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万历十年,七月十一,上午巳时的太阳已经升高,照耀在京城西直门城楼上,在西直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一个个身穿红色军衣。
    距西直门二十里的驿站,京城内的藩王、勋贵、外戚、文武官员齐聚西直门外驿站, 足足两千多人出城迎驾,每个人都穿着礼服。
    迎驾的不止有文武官员等,还有皇宫内的太监,以及大明万历皇帝的内侍,这些人今天也换上了锦袍,手里拿着红色、蓝色、还有褶黄色的彩带。
    眼看一里远的地方烟土飞尘,近卫军直属骑兵团团长方伯清带着锦衣卫指挥使季伯常、还有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马监管事陈矩, 一行足足有几百人。
    锦衣卫大汉将军身披明黄盔甲, 骑马来到驿站前, 向宗人府宗正令郑王、还有内阁首辅张四维说:“圣驾还有一刻钟到,请做好迎驾的准备。”
    众人听到这话,都站好,众官员整理一下梁冠和礼服,仪仗队伍也开始吹吹打打,方圆几十里已经戒严。
    一刻钟的时辰,銮驾终于抵达驿站,不过让官员们没有想到,当今皇帝没有乘坐龙撵,而是骑马回来的,原来的御马白蹄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全身通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匹,成为当今皇帝的御马。
    张鲸知道这匹白马的来历,这匹马有个御赐名字:玉狮虬,通体上下, 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浑身雪白,说能日行千里,这匹马是鲁密进贡给万历皇帝的。
    这个鲁密,也就是奥斯曼国,后世的土耳其鲁密国。
    众官员拱手,高声唱道:“恭祝圣上回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历皇帝看了一眼郑王、还有张四维等一众官员,他没有下马,也没有和他们客套,而是在近卫军直属骑兵团护送下,直接骑马进城。
    “郑王,这…。”张四维看着远去的皇帝, 脸上有些挂不住,问郑王。
    “陛下可能累了, 收拾下回城。”
    众官员都知道当今皇帝这次南巡并不开心,一路上几次都暗害,沿途所遇的事,也件件不顺心。
    这场准备两个月的欢迎仪式,就这样草草收场,礼部、鸿胪寺官员大声喊:“散了…散了!都回衙门!”
    回京以后,万历皇帝的心情不好,这一路他见的多,也听的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回到皇宫后,他直接住进西苑,再一次躲避官员。
    敕令召:辽东总兵、蓟州总兵、宣府总兵、大同总兵、山西总兵、陕西总兵、延绥总兵,七月十八到京,同时召:宣大总督叶梦熊,蓟辽总督郑洛一同前来。
    万历皇帝筹备一年多时间,这次要打俺答了,同时要狠狠打击土默特部、永谢布部、鄂尔多斯部,彻底解决西部、北部边患问题。
    郑洛偏向保守,同时他和山西晋党、陕西的官员牵扯太深,对俺答开战,他有些抗拒,万历皇帝把他调离宣大总督任,把他改派为蓟辽总督,原来蓟辽总督叶梦熊,调任宣大总督,同时加兵部侍郎衔、都察院副督御史。
    ………
    南巡刚回京三天,王世贞就到申时行的府邸。
    申府的门子也是南直隶人,王锡爵、申时行、王世贞等人都是苏州府人。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苏州也真是人杰地灵,朝中有这么多尚书、侍郎,甚至内阁也有苏州人,王世贞到申时行府邸没见到王锡爵,不过他见到出自浙江的沈一贯。
    见到王世贞进客厅,沈一贯、舒化、张佳胤等人站了起来。
    “元美,你怎么才来?申阁老让昆曲班子唱戏,都等着你呢。”沈一贯问王世贞。
    “有几个后辈到府里拜访,赶走他们又不好,闲聊了几句。”
    “怎么?是举子还是?”
    “南直隶的举子,还有苏州府的后辈,明年春闱,他们提前进京,住在会馆内,拜访我,同时打听明年会试考题。”王世子喝口茶说。
    他的话众人不再意,今天过来商议有新事。
    “东城一个杂货铺因为商税的事,服毒自尽,还有大兴一家赌坊,掌柜的也不堪受辱,在家里上吊自尽。”
    舒化的这句话,让众人眼睛里放光。
    “那么弹劾的奏疏应该到通政司了吧?”
    舒化点点头。
    “申阁老呢?内阁看了吗?”
