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穿上大衣,急匆匆跟着王天宇回到医院。
    外面漆黑一片,寒风酷烈。
    而在林耿明的病房内,气氛也是死寂一片。
    江飞进来之后,廖成杰立马站起身来,来到江飞身边,和江飞介绍着基本情况。
    “瞳孔对光反射减弱,头面汗多,呼吸急促困难,已经上了氧气。”
    “体温高达39.2度,脉象混乱,深入昏迷之中。”
    廖成杰介绍了这么多之后,江飞立马就抓住了重点,不禁皱起眉头:“虚阳外脱?”
    所谓的虚阳外脱,就是体内的阳虚太甚,导致虚而危。
    这就是简单的解释。
    如果再深奥一些的话,就涉及到了阴阳与肝肾的辨证关系,这个不是中医的话,不会懂这些。
    “怎么会这样?”
    江飞亲自上前看了一下林耿明的情况,怎么感觉一下子回到了昨夜的情况,甚至比昨天的情况还要严重?
    尤其是出现了头面的大量汗水,这就是虚阳外脱的典型表现。
    “不知道啊,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廖成杰紧皱着眉头,他也有些不明所以。
    他一直都在医院,也一直都在关注着内科病房的情况。
    这个大晚上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少有些吓人。
    但夜晚是最容易出现虚阳外脱的,因为夜里属阴。
    本身阴时,阳就不足。
    现在更是出现了虚阳外脱,更加的雪上加霜。
    “你爸爸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江飞转过身来,望着林徽柔问道。
    他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虚阳外脱之证,按理来说绝对不会这样。
    “没有不舒服,他甚至喝了小半碗粥米。”林徽柔摇了摇头,小脸依旧有些苍白着。
    回想刚才危险的那一幕,她仍然是心悸不已。
    江飞皱起眉头,仔细的盯着林耿明的情况,忽然看到病床的床头柜上的药碗。
    药碗是空的,但还沾着一些药渣。
    江飞拿起药碗放在嘴边闻了闻,脸色不禁一变:“这药怎么回事?谁干的?”
    “什么?什么药?”
    廖成杰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江飞仔细的闻着药碗的味道,他对药材太敏感了,几乎只要搭鼻子就可以通过酸涩苦辣臭等等,闻出来药汤里面的药材都有什么,不一定全都闻出来,至少重要的几味药,大差不差。
    这是前世自己在家里苦修出来的本事,也是爷爷让他练习的本事。
    身为一个中医,不懂药材的属性,不知药材的寒温燥辛等性,不闻味道,很难成为优秀的中医。
    他现在闻的这个药碗里面,没有自己开的固脱保元汤,缺了很多药。
    这像是知母的味道,还有川郁金,牛膝,甚至生石膏,生石决明等等。
    这哪里是固脱保元汤,这应该是镇肝益阴汤。
    “你爸爸的药,怎么回事?”
    江飞转过身来,目光犀利的盯着林徽柔。
    林徽柔被江飞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主要也是她自己的神思混乱,让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承受。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想到了下午内科的主任马平宝过来开药。
    似乎这个药,是那个马平宝开的。
    想到这里,林徽柔又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脸色难看起来。
    “这个药是马平宝开的!”
    她恶狠狠的咬着牙齿开口回答着江飞,也在提醒着所有人。
    顿时,江飞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他把药碗放回桌子上,看了眼廖成杰:“不是我开的固脱保元汤,是马平宝开的镇肝益阴汤。”
    原本一脸发懵的廖成杰,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林耿明的病属于中脏暴脱,所以用补气固脱的汤药,这是合情合理的。”
    “可如果把补气固脱的药,换成寒凉药的话,这就会导致病情加重,险象环生。”
    “这个马平宝,这不是害人吗?”
    廖成杰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一拳头砸在墙上。
    这要是因为这味药,让林耿明遗憾离世的话,首先江县人民医院要出名了,一夜之间就会臭大街。
    其次就是中医的名声,又会被狠狠的打击一波。
    “天宇,给院长打电话,让院长和诸位院领导过来吧。”
    “这件事,瞒不住的。”
    “开错药,辨错证,必须严惩。”
    江飞看向大弟子王天宇,这个时候必须汇报给上面。
    并不是他想要对马平宝落井下石,他现在必须要把马平宝赶出江县人民医院。
    再这样下去的话,以后还会出现这种事情。
    拿患者的病来陪你马平宝胡闹,你马平宝有几个面子?
