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范先生。我记得你们范家家内有大炮,有火药,要不先拿出来,等打退了城外贼军,我必将原物奉还。”龙知县在万分紧急的情况下,忽然想到了,一旁的范家正是做贩卖军器勾搭,家里能没有几个火炮备用?
    在他看来,现在的情况已经万分危机了,先借用范家他的火炮,等打退敌军之后再还给他就是了。实在不行,大不了日后补偿他一点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难不成他的目光还能如此短浅?
    只是令龙知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范士哲竟然一口否认道,“龙大人,何出此言?我范家做的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哪有什么火炮火药啊?”
    “你...”范士哲的一番话,呛的龙知县说不出话来。别人不知道范家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可是介休的知县,整个介休稍有风吹草动,能瞒得过他的眼睛?现在,别人都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他竟然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范先生。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介休城破,对你、对我、对所有介休的百姓都没有任何好处,再说,实在不行,官府用多少火炮,就给你付多少钱,可好?”龙知县仍然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这。”范士哲犹豫了。
    龙知县见状,还以为范士哲要同意了,欣喜道:“范兄真是深明大义,我这就派人去取…”
    龙知县还想再夸两句,不过却被范士哲拦住了,“大人,我刚刚仔细想了想,我范家确实没有火炮,让大人失望了。”
    “你…你怎能如此执迷不悟?”龙知县气得都要跳了出来,指着范士哲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真是愚昧,无知,愚蠢。”
    范士哲颇有些唾面自干的风采,面对龙知县的咒骂,仍能泰然处之,并对龙知县建议道,“大人莫急,虽然我家没有火炮,但是,我知道哪个地方有火炮,而且离得特别近,可谓招手即来。”
    “哦?是哪里?快说。”龙知县尽管对范士哲不满,但是现在也不是对他发火时候,抓着范士哲的手,急忙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大人,您不知道这城头上本来就有火炮吗?”
    “哦,城头上还有火炮?”龙知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一旁的壮班田班头。
    “大人,城头上确实有火炮,只是…”田班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急躁的龙知县拦了下来。
    “既然城头有火炮,那还不快让他们反击?”,混乱中知县龙文光恍恍惚惚记起来了,当时他刚刚当上介休知县的时候,在城楼巡视,曾经见到过,只是当时他觉得兵者不祥之器也,君子不得已而用之,于是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前两天,被流民围住的时候,就流民那点战斗力,还不值得龙文光放在心上。如今,城外围攻介休的改成了裴家军,介休的防御形势顿时成倍增加,正是不得已而用之的时候了。
    又一轮炮弹袭来,趁着火炮间歇的空隙,龙文广拉住了田班头,喝斥道:“田班头,为何还不发炮反击?难不成你要等到介休诚破,直接投敌么?”
    田班头欲哭无泪,跟龙知县解释道:“大人,不是我们不发炮,实在是那些大炮根本就发不了。”
    龙知县皱着眉头,不满道:“有什么发不了的?赶紧发炮,要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田班头苦着脸,叫苦不迭道:“大人,您还是来看看吧”
    瞧他这副模样,怕其中另有隐情,龙文光还是冒着炮火,猫腰跟着田班头来到了存放大炮之地。
    只看了一眼,田文光就呆立当场。大炮还有的,只是那炮身上明晃晃的印着铭文,嘉靖元年制。并且,由于长期缺乏保养,炮身上早已满是斑斑锈迹。当然,祸福相依,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这三门火炮这才留到了现在。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打出去就好,龙知县问道:“这不是有炮吗?还不快发炮?”
    田班头苦笑着对龙知县道:“大人。大炮是在这儿,但是火药还在府库里面,看守府库的王大人,可不允许小的们去领火药。”
    “你是猪脑子吗?”龙知县气急败坏,“你不会汇报给我么?”
    田班头低着头也不说话,心想找你?你每天“日理万机”,时不时到翠玉楼却学习音律,我们怎么敢找你?
    龙知县隐隐才出了原因,也不好多说什么下令道:“传我的命令,让府库立马把火药给我送火药过来,如有怠慢严惩不贷。”
    有了龙知县的命令,事情就好办多了。没一会儿功夫,两个衙役抬着两桶火药,快速的朝着这边跑来。
    见火药到了,龙知县赶紧对田班头下令道:“快发炮,打掉对方的炮阵。”
    此时,城外的裴家军炮阵,又一轮的齐射砸在墙头,将本身并不高大的城墙投砸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整个城头此时已经变得摇摇欲坠。
    龙知县,田班头等人拍了拍身上的碎石浮土,从藏身的女墙爬了出来,拿起火药桶来到火炮旁,打开火药桶就要往火炮内装填火药。
    只是刚打开一桶火药,田班头就又愣住了。只见火药桶内,原本应该是粉末状的火药,此时早已变成一大块凝结起来的火药块,这玩意儿别说是炸了,就连燃烧怕都燃烧不了。
    无奈之下,田班头只能命令身边的几个衙役,用手中长枪的枪杆,将火药重新捣碎,感觉差不多了之后,一股脑的往炮筒里面装填。
    只是,大家伙实在不信任这一个爷爷辈的老物件,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炸膛了,于是都偷偷的尽可能少的往里面填火药。
    等装好火药,将炮弹填炮口之后,田班头吹着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朝着炮身后面的,药捻伸去,点燃药捻,只听呲呲的声音响起,一会儿,药捻就燃烧到了炮身上,
    一旁的衙役赶忙捂住了耳朵,只听噗的一声,炮管内冒出了大量的浓烟,等烟散去之后田班头顺着炮口向内望去,只见刚刚装进去的那发炮弹,甚至连炮管都没有射出,死死的卡在炮膛之内。
    龙知县看到这一幕,不禁发出悲乎,“真是天亡,我也。”
    就在此时,原本摇摇欲坠的城墙,再也坚持不住了,在城外裴家军的一轮集火之后,终于垮塌了下来,猝不及防之下,城头上尚未逃离的大批家丁,衙役全被埋在了砖石下面。
    裴小二脸上浮现出笑容,炮营的表现不错,只不过以后还需要加强训练,等日后能把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到一个点上,那么,攻城的速度还会更快,“兄弟们。路,炮营的兄弟已经帮我们开好了,剩下的就靠我们自己了,拿下介休,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杀...”
    裴小二拔出腰间佩刀,刀尖向着城头一,一个‘杀’字震慑宇内。
    随着裴小二的命令下达,刘长乐部开始排列着整齐的阵线,向着被打开的缺口前进,密集的步伐连绵不绝,越来越大,像是踏进了敌军的灵魂深处,给敌人以无穷的压迫感。
    在距离缺口五十步左右的时候,刘长乐军阵后两排弓箭手,停下了脚步,立定,弓下肩,拈弓搭箭,上抬四十五度,随着一声‘放’字传来,密集的箭雨向着缺口飞去。
    刚刚几个在城楼坍塌的时候,死里逃生的衙役,刚刚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就遇到了密密密匝匝的箭雨,随即又躺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三轮箭雨过后,整个缺口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随后前排手持刀盾的轻步兵,迅速朝着城墙的缺口处杀去,极其顺利的攻占了缺口,同时向着城内追杀而去。
    与此同时,一直留守大营内的流民,见裴家军已经将城墙打开了一处缺口。流民们的开始变得躁动不安。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受谁的鼓动,流民们开始奋不顾身的朝着那缺口处冲去,想要抢先一步摘得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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