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刚刚走下绣楼,就被春红追上。
    “喂,陈恶魔,你别走。”
    “干嘛,反悔啦?”陈凡不好意思的问。
    春红叹了口气说:“不是反悔,而是救命。”
    陈凡纳闷的说道:“喂,我说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
    春红深深地叹息道:“你占了便宜就要走,可知道这世上的便宜并不是这么好占的,所有的便宜到最后都要付出代价,你听我的,把这颗药丸吃下去。”只见她的手里托着一颗赤色的药丸。
    “什么意思?”陈凡越发纳闷。
    春红说道:“你手里捧着的那个盒子的确很值钱,值钱到可以买你的一条命。你赶快把它放下,我来救你。”
    陈凡气道:“你别跟我打哑谜,有话就说,有——”忽然想起来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又硬生生的咽回去了。春红没好气的说:“我家小姐为了防盗,平常都在盒子上抹一种毒药叫做‘腐心草’,你不吃解药,活不过一个时辰。”
    陈凡吓得赶忙把盒子放下,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不,不可能,她是个大家闺秀,绝不会如此的阴毒?”
    春红说道:“你前脚走小姐就吩咐我喊抓贼,不信你自己上去问问,但我怕你上去了就再也没命下来了。她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你一个穷小子坏了她的名节,你让她怎么办?这是情非得已呀。”
    陈凡忽然想到刚刚那些纨绔子弟的德行,心里一寒,对呀对呀,明朝的有钱人良心都坏透了,把穷人都不当人。少爷如此,小姐自然也是如此,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想也没想就抢过药丸吞了下去。
    “真是个笨蛋。”春红忽然冷笑起来:“实话告诉你,盒子里没有毒,你刚才吃的药丸才真是剧毒无比的毒药。”
    “你——”
    “你也不用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春桃继续着她的叹息。
    陈凡害怕起来:“这么说你们主仆势必要取我性命了?”春桃耸了耸肩膀说道:“那也不一定,不过你要老老实实的去大牢里面呆上几个月,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她拿眼睛漂着刚才的首饰盒子。
    “明白,明白。我要主动认罪是吧?”
    “哈哈,聪明人。”
    春红突然扬起脖子,高声喊道:“抓贼呀,抓贼呀,有贼人偷东西啦,快点来抓贼呀。”原本巡逻的家丁就没散,听到喊声迅速的扑了过来。外面的园子再次被火把照的通明,胡福喊道:“哪里有贼,哪里有贼。”
    春红赶忙抹着眼泪跑过去说:“就是他,就是他,我听到楼下有动静就下来看看,结果这人偷走了小姐的首饰盒子,好多值钱的东西呀?”
    顺着她的手指,胡福很容易就找到了陈凡。提着把鬼头刀就架在陈凡的脖子上:“嘿,小贼,我看你是来错了地方,发财跑到胡府来了,也不瞅瞅地方。有你胡爷爷在,就算你有通天的手段,今夜也休想逃。”
    陈凡心里一阵恐惧,一阵恶寒,暗想,这可怎么办?
    “怎么不说话,看到胡爷害怕啦?”胡福得意的八字胡飞起来。
    “是啊是啊,我害怕的要死,胡爷你打算把我怎么办?”陈凡灰心丧气的说。
    “我问你,东西是你偷的?”
    “不是我还是你?”
    “嘿,小贼挺神气,等会儿到了衙门我看你还神气不神气,来呀,给我带走!送衙门,送衙门。”他自己先一步跑到客厅去回禀胡万金了。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一路压着陈凡和赃物,奔着衙门去了。
    “胆敢到胡府偷盗,太岁头上动土。我家老爷说了,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走,快走。”
    陈凡突然耸着鼻子问:“胡管家,你身上这是什么味儿?”
    “你小子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贿赂我?”胡福一下子跳起老高,指着他鼻子骂道:“杀不尽剐不尽的死贼,我不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世上还有正义二字,我是你能收买的吗?是你可以收买的吗?”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恶心、呕吐、头昏、全身乏力、思睡、全身冒虚汗,有时候全身酸疼,难过的要死?”
    “没错——你怎么知道——”胡福围着他转了两圈,恶狠狠地说道:“好啊,你小子觊觎胡府不是一天两天了吧。知道我老人家武功高强,把我的底细都给查清楚了。我知道,最后一定是无懈可击,才出此下策吧。”
    “胡员外最近对你很多赏赐吧?我想他老人家一定是赏了你一些名贵的烟草吧?”
