻乐见的。她柔声顺从道:“是,臣妾知道了。”顿了顿,又道:“前些日汝阳侯夫人带着两个姑娘进宫陪太后说话,大的那个行三,温柔庄重,倒是讨人喜欢,连太后也赞了两句。”
    “汝阳侯?”皇帝从记忆里翻了一下,“在工部一蹲二十年,毫无建树,不思进取。”这判词一出,基本上汝阳侯的仕途也到底了,侯府的未来也可以预见其黯淡了。
    皇后心中偷笑,口中却柔声道:“娶妻娶德,皇上莫看不上那侯府的三小姐,只怕咋们煜儿还不定有这福气呢。据说上回福宁公主也赞不绝口,有意替安乐侯询问来着。阿泠这般人品模样……”
    皇帝猛地转头看住她:“安乐侯?”
    皇后一脸无辜的样子:“是啊,可有什么不妥吗?”
    皇帝脸色阴云密布,十分怵人。皇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他,不作声了。半晌,只听他低沉着声音道:“既是太后也赞过的,想来品貌必然不错,便替煜儿留着吧。你是他嫡母,这事就交与你操心了。”
    皇后敛眉垂首:“是,臣妾记下了。”
    果然,一抬出安乐侯,皇帝就乱了阵脚。皇后心中微笑,面上却滴水不漏。
    皇帝自登基来,对后宫一直冷冷淡淡的,哪怕出了孝依然如此。逢初一十五到自己那里应付了事,偶尔去淑妃那里过夜,其他几个太子府旧人那里几乎绝了迹。太后只当是欠缺新鲜好颜色,开始在世家中物色标致少女。甚至淑妃那贱婢,也偷偷在家族中搜寻美貌人选,希望能挽回皇上的心。但女人天生的敏感却让她嗅到了些其它的味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通过各种途径收集拼贴蛛丝马迹,她终于摸到了真相。
    原来,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与自己才十几岁的小表弟有了苟且之事。
    安乐侯卫泠,印象中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子,虽然极美,却也不是皇帝以往喜爱的艳丽妖娆型啊?皇后嘴角爬起似有若无的嘲讽的笑:难道,年纪大了,口味变清淡,开始好生嫩口了?
    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虽然有点别扭。甚至,有些刻毒的暗想,喜欢上男人,总比女人好。至少,纳不进后宫,生不出子嗣。
    长春宫那个口蜜腹剑的狐媚子,看你再怎么邀宠。
    皇后涂饰着丹朱的嘴唇,微微泛起真实的笑意。
    当年太子选妃的时候,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在大学士崔家和护国公史家两位千金之间,很是犹豫了一番。
    前者是真正的历代书香清贵门第,读书人心中的楷模。可以不夸张的说,朝中文官简直有三成出自他家门下、或多少有些牵扯。而后者则是老牌子世家,行伍出身,正掌着兵权。所以说,一个太子妃的尊位,其实背后是文官和武将的博弈、是清流与世家的战争。
    最后,表面温文儒雅、内心却自有乾坤的太子殿下自己拍了板:治大国如烹小鲜,当前笼络住文官集团与天下读书人群体更重要些。于是崔氏嫡女就这样坐上了太子妃的宝座,国公府的小姐只得屈就侧妃。
    就这样,两个女人表面亲亲热热、背后冷枪暗箭的斗到如今。
    皇后咬了咬牙。行伍出身的护国公府,竟养出了这种狐媚子来,一度勾得太子殿下专宠一时,甚至连长子都出自她腹中,简直生生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早年,为了男人争。再后来,情分淡了,心思散了,开始一心一意为了儿子争。
    辉儿才十四岁,在把他扶上太子宝座、并坐稳这储君的位子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松懈。
    横亘在面前最大的绊脚石,就是皇长子。她知道淑妃挑中了谁:安国公陈家、和中书令范家。前者公府世家,子弟历来往军中效力,兼之陈家又是裕王妻族,等于间接的与炙手可热的节制天下兵马的裕王府接上了头。至于另一家,范家亦世代书香不输崔家,在读书人当中同样有极大的号召力,范嗔本人又是国之中枢的长官,极受皇帝信任和重用。连皇后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两家无论哪一家,都是百里挑一的选择,大皇子都将结得一门极有助力的姻亲。
    唯因如此,一定不能成。
    开始落魄的汝阳侯府,和贤淑柔顺的嫡出小姐,简直不能更完美了。既断了他的外力,又能担上“不嫌贫爱富、只重姑娘品行”的好名声。就算那对母子再不甘愿,皇帝都发了话,也只能咽下这碗黄连水去。
    不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这次的态度竟这么明显,还是让她吃了一惊。安乐侯对皇帝的影响力,怕是要重新衡量推敲了。看他方才被戳到心尖子的模样,皇后竟隐隐生出几分怜悯的味道来。
    心满意足的皇后,眼波柔柔的注视着她高大英俊风姿尤胜当年的夫君,含笑邀请道:“天色`欲晚,臣妾出来前吩咐小厨房备了八宝鸭子和翡翠鱼唇,皇上可愿赏脸来用个晚膳?”
