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眼前这个小贱人离开’的念头,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够了!”景初终于忍受不住,恶狠狠地一挥手甩开简伊,说,“你他妈还当自己三岁小孩非得简白整天围在你屁股后面转才高兴是不?!简伊你真的够了,从一开始你就莫名其妙地针对我,还跟李叔折腾出那些事情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还过手,你他妈以为我真的怕你?那是因为我怕一旦跟你撕破脸皮,简白夹在我们中间左右为难!”
    景初一股脑儿地吼出来,那瞬间才发现原来像这样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不顾后果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感觉还蛮好的。
    他不再掩饰自己,跟着恶狠狠地瞪简伊,凶神恶煞地继续吼道:“你他妈受简白照顾那么多年,难道就不能为他想想吗?他妈的没见他身体不好,你还特意闹得家宅不宁才高兴是吧?还是,你非要气死简白才高兴?!”
    “你又知道什么?!”简伊不甘心地回吼过去,“你他妈的知道什么?!我从小到大就只有表哥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关心我,他那么疼我,要是没有你,我们本该可以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就我俩……”
    “……”那瞬间景初忽然产生一种非常荒诞不经的念头,这不能怪他,而是联想起简伊以前的种种行为,刹那间才发现简伊这个兄控情节似乎有些过了。
    是,兄弟间再深厚的感情,也不该哥哥找到伴侣后弟弟非但没有祝福,反而……怎么说呢,反而没有任何缘由地拆散哥哥和他的伴侣。这个弟弟的占有欲太过强烈,甚至给人一种弟弟在吃醋嫉妒的错觉。
    景初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雷得外焦里嫩,他觉得一定是这年头出产的雷剧太多,他被传染了。
    他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声音忽然变得晦涩。景初轻咳几声,掩饰自己在那瞬间的不自然,才把头瞥过另一边说:“简伊,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够理解,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有的生活,即使再亲厚的兄弟,也得各自成家。”
    说完景初就沉默了,而简伊似乎被他的话震慑住,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主卧一下子忽然安静了下来。
    景初有些不适应和简伊在一起时俩人竟然这么安静,事实上他心里是很排斥跟简伊的距离在三米以内的。因为从他认识简伊那一刻开始,只要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三米以内,必然会发生小规模战争。
    所谓山不走我走。
    于是景初默不作声地转身抱着笔记本,从简伊身边经过,走出主卧了。
    这件小插曲没有任何人告诉简白,景初也当根本没发生一样。
    新,回~忆!电,纸~书、论。坛!
    于是时间很快就溜到了周末,景初心里尽管万分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一大早被简白拖下床,一起去陈家府邸做客了。
    陈宅也在一片高级别墅区内,不过跟简白的小别墅不在一个区上。陈宅所在的别墅去大多住着退休老干部,所以别墅外的花园里能看到很多晨练的老人。
    简白轻车熟路地找到停车位停好车,然后拉着景初走到一幢别墅的铁栏外,快速地按下门铃。
    “……”景初无言,他知道简白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不给他任何反悔的机会。没办法,景初只能自暴自弃地想,木已成舟,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景初倒吸了一口凉气,给自己鼓足勇气,打算待会儿一有人出来,就堆起笑容,绝对要表现得风度翩翩不给自己丢了气度!
    简白在一旁不由觉得好笑,却也不戳破景初。
    他们大概在门外等了十几秒,然后才看到从屋内小跑出一个男人。这个男概二十七八岁,穿着一件休闲的白色t恤和黑色棉裤。
    当景初看清楚跑出来的这个男人的脸的时候,不由得被对方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给震慑住了:他原以为简白已经长得很好看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简白更好看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这样有这样好看精致的五官却没有给人以一种女气的感觉,反而对方身上有一种气质,让人一看就仿佛感到一阵清凉的夏风扑面而来!
