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尧君抱出温泉,脱下外袍裹住尧君湿透了的身子。身後传来一阵枝叶响动,而後是夜星的声音道:“大哥!出什麽事了?”
    “星儿,安排季殇前辈入庄歇息。”我转身丢下一句,抱著尧君往庄内纵跃而去。
    尧君的身子软绵绵的,气若游丝,就像一个残破的布偶。我的心跳成战鼓,紧作一团,大颗大颗的冷汗冒了一身一脸。
    尧君,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不能这麽残忍,不能再一次在我怀中逝去。若是你走了,我怕我会变成杀人魔头,屠尽天下人。
    我的脑中乱作一团,急匆匆回到庄内的住处,吩咐曲儿速请孟忻先生过来看诊。孔桥,玛丽亚与景玉觞等闻讯而至。我吩咐孔桥准备洗漱的热水,并令前来探望的几人回避。
    待屋内无人,我拿出自己的亵衣给尧君换上。换衣服时看到尧君雪白的背脊上一个鲜红的掌印十分的触目惊心。看来尧君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刚为尧君换完衣服,曲儿带著孟忻,後面跟著姜瑞岚,大师兄与夜星等先後进了屋。我请孟忻给尧君诊脉,领著众人退出卧房来到堂屋各自就座。
    堂屋内很多人,除了後来来的姜瑞岚等人,还有先前到的玛丽亚,景玉觞与凌飞等。满满一屋子人,一个个都用疑问的眼神看著我。可他们都不敢开口问,我想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皱著眉头看一眼卧房虚掩的房门,众人也随著我的眼光看向卧房的门。几名弟子进来为众人上了茶,之後默不作声的退出去。
    我拿出袖中的汗巾沾沾额上的冷汗,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那边孔桥端著洗漱的热水进来,我命他先放在一旁桌上候著。
    桌上的面盆冒著冉冉热气,在这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有些突兀。门外的夕阳将一切铺上一层红光。一阵阵山风将花草树枝吹得不住摇曳,沙沙响著,偶尔冲进屋里一丝残风,吹散那湿热的白烟。
    满屋的人都开始随我一起紧张,虽然大多都不懂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卧房内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著房门“嘎吱”一声拉开,孟忻从屋内出来。
    “先生!”我焦急的低唤一声,站起身迎过去询问的看著孟忻。孟忻面上并无愁色,抚著黝黑的胡须道:“宗主莫急,公子的内伤虽重,却已及时救治过,并无性命之忧。之所以不能醒来,是因有淤血堵於心中,淤气难出,内息混乱不理,一时堵过气去。只要能及时疏通淤血淤气,畅通经脉,理顺内息,再有在下的补药调理,相信不出十日便可大好了。”
    孟忻的一番话说得我顿时大为宽心,忙道:“如此,就请先生快快开方制药吧!”
    “是。”孟忻恭敬的作了个揖,转身带著自己的小徒弟急匆匆离去。
    我也顾不得旁人了,随便丢了一句“你们都去忙吧。”便进屋关门。刚关上门,便听到门外传来孔桥的声音道:“宗主,洗漱水您还用麽?”
    “用!”我急忙又拉开房门,孔桥进来将洗漱水放在桌上行礼退下。我吩咐曲儿守门,除了孟忻先生外不得旁人打扰。而後关门来到床前,将尧君扶起来盘膝坐好,褪下他上身的亵衣,盘膝坐在他身後,以单掌覆在他背上,缓慢的渡入内力。
    一刻之後,发现尧君体内经脉没有我想的那麽脆弱,便变单掌为双掌,大刀阔斧的渡入内力为他清除淤血,疏通淤气。
    天色渐暗,转眼间星斗满天。双掌下的背脊已经滚烫通红,红的连原先的掌印也模糊不清了。忽然感觉到尧君的身子一震,气血猛然涌向喉头。接著“哇”的一声,尧君喷出一口淤血,身子软软的倒进我怀里。
    “尧君,尧君?”我小心的抱住尧君,用袖子轻轻擦去他嘴唇上的血迹。尧君的呼吸不再那麽虚弱,深深长长的呼吸几口气之後,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隙。
    看到尧君清醒过来,我高兴的将他的头又托起一些,离自己的脸近一些,轻声说:“尧君,觉得好些了麽?”
