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在殿下和娘娘面前撒谎,是奴婢见小姐总是被苏御侍欺负,苏御侍仗着自己和殿下有一纸婚约,总是对小姐冷嘲热讽,奴婢替小姐打抱不平,想着帮小姐报仇,这才孤身出此下策。如今事已至此,奴婢自知难逃一死,不求娘娘和殿下宽恕,但求二位不要怪罪小姐,小姐是无辜的,她并不知晓此事。”
    莺柳一脸决绝。
    沈玉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捂着胸口,偷偷松了口气,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她深吸一口气,瞪着一双红红的眼,一副看好戏似的盯着苏念。
    苏念上前,下跪行礼道:“娘娘、殿下,下官以为此事多有蹊跷,仅凭莺柳一人之言,不足为据。”
    “是啊,还望殿下和娘娘能继续追查下去。”温祁玉也跟上前附和道。
    林心沫清了清嗓子,说:“那将莺柳带下去,杖责五十大板,重刑逼供吧。”
    沈玉柔一听,双眼倏地睁大,惊慌道:“娘娘,这五十大板下去,莺柳就没命了!既然她已经认罪,娘娘何不网开一面,至少给个痛快的死法,莺柳怎么说也是我从府里带来的丫鬟,还望娘娘看在沈府的情面上,给莺柳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莺柳死罪难逃,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若是被活活打死,如此漫长的痛苦折磨,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万一她在受刑期间,实在忍不了这如炼狱般的痛楚,把她这个主子供出来了,那可怎么办?
    苏念问沈玉柔:“沈小姐,莺柳既然说是自己的罪责,那么这五十大板自然是当伏的,今天这事若真是她一人所为,她自然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口供。倒是沈小姐你这般心虚,莫非是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林心沫对目前场上局势了如指掌,唇角勾了勾,道:“好了,本宫命令已经下了,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来人,把莺柳带到院子里去,杖责五十!”
    “娘娘!”沈玉柔急了。
    这时,莺柳紧紧抿着唇,咬牙心下一狠,朝柱子撞去。
    砰!
    顿时,额头鲜血淋漓。
    她顺着柱子缓缓下滑,最终倒了下去。
    沈玉柔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连忙跑过去,将莺柳扶起,眼中含着泪。
    “小姐别哭,这件事本来就是莺柳自己的主意,理应由莺柳来承担罪责……只是,小姐的恩情,莺柳只能来世再报了……小姐,夫人说,要您在王府,好好活下去……”
    莺柳死了。
    沈玉柔狠狠地松了口气,终于再也没人能够证明这件事与她有关了。
    “莺柳!呜呜呜呜……”沈玉柔哭丧道,“苏念,你好狠的心!她明明已经认罪了,为何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她?若不是你们逼着让娘娘命人对她施以重刑,她又怎会寻死?”
    苏念也懒得和她争吵,毕竟现在唯一的人证已经没了,再继续争下去也毫无意义。
    “行了行了,人既然已经死了,便派人送走吧。玉柔,她毕竟是你们沈府的人,今天本宫替你们清理了,可能唐突了些,但毕竟事关重大,温太医也牵涉进了此事,本宫也得对皇后负责。她的尸体我会派人送回你们沈府,到时候让你们沈府去安排她的后事。”
    “玉柔谢娘娘体恤。”
    林心沫将她扶起,“玉柔啊,瞧瞧你这脸,哭得像个花猫似的,你啊,终究还是经世尚浅了些,以后这些场面难保不会再遇到,你是大家闺秀,可别因此乱了分寸。”
    她一边说着,一边饶有意味地看着她。
    沈玉柔和她四目相对,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莫非林心沫知道这件事和她有关了?
    “青烟,你扶沈小姐会琉璃院,如今小姐身边缺个丫鬟,以后你就跟着她吧。”
    “是。”
    沈玉柔被扶出内堂时,还不忘回头瞥了苏念一眼。
    她眼神狠厉,暗道:苏念,今日你没能扳倒我,日后我必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苏念回到紫月轩后,温祁玉又给她处理了伤口。
    毕竟刚才一时情急下了跪,反倒是忘记自己腿上还有伤了,直到沈玉柔走后,她才觉得膝盖一阵一阵的疼。
    温祁玉一边涂药一边说:“多谢大人为下官做的这些,若不是大人,恐怕下官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了,还会连累大人跟着下官一起清白不保。”
    苏念笑笑,“这还得归功于温太医的默契配合。”
    温祁玉浅笑着,低声喃喃:“是啊,默契……”
    “你说什么?”
    他回过神,“没什么,我说……只是可惜没能让莺柳指认出沈玉柔,今天这事很明显跟她脱不了干系。”
    苏念说:“其实这个结果我也早有预料,只是林昭仪成心想要保下沈玉柔,她不过是在找一个合适的替罪羊罢了,只要能够向沈府和皇后交代,莺柳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想必这也是沈府的意思,要她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保全沈玉柔。”
    温祁玉微微皱眉,“大人放心,回宫后,我会向皇后娘娘禀报此事,让沈玉柔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用了。”苏念微微蹙眉道,“今天这事既然已经有人认罪,皇后也无需再多此一举。这件事虽然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大事,但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她深究的案子。”
    “可是……”
    “你听我说完,虽然今天只是莺柳扛下了罪名,但莺柳是沈玉柔身边的贴身婢女,皇后是个聪明人,我们能想到的,她未必不会想到。沈玉柔毕竟是沈府的大小姐,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除掉的。路还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温祁玉点点头,“大人说的是,是下官鲁莽了。”
    后来,两人又简短了聊了几句,温祁玉给她上完药,便准备离开了。
    苏念执意要送他到府门口,临走前,他说:“大人送的那些诗,下官甚是喜欢,额……下官也有话想对大人说……”
    “什么话?”
    “我想说……我……”
    突然,李承言冷漠的声音传来:“你杵这儿干嘛?”
    苏念回头,“温太医要走了,我送送他。”
    “你腿好利索了?”
    “……”
    他看向温祁玉,“你还有事吗?”
    温祁玉一时哑口无言,有些幽怨道:“没了。”
    “石头,送客。”
    石头上前:“温太医,请吧。”
    温祁玉上车前依依不舍地看着苏念,苏念也朝他挥手作别。
    这时,李承言脸色一暗,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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