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裴少爷家的椅子,区区沈七怎敢下坐?”

    裴烨没有接他的话,捧着手中的茶盏静静看着杯中细细碎碎的浮动光影。

    沈七从京城特意跑到这里的原因不难猜,肯定与沈顾之有关,但具体什么事……裴烨想起月光下那人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的面孔,心头微微颤了颤。

    沈七看着他不言不语冷静沉着的样子,眼底的讽刺更盛,“果然世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日子过好了,谁管他人是死是活?!”

    裴烨被他冷言冷语刺的头疼,捏了捏额角抬头看他,“你就非得这样夹棍带棒的说话吗?”

    “这样你就难受了?那你知道我家公子忍着病痛救下裴老爷却还被你捅一刀后的心情吗?!”

    沈七紧紧逼近两步,嘲讽的盯着裴烨,“你知道你那一刀有多么深吗?!你知道后来拔刀接了几盆鲜血吗?!你知道公子命悬一线还念着你名字吗?!!”

    ……

    “你不知道!你甚至连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裴烨,你有没有心?!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已经没有几天了……”

    沈七狠狠一掌将桌上的茶盏挥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瓷器破碎声,然后温热的茶水趟了一地……

    沈七蹲在地上,捂着眼睛哽咽,“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已经没有几天了……”

    手中的茶盏渐渐滑落,转了两转,停下。

    温热的水渍溅满裴烨的袍角,却溅不进他瞬间被冰雪侵占的内心,心中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寒风呼啸,生生的疼……

    “你说的,没有几天…是什么意思……”僵硬的低头看向捂住眼睛哽咽的沈七,裴烨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睁大眼睛,连手指都在颤抖。

    沈七捂着眼睛没有说话,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端一颗接着一颗的滴下。

    ***

    江南还是那个江南,躺在床上的那人,却再也不是那个马车前拉着他衣领,连哄带骗逼他再来玩的小毛头了。

    裴烨僵直的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躺在床上形如枯槁的人,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甚至转瞬就会将他吞下般可怕……

    正在窗前整理药碗的沈一回头,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门口僵直着身子,睁大眼睛微微颤抖的人,心头动了动,最终还是一低头,收拾了药碗,叫上屋子里的小丫鬟一起出去了。

    沈顾之需要陪伴的人,永远不是他们。

    站在裴烨身后,沈七随他望着那个安静躺在床上的人,声音轻轻浅浅的,“公子在沈家,是个不愿被人认可的存在,为了削弱新夫人投放在江南这边的注意力,公子从小就吃一种伤害气血的毒_药,最后他成功在沈家夫妇眼皮子底下掀翻了整个沈家,但久而久之下来,他的身子也早已不堪重负,虽然有我整天整天帮他配解药,但是药三分毒啊…二十几年的毒_药……”

    沈七低头敛了敛眉眼,苦涩的轻笑出声,“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从来不说,一个人默默筹划,默默部署,默默承受着一切……就连对别人的好,他也是默默的……误会也好,痛苦也罢,他觉得问心无愧。但我不愿意…我们几个从小一起看着他长大,我不愿意他付出了一切,而被他付出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心安理得的开始了新生活却让他一个人孤寂无依的躺在这里……”

    裴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紧紧捏在一起,沈七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求你陪陪他,就当…就当…他拼死救你出来的报酬……”

    沈七带走了整个小院的人,裴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僵硬的身子走进去的。

    站在床前,裴烨看着那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心头一滞,颤抖着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当微不可查的鼻息投在手指上时,裴烨身子一软瞬间瘫软在床铺前,攥紧手下的床单,裴烨埋下头心底的防线被眼泪冲破,瞬间溃不成军。

    一只消瘦的手落在头顶,裴烨低着头眼泪默不作声的掉的更凶了。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虚弱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似乎下一瞬就会碎掉,裴烨趴在床边被顺着毛,颤抖的捂住眼睛心墙顷刻坍塌了一半。

    “曾经我以为我的人生就是为了打垮沈家,但后来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才发现,我错的多么离谱……”

    我一直不相信,有人爱他人会胜过自己……

    直到那个笨蛋出现在我生命里,像一团鲜艳的火苗,热烈的燃烧着一切,夺目的刺眼……

    后来因为我…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但那笨蛋竟还没有放弃,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了我的喜堂……

    鲜血喷涌而出的颜色很红,比喜堂上的红绸还红……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也会心慌……”

    头上轻轻顺毛的手顿了顿,裴烨红着眼眶抬起头。

    沈顾之虚弱的弯了弯眉眼,凉如浓墨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好看。

    指腹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湿润,沈顾之淡淡的微笑,“上辈子,我害的你一无所有丧命黄泉,如今我也一无所有命不久矣……是不是可以当做扯平了?那么下辈子…我们好好在一起…可不可以……”

    裴烨眼眶模糊的一塌糊涂,攥着沈顾之的衣袖,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顾之笑着去抹他的眼角,冰凉的指尖刚触到裴烨的眼角就沉沉坠了下去,一块圆润的白色锦鲤从袖中滑落,在地上滚了出去,直直撞到了桌脚才打着转儿停下。

    小巧温润的白玉,栩栩如生的锦鲤,正是当初裴烨从十里亭送方琰回来落在沈顾之马车中的那枚……

    顾之……

    “沈顾之————!!”

    紧紧攥住那人滑落下来的手掌,裴烨跪伏在床边崩溃的大哭出声。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留我一个人……我已经决定不要喜欢你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招惹完了,还要留我一个人!!!”

    抓着那人冰凉的指尖,裴烨额头抵在床铺上,抽着气声声哽咽,“为什么又要留我一个人…为什么又要留我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

    周围出现各种嘈杂的声音,裴烨六感被封闭了般充耳不闻,他只知道紧紧拉着那人的手颤抖的哽咽,不知所措的跪在床边,哭的像个孩子。

    “公子胸口的淤血吐出来了!把他拉开!快!!!”

    有人在他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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