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状况。
    启忻对她也算挺好,平日里也不催她,就好像启天恩醒不醒来根本无关紧要。启忻生的一张艳丽无双的脸,性子却难得的直爽,意外的很好相处。只是她说话做事也不按章程,莫凉一着实也是摸不准这位启国长公主心里真正的想法。
    本以为性格暴戾的启天恩教出来的女儿也应该是个喜怒无常让人畏惧的人,或许是启忻隐藏的深,又或许她真的没被启天恩教坏,看起来倒还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莫凉一心里始终没敢放松警惕,只是也不像防着豺狼虎豹那样防启忻。启忻平日里上上朝,处理国事,闲下来就爱下来找她聊天儿。一来二去的,两人也混了个脸熟,启忻一直没露出狐狸尾巴,两人真真假假的也做了几分朋友。
    而事实证明,凌慕清想的是没错的,启天恩的女儿不可能是什么善茬。启忻不是罪大恶极吧,但也有几分坏心眼儿,她就爱看别人的热闹,最好是大热闹,闹得鸡飞狗跳,她躲起来看着,那就最好了。
    坏心眼儿的启国长公主在莫凉一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她的身份泄了个底,没几日全天下人几乎都知道了一件事――莫神医的唯一传人莫凉一,实则是个女儿身。消息出去后启忻就密切关注凌国皇室,等着看好戏呢。
    不负启忻重望,莫凉一是女子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凌晟耳朵里,他本来就不同意凌慕清与莫凉一在一起,这下子更了不得了。凌晟生了好大一场气,正好这时候有人来报,说世子回京了,凌晟当即下了命令,把凌慕清绑进宫来。
    皇帝说的话没人敢违抗,于是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的终于赶回来的凌慕清,还没来得及坐下歇歇,就真的被御林军五花大绑的带去了宫里。
    凌晟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后面,冷着一张脸,凌慕清跪在桌前,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凌慕清路上也听了不少关于莫凉一身份的事,此时对于凌晟把她绑过来的原因,也是很清楚的。
    “清儿。”凌晟终于开口,语气阴沉的厉害,凌慕清双臂被绑在身后,费力的给他磕了一个头,“孙儿在。”凌晟哼了一声,霍然站起身来,从桌案后走到她身前,“你再三违背朕的命令,如今可后悔了?”
    凌慕清轻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他,“皇爷爷,孙儿,早知她是女子。”“你!”凌晟瞪大双目,颤着手指着她,“简直大逆不道!”
    “孙儿只是爱上一个女子,何来大逆不道?”凌慕清不卑不亢的直视凌晟,眼里写满了倔强。凌晟冷笑,“朕虽破例封你为世子,那也是个女世子,你还真想给朕娶个世子妃了?凌慕清,她莫凉一若真是个男儿身,朕还能勉强接受。可她是个女子,你也是女子,谈什么爱不爱的!”
    凌慕清提高声音,问道,“敢问皇上,大凌国百年律令,有哪一条规定了女子便不能相爱?”凌晟被她这一问气的浑身发抖,指尖都快戳到了她额上,“你不要给朕强词夺理!朕告诉你,朕明日便在朝上宣布你和顾珩的婚事,你老老实实回去待嫁吧!”
