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京城看到了当日将他拘到北疆的人,竟然出自廉亲王府,这时候他似乎又多明白了什么,只是对自家义弟的身份还是有些模糊。
    因为定国公有亲姐姐,却没有亲哥哥,那么他义弟去哪里了?
    廉亲王她们即将离开京城的消息,并没有让他有时间继续查下去,他心中的狠戾推着他跟在了廉亲王府车队的后面,伺机而动。
    先把握时机,将那带给他多年苦痛的人除了,再说其他。
    他当时只有这一个信念,所以亲自带着人扮成过往的百姓正常的出现在了官道上,
    此时林染她们正停下来休整,这周围的环境很不错,虽说官道上也有来去的行人,但还算是人烟稀少,
    而且路边不远处就是条大河,这里空气非常新鲜,官道两旁的小树林也是恰到好处的存在,让她有种想要和唐萧逸一起漫步的感觉。
    正在她们都各自享受之时,突然有人晕死过去,这将她们原本悠闲的心神全部吸引过去,
    她们人多又怎么可能看到这种情况见死不救,听到自家王妃的指令,所有能动的人全动了,没动的也被引去了目光。
    众人刚刚转移目光,人群外不远的地方,一个路人趁机抬起右臂对着廉亲王射出袖箭,没有一丝的耽误。
    此时,林染与唐萧逸是并排站着的,她们的视线也都盯着那突然晕倒的人,
    即便如此,身边的人还是敏感的感知到了不对劲,等反应过来时,那袖箭已经被准确射出,很显然对方占据了最好的时机。
    唐萧逸很快便发现了,只是已经来不及,而她的视野从未离开过他,又怎会发现不了异常,心中的在意和身体的反应占据了上风,
    她不管不顾的转身使劲抱住了他,用尽了身上最大的力气去按住唐萧逸反抗的举动,而那袖箭也成功的射进了她的右边肩胛骨中,插的很深。
    唐萧逸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的反应,当她抱住他时,那箭已经到位,竟然比他这个长期练武的反应还要快。
    林染自从知道了唐萧逸的真实情况,就已经逐渐的将自己全部的心力转移了,她心里就一个念头,她不能就那样失去他!
    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关怀,遇上这种危险时刻,她根本就是本能反应。
    唐萧逸抱着她着急的让她不要睡过去,看着她身上只一会儿就已经血染的半边身子,他紧张的青筋爆出。
    “阿逸,不要着急,你的身体,不能这样,折腾。
    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你要听话,不要着急,上火的。”
    她疼的失了气力,还不忘关心他的身体,看到他那样子,她很着急,就怕再加重病情。
    “主子,是黎泽旭。”乾七白着脸过来道,
    听到这话,林染闭了闭眼,“看来欠了的,必是要还的,也好。
    阿逸,让他,过来。”
    “听话,先处理伤口,我不杀他,等你好些了再见他,好不好?”
    唐萧逸已经心疼的流出了眼泪,他又怎么能控制的住,他不能再次失去她。
    “我就跟他说一句,”她很固执,
    没办法,唐萧逸对她太了解,对乾七点点头,表示让带过来。
    很快,被五花大绑的黎泽旭终于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义兄,实在抱歉,我就是你那个,义弟林祥,这些年,多有对不住,现如今你也出了气了,还请你放下仇恨,好好过以后的日子吧!”
    说完这句,她也不再等对方的回复,像是终于能昏睡过去般,晕倒在唐萧逸的怀里。
    她的话和举动让唐萧逸很是心疼,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倘若是以前,不论是谁她都会要个对等的结果。
    可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那些心气,只想好好与他过剩下的余生,可为什么竟是这样的艰难。
    他在马车里环抱着她,让菊白她们赶紧施救,看着她逐渐失去生机,他心里下定了决心,她若走他就跟随一起去!
