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阳城中,登义楼阁。
    束羽一脸得色,眉宇间却依然腾起阵阵杀意,于他而言,墨止以身犯险、以己作饵的法子,实在是愚蠢至极,此刻见这少年脸色一片灰黑,便是此刻不死,只怕也再无多少时日可活,若是此人一死,则世上只怕再无人可知无厌诀总纲的全本心诀,一想到此刻,饶是他向来出手凌厉狠毒,此刻却也不再上前半步。
    墨止看他面色便已猜知他此刻所思所想,却也不急,反而盘膝坐于地上,支颐于膝,咧嘴笑道:“即便是你侠义盟和飞羽盟高手全都去拦截夔陵村村民,又有何用?你们所求的无非是我头脑中的武功法门,只是我却不知,你们又为何执意要将夔陵村也劫回关内?若是要无厌诀总纲,只需寻我一人便可。”
    束羽闻言,虽是不语,但眉梢微微一抬,隐现一阵屑意,可张仙纵却沉声说道:“我既创建侠义盟,则当躬行侠义,关外既有同胞饱受魔道及北桓纠缠之苦,我们前去迎回,有何可问?”
    墨止眼珠滴溜溜地转悠,好像一对灵敏轻巧的机关一般,迅速地便在张束二人面庞上扫了一通,随即笑道:“只怕二位所思所想,并非推心置腹吧?你们二人背后,莫非还有他人指挥坐镇?”
    这二人听了墨止突发一语,心中均是大惊,对视一眼,各不出言,但此刻此行,莫说是墨止这般机敏之人,即便是他背后的蔺空魂都已瞧出端倪,心下暗忖:“这二人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张仙纵更是富甲一方的剑豪,更有何人能在背后指挥此二人行事?”
    他正自思索间,墨止却又放声大笑:“阁下莫非说笑吧,我亲眼所见,你侠义盟中那五个红衣丑八怪,在夔陵村中索要黄羊肥鸡,一个不满,竟随手将村民打杀,这般行事,可称侠义?若是这般迎回同族,只怕还是要他们被北桓劫走来得自由自在吧。”
    张仙纵闻听此言,却也不露什么惊讶神色,但心中却不免暗暗说道:“这少年话语虽不中听,但我招入五行遗少本是为增添声势,可这五人行止着实狠辣,如此所作所为,日后只怕必有祸患。”
    束羽见张仙纵思索良久,不发一语,已觉甚是不妥,自己两人皆是江湖前辈,此刻竟被一个孩子牵制在股掌之间,成何体统,此刻虽是将两盟高手尽皆派出,可临走前已见了灭神焰起,只怕数百里之内魔道高手尽皆赶往,一旦战到一处,单凭李七襄一人着实孤掌难鸣,他摇了摇头,高声喝道:“从来近墨者黑,魔道皆是天弃地憎的妖人,与其沾染,便不得好死,又有什么好说?这夔陵村与你那乌袖镇乃是一般货色,莫说是打杀一人,即便是人人杀绝,也不为过,当夜我们一个疏漏将你错过,今日倒成了除魔路上阻隔,可见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决然无错,臭小子,你此刻将心决交出,或许还得好死,若还是这般油腔滑调,嘿嘿嘿,你们二人今日,尽皆碎尸万段!”
    墨止听他话语之中仍自侮辱乌袖镇众人,心头震怒,急欲起身相斗,蔺空魂一把扶住肩头,低声说道:“切切不可中了他计谋,若是此刻动起手来,他那些血鸦皆潜伏四下,猛然冲出,我们只怕难以应对。”
    墨止闻听,长出一口粗气,丹田之中隐痛仍在,浑身气劲一口也调用不得,也只得强行压下心头怒意,冷笑道:“要无厌诀心法,有何不可,只不过你既然手中并无其余两卷武功招数,给了你总纲,不过是些练气行功的法门,又有何大用。”
    束羽嘿嘿笑道:“谁告诉你,我们手中没有其余两卷无厌诀?”
    张仙纵一听,脸色骤变,猛然喝道:“束羽,胡说什么!”
    束羽笑道:“告诉他又有何惧?他二人今日莫非还逃得出去?”