    皇帝犹豫了一下。
    皇后低眉微笑,继续道:“辉儿刚念了四书,志气高昂,就盼着皇父考校一番呢。”
    皇帝深呼吸,面色平静:“走吧。”
    42
    却说卫泠这头,从皇帝那里出来后,强打起精神又回中书省把今日的活计做完。待小侯爷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开始掌灯了。庆禧堂里喜气洋洋,卫二老爷已经舒舒服服的洗刷完一路羁旅尘埃,跟妻子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就等宝贝儿子回家吃口团圆饭了。
    小侯爷回来看到这满满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精致菜式,再见到父母小别胜新婚的恩爱模样,心中涌起无限感恩与孺慕之情,呐呐的竟说不出话来。两人见到儿子回家,俱是满心欢喜的样子,福宁公主更是眉开眼笑的上来把他拖入席,一叠声吩咐着开饭。
    振奋起精神,卫泠将乖巧懂事孝顺儿子的角色演到十足十,向他爹打听旅途趣事,又将自己借工作知晓的一些有意思的、不那么保密的事件拎出来绘声绘色的讲述,总之变着法的讨双亲开心。一餐饭连茶水,吃了足有一个多时辰,见他爹开始面露倦色,才乖觉的告辞回自己院子了。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细棉布内衣上了床,卫小侯爷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真是……各种混乱,各种烦躁。
    白天皇帝的怒火,避不相见的裕王,还有荒唐一度后再未能碰面的小世子,还不知他的伤好些了没……(可怜北戎人,就这样被忽略了。)
    还有父母这边,简直是恨不得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可越是这样,内疚与自责感便越重。卫泠太清楚自己,将来势必无法娶妻生子,一想到他俩届时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就仿佛被钝刀子在割。
    莲花漏转,夜幕深浓。小侯爷静静躺在床上,呼吸绵长,双眼却无神的睁着,盛满纠结与哀伤。
    房门被吱哑一声推开,隐约一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卫泠半坐起身,有些迷惘有些激动,颤抖着声音:“表哥……”
    对方立住了,仿佛十分触动的样子,随即一个箭步上来将他抱入怀中,万般柔情的低头含住他的唇:“阿泠……”
    黑暗中卫泠瞬间有些意乱情迷,搂住他的脖子,微微张开口,羞涩的迎合起来。这样柔顺明显让对方更加不能自持,一把将他推倒床上,扯开衣襟,一连串轻重缓急的挑`逗亲吻密密落下,轻易就挑的小美人呼吸急促起来。
    不对……这龙涎香,这抚琴般的手……这不是裕王,分明是……皇帝!
    卫泠大惊之下,用力挣扎起来,小声急道:“不要……唔!”
