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回道,不过他并没有看向魏弋哲,而是凝神感受着附近那些感染体的动向。
    之前,邱墨做过一个简单的测试,只要他集中精神,便能察觉到半径十五米内的所有感染体,包括他们的动向。这也是他能这么快找到魏弋哲的原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是因为魏弋哲给他的感觉,和其他感染体给他的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邱墨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只要魏弋哲在这个范围内,他便能迅速识别出来。
    魏弋哲嘴里还在重复着邱墨的话,费梵留下的消息?他怎么不知道那家伙还偷偷留下讯息了?正想开口问上两句,偏头,却见邱墨神情颇为严肃地望着右前方的墙壁。
    “怎么了?”魏弋哲仔细看了那墙壁两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有人在后面。”邱墨说得小声,若不是魏弋哲挨在他耳边,估计根本听不到这句话。
    魏弋哲歪了下脑袋,眼神怪异地瞥了眼邱墨,随即又看向那堵墙壁。看了两秒,还是没发现那墙壁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邱墨这么说了,魏弋哲虽然奇怪,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
    邱墨原是想拉住他,不让他上前,谁知道躲在墙壁后面的人有什么能力,万一是能透视墙壁,并且透过墙壁发动攻击的类型,魏弋哲如此走过去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只是邱墨到底没能拉住他,就在他伸出手的刹那,原先离他不过两步的魏弋哲赫然冲到了墙壁前,拳头砸在墙上,只听“轰”的一声,看起来有些厚度的墙壁轰然倒塌。
    一阵烟尘缭绕,但还是能看到塌方的墙壁处,有一处地方与别处不同,微微有些隆起,显然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魏弋哲眯了眯眼睛,那隆起动了两下,接着便沉寂了下来。他回头看向邱墨,邱墨垂眸摇摇头,就像是在说――死了,亦或者是――没事了。
    魏弋哲蹙着眉,上前两步,弯腰翻开盖在最上头的几块碎石。
    很快,有尚且温热的气息由下而上飘上来,接着便是鲜红的血,点点滴滴落在碎石上――白色的墙体,红色的血,醒目极了。而下面,是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孩子脖子上插着块尖石,已经没了气息但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想必是没料到墙壁会突然倒下来,甚至砸伤砸死自己。
    魏弋哲没想到墙后真得有人,还是个孩子,更没想到自己一拳下去竟然就这么害死了一个孩子。他有些后悔,但也清楚这里的孩子很多都不简单,这里好比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他不动手,下一个死的很可能是他和邱墨。
    方才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一时大意他也能想办法应付。可现在不同,他身边还有个邱墨,他要保护他,所以……不能手软。
    魏弋哲下定了决心,尽量平复心中的郁结走回到邱墨身边。或许也是为了调节心情,一走过去就半是玩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什么时候开眼了?”
    邱墨瞥了他一眼,“现在发现让我跟着的好处了?刚还那么嫌弃我来着?”
    魏弋哲咋舌,不是吧,真能看到?或者说感觉到?魏弋哲还半信半疑,但看邱墨不理他,自信地继续往前走,原先的八分不信又减少了几分。
    正纠结着前面的人到底有没有这特殊能力,便又听他说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得!还真有。
    魏弋哲更觉尴尬,一边摸着鼻子,一边追了上去。挨到邱墨身边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奇怪这医生怎么有这种能力了?但转念便又想起上次那一闪而逝的红色眼眸,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吧。
    一想到邱墨有这能力是因为帮自己挡了那么一下,本来还打算问问的魏弋哲,顿时缄默了。
    ☆、第五十九章
    这是间昏暗的小房间,原本该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却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红得不深,颜色倒是与水彩晕染开来的淡粉有些相似。是从浴室里流淌出来的,起先是触目惊心的鲜红,但久而久之,或许是混了水的关系变成了后来的淡红。
    司悟的记忆始终停留在这一幕,但若要问他为什么浴室里会有血,又或者那是谁的血,他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他仅还记得的,那是几年前所谓的“家”留给他的最后画面,而在那之后,他便被警察抓走了,被关了起来,又在最后被送到了这岛上。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司悟不知道原因,那时候他还小,除了寂寞,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来,他长大了点,懂事了点,知道自己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关起来。但没事,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会来接他,那时候一家人便能重新生活在一起了。
    一家人?没有爸爸妈妈,只有姐姐和他。