    而外面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黎泽旭,则是被人好好的带到了一辆马车旁,将他绑在那里,有专门的人看守着。
    经过此次,随从们都很自责,加强了队伍的守卫,又变回了原来的机警。
    其实这也不怪大家,经历了这么多,该肃清的都已肃清,现如今王爷王妃远离朝堂,不再管朝廷事,任谁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敢行这违逆之事。
    可这世道就是如此,欠下的就得还,少不了一分,林染最后那一句话,听到的人都明白了她的固执为何。
    她回来后,是知道黎泽旭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的,当然也知道他现如今是自由的。
    心中多少有些愧疚,觉得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呢,而他的确失了这么多年的自由。
    有她的主导因素,也有她的次要因素,但不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而他却将仇恨都记在了唐萧逸的身上。
    知道是他,她有些恍惚,却又觉得庆幸,希望这一箭能还掉些所欠,倒是将对他的愧疚少了很多。
    她此刻陷入了深度昏迷,除了菊白拔箭时的剧痛,她再无意识。
    过了很久之后,“如何?”唐萧逸才着急的开口询问,他一直不敢打扰到她们。
    “姑娘失血过多,恐怕以后很难恢复如初,现下是保住了,
    不过,还要等两日的,伤口太深了,不仅伤了骨头,也伤了不少重要的经脉,”
    菊白没敢说的是,伤到了心脉,她看着王爷苍白的脸,实在不敢再多说一句,但,也不敢隐瞒病情。
    “好,尽力保住她!”唐萧逸希冀的看着对面的菊白,
    “王爷放心,奴婢定是尽最大力的,您也不用太过忧心,
    我家姑娘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奴婢想,她不会就这样离去的,她刚才不是也说了会好起来的?”
    这句话让唐萧逸逐渐清醒过来,他点点头,“对,她刚才说不用着急,她会好起来的!”
    自此,他很少再下车,一直伴在她身边,陪着她熬过了最难受的日子。由于不能过于颠簸,他们所在的地方环境也还不错,所以远离了官道,找了处平地就扎了帐篷落脚。
    林染是在三日后清醒的,醒来的第一句却是“不要让孩子们知道!”
    她的意图很简单,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并不能解决什么,而且她知道孩子们其实才是最没有安全感的。
    看似个个表现的很独立,就连最小的阳哥儿也为了让她们安心而选择去族里提前历练,管起事来。
    她自己的孩子,又怎么能看不出来他们其实很担心她们,可是没有办法,她们的日子真的不多,不能一直陪着他们长大。
    不能很好的陪伴也不要让他们担心吧,最主要她不想这件事再形成仇恨,只希望这次能真的消磨掉所欠。
    “好,我会吩咐下去,你不要操心这些,只好好听话养病!”
    “嗯,都听你的!”她醒来的时间不长,该吃的该喝的都解决后,就继续陷入了第二轮昏迷。
    “王爷,接下来只要伤口开始恢复,就会逐步好起来的。
    所以,您也得听话好好吃药!”说着菊白将一碗药端到了他的面前。
    他深深的看了眼林染后,听话的端过来一口喝掉。
    前日起,他就停了不能断的汤药,菊白知道,恐怕是在等自家姑娘病情结果,倘若姑娘有异,这王爷也会随时离去。
    如今算是两人都给保住了,她心里很难过,这么好的一双人却过得这么艰辛。
    她们在这里待了一个半月才启程,启程前她最后一次见了黎泽旭。
    “为什么?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样?”这是盘亘在他心里的疑问,他必须要个结果。
    “结拜时,你我都有秘密未说,我们彼此是相互理解的,我的秘密就是做了男孩装扮;
    那些年你能顺利,是我拜托王爷时刻关照你,即便你帮了忙,可比起他对你的关照只多不少。
    之后的决定,全来自你的野心,你应该好好问问你自己是否做到了答应过我的不变初心。
    你有了自己想要达到的野心,我自然只有将你的野心按住,
    守护大烨是我们每个大烨百姓的使命,你又可否有一丝大烨国人的归属感?
    你扪心自问,你到底有没有希冀过那并不属于你的霸权?”
    她说完自己要说的,就转身离去了,再也没有回头,相识一场,很多举动单看着实是过分了,可若综合论起来她也算是保他了。
    黎泽旭也并未再追上去,他很纠结的看着她带人离去。
    “阿逸,让人将他全天候监视起来,不要靠近,也不要放松,我怕他想不通再去伤害孩子们。”
    她原以为的和有可能会发生的,看来是两回事,她不敢再赌,也不允许孩子们有这种危险存在。
    她们刚回到那久违的庄子上,还没有好好将那里走个遍,竟然就迎来了唐睿琰,他是来请父母给主婚的。
    这将她们给惊呆了,今年他虚岁才十六啊,再说谁给他看好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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