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何芝红润俏丽的脸颊,身躯微微地打颤。

    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恐惧———怎么,怎么会这样——自己的秘密似乎如温暖湿润空气的孢子,

    无法控制地要开始往四周蔓延开来——是不是总有一天这全世界都要知道自己的秘密老天爷他才

    甘心?

    思及此,头脑一片晕眩,怀孕的身体本来就被于江折腾得虚弱不堪,当下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

    “喂,喂,叔叔!”何芝大惊,幸亏孟恽站在门口,却一直注意这边动向,此刻便飞也似地奔过

    来,眼疾手快抓住于彦章重重跌落的身体。

    手臂正圈过他腰,虽然外表看不出异样,可是透过薄薄睡衣接触到他身体的孟恽,已经敏感地感

    受到于彦章腹部些微膨胀的奇妙感觉。那不是积食或者什么消化不良引起的肚皮鼓胀症状,因为

    那类鼓胀摸上去是硬硬的——而此刻紧贴在自己手臂上的男人的腹部,却是温热的柔软的膨胀,

    还有些微太不明显的颤动,仿佛里面正荡漾着一个小生命。

    孟恽抱持着复杂的感觉把于彦章的身子反转过来,让他仰面朝上地昏厥在自己臂弯里。

    往下俯视着那张苍白端正的面孔,呼吸很细弱,嘴唇喘气般地张开。

    “喂,这家伙是土捏的,还是水做的?”何芝不可思议地问孟恽。“居然被我随便拉扯两下就给

    我昏倒!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因为激烈性爱被淘空所有精力的身子,又怀着孩子,还被何芝这样拉来拉去摇晃,——不晕倒才

    怪。孟恽苦笑着想,可是看来导致这男人晕倒的主要因素还是何芝的那番话吧——

    孟飞,孟飞的“女人”,孟飞和那“女人”生下的孩子——

    那“女人”其实就是你对不对?——孟飞撒谎说自己检来,现在由孟飞父母抚养着的那个婴儿,

    其实就是你生的对不对?就是之前我在汤宏房里看见你所怀着的那个对不对?

    ——做梦也梦不出这般荒唐胡乱的情节,孟恽唏嘘不已。

    “怎么办?”何芝问。“给他找医生看看吧。这么一下就晕倒,晕倒又半天不醒,是不是得了白

    血病?”

    “白血病?”孟恽啼笑皆非。“小姐,你韩剧看多了吧。你见过这把年纪的男人得白血病的否?

    ”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怎知道没有?”何芝振振有辞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嘛。”

    小姐,这话倒是让你给说对了。孟恽苦笑想,——真的真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眼前——这就正是奇中之奇,奇得我很怕你知道事实会发疯,何芝!

    “叫医生!”何芝道,拿出手机就开始拨号码。

    “不行!”孟恽一把按住她手,脑筋飞快转动。——如果,如果他猜得没错,这男人的身体绝对

    是——畸形的,何况,看他现状,似乎肚子里又已经有了孩子——

    要是此刻叫来医生,一检查——如果事实真如自己所料,真相大白——这,这世界会崩塌的。

    何芝会崩塌,自己会恐惧,这男人更会彻底溃败吧。

    ——如果事实真如自己所料——好可怜的人。

    看来他一直努力地要想往正常的人生道路上走,努力地想恢复自己那所谓的男人的尊严,努力地

    想忘却这不幸肉体的事实而专注自己事业,所以才拜托了自己父亲,借助了孟飞于江力量,撒下

    弥天大谎,而重新进入政府——

    而他也确实成功了——

    如果现在依从何芝所言叫来医生看他,这一切会被自己全毁掉。

    虽然很想剥光他的衣裤,证实一下那衣服遮蔽下的肉体,是否真如自己预料!

    可是——又不忍,实在不忍——

    “没什么!只是身体差了一点!或者失于营养,所以晕倒了!”

    孟恽故意举重若轻讲:“没事的,不用叫医生,让他休息休息就好了吧!”

    “哦?那就好。“何芝放心了。

    她知孟恽父亲就是医生,一脉相承,孟恽也颇懂一点医理,既他如此说,想来没错。

    正在这时,突然从外投射进门内的光影里一暗。

    两人都吓一跳,往回看去。

    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正推门进来。

    两人看见他,都愕然睁大眼睛。而那男人也完全不料他们在此,讶异不已。

    ——原来那正是孟飞!

    “孟恽,芝,你们怎会在此?”

    孟飞真是大吃一惊!——他牵挂彦章,所以今天忙忙赶完公事,就回来看他——还因为今天中午

    在电视上看到彦章重新出仕之新闻,也顺便过来替他庆祝,已经预定了西餐及红酒,待会就要送

    来,却不料,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竟看见未婚妻和堂弟莫名其妙在这里!

    可是他的疑问只持续了半秒钟不到,因为他随即看见恹恹地躺在孟恽臂弯里的于彦章!

    “彦章?彦章?”一想到这个可怜男人肚内正孕育着自己孩子就对他怜爱无比,孟飞连在未婚妻

    和堂弟面前应该装得冷静一点都忘了,急如星火地就奔过来,把于彦章抢过他手臂里。

    摸摸男人的额头,只是微微的汗,再摸摸嘴唇,也还有热度,知道他只是因为神经质或者身体虚

    弱晕过去了,才放心下来,注意到他脖子上一片一片狗啃般的吻痕,不禁暗骂于江太过分。

    何芝目瞪口呆。

    孟恽就算再古道热肠、高风亮节、助人为乐,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仅仅是相识老男人的晕倒这么紧

    张得要死要活。

    何况她跟孟恽何等熟识,岂不知他优雅温和容颜下掩盖的淡漠性情。

    或许知识分子都是如此,特别是高级知识分子。

    总是冷静,睿智,淡漠得让人泄气。

    可是——孟飞紧张这个男人的方式!

    太离谱了吧。——何芝嫉妒地想,就算她此刻突然被撞断了腿送进急救室,恐怕也未毕能使孟飞

    露出这种紧张神情来。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刚才第一面,只觉得他是个沉稳和和蔼的男人,只是稍嫌病恹恹的。

    可是此刻她满心不是滋味,仔细打量——凤眼却突然睁大了。咦。

    这男人脖颈上密密的全是红痕。再仔细一看,甚至连宽大睡衣袖子遮掩下手腕上,都隐约可窥见

    更多的痕迹。并且那么深刻密集的吻痕,似乎决非女人制造得出。

    莫非——可是,她已经确定孟飞外遇的对象该是个女人才对——何况她从来未曾察觉未婚夫曾有

    过同性恋情结。

    可是——可是,真的很奇怪——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把于彦章扶在怀抱里,孟飞诧异问孟恽和何芝。

    孟恽开口要说话,却被何芝狠狠踩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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