    说罢,他口中“咕咕”发出几声低鸣,四下里瞬间响起一阵血鸦嘶吼之声,墨止与蔺空魂对望一眼,二人虽相识日短,可惺惺相惜,做事所为十分投契,此刻不过一个眼神,二人已明了所思所想,猛然间蔺空魂臂上猛提,墨止如同一件行李一般被他扔飞窗外,随即双拳猛然发力,轰击地面,拳罡所到之处,桌椅横飞,木屑四溅,饶是束羽和张仙纵这般身手,面对这震天拳罡,亦是不敢硬撼其势,各自飞身跃开。
    “马兄!”
    墨止身在半空,张口大喝,登义楼下,一黄一红两道身影迅捷飞驰而至,正是二人坐骑,墨止空中吸气自鼓,使了一招无厌诀中所载的“踏云弄风”的功夫,却见身躯虽是急速下坠,可他吞吐内劲之间,竟凭空凝滞顷刻,再下落时,力道已然大减,便如同凌空御风一般,虽只一瞬之间,但跨在黄皮瘦马背上,却比从数十丈高楼直接跃下,要轻上太多,而那瘦马驮上墨止,吃重一声嘶鸣,却也四蹄不弯,反而扬蹄人立,甚是雄健。
    而蔺空魂双拳挥出,返身亦从高楼跃下,他一见墨止已安全上马,心中也踏实安稳,他功力大成已有多年,虽并不得无厌诀上精妙功夫相佐,但凭着一身横练硬功,也自得其法,使了一招“壁虎游墙功”的下坠法门,借着高楼屋瓦减缓势头,最终一掌重重轰在登义楼牌匾之上,既是减缓下坠之势,亦是有意为止,却见那一块檀木大匾承受不住他猛烈掌力,竟是被他打出一个偌大深刻的掌印,正正拍在那“义”字之上。
    二人纵马狂奔,朝着城门便跑,身后已然传来束羽气急败坏的呼喊声:“那小子方才用的功夫,必定是无厌诀是记载,否则......”
    听着束羽恼怒呼喝越发远去,墨止苦笑一声,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当初,我的故乡,便是被飞羽盟以血鸦袭击,落了个阖镇灭绝的下场,如今换到夔陵村头上,我却不愿再有旁人因此罹难。”
    蔺空魂问道:“可却为何要如此行险?若是我未到此地,你又要如何脱身?”
    墨止面色上,闪过一丝惨淡,说道:“我本就是将死之人,从没打算活着走脱......”
    蔺空魂听罢,还以为他不知遇上何事阻碍,心思灰暗,才口出将死之言,哪里料到,墨止早从徐浣尘与黄震亨所说中听得自己伤势,便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打定了心意,以肉身投馁虎,已是死无可惧之意。
    墨止摇了摇头,总也不愿去想自己行将就死之事,转而问道:“不过,蔺大哥,你是如何来到此地?侯长明为何没有与你一同前来?”蔺空魂笑了笑,说道:“那汉子脾气粗糙,伤好之后,便自行离去了,至于我嘛,我是瞧见了大漠中青辰星使燃放的灭神焰,想到必有大事发生,可此刻见你被张仙纵带回城中,如此近的纠葛,我料想必有联系,故而先来寻你。”
    “啊!”墨止这才想起,此前大漠中,燃起的那一束硕大焰火,“灭神焰?很厉害么?”
    蔺空魂讶道:“你与青辰星使不是早有相识,他竟不曾与你提及过么?灭神焰乃是我圣教门下,最具权威号令的集合信火,见火如见教主亲临,青辰星使即便位高权重,随身也不过只有一颗,他既然点起号令,百里之内,圣教高手,无不凛遵前往,即便是我也需遵从。”
    墨止点了点头,笑道:“没想到青岩叔这么厉害啊......”
    二人正谈笑间,跃马已出城关,眼前便是一片茫茫大漠,猛然间,身后一阵腥风吹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血鸦嘶吼声,想必是束羽张仙纵已追了上来,墨止回头凝望,果然见血鸦浓云已从身后钦阳城中飞腾而起,径直朝着二人追赶而来。
    “马兄,咱们快跑!”