    “这你都查出来了,你小子可真下功夫了。不过说什么也晚了,你小子栽了,栽在胡爷手里了。瞧见没有,前面就是衙门。就是你下半辈子的去处了。”
    “哪有这么容易,我犯的是大案,《大明律》定制,县太爷问过知府大人还要问,知府大人问过还要承包刑部,等刑部的批文下来少说也要三两个月吧。我就怕到那个时候,您胡爷就看不到了。”
    “什么意思?”胡福冷笑道:“吓唬我,威胁我,难不成你还有同伙?”
    “胡爷,接一步说话。”
    胡福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他早就看出陈凡是个不寻常的小贼,心中实在不愿意和他结怨。思虑了一下,咬着牙挥手:“后退后退,都后退,回去不许跟老爷说啊,不然我砸你们的饭碗。”
    家丁们唯唯诺诺的后退,陈凡脸一黑,窜过去说道:“阁下已经身中奇毒尚不自知,还自称是什么江湖人物?”
    “啊!”胡福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臭蟊贼,爷以为你有什么杀手锏,原来卖狗皮膏药。呸,你这一套都是爷玩剩下的,你白费心机了。”
    陈凡冷着脸:“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了胡老爷的大秘密,他老人家对你不放心,所以才在烟草里面下了毒?我看你面黄肌瘦,身有异味,整个人好像灵魂出了窍,分明就是中了天竺奇毒‘罂粟草’,十日之内就有性命之忧!”
    “自己回想一下,是否每当痛不欲生之时,只要吸上一口立即神清气爽?”
    “的确如此,但老爷说——”
    “笨蛋,这是中毒的迹象。你越是觉得舒服毒性就越深,十日之后,嘿嘿,你胡爷再也去不了怡春院,也和畅春园无缘了。”
    陈凡说完哼着小曲就往前走,胡福一把把他拉住:“兄弟,借一步说话。”
    “我不是你兄弟,我是臭蟊贼。”
    “我要是把你放了,你能给我解毒吗?”
    “你这人还真够笨的,居然相信我一个蟊贼的话,脑袋让驴踢了吧?”
    胡福的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兄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郎中,我的事儿全都被你给说中了。”陈凡心想,这大烟膏子的味道在警校都培训过,我当然认得。不过,怎么到了胡福的身上呢。只听说万历皇帝是个瘾君子,难道——
    陈凡突然恍然,莫非是这样的——
    “胡爷,其实最简单的办法是——”陈凡咳嗽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
    胡福连连擦汗,带着哭音儿说:“我知道我错了,可这铃铛除了你还是你,你就帮帮老哥吧。看在我八十岁的老娘,还有三岁的孩子份上。”
    陈凡掐着指头一算:“胡爷,你家老娘好福气呀,四十岁上才把你老人家给生出来,而你也是四十岁上才生的儿子吧?”
    “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胡福厚颜无耻,一仰脸:“又说对了。”
    后面的那些家丁等的不耐烦了,有不老实的扯着嗓子喊道:“胡爷,您老跟一个蟊贼有什么好说的,弟兄们都困了。”
    “快,快抓住我,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胡福突然抓住陈凡的手,往他怀里一钻:“哎呦,你放开老子,放开老子。”
    陈凡直挺挺的说:“你怎么不威风了,刚才不是挺厉害吗?”
    “好汉爷,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哪知道您是‘采石矶’上下来的呀,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冒犯您老人家啊。”
    胡福说的‘采石矶’是南京城外大江之上的一处险要,长期被一伙穷凶极恶的水匪盘踞,杀人越货,灭门惨案也不知道干了几多,是名副其实的悍匪,苏杭一代,无不谈虎色变,心惊胆战。
    孩子若是不听话,只许父母说一声:“采石矶”。顿时就不闹腾了。朝廷数次兴兵围剿,都以失败告终。
    猛虎擒羊,苍鹰搏兔一般扑过来的家丁们,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封挡在三步之外。再难前进一步。
    陈凡直挺挺的说:“你爷爷我今天已经杀了三个人,爷爷我有个习惯,每天最多杀三个人,这叫做‘事不过三’,所以也不打算杀你。你让这些人把刀子扔了,向后跑三百步,爷爷就放了你,懂了吗?”
    “你们这些木头桩子,都聋了嘛,还不快点跑,跑啊。我要是死了,老爷饶不了你们,快,快跑啊。”
    家丁们本来也没想拼命,顿时把刀枪棍棒扔了一地,转身跑了。胡福气喘吁吁地对陈凡说“兄弟,老哥救你了,老哥救了你你也要救救老哥,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呀。”
    “明天去丐帮分舵找一个叫丁九龙的人。”说完,陈凡把这厮向前一推,自己撒开腿跑到黑暗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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