    尧君缓慢的眨了下眼睛,在看清我的脸之後惊喜的睁大眼。有些涣散无神的双眸中忽的涌出两道透明的清泉,小溪一般顺著他苍白柔软的脸颊流淌下去。他吃力的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提著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一山还比一山高,,士兵闷不吭声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轻轻抓起尧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小声说:“别急,很快你就会好起来的。孟梓先生的次子孟忻先生在这里,他正为你煎药。”
    尧君听了我的话後有些诧异的愣了一下,而後眼神慢慢转向门口。我想他大概是想起孟梓先生心有所动吧。
    《枯荣》番外昔人归(3p)12
    发文时间: 8/29 2010
    “尧君,你先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端药来。”我小心的将尧君轻轻放躺下,下床穿鞋,为尧君盖好被子,便打算去找孟忻先生。
    刚走出两步,感觉身後的衣服被拉扯了一下。转过头,见尧君泪汪汪的看著我,一脸的不舍之色。那苍白的脸,苍白的唇,晶莹的泪滴,被窗外投射进来的亮白的月光,衬映的他整个人就像是用霜雪堆砌的一般。而他脸上那纵横的丝丝泥泞与血污,更显柔弱的让人万分怜惜。
    我的心猛跳了几下,倏然回身坐在床边。虽说尧君如今重伤未愈,可他的这幅楚楚病容实在是让我非常心动。不禁想起曾看过的一本杜撰的野史,尧君的气质多像书中那个病西施啊。
    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安慰的说:“别怕,我很快便回来。”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他却扬起手捧住我的脸,意图亲吻我的嘴唇。
    我垂下眼帘看著近在眼前的苍白唇瓣,慢慢的凑上去轻轻一吻。那微苦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告诉我他现在非常虚弱,经不起刺激。
    既然你经不起刺激,就别勾引我嘛!
    我对自己因这个轻轻的触吻而浑身发热的反应非常懊恼。尧君都这样了,我怎麽还能对他有这种反应?
    辛苦的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然抬起身子一阵风的开门出去了。再多呆一会,我下面的小兄弟恐怕就要发愤图强了。真是禽兽啊!竟然对重伤的人有感觉!
    来到院子里,迎面碰上送药来的孟忻先生。急忙告诉他尧君醒了,将他迎进屋里。
    进了卧房,跟进来的曲儿点上几盏纱灯,屋内顿时一片明亮。尧君正一瞬不瞬的看著门口,看到我又进来了,他的眼神中迸发出喜悦来,颤巍巍的扬起手伸向我。
    我忙迎过去轻轻握住尧君柔软的手,轻声说:“他就是孟忻先生,孟梓先生的次子。让先生再为你诊一下脉。”
    尧君虚弱的浅笑,眨了下眼睛,表示同意。我放开尧君的手退後一旁。孟忻先生拿出汗巾沾沾额脸,似乎挺紧张。之後从小徒弟身上背的药箱中翻出一块不知什麽动物的皮垫在尧君腕上,才开始专心的为尧君诊脉。
    我奇怪的看看尧君,又看看孟忻,为什麽孟忻诊脉要垫一块皮?垫上一块皮子能诊出脉象麽?
    孟忻皱著眉头,诊了好一会才算有个结果。这次比上次多花了一倍的时间。诊脉毕,孟忻小心的拿掉垫在尧君腕上的皮,放进药箱的隔层里,再次拿出汗巾沾沾额上的汗。我忽然发现孟忻诊脉的手指有点微微发青,便问道:“先生,你的手没事吧?”
    孟忻顿了一下,转眼看一眼尧君,将汗巾放进袖子里道:“没事,没事……宗主你没有什麽不适吧?”
    “我?”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孟忻一脸担忧的神色道:“我没事啊,我能有什麽事?”