    而站在景初身边的简白背脊却有些僵硬。
    这时候又从屋子里走出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则年龄跟简白相仿,下巴上留了一小片短促的胡子。看起来就跟漫画中落拓不羁的大叔一样。对方懒洋洋地推开门,吊儿郎当地抬起眼,却不禁怔住。
    景初只觉得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好像有点面熟,仿佛在哪里看过。
    然而没等景初想起来,先前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已经走到铁栏旁,打开门,笑了笑,有些尴尬:“嗨,简白,好久不见。”
    ☆、第十二章 好久不见,陈昔
    毕竟已经不再是当年热血的少年了,更不是当年那个意气用事抛下一切跑到清水镇找回初恋的那个年轻的简白。脸上只是闪过一秒的失措,简白就已经恢复如常。
    “好久不见,路远。”说完,简白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就像在某个酒宴上不经意碰到一个许久不见的熟人一样,保持着最完美的世家子弟该有的风度,友善却不过分热情。然后简白的目光越过眼前这个叫路远的男人,投在男人身后那个落拓大叔的身上,“好久不见,陈昔。”
    景初原本已经准备好堆起假笑,然而听到最后那两个字,笑容就僵硬在脸上。
    这短短一个多月里经历了太多,景初早已经不是一个半月前那个不懂事的小孩。要是陈昔不出现在他面前,景初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包容,能够宽容简白过去所有的一切。
    可当陈昔这个人真真切切地出现在景初面前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的不知所措。是的,就是完全手足无措―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这个男人竟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然而陈昔只是稍微一怔,然后慢悠悠地拖着拖鞋,懒意洋洋地走到路远身边,轻轻地把手搭在路远的肩膀上。他朝简白招手打招呼,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好说好说,十年不见,没想到简白你风采更盛当年啊!”
    “……”简白笑而不语,有那么一刹那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下。不是难过十年不见他们身边都有了各自的爱人,而是感到非常惋惜,原来他和陈昔之间就只剩下那么多,曾经的海誓山盟最终的结局也只是再见面彼此不痛不痒地打招呼,客套虚伪得就跟名利场上碰到的那些认识的人一样。
    之后简白忽然想起来景初还站在他的身边,连忙把这小孩搂到怀里。他知道景初介意陈昔这个存在,两年前他们就因为这两个字才分开的。如同简白需要景初当着他所有亲人的面承认他的身份一样,这时候他也应该坦坦荡荡地在自己的前情人面前介绍现任爱人。
    “对了,忘了介绍,他是我爱人景初,风景的景,初始的初。”简白顿了顿,然后转头对景初说,“阿初,这个是路远,这个是陈昔,我跟你提过的。”
    路远回头和陈昔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疑惑。他们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最近这几天才决定以后在国内发展。他们原以为简白会跟凌亦雪继续他们门当户对的婚姻,没想到简白竟然堂而皇之地带着他的同性恋人上门拜访。
    景初则下意识地往简白身上又贴近了几分,要不是眼下这个情况不适合,他恨不得拿个大牌牌挂在简白脖子上,向全世界的人宣告简白的所有权。不过这种忠犬护食的脑残举动大概只有江乔那个脸皮厚过城墙的无耻攻才做得出来,景初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脑子忽然变得非常清醒冷静,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在简白的前任面前表现出良好的气度。
    于是景初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热情的微笑,说:“原来你就是陈昔啊,早听简白提起过你们,没想到你们比我想象中要更帅呢!”景初说得非常诚恳,何况眼前这两个男人的确受得起这样的赞誉。
    陈昔和路远终于反应过来。陈昔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都老了,现在就一副邋遢的中年大叔模样难为你还要恭维我帅呢。”
    路远则微微一笑,打开铁门侧身请他们进屋:“我说陈大昔你别挡着道啊,真是罪过,哪有让客人站在门外说话那么久的道理,我们赶紧进屋吧,等进屋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
    简白从善如流,牵起景初的手往院子里走。然而当简白碰到景初的手的时候,才蓦地发现景初的手指冰凉,就好像某个人受到极大震撼,内心产生巨大恐惧的样子,景初的指尖甚至在不可控制地微微颤抖。
    简白很想直接把景初抱在怀里安慰他说不用怕,不过是与前情人不期而遇而已,他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他,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为了陈昔不顾一切地跑去那个南方偏远的小镇。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不再,如今他真正能够抓在手里捧在心上的人是景初,只有景初。