    凌慕清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宁死不嫁。”她话音刚落,凌晟一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凌慕清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目光变得阴冷,回头望着他。
    凌晟是气极了,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凌慕清舔了舔嘴角,有些咸腥味,她的脸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着。凌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有不忍,语气放柔了些,“顾珩各方面都不比莫凉一差,你嫁给他,也不算委屈了你。”
    “皇上金口玉言,”凌慕清开口,“你说过的,除了江山,什么都可以给我。我只要一个莫凉一,不行么?”凌晟见她如此执迷不悟,也懒得和她多说什么了,他一甩袖子,走到了桌案后面坐下。
    “来人。”凌晟喊了一声,齐顺颠颠的推门进来,“皇上有何吩咐?”凌晟瞥了他一眼,道,“给她松绑。然后拟旨,废凌慕清世子之衔,复为洛安郡主,招左相顾乾坤次子顾珩为郡马,明日殿上赐婚。”
    齐顺犹豫了一下,凌晟一瞪眼,他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给凌慕清松了绑,然后找舍人拟旨去了。凌慕清被松了绑,仍然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凌晟。凌晟知道她心里还是不甘愿的,冷笑一声道,“你别想着再出逃了,三月后好好的上花轿嫁入顾家,否则……”
    凌晟眼中沉了一下,恶狠狠道,“那郎中的命,怕是留不得了。”凌慕清咬着唇,眸子里晦暗不明,凌晟也不再说话,拿了奏折批阅。凌慕清直到把下唇咬出了血,才慢慢的叩首到底,哽咽道,“孙儿……遵旨。”
    凌晟这才满意的笑了,搁下奏折,笑眯眯的看着她,“这才是皇爷爷的好孩子。好了,你回去吧,和你父王说说,让他准备嫁妆。”凌慕清低着眉眼,轻声应了句是,起身慢慢离开了御书房。
    凌沛暄在王府里急得走来走去,林桥一溜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王爷,世子回来了。”凌沛暄眼里一亮就要往外走,被林桥伸手拦住了。凌沛暄怒视着他,林桥摇摇头道,“王爷,咱们世子是受了大委屈啦!”
    “清儿怎么了?”凌晟派人把凌慕清绑走时凌沛暄就大感不妙,焦心的等了一半天,还不知凌慕清怎么样了呢。林桥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咬着牙说,“我看世子失魂落魄的,脸上还顶着一个掌印。我叫她她也不应,直勾勾的往房里走,肯定受了委屈了。”
    凌沛暄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说什么?掌印?清儿挨打了?!”林桥点头,凌沛暄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他放在心尖尖疼了十八年的闺女,自己都不舍得说一句重话,竟然被人打了!
    不用多思量,这世上敢肆无忌惮的给她闺女一巴掌的人,除了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还能有谁?凌沛暄阴沉着脸,一把推开林桥,气势冲冲的去了凌慕清那里。
    凌慕清坐在窗台前面,对着窗子外面发呆,凌沛暄放轻了手脚走过去,一眼看到她又红又肿的半边脸,忍不住皱紧了眉。还是林桥心细,拿了药膏跟在他后面过来了。
    凌沛暄接过林桥手里的药膏,蹲在凌慕清身边,心疼的厉害。“清儿啊?”凌沛暄叫了一声,凌慕清眼珠子动了动,却没有理他。凌沛暄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为她脸上上药。
    虽然是个尊贵无比的王爷,但凌沛暄好歹纵横沙场二十年,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对于上药这种小事儿,还是能应付的绰绰有余的。上好了药,凌沛暄把药膏交给林桥,林桥马上退了出去,不打扰他父女二人说话。
    凌沛暄仍然蹲着,轻轻握住了凌慕清一只手,担忧的望着她,“清儿,你和父王说说话好不好?”凌慕清抿了抿嘴巴,慢慢开口,“父王……”凌沛暄连忙应了,“哎!父王在呢!清儿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快和父王说说,我一定给你报仇去!”
    他就像她小时候那样哄她,有些笨拙,只是想尽快把他的女儿哄开心。凌慕清撇了一下嘴,抱住凌沛暄的脖子哭出声来。凌沛暄慌了神,轻轻拍着她的背,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女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自从她长大之后,就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姿态,这下子,是真的受了伤吧。凌沛暄皱着眉,听着凌慕清一边抽泣,一边发出模糊的声音,“父王……皇爷爷他,明天就要把我许给顾珩了。父王,我不想嫁,不想嫁……”
    凌沛暄抚着她的背的动作依旧轻柔,只是表情变得阴冷起来。果然是这样,皇帝已经开始,逼迫他的女儿了。无论她愿不愿意,开不开心,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要的只是一个满意的结果。他的清儿如何,那个人根本不在乎!
