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平的表情越发冷漠。
    到今天他才知道慕芸居然是这样看待烟儿的。
    他的视线实在太过冰冷,慕芸身子微微颤抖,咬唇不语。
    见此,慕南平又坐了回去冷眼看着她,“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你只会一昧的妒忌别人,可曾想过自己的不是?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闻言,慕芸表情一僵,的确,她和娘亲也做了一些错事。
    “烟儿心善,宽恕你们母女,可你非但不知感激,反而反咬一口。”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慕芸终于慌了,光芒起身跪在他面前,“父王……女儿知道错了。”
    她真的怕了,也真的后悔了,若是她安分守己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慕南平低头,瞧见她伸手时露出的痕迹,眼底闪过一抹痛楚,无奈!叹了口气,“太迟了……”
    同样是他的女儿,他又何尝忍心看着芸儿受苦,可她清白已毁,怕是再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京城内的男儿不会有人愿意迎娶一位失了贞洁的女子为妻的。
    慕芸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身子跪的笔直,“父王?”什么太迟了?
    慕南平俯身将她带起来,放柔了声音,“明日为父会与烟儿一同去面见圣上,为你讨回公道,可事情一旦败露,你便再也无法觅的一个好姻缘,日后,就安分的待在王府吧。”
    “不”慕芸瘫坐下去,然后立马抓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道:“父王,求您,不要说出去,女儿求您了。”
    “可你甘心就这样被一个侍卫侮辱?”慕南平突然呵斥道。
    慕芸被吓得一愣,慢慢的松开了手有些失神,“您都知道了——”
    肯定是慕轻烟说的,大家都知道了,慕芸的手紧紧握着,指甲都快嵌进掌心了。
    一看她的表情慕南平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顿时紧紧皱着眉头,“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怀疑烟儿害你,若她不说,你准备瞒着我们一辈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慕芸摇着头,突然捂住脸开始哭。
    她也不想的,谁知道九七竟然对她下了手,她也很后悔!
    慕南平侧过头,“九七是祈王手下的人,虽然不能拿祈王怎样,可九七必须付出代价,烟儿和太子殿下也会出面。”
    “太子殿下……轻烟”他们竟然还愿意帮她?慕芸有些错愣。
    慕南平摇摇头,“烟儿为的不是你,她是为了相王府,若是换了你,恐怕也做不到这样公私分明。”
    就连他都有些意外烟儿会如此大度。
    慕芸羞愧难当,她确实做不到,明明她年长一些,可想的却不如慕轻烟通透。
    就在此时,慕芸才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和慕轻烟的差距在哪,这就是轻烟作为嫡女的气度吗?
    “你自己好好反思。”甩下这句话,慕南平转身离开。
    外头响起小陶的声音,“恭送王爷”随后她推门而入。
    径直向着慕芸走来,满脸担忧,“小姐……”她方才好像听见王爷的怒吼了。
    视线落在慕芸的脸上,果然,小姐的左脸上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小陶惊讶的捂着嘴巴,“小姐您的脸。”
    她转身就跑出了屋子,片刻之后便端来一盆凉水,浸湿了锦帕之后小心翼翼的扶着慕芸坐好。
    “奴婢给您擦擦。”
    慕芸没有拒绝,应该是说没有反应,直到冰冷的帕子接触到她的脸庞,她下意识“嘶”了一声。
    小陶手顿了顿,动作又轻了几分,满眼疼惜,“王爷应该顾及着些小姐的身子才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小姐身体本来就不好,王爷还打小姐。
    话落慕芸抬眼看着她,隐隐带着警告,小陶自知说错了话,慌忙跪下。
    “奴婢知错了。”是她多嘴,作为下人怎么可以私自议论王爷呢。
    “起来罢,不怪你。”
    她的脑子现在很乱,乱到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是该想慕轻烟竟然不计前嫌还愿意帮她讨回公道,还是该想她即将身败名裂。
    讨回公道,就意味着圣上会知道这件事,然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慕芸承认,她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可她已经逃不掉了。
    ——
    慕南平离开慕芸的院子之后,便去了流烟阁。
    看到他的身影时,木枫还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进屋通报。
    “主子,王爷来了。”
    慕轻烟和慕轩互相对视一眼,两人立马起身出门迎接,刚好看见慕南平踏进院子。
    她迎了过去,慕轩也跟在身后。
    茴香等人也赶紧行礼,“王爷。”
    慕南平点点头,“都起来吧。”
    “父王。”
    慕南平看了儿子一眼,“轩儿也在。”
    “爹爹来身边怎么也不带名侍女。”慕轻烟见他身后空无一人,连忙走过去扶着他。
    看到她,慕南平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一脸柔和,“你看爹爹像养尊处优的人吗?”