    二人马力极快,行不多时,便冲出大容关,闪电般疾驰数十里,却见眼前一片黄沙飞扬,正是孙青岩带着魔道众高手与北桓军马战得正酣,蔺空魂昂首探望四周,说道:“此地临近武阳川地界,想来这村子众人要往云州投奔,如此甚好,只是身后这些血鸦,甚是棘手。”
    墨止猛然纵马窜出,徐浣尘等人俱是一惊,见他身入险境此刻却又无事而归,心中稍感欣慰,可随即见他脸色憔悴,一派衰败,又不免再生担忧。
    墨止高喝一声,飞身跃入夔陵村队伍之中,朝着那被捆绑着的北桓佐官一把便抓了过去,那人口中正自喝骂不休,哪里料到眼前黑影一闪,墨止已来到身前,在衣领上猛地一抓,便被提在手中,他在军中乃是北桓部族阿鲁台部的红人军佐,职分不高,但颇得宠信,北桓兵马此来,便是为带回此人,如今见这人被墨止一把拎在手中,不由得各自停了刀兵,口中古古怪怪地叫嚷着,其意大概便是要墨止放下手中人质。
    墨止朝着蔺空魂叫道:“老汤新药,甚是合用!”
    蔺空魂听他所说,再看两边阵仗,当即领悟他便是要故技重施,以这佐官为引,让北桓与侠义盟战在一处,如此夔陵村便可借机同行,当即点头回应。
    墨止目光一横,却见那血鸦先头数十只,此刻已飞抵上空,正嘶吼俯冲而下,另一旁,束羽策马奔驰,来得亦是甚快,已跃马到了十步以里,墨止朝着那北桓佐官咧嘴一乐,说道:“对不住!”抬手便将他朝着束羽一把甩了过去。
    他这一甩强行催谷运功,霎时间三家玄功一齐作用,北桓佐官又如何把持?当即被他一把直如流星般甩了出去,在风中嗖嗖直响,束羽却见那一团黑影朝着自己面门就冲了过来,更不犹豫,双爪劲力足运,猛然间便朝着那团黑影正当中轰了去,触手之间,只觉得掌源一阵酸麻,不由得暗自惊叹墨止内劲竟是这般强横。
    可虽是如此,墨止内劲尚不足以将他压制,随着他双爪齐拍,只听一听断骨碎筋之声爆体传来,那北桓佐官体内两股力道一同碰撞,霎时间一声惨嚎,身躯竟被打了个倒折反弯,浑身骨骼碎裂大半,登时便死于非命。
    墨止一见,朝着蔺空魂一竖拇指,蔺空魂策马来到北桓军阵之前,操着北桓族语便喝道:“孛而诺哈,忒特那函,坦其奥散!”
    他这叽里咕噜的话语一喊,中气十足,霎时间众人听得尽皆停手,不明所以,吴丧叫道:“蔺老鬼,你鬼叫些什么,莫非你和鞑子攀完亲戚,他们还能帮咱们不成。”
    然而北桓听罢他口中话语,各自抬眼瞭望,果然瞧见束羽一把将那佐官尸体随手一甩,扔到大漠之中,不由得心中生出恼怒。
    从来北桓人草原里来,大漠里去,信奉草原萨满教义,极是在意身死之后,尸体处置,总认为北桓人死后得见草原神灵,大漠英魄,若要升入仙界,则务须尸身完好以待,见到束羽爪毙佐官,将其打得浑身扭曲弯折,已是不敬,又将之抛尸荒野,各自大怒拔刀,反而弃了孙青岩等人,径直朝着束羽猛冲过去。
    “好家伙,蔺老鬼你喊的什么,还真成了亲戚了!”吴丧见状,不由得大喜过望。
    束羽和张仙纵带着数十名麻衣门客一同出关追击,此刻猛然间却见北桓人舍了魔道战局,反朝着自己冲杀过来,均感大惊,束羽口中高呼一声,漫天血鸦登时飞扑而下,朝着北桓军阵便发起冲击,然而北桓人自幼便是马上生长,个个弓马娴熟,此刻见这漫天飞鸦,竟全无惧色,反列成阵型,取下马弓,一齐放箭回击,此刻北桓军马早已增至四五百人,霎时间飞箭如蝗,望天齐发,血鸦虽生得凶恶,但面对北桓强弓硬弩所成箭阵,却也一时间被射住进势,空中掉落血鸦尸体倒也似乌云坠地。
    黄震亨见状,心中大喜,正待出言感念墨止恩德,却猛然瞥见墨止脸色,心中一沉,来到身边,将他左腕扯过,一把搭在脉上,脸色登时大变,喝道:“不让你运功,你为何不听!”