    然而这时候抱景初是不合时宜的,他不想在陈昔面前太过刻意表现他们之间的恩爱,这样反而让人起疑。于是只能紧紧地抓紧景初的手,好似这样就能把自己的那份心意传达给景初一样。
    景初感觉到手上的力道似乎加重了几分,不禁抬眼看了一下简白。然而简白只是牵着他的手从容不迫地带着他走进陈家宅邸,并没有回头。可他知道简白这样不动声色的举动,大概是想给他传达安慰。但就好似简白知道景初介意陈昔的存在一样,景初也知道那道十年前的伤口依然横亘在简白心脏的最深处一样。景初明白简白的心大概还是会痛的,就像十年前的那场车祸一样,那是会影响一生的伤口。
    不过总算简白在陈昔面前给足了景初面子和自尊,对方好歹还是非常回护他的。
    于是由陈昔在前面领路,带着简白和景初走进屋子里了。而路远则在后面关好铁门,然后才跟在景初后面进屋。
    他们四个人先后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还没等简白景初走进里屋,太后就穿着一身家常休闲的衣服小步走到门口。她一看来人是简白和景初,不禁展颜一笑,老太太的笑容亲切慈祥,说:“小白,阿初,赶紧进屋喝口茶,哈哈,今早我还跟老头子念叨你们呢,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
    说完,太后向前跟简白拥抱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和景初拥抱一下,那样子非常的亲近慈祥。
    景初有些受宠若惊,事实上他有点排斥跟太后接触,虽然这个想法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可太后对他却非常热情非常亲近,让他不禁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个想法非常自私阴暗。他在心里偷偷向太后忏悔,如果不是对方陈昔母亲的身份,那他应该非常非常喜欢这个老太太才对。
    景初决定要更正一下自己不对的态度。
    而太后却先景初开口,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弯弯的线了,抓住景初的肩膀左右看了看,忽然皱眉说:“嗯?才一个多月没见,我怎么觉得你这孩子瘦了好几圈?该不会是小白欺负你了吧?不怕,过来告诉你伯母,伯母替你做主。”说完就拉着景初的手往里走。
    “我哪敢欺负这个小祖宗,太后你可别冤枉我啊,”简白含笑跟太后讨饶道,“不信您问阿初。”
    “……”景初横了简白一眼,这个老男人整天把他压在身下还不算欺负么?!于是连忙抱着太后的手腕摇尾巴撒娇,那瞬间景初犹如江乔附体,搬弄是非道,“太后您别听简大教授胡诌,这年头谁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啊!我跟你说,简教授平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可坏了,他太坏了,我就没见过比他更为老不尊的人!他竟然……”
    简白无可奈何,只能跟在太后后面听自己平时是如何“欺负”景初的。他觉得最近小破孩是缺乏管教了,回头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小魔王,改明儿小魔王能把黑的都说成白的了!
    而陈昔并没有跟太后一起进里屋,他留在门口等路远换鞋子。他看得出来路远在这一刻心底到底不痛快,否则也不会故意慢腾腾地换鞋子,好落在那三个人的后面。
    十年了,他家太后和太上皇依旧不待见路远。如今太后甚至当着他们的面跟简白景初亲近,好在对比之下,更让路远觉察太后心里是不怎么在乎他的。
    陈昔对此无能为力:他已经在太后面前替路远说了无数好话,试图改变太后的偏见。可根本毫无办法,太后依旧因为觉得路远这孩子撑不起台面,所以心里一直有些看轻路远。
    陈昔非常无奈,只能等人走后,轻声安慰路远说:“好了,你也知道我家太后和太上皇就这种脾气,这两天就多忍忍,等过几天我们找到房子后就搬出去。”
    “嗯。”路远低着头,掩饰眼底闪过的失落。
    陈昔见状只好把路远搂近怀里胡乱地安慰一通:“行啦,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值得为这种小事闷闷不乐嘛!你以后跟我过又不是跟他们过,你再这样我也得跟着难受了……”
    “陈大昔,其实我只是……”路远推开陈昔,然而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闭嘴,然后抬起脸微笑说,“好了,我没事了。我们快点进去吧,要是无缘无故在这里逗留太久,待会儿他们又说我不懂事不会待客之道了。”
    “……”陈昔顿时觉得心口一阵闷痛。以前他们在国外的时候路远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也不需要委曲求全成这个样子。如果他们不回来……
    陈昔不禁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如今他们两家的老人们都老了,他们再怎么离经叛道,也得回来照顾老人们,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只是今后,要为难路远了。
    ☆、第十三章 送大礼
    除却开头客套的寒暄,简白没再和陈昔有再多的交流。