    太迟了。对方已经将他剥了个干净,手法熟练的挑`逗抚慰起他身下的小东西。情`欲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在理智与欲`望天人交战中,小侯爷压抑的闷哼一声,抽搐着射了他满手。
    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干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可是,一想到下午离开时小家伙苍白如纸的面色、和悲哀惧怕的神情,心就仿佛被揪到半空中,不得落地。
    非得……来看他一眼才好。
    他想起自己当初问出的那句:“三弟,你玩真的?”如今回想,简直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本来,已经做好了小家伙会惊慌失措或者愤怒抗拒的准备,他甚至还想好了安抚的措辞。却没想到,夜晚半睡半醒的白衣少年,会这样毫不设防的、颤抖的、深情的唤自己一声表哥,柔顺甜美的……像刚摘下的带露蜜桃。
    皇帝的一颗铜铁心,霎时软成绕指柔。
    “阿泠,宝贝儿,嘘,不要怕……”刚刚高`潮过后的少年,无力的瘫软在床上,身体肌肉也没有那么紧绷了。皇帝就着手上的白浆,小心的开拓起他身下的入口。卫泠无力的摇头,声音随他手指的动作而断断续续:“不要……皇上,嗯!不可以!这是我家……啊!”
    皇帝俯身堵住他的嘴,同时,挺身`而入。
    卫泠痛楚的悲鸣悉数被吞没在他口中。皇帝忍耐了一下,待他稍稍适应了之后,试探着开始浅浅抽动。卫泠生怕吵醒丫鬟们(早被下过药了啊),又恼他做的过分,因此虽不敢拒绝皇帝的求欢,却是咬着唇,摒死也不愿漏出呻吟来,只躺在那里,木登登的任由动作。黑暗中皇帝看不清他表情,还道他依然害羞别扭着,心中愈发爱怜了,身下巨物也精神抖擞的,深入浅出重重抽`插了数百下,直捣的小美人终于开口,咿咿呀呀哭泣着又丢了第二回,这才志得意满的抽动着,将一股一股浓精射在了他体内。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冠冕堂皇了一辈子的昭宁帝,头一回体验“偷情”的滋味,感觉竟是异乎寻常的美妙。拥着怀里精疲力竭的少年,恍惚有一种江山美人俱在掌心的错觉。皇帝自嘲的笑笑,很清楚小美人心目中排名第一的绝对不是自己。叹口气,随意从衣衫里翻出柔软如云的明黄色丝帕,小心的替他清理起来。
    卫泠喘息着微微躲避他的动作:“……我自己来。”
    皇帝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没有勉强。
    小侯爷攥着手帕,只觉又是羞耻又是自厌,内心挣扎片刻,小声道:“很晚了,皇上请回宫。”
    皇帝郁卒的用力搂了一下他,将下巴搁在他头顶,闷闷的说:“阿泠阿泠,你若是个姑娘家该多好,直接封了作贵妃,就住永寿宫,从明心殿抬脚出来就是,朕随时想你了就随时过来……”
    卫泠不由怒从心头起,用力推着他却撼不动分毫,气急败坏的小声道:“你到底走不走?”
    饱餐餍足的皇帝此刻脾气好的出奇,呵呵一笑,在他面颊软软吻了一下:“又生气了?好啦,朕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就是……太喜欢你了,恨不得时时刻刻藏在身边,不让别人瞧见才好。”
    待卫小侯爷终于送走不速之客,已近子时。被狠狠折腾一番后,他反而过了困头,怔怔的躺在床上发呆。
    身下缓缓又有液体流出来,贴身小衣被粘上皮肤,十分不舒服。他无精打采的爬起来,轻手轻脚的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新的内衣,打算换掉。
    刚把衣服脱掉,门又被推开了。
    可怜的小侯爷简直要被吓呆了,下意识的捧起衣服挡在胸前,声音颤颤的拖着哭腔:“你不是走了吗?”
    门口,英俊的裕亲王黑了脸,满腔的柔情蜜意瞬间冻成冰块,忽然有种砍人的冲动。
    “还有谁来过了?”声音很低,气压很低,黑云压城城欲摧。
    谁来过了,还用问吗?