    墨止望着他,笑了笑说道:“黄先生,我自知我时日无多,以我将死残躯,换得小黄连自幼有人抚育,岂不甚好。”
    黄震亨怪眼直翻,望着眼前少年,半晌,他话语如雷,沉声说道:“你要死,老夫却又不想让你死了,你且放心,老夫拼尽一生医道,也将你救回来!”
    墨止惨淡一笑,说道:“黄先生,此刻你还是先带着村民快快前行,我今日是生是死,皆无足轻重,眼前百十口人命为大,轻重缓急,莫要颠倒。”
    黄震亨犹豫片刻,也只得点头称是,翻身上马,催促着众人前行,此前边战边走,距离武阳川已不过咫尺,身后一片修罗场中,此刻已杀得血如井喷,飞箭如雨,血鸦如云,侠义盟与北桓军马此刻战作一团,死伤惨烈已极。
    墨止纵马前奔,忽然间,肩头一阵剧痛,转头所望,竟是一只枯黄色手爪,指甲皆已深深陷入肉中,顷刻间左肩血流如注,一阵钻心剧痛袭来,耳边传来一声尖利话语:“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孟展在此,你我好好叙旧!”
    原来孟展此前竟藏身行伍之间,亦追到大漠之中,只不过他双腿断折,此刻驾着一把偌大圈椅,运转灵便,此刻看准时机,纵跃在前,径直将墨止再度从马上拽了下来。
    蔺空魂与孙青岩见了,一齐大惊怒吼,纵跃飞驰而来,便要相救,然而此刻另有一道紫色身影悄然而至,挡在二人身前,一把铁扇忽开忽合,正是莫西东,此人冷哼一声,在铁扇扇柄之上猛地一拍,一颗毒钉破空射出,蔺空魂知他暗器厉害,连忙闪身避过,回身拳风横扫,与他战在一处。
    而孙青岩身法巧跃,纵身将毒钉踏在足下,借力前扑,便要相帮,然而此刻风声再起,只见五道红色身影拦在眼前,竟是五行遗少再至,只见此五人各自带伤,可兵刃齐出,仍是气力不弱,孙青岩怒吼一声,铁菱连点众人面门,五人身躯闭合闪转,显然经过领悟五行融通之理后,配合更是圆转如意,孙青岩这五枚铁菱扑了个空,深深嵌入沙中。
    “凶星青辰,我们兄弟五个再来与你赌斗一番如何!”柳无逢笑着飞身挥棒,五人再度将孙青岩围了个严严实实。
    “我没空与你们周旋,快快闪开!”
    孙青岩大怒出口,探掌便劈,他此番出掌已是全力而发,掌间力道足有碎石之能,所打的便是此刻阵心之中的奎无定,然而此刻五行遗少得了阵法妙诣,阵势运转大为灵活,只见奎无定全不与孙青岩硬拼力道,反而撤身后退,换做柳无逢当做阵心,乌木短棒挥舞残影四散,与众人合力抵住孙青岩掌下力道,孙青岩饶是功力更深,可此刻五人成阵,混若一体,一时之间,却也破阵不得。
    墨止人被摔在马下,体内一阵剧痛难忍,此刻他每次运功,浑身便恍若要爆炸一般,再加上肩上伤势,他已是痛得双眼金星直冒,头上冷汗涔涔,孟展怪笑一声,欺身而来,猛然间却听一声清啸,银光闪到之处,徐浣尘再度跃到身侧,长剑一摆,连刺三剑。
    徐浣尘功力远较墨止扎实沉稳,孟展如今双腿残废,功夫已然大退,徐浣尘各路剑法一齐施用,时而凝光剑法分进合击,时而霜竹剑法轻掠回引,时而无风剑法守若磐石,时而少阳剑势中突直进,多年来所修所见之精要,此刻一一施展,但见剑花连舞,如结冰雪,玉轮横空,冰雷倒引,剑势似缓实急,无处不至,孟展连挡数爪,不由得惊声叫道:“哪里来的小杂种,多管闲事,快快滚开!”