    孟忻仔细观察一下我的神色,又看看我的双手,点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在下开了三方药,给公子煎服三次,之後公子便可自行配药为自己诊治了……”
    “哎,孟忻先生作为孟梓先生的後人,医术高超,这行医问药治病救人之事怎麽要让病者自己来?”我不满的坐在尧君床前,握住尧君的手道。
    孟忻先生为难的看向尧君,我也随著孟忻先生的眼光看向尧君,只见尧君微微笑笑,眨了下眼。似乎是得到允许,孟忻先生放下心来,低声说道:“不瞒宗主说,公子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遍布剧毒,这身子已经与常人不同了。下午时为公子诊脉著实让在下防范不及吃了大亏。这三方药是在下万般琢磨才勉强为公子配成的,只为让公子恢复些元气。若要彻底治愈公子,还要公子自己亲自配药才行。”
    “啊?……”我吃了一惊,倒吸一口冷气瞪著孟忻。
    尧君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可我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为什麽没事呢?
    呆呆的转眼看向尧君,尧君只是虚弱的浅笑。低下头看著手中软软苍白的手,这可爱的纤手上都是剧毒麽?
    脑中忽然一闪,想起前几日在少乾山与子络在一起时说过的话。记得子络说尧君全身都是毒。後来子络两次给我下迷药,我却一点事都没有。那天晚上被子络硬灌放了迷药的酒,没多久我便醒了,应只是被灌醉了而已吧。
    “宗主,我先下去料理我的手,您快给公子服药吧。等公子好些了,请宗主替我向公子讨解药。不然三日後我的这只手可就要废掉了。”孟忻一脸忧愁的站起身给我看看他发青的右手掌,之後向我和尧君一揖到地,转身带著小徒弟急匆匆的走了。
    我看著消失在门口的孟忻摇摇头,怪不得他总是走的这麽急,原来是右手中毒了。转眼看向尧君,尧君勾唇浅笑,眼神看向桌上放的那碗药。我顿时醒悟,尧君从醒来到现在还没喝上一口水,怕是嗓子干涸的说不出话来吧。
    转眼抛去自己为何没有中毒的疑惑,拿过药碗来,扶起尧君放进怀中,一勺一勺的喂尧君吃药。尧君很温顺,温顺的像一片软绵绵的棉絮。看著他苍白的嘴唇一口一口的吞下黑乎乎的药汁,我忽然很想将这嘴唇吞下去。
    唉……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变得这样禁不住引诱?
    才想至此,忽然看到尧君张开不大的双唇中伸出一条粉粉嫩嫩油光水滑的小舌头。那舌头软软的滑腻腻的舔舐一下苍白绵软的唇瓣,几乎如乳玉一般乳白而半透明的湿湿的边缘渗透出一丝微薄的桃红色。越往中间,那桃红色就越是w丽,就像里面夹了整朵桃花的奶香水晶果子粉。
    脑中“嗡”的一声一阵眩晕,只听“纾』├玻 倍西打碎的脆响。我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将那美妙的舌头吞入口中了。
    尧君的呼吸无力而急促,微温的鼻息很直接的喷入与他交叠的我的鼻翼中。那柔软的滑滑的舌尖,无力又勾引的在我的舌尖上轻扫,舔弄,仿佛在品尝美味珍馐。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实在不愿放开口内湿软的小舌。我恋恋不舍的轻轻含著那有著浓重苦味的舌头,细细品尝它的苦涩润滑。还有那温热的柔软的唇瓣,完全的僵住了,
    也是苦苦的,但是却美味无比。
    尧君似乎有些痛苦,俊秀的纤眉微微蹙起,呼吸渐渐吃力起来。一只柔软的手抚上我紧紧抓著他肩头的手,手指轻轻敲打几下,似乎在挣扎似的。
    《枯荣》番外昔人归(3p)13
    发文时间: 9/1 2010
    “嗯……”尧君的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那呻吟似乎将要窒息了似的。我隐隐感觉到尧君非常难过,可体内的冲动却一再催动我抱紧他,深吻他。
    “三爷,三爷,君公子受不住您啦!”