    他知道他的女儿对于莫凉一的感情有多深,她甚至为了她对他以死相逼,她的决心让他只能妥协。他是那么的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开心幸福,一分一毫都不想她受到伤害。而凌晟,真的连他最后的底线都要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次日朝堂之上凌晟果然赐了婚,凌沛暄接了旨,下了朝和顾乾坤好生寒暄了一会儿,才阴着脸回了王府。回去后不久,凌晟就派人送过去了一大堆东西,说是给凌慕清做嫁妆用,深表荣宠。
    凌沛暄自然不愿他的女儿就这样嫁给不爱的人,有意让她再次出逃,只是凌晟用了莫凉一的性命来威胁凌慕清,凌慕清咬紧了牙关,硬生生的答应了这门婚事。
    不知道待莫凉一被启忻放回来之后,得知她另嫁他人,会怎么想。凌慕清在院子里坐了一夜,时不时想起与那人在一起的时光。她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嫁给别人,如今,怕是要食言了呢。
    月色如水,凌慕清抽了把剑在院内舞的招招带风,凌沛暄站在门口看着她。他不知莫凉一去了哪里,也不知凌慕清为何费尽心机的离了京,却又自己回来了,更不知她的女儿现在心里究竟是何种想法。
    只是凌沛暄很清楚一件事,凌慕清,绝对不是情愿的要嫁给顾珩。
    他平心而论,顾相家的那位二公子委实是个不错的人。顾珩人称京城第一才子,生的一表人才,更难得对凌慕清存有多年爱慕之心却从未逾越。他曾经也想过,顾珩或许就是凌慕清此生良人。
    只是凌慕清那么多年都未曾对他动过一分一毫的心,反而爱上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莫凉一。凌沛暄自然是觉得凌慕清嫁给顾珩更好,毕竟他是个实打实的男儿身,只是,他把女儿的意愿看的更重。
    感情是没法子勉强的,凌慕清十几年没爱上顾珩,也不会平白的爱上他。她爱了莫凉一,即便同为女子,凌沛暄太清楚他女儿的性格,只要她不死,大抵是不会变心的了。
    凌沛暄心里有些恼,恼自己连自己女儿的幸福都保障不了,枉为人父。更多的却又是恨,恨皇帝,也恨太子。恨他们薄情寡义,害死自己妻儿,又要强迫他唯一的女儿。
    他本着为人臣,为人子的本分,苦苦隐忍了十几年。他心里虽有怨恨,却一直犹豫着,而如今看来,这隐忍也快该到头了。都是他们逼的,又能怪谁呢?
    凌国那位天下无双的女世子被废之事很快传遍了天下,连带着一起的,还有她要大婚的消息。启忻听闻之后,倒是生出了些不好意思来,她本就只是想看个热闹,这下子把莫凉一的人送出去了,好像闹得大了些。
    启忻虽然心眼儿坏了些,但毕竟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对于这件事的发生,她知道自己逃不了责任,就主动的去找莫凉一道歉去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那凌皇动作那么快,还有凌慕清,就这么任他摆布了。”启忻老实的把事情经过交代了,最后还不忘为自己辩驳一下。莫凉一大多时间都是在地宫待着,听不到外界的消息,如今听了凌慕清要大婚之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一张脸变得惨白,死死的盯着启忻,企图找出她其实是在耍弄她的痕迹。启忻被她盯得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她,“这件事是我错了,你别这样瞧着我,怪可怕的。”
    莫凉一这下确定了,她没有戏耍她,她说凌慕清要嫁人了,是真的。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自己思及何处,只是慌慌张张的,竟怎么也记不起那一张脸。她急的站起身来,抓了启忻的领子,眼睛里通红一片。
    “你怎么能这样?”她问启忻,有些讷讷的,“你怎么能这样呢?”启忻瞧出她的不对劲来,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这么任她扯着自己,一言不发的。
    莫凉一跟中了咒似的,有些痴傻的又流眼泪又笑,嘴里念叨着,“她答应过我,不会嫁给别人的。你是在骗我是不是?启忻,我做梦都想回到她身边,我会尽心尽力的为启皇看病,你不要再玩儿了好不好?”