    有多大的脸?还敢占着茅坑不拉屎?
    王天宇点了点头,面色极其凝重的走了出去,去给院长家里打电话。
    赵承业也是刚回到家里不久,刚吃完晚饭,搂着一岁多的大孙子玩耍。
    忽然就接到了王天宇在医院打来的电话。
    “什么?医疗事故?”
    赵承业腾地一下站起身来,险些把大孙子带到地上,幸亏旁边的儿子手疾眼快,抱住了。
    但即便这样,也把大孙子给吓了一跳,开始嚎啕大哭。
    赵承业一边心疼自己大孙子,一边又烦躁医院出了事。
    “等我,我马上过去。”
    “真是不知所谓!”
    赵承业摇了摇头,烦躁的他立马穿上厚厚的棉大衣,推门走出家门。
    晚上十点,江县人民医院会议室。
    赵承业抽着烟,坐在主位,目光冷冽的盯着对面的众人。
    “这件事,谁给我一个解释?”
    他先是扫了眼中医急备组的几个人,包括江飞和廖成杰在内。
    又看了眼内科的马平宝,和他的两个徒弟以及两个跟班。
    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几个领导模样的男子,全都是江县人民医院的高层。
    这样的架势,多少有些三堂会审的意思。
    “这件事让廖成杰和你们汇报吧。”
    江飞双手插兜,倚靠在桌子上。
    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因为依旧在气头上。
    若他开口的话,可能会忍不住动手揍马平宝一顿。
    “是这样的…”
    廖成杰点了点头,把详细的情况说了出来。
    包括在他们中医急备组开完药之后,马平宝又开了一次药。
    从而导致林耿明服用了他的药之后,反而出现了虚阳外脱的病重情况。
    “你放屁!”
    马平宝来到医院的这一路上都在疑虑,到底院长召唤自己做什么?
    但现在听到廖成杰汇报的这些,他鼻子都快气歪了。
    “凭什么往我身上推?啊我开的药,就吃坏了?”
    “你拿出证据来,哪里显示我开的药,吃错了人?”
    “中药本就这样,谁能保证百分之百有效?”
    马平宝脸色涨红的瞪着廖成杰怒叱,最后又看向江飞喝叱:“姓江的,是不是你搞的鬼?”
    江飞目光阴冷的瞥了眼他,沉声开口:“林耿明的脉象有中空之候,你有没有摸出来?”
    “你就是在污蔑我,你…”马平宝脸色一僵,有些底气不足的继续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江飞哪里会让他转移话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朝着马平宝怒吼:“我就问你,你发没发现中空之脉候?”
    “有没有?”
    江飞怒吼着,瞪着马平宝。
    马平宝涨红着老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诊出来,否则…
    “你仅仅凭借高热,脉弦大,就敢开药镇肝益阴汤?谁告诉你这么做的?”
    “患者已经有中空之候,你敢用这样的汤剂?你想害死谁啊?”
    “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
    “若脉象弦大,且有高热,看似为实证,但仔细追寻,若有中空之候,此为什么?”
    “此为虚阳外越的虚证。”
    “这才是关键!”
    “因其为虚,采用重补元气以固脱,从而让其痊愈恢复。”
    “咱们医院不缺中医,你马平宝如果不信我的,你随便去问问,谁敢像你一样开药?”
    “你这样粗心大意,和庸医有什么区别?”
    赵承业看到江飞把马平宝给批评的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立马就知道江飞说准了。
    这个马平宝,还真的出了大纰漏。
    白天的时候,自己已经警告了他一次。
    结果他非但不知道教训,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怪自己不给逝去的樊老面子。
    曾经自己给足了樊老的面子,才会任由马平宝在内科这么多年,却毫无长进。
    “马平宝,从现在开始,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吧。”
    “内科,暂时交给江飞负责。”
    赵承业冷着脸,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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