    他独自一人惯了,跟着几个侍卫还差不多,要是几位侍女还真不习惯。
    几人进了屋,茴香立马去准备了一些点心和茶水。
    “爹爹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婢女呢?”那侍女她看着面生,她能肯定不是王府的人。
    慕南平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那是缙王身边的,已经派人送回去了。”
    慕轻烟不由得失笑,好吧,原来是百里缙带的,也只有他才有这个闲情出门只水患还不忘照顾好自己了。
    “还得谢谢他。”这回确实应该要谢谢百里缙才对,想来缙王应该照顾了爹爹不少。
    “为父方才去看过你二姐了。”慕南平说。
    顿时,气氛沉默了一下。
    慕轻烟也不惊讶,“二姐可有冲撞爹爹?”
    她这段时间的情绪波动太大,估计很难保持冷静。
    慕南平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离开的日子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让你受委屈了。”
    他摸着慕轻烟的头,满眼疼惜。
    “女儿没事,有慕祁他们在,女儿很安全。”慕轻烟勾唇一笑。
    “好,好,你们都重重有赏!”慕南平看着木言他们。
    几人你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行礼,“多谢王爷!”
    “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小姐,其余的,都可以放在一边。”慕南平看着他们训话。
    慕祁重重点头。
    慕轻烟忍俊不禁,“爹爹放心好了,要相信他们,二姐的事情爹爹该如何定夺?”
    到底是选择息事宁人,还是讨回公道。
    哪怕她很想打压百里祈,可也得看爹爹再做决定才是。
    毕竟关系到相王府的名声,若没有十全的把握,也只能遗憾放弃了。
    提起这个慕南平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必须要九七付出代价。”
    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也敢动他的女儿,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他与父王一生都是为了百里氏,可到头来自己的女儿最被一个侍卫糟/蹋了。
    看来爹爹已经下定决心了。
    “明日你随我走一趟皇宫。”
    慕轩目光微闪,“父亲要将烟儿牵扯进去?”
    本来只是江氏母女和百里祈的事情,烟儿只是一个受害者,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妹妹为了一个想杀她的人去冒险。
    “哥……”慕轻烟欲言又止。
    慕南平微微皱眉,抬眼看着他。
    慕轩又继续道:“父亲真的打算要让烟儿出面吗?若她插手了,是不是对她太不公平了。”
    江氏多次想要了烟儿的命,甚至也给烟儿下过药,怎么她自己的女儿受不得了。
    “这是你同为父说话的态度吗?”慕南平有些不悦的看着慕轩,“为父自然也想让你妹妹平安,可此事也与她有关,由她出面,圣上不会不管不顾。”
    其实他也很犹豫,可两个都是她的女儿,他只能权衡利弊,一直以来他都在偏袒烟儿,这回,就当作是对芸儿的弥补吧。
    慕轩的脸色微冷,撇过头去,“所以父亲就要利用烟儿,让太子也出面是么?”