    “你是在骗我吧?我的阿清……怎会嫁给别人呢?”她明明说过的,明明答应过她的,她的阿清,才不会说话不算数呢。莫凉一一把推开启忻,撩了衣摆向地宫外跑去。
    她得去找凌慕清,问一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别人说的话她一概不信,启忻那个坏人,一定是故意的挑拨离间来了,她才不上她的当。她要亲口问问凌慕清,是不是真的……要扔下她,嫁给别人了。
    没有启忻领着,莫凉一根本出不了地宫,一众侍卫守在门口,那些兵器泛着寒光,拦在她面前阻止她,不让她再前行一步。莫凉一大抵真的是疯了,直接伸了手握住一柄长刀,启忻在她后面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
    冲过去掰开她的手,启忻是又气又无奈,“莫凉一啊莫凉一,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她拿了块帕子包住莫凉一受伤的手,把她扯回地宫上药。莫凉一任她拉扯着,低声呢喃了一句,“我得见她。”
    “首先我得道歉,这事儿的确是我做错了。”启忻把莫凉一拉去了药房,一边翻箱倒柜的找金疮药,一边说,“你要见她,我带你去便是,你何必这样?据她大婚还有一段时间,我们还来得及。”
    启忻找到了金疮药,走过去解开了莫凉一受伤被血渗透了的手帕,把一整瓶金疮药全倒在了她伤口上。莫凉一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启忻找了纱布给她包扎,一圈圈把她手缠的跟个粽子似的。
    莫凉一低头看着自己被包的很难看的右手,低声道,“若她是自己愿意的,我该怎么办?”启忻愣了一下,才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如果凌慕清是受迫,她还有立场去见她,若她是自愿,她当如何?
    “应该不会是自愿的。”启忻也不知是真心的还是想安慰莫凉一,“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就算要变心,也不会那么快吧。”莫凉一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启忻叹了口气,无奈道,“再等几日吧,待我晋封大典过了,我便带你去凌国见她,可好?”
    莫凉一不说话,启忻便当她默认了,“我回去了,你好好养伤。”莫凉一嗯了一声,启忻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摇一摇头,离开了地宫。
    而在凌慕清要大婚的消息传出后,夏初逢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他当即让彭危去查了,那二人不是私奔去了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局面。彭危查了好几天,给他带来了莫凉一失踪的消息。
    “世子回京时是孤身一人,公主也是自那时后再也没出现过。”彭危把查到的都交代清楚了,夏初逢背着手走来走去,打算亲自去凌国找凌慕清问个清楚,不然莫凉一情况不明,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正要向彭危下令让他准备行程,有宫人来报,说是丞相求见,夏初逢一下子头疼起来。夏国丞相钟离,是个不到三十岁的青年男子,钟离满腹经纶,十八岁中状元,二十六岁就位极人臣,做到了丞相。
    钟离是个能臣,夏初逢,包括夏沂都对他寄予厚望,纳以为心腹。钟离最大的缺点,就是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那个碎碎念的功底一点儿也不比那些老臣弱,每次夏初逢与他谈话,都被他说的一阵发晕。
    可是又不能不见,夏初逢挥挥手,宣钟离。很快钟离就过来了,他穿一身极为正式的绛色官服,四平八稳的走到御书房里,冲夏初逢拱手作揖,“微臣给太子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平身。”夏初逢靠在椅子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钟离,“钟卿此时过来可有要事?”钟离抬起头,一张脸轮廓柔和,笑起来温润如玉,朗声道,“的确是要事,关乎我夏国之根基。”
    夏初逢哦了一声,挑眉问他,“何事?”钟离道,“上次微臣和殿下说过的,关乎于殿下娶亲一事,殿下说要考虑,现在考虑的如何了?”夏初逢一直忙于政事,不然就是找他的妹妹,都二十六了还没娶亲,成为了皇室里最大的问题青年,是众多大臣的一块心病。
    夏初逢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笑道,“钟卿可有合适人选?”钟离点了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起的纸来,向前几步走到桌子前面,把纸张打开搁在了夏初逢面前。