    突来的焦急叫唤将我惊醒,我急忙放开尧君的嘴唇,放松双臂。尧君已经憋得满面发红,眼中湿润润的泛著泪光。
    我脸上火热的别过头,看到曲儿端著一碗皮蛋瘦肉粥低垂著头立在一旁,脸上也是红通通的。我无法责怪曲儿,若不是他的提醒,我真会失去神志的把尧君折腾出事来。
    尧君躺在我怀里松口气的呼呼直喘,无力的手指指曲儿手里的肉粥细弱蚊蝇的说:“我……想吃……”
    “哦!好!”我恍然大悟,接过曲儿手里的粥碗喂尧君吃粥,一边吩咐曲儿将床上收拾一下。因尧君喷出的淤血洒的哪都是。
    曲儿答应一声开始收拾。
    刚喂了尧君两口粥,我急忙提醒曲儿千万不要碰到尧君的血。曲儿应是,很小心的收拾起染了血的床帐与被子,而後去柜子里拿出新的换上。忙完後曲儿抱著换下来的床帐被子告退下去了。
    尧君吃完一碗粥疲累的睡著了。我小心翼翼的扶著尧君躺下,盖好被子,走至桌前放下空碗,将面盆中的手巾拿出来拧干。虽然水已经放凉了,好在5月的天气温暖,用凉水也不会觉得冷。
    返回来坐在床边,就著纱灯昏黄的光为尧君擦去脸上的血迹和泥泞。尧君似乎与两年前又不大一样。明明是到了而立之年的人,看起来却仅仅与我相仿的年纪。刚才被我的吻憋出的红晕已经从脸颊上缓缓散去,整个脸又变得苍白如雪。
    我忽然顿住动作,终於发现尧君与以前的不同之处。尧君的脸色固然苍白,可这苍白不像是生病的憔悴,却有晶莹剔透又很致命的白。就像一朵剧毒无比的仙山雪莲,散发著诱人的甜香,却能转瞬让你魂飞天外。
    我失神的笑了笑,我的尧君两年不见,好似又美了很多。
    回到桌前清洗一下手巾。手上没有中毒的迹象,身子除了有些疲累也没有什麽不适,看来尧君身上的毒对我是无用的。又想起子络给我下的迷药没有作用,却让夜星睡了整整五天。难道是两年前尧君送来的丹药让我百毒不侵了?
    应该就是这麽回事吧。
    回到床前坐下,继续欣赏尧君秀美的脸。轻轻擦去沾在他头发上的血迹,想起给尧君刻的莲花梳,似乎回来时没有见到包梳子的包裹。
    忽然一阵倦意袭上心头,眼睛便倦的睁不开。索性将手巾随手扔到一边的凳子上,脱了布靴外袍,翻身钻进尧君的被窝里,揽著尧君纤细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肩头,沈沈香香的睡著了……
    感觉到熟悉的草药清香在鼻间喷射,那温热的香气一下下的啄吻我的唇瓣。似乎又感到一双专注的视线定在我的脸上,让我不能好好安睡。
    动动身子,身上被一幅软绵绵热乎乎的身躯压著,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柔软的胸膛中缓慢平稳的心跳。更有甚者,似乎一只柔软的手探入了亵衣中,覆在我左胸上静止不动。
    难道床前有人?
    我终於醒了,慢慢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清秀的脸认真的盯著我们看。见我醒来,那张脸绽放出一个清纯的笑容,小声说:“大哥,你醒啦。他就是传闻中的‘大嫂’麽?果然与大哥很般配,是个白雪美人呢。”
    “……”我眨眨眼,头脑一清,转转眼珠,最後停留在脸颊旁边的白雪面容上。一张除了白就是白的脸,嘴唇也是白色的,带著一点点微薄的桃红。这就像披著白雪的浅粉色桃花,清灵冰润,美妙无比。
    “为什麽大嫂比女儿家还肤白呢?他这个样子不会惹祸上身麽?”夜星打量著熟睡的尧君自言自语的说:“大嫂与大哥不同。大哥一看就很凶不好惹,大嫂看起来却是让人想欺负的样子,太柔弱了些吧。”
    “尧君柔软?”我惊讶又有些好笑的说:“尧君是一朵剧毒的冰莲,善近者必死无疑。”
    “那大哥与大嫂一起睡,怎麽就没事呢?”夜星好奇的趴在椅背上问。
    “因为我是你大嫂,与你大哥一起睡自然不会有事。”尧君眼睛还未睁开,便开口接话道:“你大哥如今是百毒不侵之躯,这世上只有他能亲近我而平安无事。两年前我曾送给你大哥一瓶丹药,看起来似乎效果奇好。”
    说到最後,尧君终於睁开眼睛。那一双灿烂有神的双眸,根本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哇──大嫂真是个大美人啊!”夜星看到睁开眼睛微微浅笑的尧君,惊讶的低呼道。
    尧君勾起唇角,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吻,调侃的轻声说:“夫君,睡得可好?”