    进屋后太后一直拉着景初在客厅沙发上话家常,简白则被太上皇唤上二楼书房里谈事儿。景初平时虽然脾气不小气性也大,但他要真心想哄谁的时候那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陈太后根本招架不住他的糖衣炮弹。
    而陈昔和路远亦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听着,嘴角含有得体的笑意,唯独没有插嘴。
    很快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简白搀扶着陈太上皇慢慢下楼,陈昔远远看见立马跑上去,跟简白左右各一边搀扶太上皇到餐厅入座。也不知道是不是景初的错觉,他好像看到陈昔过去搀扶太上皇的时候,老人的表情却非常冷淡,甚至冷哼了一声。
    太上皇如今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景初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最希望的就是儿女能在身边陪着,然而不知道陈昔和他父亲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以至于太上皇对陈昔的态度非常冷淡。
    然后景初也跟着站起来准备扶太后去餐厅吃午饭,照理说路远是陈家的人,更应该过来扶老太太。可景初却注意到路远站起来的时候却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走到太后身边。
    可路远还没碰到老太太,太后却忽然转头,声音不咸不淡地吩咐说:“你过去帮忙吴妈布菜。”
    路远的手僵在半空中,抬起脸对太后浅浅一笑,应道:“好。”说完便转身走进厨房。
    景初不由微微一怔,觉得陈家人的相处模式还真是非常古怪:老太太对自家儿子的前情人,包括自己都是非常亲切非常和蔼的,但对自家儿子和媳妇儿(?)却不冷不淡,也不知道那两人究竟犯了什么错俩老人竟然那么多年都不肯原谅他们。
    好在陈家两位老人的态度虽然非常微妙,但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有简白和景初这俩客人在场,太后和太上皇也不愿把气氛搞得太僵。一顿饭吃下来有惊无险,让景初感到非常震撼的是路远的忍耐能力――他今天才知道相对太后太上皇膈应人的功夫,简伊那点手段实在太小儿科了,他不得不为自己感到万分庆幸。
    吃过午饭,简白和景初又陪着两位老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简白以事务缠身为由起身告辞。
    太后一听脸立马拉下来,抱怨简白一个月难得来看他们一次竟然屁股都没坐热就走。不过也知道简白准备离开芒城到别处发展,要交接的事情非常很多,太后虽然抱怨却并没有一定要简白留下来的意思。
    而太上皇则面无表情,没有表态。
    最后太后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简白要忙就给他忙去,但景初一没毕业没工作的学生不用忙啊,简白留不住,总能留住景初多陪陪她。说实话景初是个机灵懂事的孩子,太后挺喜欢他的。
    可景初一听太后竟然要他一个人留在陈家,整个人凌乱了。他觉得他的思维已经无法正常运作:尼玛让他留在男朋友前任的家里这叫什么话儿,尼玛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情吗?!
    景初连忙转过头用眼神向简白求救。
    简白的余光瞥见一旁的陈昔听到太后这么说脸色微微一变,再看一眼路远发现对方的表情分外难堪。的确,他和陈昔如今可以退回到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可毕竟有些东西还尴尬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即使是朋友,他们也该是保持合适距离的朋友。
    于是无奈地对太后说:“太后,不是我不想让阿初留下来陪您,可最近我们真的太忙了。待会儿我有个约会,而下午阿初得在家收拾我们的东西,晚上我们还得回他家跟他爸吃晚饭,您瞧……”
    太后冷哼一声。
    景初离心似箭,见太后没有松口的意思,连忙出声解释说:“太后,我……”
    “好啦,”太上皇终于出声,声音因为声带随年龄增磨损而沙哑苍老,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可当他开口的时候这件事也就被拍板定案了。太上皇缓缓说道,“你就让阿初跟简白去吧,人小年轻离不了彼此,你也不理解理解。”
    太上皇说完,在场的四个人都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太后最终只得不清不愿地放行。
    在回去的路上路远一直沉浸在今天陈家之行的震撼中,而简白也默不作声专心致志地开车。
    会在陈家碰到陈昔,是简白所料未及的。没想到十年没有见面,再见面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境况――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最终发展成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他们俩最初的时候大概都选择从未认识过彼此,或许这样对彼此会更好些。
    不过相爱本身并没有错,即使最后他们再无关系,也该衷心祝福彼此。