    夏初逢扫了一眼,那上面列了许多大家闺秀的名字,连着她们父家母家的势力也都一一列举了出来。钟离的意思不言而喻,让他挑一个,甚至几个,喜不喜欢没关系,他连画像都没给他一张,只让他挑合适的。
    “啧,这还是上次那张纸么?”夏初逢问道,钟离摇摇头,笑道,“微臣仔细又挑了一番,殿下可放心,这纸上的人,不仅才识不错,样貌也是极好的。殿下,您就是不喜欢,娶回来当个红颜知己,也够赏心悦目的。”
    钟离话说的轻松,夏初逢心里却还是不太情愿,他那么多年没时间与哪个女子谈一场风花雪月,却也不想就这么随便把人娶了过来。他一弯唇角,转移了话题,“钟卿,七弟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钟离一掀眼皮,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您还好意思说,您的幼弟婚事都定下了,您还想拖着呢?殿下,何必呢,您日后登基为皇,后宫三千也不为过,现在纠结着又有何用?”
    夏初逢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再考虑考虑,钟卿退下吧。”钟离深深的看着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刘将军家的二小姐,还有苏太尉的嫡孙女,微臣觉得甚好。”夏初逢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他,“钟离,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擅自做决定。你若觉得好,本太子把她们二人赐给你,可好?”
    钟离默了一会儿,冲他一拱手,“殿下就再考虑考虑吧,微臣先退下了。”他往后倒了几步,转身又四平八稳的走了,夏初逢差点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彭危,你替我去一趟凌国,问问凌慕清阿嘉去了哪里,要快。”
    “是!”
    作者有话要说:  逼婚,是一种潮流。。。
    ☆、第三十九章
    启忻还算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皇太女晋封大典过了不久,她把朝中事妥善处理了一下,就带着莫凉一启程去凌国了。此行甚为低调,启忻只带了两个护卫一个车夫,就晃晃悠悠的出发了。
    从承瀛到京城的一般路程大概也就不到两个月,启忻也不急,反正能赶得及就行了。只是她总有些担忧莫凉一,自从她得知了凌慕清的婚事,就变得有些神经质。每日里活的日夜颠倒,饭也不好好吃,一日比一日憔悴。莫凉一包袱也不要了,医书和玉i都丢在地宫里,时常伴身的那些药也是。
    启忻心里有愧,但事已至此,她也已经挽回不了什么。到了铭城的时候,启忻和莫凉一说要她换回女装,毕竟她现在在凌国名声甚大,启忻怕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莫凉一也没推辞,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换下来的那身衣裳死也不愿撒手,整日里抱在怀里。
    她穿男装时启忻就知道她皮相不错,这下子换了女装,委实把启忻惊艳了一把。莫凉一随她母亲,那张脸与夏国先皇后柳氏长得甚为相像,眉眼细长,氤氲着一些细淡的病态,偏偏又显不出柔弱感来。顾盼回首间能带起烟雨,就像以前夏沂说柳氏的一句话:卿颜如画,笔墨带风。
    “你说这么一张脸,扮起男人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启忻蹲在莫凉一身前,仔仔细细的把她打量了个清楚。莫凉一扫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启忻觉得没趣,这一路却也着实够无聊的,她只能找莫凉一聊聊天。
    “诶,按照我们的行程,到了京城时还不到凌慕清婚期,你会去找她吗?”启忻托着腮,认真的看着莫凉一。莫凉一坐在马车拐角里,垂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不会的。”
    启忻表示不解,“为什么?”莫凉一眨了一下眼睛,抬头看着启忻,“我不敢啊。”这话倒说的直接,启忻嘴角抽了一下,叹着气坐到了一边,“人家说啊,情能见血封喉,这话真是不假的。”
    “哦。”莫凉一抱着膝盖,歪头看着启忻,“谁说的?”启忻伸手倒了杯茶,却不喝,拿在手里晃了晃,看着它徐徐的往外冒烟,这才慢悠悠的回答,“姓季的那个神棍啊。”
    莫凉一笑了笑,幽幽道,“季道长算命挺准,也够离谱,她还说过我要母仪天下呢。”启忻斜眼看着她,眼神别有深意,“不如你抛弃了凌慕清,咱们两个凑合了,待我日后登基,你不就母仪天下了?”