    我脸一热,别过头说道:“嗯,星儿,这麽早来做什麽?”
    “没事啊,来看看养眼的大哥大嫂。”夜星笑嘻嘻的说:“大哥,庄内还有很多事等著大哥安排。”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很是尴尬,低头躲进被子里。尧君也太大胆了,竟然当著星儿的面亲我。
    “好,那我先去闲云殿,瑞岚哥他们都在那等大哥议事呢。大嫂,你好好休息吧,晚些时候我们再来探望你。”
    “嗯,星儿真乖,慢走啊。”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偷偷探出脑袋,看到一室灿烂的阳光。翻过身抱住尧君,脸埋在尧君的胸膛里深深的吸一口气,满鼻都是熟悉的尧君的香味。多少年没有闻到过尧君的味道了,我仿佛又回到我们刚成亲时的日子。多少年没有与尧君同床共枕,这个柔软温柔的怀抱死也不愿再失去。
    一股酸楚纠结著委屈升上心头,为何这一切痛苦都是那个深爱著的人亲手所制?
    “靖琪,若是我要你再也不见韩子络,你会答应麽?”头顶飘来尧君轻柔又坚定的声音。
    呆愣──
    再也不见子络……再也不见子络……
    “靖琪?”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点点头,“好……再也不见他……呜呜呜……”不是我想哭,是我忍不住。
    温柔的纤手将我藏在他胸膛里的脸托起来,完全的僵住了,
    温柔的擦去我脸上的泪,温柔的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的,你别当真。你还要去处理庄务,哭成这个样子让人笑话。”
    听到尧君说只是随便问问,我立刻止住悲情,用袖子抹了下眼角。尧君无奈的摇摇头,将我抱进怀里轻轻抚摸我脑後的长发,愤恨的说:“韩子络这个无耻的强盗!无耻的拆散我们,无耻的抢走你的心。我真想!……”
    说到这里,尧君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也混乱不堪。我怕他过於激动伤身,急忙抬起脸安慰道:“尧君,莫生气,先养好身子再说。瞧你睡这一晚上好了不少,我这就去给你拿药去。”
    “不,让我再抱一会。”尧君很强硬的说,收紧双臂抱紧我。
    我老实的回抱著尧君,心里嘟囔以前你可对我一直都不冷不热的。即使是成亲之後,也没多大改观。哪怕是如今,你也从没有说过你爱我。难道你只是不甘心,只是想让我独爱你一人麽?
    比起尧君,子络就很让我安心。我清楚的知道子络有多麽爱我。难道我们三人之间,尧君只是想霸占我的一切而已麽?
    《枯荣》番外昔人归(3p)14
    发文时间: 9/1 2010
    你从没有说过爱我,你到底爱不爱我呢?
    这些思绪让我非常烦乱,我挣扎著推开尧君的怀抱,在尧君诧异的神色下坐起身下床道:“我去给你拿药来,吃了药你好好歇息,等我处理完庄务再来看你。”
    登上布靴,走至衣柜前拿出一套干净衣服穿上,而後来到梳妆台前坐下梳头。铜镜中的脸与往常没什麽不同,只是显得有些伤怀。
    “靖琪!我爱你啊!”