    此时简白唯一担心的反倒是景初,自从他知道景初心里非常介意陈昔的存在后,已经让李叔把家里所有跟陈昔有关的物件都装进箱子里放到杂物室里尘封起来。但千算万算,简白也算不出他们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与陈昔重逢。他怕景初会胡思乱想。
    半个小时后,他们开车回到小别墅。
    简白把车停到停车库,并不着急下车,而是坐在车里,转头看着犹自出神的景初,问:“阿初,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投入。”
    “我在想其实陈昔和路远过得也不太舒坦啊,”景初被这么忽然一问,想也没想就把脑子里想到的东西脱口而出,“其实我挺同情路远的,他那样真的很辛苦。”
    景初能深切体会路远的那种感觉,因为先前简伊就那么联合李叔膈应他的。
    然而话音刚落,景初立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竟然在简白面前感慨他的前情人过得不好,这尼玛是犯了恋爱的大忌啊!然而这么想着心里却是不痛快的,毕竟分手后陈昔过得怎样都与简白无关,可他竟然还要顾忌简白怕对方听到前情人过得不好心中起涟漪,这样的小心翼翼太让人感觉憋屈。
    简白怔了怔,过了好几秒才忽然浮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一把把景初搂怀里,摸摸这个小祖宗的脑袋说:“你有这份闲情逸致想别人家事,不如想想待会儿要怎么收拾东西,我们得举家搬迁,这工程很大呢。”
    其实简白刚刚是非常危险的:景初感慨陈昔过得不好,他要是也应和说是,怕今晚他俩谁都不好过了。而如果把这个话题随意略过去,又会让景初以为他是敷衍了事,这样危机反而会扩大化。纵使如简白久经沙场,也要想了好几秒才想出妥当的回答。他把陈昔的事情说成别人家事,这样是在告诉景初他对待陈昔的立场――无论陈昔现在如何,那都是别人家事,而与他无关。
    “……”景初一听也就明白他们之间最好还是不要提有关陈昔的任何话题好,这两个字会让他们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反正无论怎样,简白既然敢在两年后招惹他还替他挡了那致命的一刀,那这辈子是休想摆脱他了,与其像以前那样总害怕简白不够爱自己,不如好好把握当下的生活。
    于是景初顺着简白的话题,作不满状推开简白,故意气恼地抱怨道:“喂!我说简大教授,你该不会想让我一个人收拾那么多东西吧?我会收拾一个月都未必收拾得清楚的!”
    其实本可以让李叔一起收拾的,不过李叔得陪简白做更重要的事情。
    简白忍俊不禁:“怎么会,今天下午李叔找来几个工人先收拾我的书房,你在旁边监工就好。”
    景初想到原来自己可以不用动手,于是非常满意简白这样的安排。
    而下午简白还有事情要忙,所以他们一起回别墅不久后,简白便带着李叔又出门了。好在这两天简伊要出差,下午景初不用单独和简伊相处,他一个人在家监督工人们工作倒也非常轻松自在。
    而另一头简白坐上车后座,李叔把车开出别墅区后,简白迅速地拨通了江乔的电话。他知道陈昔离开十年以前的人脉一定淡薄得看不见了,如今回芒城一定会先找江乔,毕竟他们以前的关系不错。
    电话很快就接通,简白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江乔,我今天在陈家跟陈昔碰面了。”
    “……”电话那头默了。
    “他们在国外不是过得挺好的吗,为什么忽然回来?”
    “……”继续沉默。
    电话那头连个声音都没有,简白简直要怀疑是不是电话信号不好了所以听不到江乔的声音了。于是只好唤了声:“喂?江乔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才说道:“他娘的昨天陈昔打电话回来给我,老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家那小孩还好吧,别又跟两年前一样一声不吭地跑了。”
    “……”应该不会,简白心想。
    “其实也不为什么,毕竟陈家老爷子年纪也大了,加上路远的父母这一年来身体不太好,他们觉得不该放任双方家长在国内没人照顾,就决定回来发展了。”江乔说,“这不,昨天他还拜托我赶紧给他们找个房子,说就算回来他们也不能跟太后太上皇一起住。可这么短的时间老子上哪儿给他们找合适的房子?现在地段适合的房子要么已经被人占了,要么就是位置不好……”
    “……原来如此。”简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太后太上皇的火气这么大了,估计就是为了陈昔路远不肯在家里住而在外面租房子的事情闹矛盾呢,“我在你们小区不是有一套房子吗,要不你帮忙以你的名义转赠给他们吧,反正过阵子我也离开芒城了,当我送他们的礼物。”
    ☆、第十四章 午后无限绵长
    景初在家里监督工人收拾东西整整三天,他有时候也会帮忙收拾,才勉强把二楼的东西全部打包装箱。
    而据说他们在s市的房子也找好了,是一座双层的海边别墅。简白没有租,而是直接买了下来。这件事是李叔一手操办的,而李叔也遵从了简白的意愿在房产证上写了景初的名字,也只有景初一个人的名字,这是简白送给他的搬迁大礼。
    这件事景初从头到脚都被瞒着,直到他被简白通知,当天他俩坐飞机去到房产中介所去签字的前一刻才知道。
    这种一掷千金购买豪宅送情人的桥段在各种与豪门有关的新闻电视剧中非常常见,简白让景初在房产证上签字的时候,那表情平静得就跟送景初一样不过十来块钱的物品一样。可景初整儿个大脑当机了,他以他的潘克嘉去理解简白的这一行为,觉得简白傻透了。
    ――整一幢价值千万的海边别墅,简白甚至连眼睛都不多眨几下完完整整地送他,可万一以后他跑了呢,那几千万的玩意儿可就打水漂了啊!