    能打击百里祈他自然是高兴的,可若是在利用烟儿的前提下,他不同意。
    “芸儿也是你的妹妹。”半晌,慕南平才沉声开了口,“她只剩下我们了。”
    慕轩冷着脸,极力压制住心里想反驳的情绪,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只有烟儿这一个妹妹,我要做的就是保护她。”
    至于其他人,只要是伤害过烟儿的,他都不会原谅。
    更别说江氏还做了那样多的错事,他更不会去维护慕芸。
    慕芸只是他的庶妹,烟儿才是跟他一母同胞的。
    “轩儿!”慕南平突然提高了声音,慕轩抿唇,丝毫没有恐惧,直视着他。
    看着这个已经高出自己的儿子,慕南平心里十分复杂,轩儿太过在意烟儿了。
    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轩儿,你是王府世子,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慕轩没有回答,他自然会为了王府着想,可是他并不想为了一个伤害烟儿的人出面。
    气氛突然有些凝固,茴香站在后面进展的咽了咽口水,世子和王爷居然吵起来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只能沉默不语,这种场景是不能开口的。
    茴香担忧的看着,正想着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
    她抬头一看,是木枫,木枫冲她笑了笑。
    茴香默默的收回了视线,抿唇不语,甚至还有些无语。
    木枫脸一僵,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咳。”眼见着气氛越来越严肃,慕轻烟不得不轻咳一声,“哥哥,爹爹,你们别吵了,吵的我头疼。”
    话落,两个大男人同时看过去,一脸的紧张。
    慕轻烟有些哭笑不得,“哥哥也别气了,明日我去便是。”
    “妹妹……”慕轩目光一沉,他并不愿意。
    慕轻烟安慰的笑笑,“慕家不能受这样的委屈,必须要讨回一个公道。”
    慕南平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心酸,“好孩子。”
    “女儿并不是为了二姐。”慕轻烟说。
    后者点头,“为父都知道。”
    又交谈了一刻钟,慕南平才起身离开。
    送走慕南平之后,慕轻烟偏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慕轩,突然挽住他的胳膊,“哥哥还在气?”
    慕轩头微微一撇,冷哼一声。
    “好啦,哥哥就不要生气了。”慕轻烟哭笑不得,只能变着法子安慰慕轩。
    好说歹说才把慕轩哄好了,送走了两尊大佛,慕轻烟叹了口气。
    心里既甜蜜又无奈。
    “小姐明日要进宫面圣,今夜早些休息吧。”茴香提议。
    慕轻烟目光微闪,“不急,走吧,去见见二姐。”
    九七虽然只是个侍卫,可他身后还有百里祈撑腰,要处置他并不容易,就算成功了,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恐怕百里祈会千方百计的留住他的性命。
    小姐又要去见二小姐?茴香张了张口,最后只能闭了嘴乖乖跟上。
    小姐要做什么,她支持就是。
    走到慕芸的院子,小陶就跑了过来。
    看着慕轻烟她神色紧张,语气都有些结巴:“三,三小姐。”
    “你家小姐呢?”慕轻烟点了点头,出声询问。
    “小姐正在休息,您”小陶话还没有说完,慕轻烟就掠过她自个儿进了屋。
    小陶只能闭了嘴。
    一推开门,慕芸正好抬起头,看见她来了,表情瞬间变得僵硬。
    “你又来做什么。”慕芸移开视线,语气不冷不热。
    茴香有些不满,可也没有开口,心里只觉得二小姐不懂得感恩,小姐还帮着她,可二小姐却这样对待小姐。
    慕轻烟走到桌前坐下,茴香立马给她倒了一杯茶。
    “父亲已经找过你了。”说话间,目光停留在慕芸的左脸上。
    那一巴掌,恐怕就是爹爹打的。
    慕芸身子一僵,冷声说道:“与你何干?”
    “呵——”
    听到这笑声,慕芸心里一紧,慕轻烟已经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还真是跟同你母亲一样的倔强。”慕轻烟幽幽开口。
    慕芸猛的抬头,眼神若是能伤人,恐怕现在慕轻烟身上已经被灼伤了。
    “无论你想不想承认,你的母亲江氏,都不是好人,她屡次设计害我,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慕轻烟语气淡淡,似乎被害的人不是她。
    “你想怎样,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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