    他口中一声怪叫,空中顿时飞下十数只血鸦,将徐浣尘围在核心,血鸦飞腾甚速,更兼乃是天下有名的邪种异物,振翅扑击,灵便远胜孟展,徐浣尘虽怒吼连连,可此刻却也再冲不出包围。
    墨止忍着浑身剧痛,从地上爬将起来,吐出一口淤血,狠狠笑道:“好一个矮胖子,我没去找你,你倒先来找我,本来我想着,杀不得你,人生大憾,今日你自投罗网,倒是圆了我生平一桩心病。”
    孟展仰头哈哈怪笑:“你且看看你这脸色,已是将死之人,又如何敌得过我,早早与你那爹娘会面,下了幽冥炼狱,也算一家团聚!”
    说罢,双爪齐探,朝着墨止胸口便爪来,墨止将腰间断剑拔出鞘来,飞身挺剑而上,但见爪剑相交之际,墨止身躯一矮,剑身摇晃,竟不与他硬拼,反而剑势游走,倒弹孟展胸口而去,孟展见这一路剑势此前从所未见,连忙回爪格挡,然而墨止手腕劲力一动,一招“天罗群星”顺势而出,这一招乃是沈沐川早些时日所教剑法,妙诣所在,便是剑法网罗星辰百态,剑招繁而不乱,各自精彩纷呈,也是墨止练得最为纯熟一招,当即剑挽银花,星星点点地便朝着孟展前胸扫去。
    “那个娃子,剑法好胜精妙!”吴丧远远瞧着,墨止手中断剑霎时间恍若化作无数银练白蟒,闪烁不定,纷繁剑招自取有进无退之路,看似罗列百态,但却始终不脱一剑掌控,千招万招都只扫向孟展胸前三十六处大穴而去。
    徐浣尘透过鸦群相望,只见墨止这一招剑法,自己从所未见,却又蕴含无尽后手变幻,虚实之间,难以猜测,只心念一动,便已猜出,这必定是沈沐川所创的独门剑术。
    孟展眼前一阵缭乱,只觉眼前剑法,乃是前所未见之奥妙玄奇,挡得先手,后手再进数剑,拦下左手,右边却又不对,霍然之间,胸口便被划开数道伤口,鲜血淋漓,惊怒交加之下,猛然间感觉墨止剑法虽精妙无方,可力道之上却是一片虚浮,竟似全无内劲一般,再看墨止脸色,愈发灰黑,当即了然于胸,怪叫一声,横爪搬开进击长剑,爪上猛然内劲一吐,劲力顺着剑身,反噬墨止体内,霎时间墨止体内如遭雷击火焚一般,惨呼一声仰面栽倒。
    魔道众人见了墨止本占着上风,电光火石之间猛然倒栽而去,口中鲜血井喷,各自惊呼着纵跃而至,可此刻束羽及张仙纵也已来到战局之中,这二人功力之高,远非旁人可比,却见两道身影轻飘飘地拦在众人身前,魔道十几个高手一齐出手,竟一时也战不得这二人之力,长庚软剑铮铮锐响,飞爪炼血毫不容情,这二人一左一右冲入魔道阵中,左旋一剑,右施一爪,威势赫赫,竟还占了上风。
    “如今还有谁能来救你?”孟展话语如冰,驾着圈椅前跃而来,椅腿朝着墨止胸前便沉沉压去。
    “嗖!”
    却见一支飞羽长箭自东南方破袭而至,正中孟展左臂,那羽箭来得力道甚大,孟展连人带椅竟被这一箭待得反而倒退摔回,横在黄沙之上,孟展左臂被羽箭贯穿,钉在椅背之上,疼痛无比,可眼前这支羽箭却又是何人所发?
    众人眼光望去,却见武阳川方向,冲出一彪白色军阵,恍惚之间,一面军旗迎风傲立,上书一个偌大“萧”字,再观那一队军容,甚是严整,飞驰若风,为首一人,却是个女将,正是那夜与墨止等人同斗北桓骑兵的那个少女,只是当时她身着寻常服饰,此刻换做一身银袍白甲,骑乘一匹如雪宝驹,眉若含霜,眼凝冰雪,手中雕弓满引,“嗖嗖”又是数箭射了出去,而这两箭所取的,正是徐浣尘周身血鸦。
    而她身后军阵,各自骑着一匹白马,蹄声如雷,迅捷如风雪,喝令似洪钟,各持长枪雕弓,顷刻间来到众人之前,一字排开,恍若一面冰雪城墙一般。
    “是云骑义从!”
    那少女将军勒马横枪,巾帼飒爽,丹唇微启,可却话语如雷:“云州萧暮雨,特来接我大魏同族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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