    申时行点点头:“看了,而且呈递到司礼监,这件事恐怕也到头了,司礼监就当没看到一样。”
    “岂有此理!”王世贞一拍桌子,破嘴大骂:“这帮阉党,没篮子的东西。”
    沈一贯站起来:“总要有个道理吧,这可是死了人,征收商税把人逼死,这帮阉党看都不看。”沈一贯显的有些气愤,众人都知道为何会死人,这人不早起,也不晚死,偏偏在圣驾回京时死。
    王世贞冷笑:“还要什么道理,他庞尚鹏就是皇帝的出头鸟,早晚要打了他,司礼监也是皇帝的狗腿子,只要当今皇帝不想看的,他们自然而然会蒙蔽圣听。”
    “征收商税就是抢劫!太祖时期定下祖制,三十税一,现在这商税征收比十税一都高。”当然王世贞他们对交税这事,一直都是违反祖制的,这次征收商税征收到他们头上,这次跳出来抱团。
    万历皇帝的政策,让东林党更加团结,他们核心诉求就是皇帝只是傀儡,天下要读书人说了算,读书人不交税、不纳粮、不服劳役、犯事也不能用《大明律》惩罚他们。
    “听说京城的商税征收完。”沈一贯这个听说,也是他不了解详情,毕竟征收商税由税务局负责。
    “嗯,已经征收完,今年整个北直隶的商税都要征收完,看来这事还真让咱们的皇帝和庞尚鹏办成了。”
    听到舒化这么说,王世贞反驳着:“他们要成,咱们要让他们不成,实在不行让申阁老去找张四维,咱们可以和北方的鞑子联合,他们晋党、豫党、陕党、鲁党,人也很多。”
    大明建国两百多年,南北割裂依旧十分严重,北方人叫南方人蛮子,南方人叫北方人鞑子。
    伤害你最深,骂你最狠的人,往往都是自己人。
    申时行一摆手:“这事不好做,要是被陛下发现,他可是记恨这些的,张四维和我都是平衡,如果现在去找张四维,那么平衡打破,不是我,就是张四维,有一个必须要回家养老。”
    “申阁老,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张四维回家养老呢?听说敕令各地总兵、总督回京,咱们这位陛下要打大仗,俺答和晋党牵连这么深。”
    “干脆就让北直隶、辽东、山西、陕西乱起来!!”沈一贯直接说道。
    王世贞一怔,盯着沈一贯问:“这话什么意思?”
    “宫里传出来消息,李太后正秘密联系张四维他们,到这个时候了,不能再让当今皇帝胡作非为,当今皇帝需求无度,这次征收商税我们退让,下一步就要清查田地,到时我们家里的田地让不让查?”
    “申阁老,这次依附在当今皇帝身边的官员搞出一个税务局,下一步就要农业部清查田地,再然后搞出一个船队,这丝绸、瓷器、茶叶、还有各类物品运送到南洋,就像永乐时期一切都是内庭官办,这银子都进了皇帝内库,我们还剩什么?”
    “当今皇帝把庞尚鹏推出来,又重用叶梦熊,他们都是广东的,广东距南洋近一些,原本就抢夺福建、南直隶、浙江的海贸,再让他们的人掌权,以后咱们什么油水都捞不到,这昆曲班子都养不起。”
    “反正也是剜百姓的肉,谁剜不是剜,就再苦一苦百姓。”
    “联合起来清君侧,诛庞尚鹏、张鲸、季伯常等人,只要把这些人除掉,让当今皇帝退位,拥戴潞王登基,咱们也是为大明考虑。”
    这时沈一贯也说道:“申阁老,干脆让大明乱起来,当今皇帝就是大明的烂疮,如果不剜掉这块烂肉,咱们以后都要听他的,洪武、永乐时的文人什么样,当今皇帝以后就会怎么对咱们。战战兢兢,还要扒皮填草,大明早晚要毁在这暴君手中。”
    “犹豫就会败北,早决定,早谋划,暴君是时候退位了!”舒化等人也说道。
    申时行听到他们的话,有些头疼,摇头道:“再等等,皇后可是浙江的,皇后是咱们的人,如果皇后生皇子,咱们再让当今皇帝退位,辅佐皇子,总比辅佐一个快要成年的藩王要好。”
    “诸位可记得嘉靖皇帝,老朱家的人都不笨,正德、嘉靖这两朝,还不闹腾吗?”
    “皇子出生,咱们所有人让当今皇帝封太子,然后再让他退位,这样一个一两岁的小娃娃,辅佐起来好一些,皇后什么都不懂,这大明又重新归咱们。”
    “要是皇后生的不是皇子呢?而是皇女呢?”沈一贯问申时行。
    众人都感觉申时行的办法好,这个也更加稳妥一些,潞王现在看好控制,谁知他会不会是下一个嘉靖?
    “不是皇子也是皇子,从民间抱一个送到宫中,皇宫内都是咱们的人,咱们说是,他就是当今皇帝的皇子,皇后也想有个皇子。”
    沈一贯说道:“皇后祖籍余姚的,我去找国丈,计算日子皇后腊月就要产子,这个暴君大约十月就要出征,他不在皇宫,出征回来皇后已经生了。”
    “好!这事就这么办!”
    众人商议完,叫来昆曲班子,一边听曲,一边饮酒,在酒桌上还要吟诗作赋,探讨一些古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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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红楼梦》中贾瑞是一个关键人物,这个贾瑞,贾天祥,也是崇祯皇帝讽刺洪承畴写的,贾天祥就是假的文天祥。
    文天祥字宋瑞,贾瑞字天祥,这有些颠倒,其实用新一看就知。
    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这里就是写洪承畴和孝庄的事,《红楼梦》里的人物,可以指多个人,也可以多个人指一个人。
    如王熙凤就有指:魏忠贤、崇祯、吴三桂、孝庄等。
    贾宝玉、林黛玉、妙玉、红玉等都指崇祯皇帝。
    看《红楼梦》就能知道,洪承畴和孝庄发生过事,而且还发生过不止一次,贾瑞照了几次镜子,就是洪承畴主动贴上去的,并不是人家满清看重他的才华,能力等等。
    洪承畴三等轻车都尉,而且还被写进《贰臣传》甲等里,可以了解满清有多厌恶他。
    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人家也是王爵,你洪承畴三等轻车都尉怎么比?
    看《红楼梦》了解正史,就是松锦大战时,洪承畴早就和满清勾结,这边打仗也就是装一装样子,继续向大明朝廷要银子罢了。
    说来有意思,这洪承畴、皇太极、多尔衮他们也算战友,具体在什么地方战斗过,大家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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