    卫泠如同被抓了奸一样,腿一软,跌坐床上,心中漫起巨大恐慌,非山崩地裂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苍天啊,如何是好?
    简直,哭都哭不出来了。
    赤身裸`体的小侯爷,怯生生缩成一小团,慢慢往床角挪,手里揪着来不及穿的小衣,眼泪都要下来了。
    男人大步上前,一把将他拉到身前,黑暗中虽看不清细节,白`皙肌肤上的情事痕迹却是隐约可见,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郁的欢爱气息。男人用力攥住他手腕拖到怀里,眼神狂乱,掺杂着醋意和愤怒。卫泠无力的挣扎着,小声哀求:“疼……”
    明天手腕肯定一片青紫。
    “疼?”男人眼睛发红,用力将他丢回床上,“宝贝儿,这就叫疼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呢?”
    小侯爷吓的,连挣扎都忘了。男人压下来的时候,他还在慌里慌张的想,怎么办呢,男神更生气了,先前的事还没哄过来呢……可怎么办呢?
    男人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解开一点下裳,用手扶着就横冲直撞顶了进去。
    卫泠“唔”的一声,颤抖着环住了他的肩膀,纤细手指安抚的慢慢往下滑动,隔着衣料,在他肌肉纠结的背上爱慕的流连。
    温暖湿润的密道,因为刚刚才被享用开发过,所以没太费力就没入了大半根。男人更加生气了,整根抽出,还没等小美人反应过来,又重重直插到底。
    卫泠发出压抑的尖叫,条件反射的仰起脖子,绷出流畅的线条。男人报复似的一口咬住他胸前小巧的凸起,可怜小侯爷的呻吟变成抽泣:“轻、轻点儿……”
    面对极美丽极脆弱的东西时,人们通常有两种反应:小心翼翼的呵护,亦或是,肆意蹂躏享用。
    裕王以往对他的宝贝阿泠,虽然不太会表达,可绝对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小东西皱个眉头都要犹豫着喊停。此时此刻,嫉妒与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年过三十位高权重的男人七情上面,竟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不管不顾的只想狠狠欺负他,让他从头到脚都烙上自己的印迹……最好,装进金丝匣子里藏起来,隔绝一切觊觎。
    他的动作太凶太野,卫泠实在承受不住,小声啜泣起来。之前皇帝已经把他折腾的浑身骨头像拆过一遍,谁知,一向体贴的男神在生气状态下,几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皇帝跟他一比,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柔了。
    可怜的小侯爷努力把神智抽离出来,泪眼模糊的开始在心中默默背书,以期分散痛楚。一面又强迫自己身体放松、再放松,迎合、再迎合。
    简直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男人终于长呼一口气,压倒在他身上。
    只剩半条命的小侯爷,连小手指都动弹不了了。歇了半晌,闭上眼,挣扎着抬手抚摸上埋在自己颈间的头,小声试探道:“王爷……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在铺天盖地的挫败感中,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依旧不说话。
    卫泠满心委屈,又伤心,拖着哭腔:“不、不是我想变成这样的……”