    莫凉一勾起嘴角,瘦的尖细的下巴微微抬起,笑盈盈的看着启忻,“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有人的,原来是我猜错了吗?”启忻面上僵了一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喝起茶来。
    “你没猜错。”启忻搁下茶杯,轻轻打了个呵欠,侧着身子在马车里躺下了。莫凉一动了动身子,低眼看着她,启忻合上双眼,轻声道,“路上无聊,我和你讲个故事吧。”莫凉一嗯了一声,启忻慢悠悠的开了口。
    六年前,启忻十五岁。启国人擅武,不管是皇亲贵族还是农家小户,都能耍上几招把式。启国皇室对于此看的极重,皇室子弟,骑马射箭都是从小必修的课程。皇室每年会举行秋狩大赛,第一名可以得到无尽的荣宠。
    启忻从小到大被启天恩寄以厚望,自从十二岁参加秋狩,连年夺冠,启天恩欣慰不已。六年前是她第四次参加秋狩,她对第一名势在必得,为了打败越来越强的对手,她以身犯险,进入了围场深处,去捕猎更能让人震撼,更能证明自己的猎物。
    可惜她再厉害,总归还只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少女,对于那只比她还高的黑熊,她真的是束手无策。她以为她要死了,那只熊身上古怪的味道她都能闻的清楚,那只熊掌马上就要拍在了她的身上。
    启忻当然没有死,要不然莫凉一也不会在马车里听她讲故事了。她被人救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高手,从天而降的来到启忻身边。那是个女人,一把剑直插入黑熊眼睛里,就像听不见黑熊惨烈又恐怖的嚎叫,抱着启忻飞身出了那片林子。
    她把启忻放在树下,又转身回去了,接着启忻听到了黑熊更为凄厉的叫声,不过很快,这个世界就归于平静。启忻愣愣的看着那个女人浑身浴血的从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剑。
    “没有足够的准备就不要随便去探测未知的地方,真蠢。”那个女人撕了衣角给启忻包扎腿上的伤口,一张寡淡的脸上还留着血印。她把剑□□剑鞘,挂在了腰间,然后俯身把启忻抱在怀里。
    启忻闻着她身上难闻的血腥味,居然觉得安心,她偷偷抬起头,看着她线条冷硬的下巴,心突然跳的好快。女人把她抱出了那片危险的区域,低头看着她,突然笑了,“那只笨熊死了,你可以让人去抬出来,你就赢定了。”
    她把启忻放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转身离开了。启忻没有叫住她,从头到尾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只是那个女人的脸印在了她的心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
    那一年她没有夺冠,没有让人去抬那只熊。伤好之后她无数次回到那个林子里,从必须带着一群人,到一个人去也无所畏惧。但是,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她甚至没有出现在过她的梦里。
    “真的很像是一场梦,如果不是我清楚的记得她的脸。”启忻睁开眼,轻声笑了一下,莫凉一问她,“你喜欢那个女人?”启忻点了点头,“对,虽然可能是荒诞了一点儿,但我的确,一直没有忘记她。”
    莫凉一表示理解,感情这个东西,本来就够荒诞的。她以为这个故事这就完了,启忻却又闭了眼,继续讲那个故事。
    “你知道吗,季无瑕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可她们却不是一个人。”启忻撇撇嘴,语气有些哀怨,“见到季无瑕的第一眼,我真的很惊讶,也很惊喜,我以为我终于又见到她了。可是那个不靠谱的神棍,和她完完全全的是两个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两张脸?”启忻伸手捂住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莫凉一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问道,“你怎么就确定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启忻道,“那人武功奇高,在黑熊利爪下可以毫发无损。无瑕不会武功,只会耍嘴劲,差点儿被我的侍卫杀了。两个人除了一张脸一样,差别甚大。”莫凉一只一笑,再不置可否,毕竟是别人的事,启忻当故事给她讲,她就当故事听了就是。