    “啪嗒……”手中的木梳落地,我被这突来的呼声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这三个字会在这种时候,从尧君的口中这样喊出来。
    “啊……”“扑通”“靖琪……”
    似乎听到重物落地声,我一个激灵,急忙转头看。只见尧君急得满头冷汗,伏在地上怎麽也站不起来。
    “尧君!”我吓得两步蹿过去将尧君一把抱起来道:“你身子还没好,做什麽下床?”
    “靖琪!靖琪!我对你一见倾心,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爱上你了。你知道麽?我一直都爱著你,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靖琪!不要抛弃我!”尧君死死的抱著我的脖子,像数来宝一样急急的说了一大堆话。他像是怕被我遗弃在角落不闻不问,又像是害怕失去挚爱的孩童。他一边语无伦次的大声说著,一边泪流满面。我不懂,他为什麽忽然变得这麽激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很爱你。”我安慰的哄著尧君,轻轻将他放在床上躺好。走至桌前拧干盆里的手巾,回到床前坐下给尧君擦去眼泪。尧君的眼睛红红的,就像可怜的小白兔。
    “靖琪……”尧君微蹙纤眉,一脸忧伤之色,伸手紧紧抓住我的手。
    “别担心,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你就安心的住下,与我同食同寝……”
    “那他呢?韩子络呢?”尧君打断我的话,一双红润晶亮的眼睛逼视著我的眼睛。
    “他……”我一时语塞,天知道子络能不能接受与我们一起生活。可无论如何,尧君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既然是他设计拆散我们,如今我们夫妻重逢,自然是要厮守一生的。他这个作乱者,只能往後排了。
    “宗主,大庄主问宗主何时能到。”门外忽然传来孔桥的声音。
    “我晚些再去,让大庄主先主持议事吧。”我回道。
    孔桥答应一声离去,我长出一口气摸摸尧君的脸说:“子络会不会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会再回去做他的王妃了,你可以放心。这伯昌山庄今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内伤未愈,先养好伤才是要紧。其他的事等你身子好了再说吧。”
    尧君见我这麽说终於安了心,这一安心便一下子没了精神,萎靡的昏睡过去。我摇摇头,尧君这个样子可不是好事,我得多陪陪他才行。
    回去梳妆台前拾起木梳梳好头发,还是不喜欢挽发髻,只随意的绑了一下便罢。轻手轻脚的出去吩咐曲儿收拾卧房内的东西,准备洗漱早饭。
    去医世堂找到孟忻先生讨来尧君的药,孟忻问我有没有给他讨解药,我大眼一瞪,竟然忘了这事。孟忻一脸哀怨的摇头,说他这把老骨头活不了几年了,竟然落得个被毒死的下场。我冷汗淋漓,说今日一定给他讨来解药。
    我问孟忻要不要将他的家小一并接来庄里定居,孟忻高兴的又是作揖又是倒茶。我让他放心,今日大殿议事我就安排人回去接他的家人。
    回秀林苑的路上,碰到背著个大药箱的季殇。这老家夥的头发全白透了,一脸的皱纹看起来就像90多岁的人。我问他多大岁数了,他说他才65岁。真看不出。
    他将大药箱挂到我肩上,叉著腰问我要给他这个救命恩人安排个什麽职位做。我让他去闲云殿找二庄主,我这个宗主是不管职位安排的。他听了我的话很痛快的去找袁师父的麻烦去了。
    背著死沈的大药箱端著尧君的药回到秀林苑。曲儿正带著几个庄丁往屋里送早饭。见我回来,曲儿急忙迎上来取下药箱问:“呵,三爷,这麽沈的大药箱,是谁的啊?”
    我笑了笑,回道:“是你三奶奶的。”
    “三奶奶?”曲儿一愣,接著便笑出来道:“三爷是说君公子吧。他怎麽会有这麽大的药箱?”