    所谓无功不受禄,景初因为觉得这份礼物太贵重,所以迟迟没有在房产证上签字。
    简白见景初迟疑,便不由笑笑,一副对景初迟疑什么了然于心的表情。然而却明知故问:“阿初,为什么不签字?”
    在一旁严正以待等景初落笔,等得心中很焦急的房产中介一听,立马堆起笑讨好说:“景先生您瞧我们这幢别墅绝对是那一片区最好的,坐北朝南,一出阳台就能一览无余地看到整片儿海,住那儿绝对ng漫又显示身份地位……”
    这个中介多年来一直是做房产高端客户的,有些有钱人喜欢那种调调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他见过太多被包养的男孩被有权有势的男人送豪宅的场景,那些男孩要么欢天喜地地接受要么拿腔作势摆出一副挑剔嘴脸,他深以为景初是后者。所以极尽全力地描述那幢别墅又多好多显示身份尊贵云云。
    “嗯。”景初有些心烦意乱地应答了一声,然而这根本不是关乎那幢别墅好坏的问题,而是他承不承得起这样贵重礼物的问题。想了想,然后他抬头对中介抱歉地笑了笑,说,“那个,抱歉,我想私下跟我男朋友商量一下,你看能不能……?”
    中介错愕了一下:他所见过的那些被包养的男孩都非常功利,有金主送千万豪宅高兴得恨不得巴到人金主身上献身呢,就算是那些拿腔作势的之所以这么挑剔也不过为了要更好的。可眼前这个男孩的反应似乎跟那些男孩不一样,明明被人送了一套普通人几辈子都未必买得起的房子,可那表情却非常沉重,甚至看不出半点开心的样子。
    不过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房产中介就立马会意过来,满脸堆笑地说:“好,你们先商量,过会儿商量出结果再喊我,我去楼下大厅溜达一圈再上来。”说完就退出办公室,把空间让给那三个人。
    简白没想到景初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过想买点东西讨小孩儿欢心而已。自从景家出了那件事情后,他就发现景初没有一天开心过,即使在笑,那样的笑意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景初以为那样做就能够让身边的人对他放心,岂不知这只是让人看了更心疼。
    不过简白还是遵从了景初的意愿,转头对站在他们身侧的李叔说:“李叔,你也出去吧,我和阿初有些话要说。”
    “是。”李叔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办公室。
    于是办公室只剩下简白和景初。
    没有了外人,简白也就不再怕景初不好意思,把小人儿搂紧怀里,摸摸景初柔顺的头发问:“你究竟在想什么,嗯?”
    “……简白这样好么?”景初身后回抱住简白的腰,把下巴搭在简白的肩膀上。这个老男人身上有一股混杂了淡淡烟草的薄荷清香,是一种令人闻着非常舒服安心的成年男性的荷尔蒙气味。在简白的怀里,景初觉得紧绷的身体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又问了一遍,“这样真的好么?”
    简白失笑,轻抚景初的背脊,温柔地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你的人是我的,你的心也是我的,我还怕送你房子后你就卷款而逃?”
    “这可难说了,”景初闷闷说道,“你又不知道这年头见利忘义的人多了去了,好歹卖出去也是几千万啊,这几千万可不是几千块的事情,难保有天我就卷着巨款跑了!”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简白说道这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笑了,然后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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