    男人无奈的吻住他的唇,低声呢喃道:“阿泠,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小动物似的直觉,让小美人感觉男人终于开始回归正常了,一直绷紧的弦这才稍稍松弛下来,慢慢缩进他怀里,搂住他脖子曲意婉转承受起来。男人一点点沿着他的泪痕细细吻过,最后再次停驻在他唇间,一切错乱与纠结,俱付浅尝深吻。
    43
    芙蕖院的下人们,这日醒的都比往常迟了些,而且几乎个个都有些头疼(好惨被下了双份剂量啊)。青檀扶着沉甸甸的脑袋,嗅一口带着桂花香的空气,自言自语到:“昨夜着凉了?”转头看看犹自发呆的小丫鬟,气不打一处来:“楞着干嘛,还不去拎热水!”一面跟澄心小步来到内室门口,轻手轻脚敲了敲门:“主子,该起了。”
    主子早就起了。
    被轮番折腾了一夜的小侯爷,挣命似的牺牲一切色相好容易才把男人哄回来又送走,已经快四更了。看着一片狼藉的床,和一片狼藉的自己,小侯爷咬着牙,拖着颤巍巍直发抖的两条腿,拿先前换下来的内衣慢慢擦干净了,又换上干净内衣。脏衣服被卷了卷藏进箱子底预备找机会扔。满身的痕迹却是遮不住,只得翻出领口略高的交衽长衫挂在桁上。大丫鬟早上来敲门的时候,他已经早早的替自己穿戴整齐,一丝儿不露了。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被他糟糕的面色吓了一跳:“我的爷,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昨晚还好好的小主子,一觉醒来就万般憔悴的模样,皮肤苍白里泛着青,嘴唇一点血色都无,平日里极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眼眶下一道明显的青紫。两人被唬的有些手脚发软,都急了。
    卫泠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昨夜没睡好,有些头疼,反正今日休沐不用去衙门,回头我再躺一会儿就好了。”
    他虽这样说,下人们可不敢轻怠,青檀澄心对视一眼,还是打发人去主院报备了一声。卫泠知道她们怕担干系,也就由着去了。谁想没多久,公主娘和驸马爹就急匆匆的杀了过来:“小祖宗,又哪里不舒服了?”
    卫泠无奈的瞪了青檀一眼,只得打起精神强笑道:“儿子正打算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呢,您俩怎么就过来了?别听她们胡说,儿子很好,就是昨晚看书……过了困头,没歇好,白天躺躺就好了。”一面说,一面心虚,只觉自己这谎话真是越说越多了,脸上微微泛红起来。
    福宁公主拉住他的手,忧心忡忡的样子:“手这样冰,定是着凉了!什么书要这样点灯熬油的读呢,又费眼睛又伤身,这怎么行?阿泠,你是天潢贵胄的小侯爷,又不用走科举考什么劳什子秋闱,差不多就得了,身体才是顶顶要紧的!娘就你一个宝贝儿子……”
    卫泠的心虚与内疚又攀到一个新的高度,只得迅速挣回手,缩回袖子里(手腕不能见人啊),一面扶着他娘坐下,又请他爹入座,又吩咐澄心倒茶。
    福宁公主叹息着叫住他:“好孩子,省着点精神,跟父母不用这么着,别累到了。”
    卫泠抿嘴一笑,扯开话题:“起来这半天,粒米还没入口呢,儿子可饿的慌了。母亲这儿卖个好,庆禧堂今日开什么早膳,给儿子沾个光?”
    福宁公主一听就急了:“这个点儿了还没用早膳?你们都怎么伺候的!”
    青檀澄心忙跪下请罪,小丫鬟们也战战兢兢跟着跪了一群。
    卫泠见又说错话了,暗骂自己多嘴,忙安抚了一通,好容易将丫鬟们这个月的月钱给保住了。福宁公主直吩咐送了十来样粥品、细点和小菜来,盯着他吃到喉咙口,这才罢了。可怜小侯爷一点胃口都没有,却还是勉强支撑着安抚送走爹娘,已经快成强弩之末了。把丫鬟们都赶出去,只道累了要休息,合衣往床上一躺,便陷入沉沉昏睡。
    一觉睡到未初,卫泠被青檀急促而小心的摇晃着唤醒。
    “干嘛?”迷迷糊糊的,小侯爷有些不高兴,人家睡得正香啊。
    “爷,宫里有圣旨下,还赐了好些东西,公主让赶紧换衣裳去领旨呢!”