    马车很快走过旷野入了凌国境内,天色不早了,她们便在当地客栈暂时停歇一晚。晚饭时候在客栈大堂内听了不少凌国最近盛传的事,当然少不了凌慕清的。
    莫凉一他们邻桌的一个书生,说的眉飞色舞的,好像那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启忻心下好奇,侧了耳朵去听,那书生说的正是凌慕清大婚的事。
    “说来也真是够好笑的。咱们那女世子,和小神医之间的感情错综复杂,先是京城世子救了小神医,后来二人结伴去临潼,再后来青州重逢,啧啧,才子佳人,多好的一段缘分。坏就坏在天意弄人,你说这小神医怎么会是个女子呢?这下好了,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命中注定,什么情比金坚,世子还为了小神医出逃过呢,全成了笑话啦这下子!”
    书生喝了一口茶,有些遗憾的摇摇头,“你看看这,小神医身份暴露,世子也是知道这场姻缘全错了,全乱了套了,孤身一人回了京城,皇上给赐婚,赐给了顾相爷家的儿子,世子也没反对,怕是心灰意冷了呢。”
    书生说完了话引来一阵唏嘘,有人提问道,“那世子和小神医,就这么断了吗?莫不说她俩都是女子,这发生的许多事可都不是假的吧?”书生听闻,啧啧叹道,“瞧您这话说的,就算是真有了感情又如何?不断也得断啊,女子相恋有违伦理,就算世子不顾身份,那皇上能任由她坏了皇家名声吗……”
    莫凉一站起身,低声道了句,“我吃饱了,先去休息了。”匆匆上了楼,启忻瞧着她一瘸一拐踉踉跄跄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脑袋,“名声是什么?这普天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呢?”
    启忻感叹完了继续吃饭,筷子还没拿起,隔壁又说起了另外的事。“听说了吗,有个道士被皇上封为了国师。想不到除了夏国,咱们也有国师啦,不过夏国国师生前可是救过夏皇一命,咱们这个国师,又有什么能耐?”
    启忻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说的国师,会不会是季无瑕?果然,那个书生开始交代了,“那道士还是个女子,在青阳郡里修行,叫什么无瑕的,好像是个神机妙算的大人物,能飞天遁地。”
    神机妙算还可,飞天遁地真就抬举了季无瑕。启忻在心里冷笑一声,季无瑕口口声声嚷嚷着什么不慕名利,只想完成师父遗愿,这下子却自发的跑去做了什么凌国国师。启忻突然有点儿后悔,知道她会整幺蛾子,就不该因为她跑去种菜钓鱼就放松警惕,撤了对她的监视。
    总归是棋错了一着,不过并无大碍。启忻眯起了眼睛,拿起筷子气定神闲的吃饭。
    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算半个见面_(:_」∠)_
    ☆、第四十章
    门轻响,凌沛暄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请安。凌沛暄挥了挥手,“你们下去,本王与郡主有话要讲。”众人应声退下了,凌沛暄低头瞧着端端正正的坐在梳妆台前的凌慕清,皱着眉叹了口气。
    她穿着那一身赶制了三个月的大红喜袍,却没有一点儿女儿家要出嫁的姿态。双目空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没来得及上妆,小脸儿苍白,映着那艳丽的喜袍,把凌沛暄心里扎得生疼。
    “清儿。”凌沛暄拉了把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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