    “尧君是鬼巫伊斯莫的徒弟,伊斯莫就是制药的圣祖,尧君有大药箱自然不奇怪。你今後可要多加小心,尧君全身上下都是剧毒,你可千万别碰他,也别碰他摸过的东西。”我一边嘱咐曲儿,一边进了屋。曲儿听了我的话吐吐舌头,将大药箱放在屋里的矮柜上。
    见洗漱早饭都已摆好,我遣退庄丁,曲儿也很知趣的退下,而後关上房门守在门口。
    床上的尧君似睡非睡,又像是被进屋摆饭的庄丁吵醒了,虚弱的半阖著眼睛喃喃自语。我端著药碗来到床前坐下,将药碗放在凳子上,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听他在喃呢什麽。
    “靖琪……别走……靖琪……”尧君微不可闻的喃呢著,虽然微弱,可那深深的痛苦却非常汹涌。我的心猛然一阵锥痛,愧疚与怜惜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无论如何,在我痛苦的时候,有子络陪伴在我身边。与子络成亲以来,一直都被他小心呵护著,尝尽了子络给我的甜蜜幸福。而尧君却一直都活在孤寂与痛苦中。我们三人,最最无辜最最不幸的就是尧君。而造成尧君不幸与痛苦的根源,却是我颜家与子络。
    这对尧君太不公平了。
    “尧君,,你惊异万分的脱下了外衣,
    醒醒,吃药了。”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心痛越来越多,多到我无法忍受。於是我轻轻抱起尧君放在怀中,轻轻唤醒尧君。
    尧君停住喃呢,眼睛缓慢的眨了眨,终於清醒过来。我觉得尧君的脸色很不对,有点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尧君的额头竟热得烫手。
    “尧君,快把药喝了,我用内力为你驱寒退热。”我担忧的端起药碗道。
    变成“毒人”麽?那麽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我可以接触尧君而不被其毒所害?
    寻思间曲儿带著几名庄丁悄声上来热茶饭菜,之後曲儿遣退庄丁,小声禀报说可以用饭了。我放下心绪出了里屋小心的掩上门,招呼曲儿一同落座用饭。
    正吃饭的时候,孟忻的小徒弟阿木登门,说孟忻先生遣他来讨问解药。一听到“解药”二字,我心里“缤ā奔碧两下。早上根本没顾上跟尧君说这个,光著急尧君发高烧的事了。如今尧君入定未醒,我怎敢冒然打扰他?
    《枯荣》番外昔人归(3p)16
    发文时间: 9/6 2010 更新时间: 09/04 2010
    小徒弟阿木显得很焦急,说孟梓先生的右手已经发黑了,毒气正顺著腕脉往内腑蔓延。原想著这毒只沾上了一点,及时救治的话并无大碍。如今看来似乎有侵入心脉的迹象,怕是连性命也危及了。
    阿木的一番话说的我眼前发晕,孟忻先生可是个老宝贝,不能有任何闪失。这伯昌山庄上下几千口人,可不能没有他这个神医坐镇啊!
    曲儿见我脸色不对,说明日一早定当送去解药才算打发走阿木。我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让曲儿自己吃,我进里屋陪伴尧君。
    即使尧君在入定,对一切都不可知,我也要寸步不离的守著他。因他如今是病人,随时需要人照顾。就算我笨手笨脚,陪著他他也是会高兴的。
    黄黄的烛台黄黄的灯,黄黄的火苗燃下白色的蜡泪。远处传来那隐隐约约的谈笑声,与屋中幽幽的寂静相隔异域。曲儿无声无息的呈上水果茶点,我低声说让他也去百香春园玩玩去,他只摇头微笑,回说就在门外守著,便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捏起一颗红莹莹水灵灵的山樱桃放入口中,咬破之後一股清甜滋润顿时溢满唇齿。不禁心情大好的支著脸颊歪在桌上,一边吃一边欣赏静如处子的尧君。
    忽而又想起孟忻先生急需的解药,看来明日尧君若是再不醒来我就只能试著叫醒他了,希望不会让尧君伤势加重才好。
    不知过去多久时候,朦胧的似乎听到院中传来询问声,又似乎听到曲儿在门外的禀报声。但我实在是困倦的听不清他说了什麽,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一片幽冥的黑暗中现出两抹白影,一个影子是飘然若仙的尧君,一个影子是凛然萧立白发飞扬的子络。
    恋耽美
    - 肉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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