    皇帝想干嘛?小侯爷揉揉眼睛,气呼呼的腹诽:还让不让人消停了!一股子起床气全被算到了皇帝头上。
    腹诽归腹诽,接旨这种事情是不可以轻慢的。
    “礼服呢?”卫泠起身坐在床沿上,脚落地,头一阵晕眩,他只得闭着眼让这一阵黑过去。
    “这儿呢!”青檀指指桁上全套装备,上前欲帮他脱衣服换上。
    卫泠心中一个激灵,忙推开她:“不用,我自己来。你去帮我倒杯浓茶,要俨俨的,提神。出去时把门带上。”
    小主子一向面皮薄,沐浴换衣通常都不假他人手。青檀没有多想,福身行礼便退下去倒茶了。
    如同坊间已经传了很久的那样,皇帝一道圣旨把空出的户部尚书位子留给了自家姑父,卫侍郎自此升级成卫尚书,正式执掌户部,荣登大周财政部一把手。
    此外,借着中秋的名头,宫里又下了许多应节的赏赐,只是比往年又丰富许多,光金玉如意就各二对,另有一对紫玉连环同心结,指名是给小侯爷的。
    福宁公主对着单子赏玩物件,独独拈起这对同心结,用料是罕见的紫玉,质地极温润,一看就是内廷最好的雕工,不由失笑:“这是……替咱们阿泠存老婆本呢?”
    卫泠心里有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默默又把皇帝狠狠腹诽了一顿。
    既享了这天大的皇恩浩荡,说不得,一家子要进宫谢恩去。照规矩,新鲜出炉的户部尚书大人去见皇帝,而母子俩则去太后那里拜拜。可惜卫泠今日身子不爽利,他那份只得由母亲代劳了。
    夫妻俩紧赶着按品级装束妥当,嘱咐儿子好好休息就进了宫。卫小侯爷乖巧的点头称是,回芙蕖院抽了本书就歪着发呆。
    没多久,门上来报,裕王府的中秋节礼送来了。卫泠随口道:“谁送来的?管家好生招待了。”只当跟往常一样,是由王府体面的有身份的管家、嬷嬷之类出面送来。谁想二管家笑嘻嘻回了一句:“这回的节礼,世子爷亲自来了,主子您看……”
    “阿欣?”卫泠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握着书的手有些颤抖,定一定神,吩咐道:“请世子爷过来吧。澄心,准备茶水。”
    怀着复杂而犹豫的心情,卫泠迎来了数日未见的小世子。
    启欣穿着绾色织银丝长袍,玄色腰带和软靴,只在腰间缀一枚羊脂玉平安无事牌做装饰。越是简单,越显出贵胄少年其人如玉的味道。
    “阿泠!”一见他,启欣就抑制不住激动,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当着丫鬟们的面,卫泠有些脸红,轻轻挣出手来:“怎么竟是你来送节礼?坐!澄心,茶端上来就都下去吧,我跟世子爷说会儿话。”
    启欣抿嘴一笑:“父亲被叫进宫了。我来看看你。”
    看似没头没脑毫无关联的两句话,在场的只有卫泠能明白其中的逻辑关系:王爷进了宫,他才找到机会过来。心中一阵内疚,不由低头叹了口气。
    待房内和外间都没人了,卫泠这才咬了咬下唇,期期艾艾问道:“你……伤的厉害么?疼不疼?”
    小世子一张脸依旧俊美如昔,可见男神到底没舍得往儿子的门面上下手。想到传闻中的情形,卫泠皱起眉,只怕身上挨的够惨。
    小世子脸一红:“还好,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
    卫泠还是有些揪心:“我不信,伤的不厉害能躺上好几天啊?”一面忧心忡忡的上前伸向他衣襟:“我看看!”
    小世子脸更红了,一面躲闪一面捉住他的手:“别,真没什么……咦,你的手怎么回事?”少年的面色霎时凝重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卫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撸起了袖子。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明显的一圈青紫,隐约还能辨出指痕。
    卫泠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挣扎着往回缩。小世子用力攥住不放,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他欺负你?”
    “没、不是……你放手!”卫泠又急又窘,惨白的脸渐渐涨的通红,又觉手上压力越来越大,骨头都快被捏碎了,不由低声求饶,眼中泛起泪意:“疼……”
    启欣忙不迭松手,怔怔看着卫泠低头揉动发红的双手,半晌,低声道:“对不起。”
    卫泠默默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有些艰难的开口:“阿欣,我……”他本想说,我私生活混乱,性格又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不讨人喜欢,除了这张脸,简直一无是处。我不值得你这样子。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喃喃只剩一句“我不值得……”
    启欣面上闪过慌乱的神色:“阿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卫泠深呼吸,强笑道:“怎么会?再说那次……本来就是我的错,又害的……该道歉的是我。”
    小世子凝视着他,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低头在耳边小声道:“阿泠,其实我心里……很欢喜,真的。”
    卫泠呆呆看着他,少年的眼中有毫不掩饰的脉脉深情,小侯爷有些彷徨有些无措:“你、你不介意?”
    小世子明亮的眼睛瞬间有那么点黯然,把头垂下来埋在他肩上,闷闷的说:“我当然希望阿泠只是我一个人的阿泠,可是……唉,只要你不介意就行。”
    卫泠仿佛傻了,呆呆的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你不介意?”
    启欣呼出的热气烧着他的耳朵:“阿泠阿泠,把你的心,分我一点点就好。”
    卫泠仿佛觉得心脏被重重撞击了一下,慢慢抬手捂住心口,好一会儿才缓了下来。他轻轻抵住启欣的胸口将他推开一点距离,抬头注视他的脸,慢慢的,眼中溢满泪水,嘴角却泛起笑意:“傻瓜。”
    “阿泠!”小世子如叹息般的呢喃着他的名字,低头吻住了那对苍白的唇。
    卫泠闭上眼,泪水悄然自眼角滑落,唇角却挂着柔软的弧度,双臂轻抬搂住了少年的脖子,心甘情愿的迎合起来。
    44
    所谓蝴蝶翅膀,便是由一件微小的、看似并无关联的事情,却引发出一连串的变故。
    卫小侯爷并不知道,他与小世子一夜缱绻,竟然被皇帝知道了,逆鳞之下,还间接影响了他后续的一系列想法和决策,包括世家联姻、势力平衡、甚至未来权利分配等等。
    只是当时,身处其中的人,谁也没有意识到而已。
    这天,卫尚书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了皇帝。
    面对小侯爷他爹,又是新升官的一部正堂,张德笑容满面,十分殷勤:“皇上有事,临时召了裕王爷进宫。卫大人且稍待,奴婢已通禀过了,里头散了就到您。”
    卫二老爷十分上路,笑呵呵的顺手塞了一个小金锞子过来:“有劳公公了。”
    至于皇帝为什么会召他三弟进宫,天知地知,他自己知。
    下暗桩的好处,是能随时掌握目标的动向。于是,第二天中午,皇帝就知道了昨晚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裕亲王就如法炮制夜探公主府,小侯爷房里随即发出了一些颇为惹人遐思的动静,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走的。
    皇帝那脸阴的,快下雨了。
    虽然心知是自己硬要在那两个人中间横插一杠子分走一半甜头,讲起来不厚道的是自己。可是,男人遇到这种事情总是不痛快的,没道理可讲。
    皇帝磨着牙,很不爽的把裕王拎进宫……下棋!
    打不得、骂不得,只好同小时候一样,在棋盘格子里杀个天昏地暗、拼的头破血流。
    其实真要算起来,亲爱的裕王爷比他更不爽。真是,一团乱账。
    “北戎人已如约从幽州退兵,现下暂且由北路军拨员驻扎。”裕王面色平静看不出情绪,一面沉吟着在边角布下局势,一面仿佛无意间提到,“只是,非长久之计。幽州身处军事要塞,朝廷总要尽快派遣将领过去镇守。不知皇上属意何人?”
    皇帝气定神闲的吃掉他一颗棋子,随手丢到一旁,然后抬头瞥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护国公府没找过你?”
    裕王嘴角往上一勾,眼中却殊无笑意:“皇上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身为大皇子的外家,护国公府这些年来随着老国公的年迈,在军中渐呈退隐之势,影响力已大不如前。而大皇子年纪渐长,觊觎太子宝座,已开始跃跃欲试培植势力。所以,无论出于哪一点,幽州的空缺都是极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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