    因为爸爸妈妈就在他被警察抓走的前几天被坏人杀死了,坏人还抢了他家里的东西逃走了,只留下他和姐姐两个人。而他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孩,要负责照顾姐姐才行。
    这么多年没见姐姐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成熟了?稳重了?亦或是……就是几分钟前,司悟还在幻想着当姐姐来接自己的时候,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然后当自己跟着姐姐回去,回到那个久违的家中,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然后,也就是方才,司悟脑中有关姐姐的幻想全部泯灭了。
    阴明原说:“你的姐姐早就死了。”
    死了?司悟根本不相信阴明原的这句话,却不想下一秒他又笑道:“是被你自己杀死的呦。难怪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真是可怜呐阿悟小朋友。”
    因为这句话,司悟的眉心打上了死结。他不相信这句话,同时也打从心底排斥这句话。他说得是错的,那个时候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好照顾了姐姐,姐姐要洗澡,他拖着她去洗澡;姐姐喊痛,他陪着她一起痛……但后来,姐姐再也没说过话,也再没喊过痛了,他以为她好了,然而在那不久之后他就被抓走了。
    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悟的确没有印象了,如果说他还记得什么,除了自己有好好照顾姐姐,大概只剩下那个最后的画面了――房间里满地的血水。
    司悟不认为自己杀死了姐姐,甚至不承认姐姐死了,但他并没有反驳阴明原――这个是他素来不会做的,除此之外,也没有袭击或是杀死阴明原,或许太震惊,又或许是信息太过庞大,以致令他陷入短暂的失神状态。
    总之,司悟似乎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他忘了自己要替邱墨干掉阴明原,他只是晕乎乎地转身,往回走去,像是丢了魂一样。而被他无视的阴明原奇迹般地也没有派人暗算他,大概是时间紧迫,与其浪费时间在干掉一个已经失去战意的人身上,还不如抓紧时间赶去停放着直升机的天台。
    司悟浑浑噩噩地走着,途中遇到了什么人,又干了什么事,他统统不知道……或许杀了几个人?又或许什么都没干?他不清楚,但他不清楚,不代表旁人全是瞎子,没看见他的所作所为。
    当陆辰宇看到司悟杀死他的一个同伴,即便他看出来那是无意识的举动,也足够激起他的愤怒了。
    陆辰宇这人平日里看起来流里流气,跟个流氓没两样,但意外的重情重义,还相当护短,这大概是黑道上混过的人的通病。只要搭上“同伴”这条船,甭管熟不熟,那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是什么?那就是自己可以随便欺负,外人哪怕骂上一句都不行。
    现在,看到自己人被一个外人,还是个平时就看不惯的小崽子杀了,陆辰宇那江湖上混过的脾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尽管他知道就目前来说,找到阴明原,并且杀掉阴明原比什么都重要,但看到原本应该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司悟就这么杀了自己的同伴,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算别人不说,陆辰宇都觉得自己真特么是个混蛋。
    心里这么想着,手指一挥,一团磷火赫然跃上陆辰宇的掌心,那模样就跟他拖着团火球似的。
    陆辰宇眯着眼看着迎面走来的司悟,而司悟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陆辰宇。而事实上他的确也没注意到前面站着个人,就连方才杀人的举措都是没经大脑,只是身体对于外界而来的危险做出的本能反应罢了。
    待司悟稍稍走近一点,陆辰宇甩手将掌心的磷火丢了出去,那泛着液体光泽的磷火迅速朝着司悟飞了过去,只是没等那磷火近身,暗红色的蝎尾突然冒出,如同鞭子似的一下抽散那磷火。
    陆辰宇倒也不惊讶,本来那磷火只是试探罢了,若真让他得手了,他反倒会觉得不可思议。下一秒,陆辰宇嘴角一勾,中指与拇指摩擦,耍帅一般地打出一个响指,声音落下的同时,原本洒落在地上的血液忽得飞起,再度形成一撮撮磷火浮于半空中。
    这就是他能力的优势,只要是他的血液,不管落在何处都能回收利用……呃,回收利用,虽然不好听,但也的确如此,至少别人丢在地上的血液很少有能二次利用的,多浪费啊。
    陆辰宇见司悟继续向自己这边走来,仿佛直到现在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这令他稍稍有些不爽。手指挥动,随即驱使着那些磷火向着司悟围聚而去。但同样的,尽管磷火的移动速度足够快了,还是被那蝎尾无情地抽散了,有一团磷火侥幸挨近司悟,但在触碰到他脸颊之前就被毒针驱散了。
    点点暗红色的血液滴落下来,不过没等落地就又变回了磷火,从一团变成了好几小撮,又从拳头大小变成了芝麻大小。
    陆辰宇哼笑了声,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般景象,脸上尽是尽在掌握的自信。
    没看见他?没关系;无视他?也没关系,反正那小子马上就要去死了。
    陆辰宇又从指尖甩出一团磷火,隐藏在芝麻大小的磷火堆里面,间歇又分散成一小撮一小撮的,围着司悟打转。
    这次,司悟奇迹地没有攻击那些磷火,他的蝎尾仿佛沉寂一般,垂在地上不再有所动作。而他本人也和他的蝎尾一样,虽然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但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陆辰宇觉得奇怪,眯着眼打量他,但到底心性有些莽撞,看着司悟不动以为机会来了,刹那间便让磷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聚拢过去,甚至还将刚从身体里放出去的磷火并拢到了一块,准备来个一决雌雄。
    两人都是擅长远距离攻击的能力者,近战能力陆辰宇有,但他还没傻得跟司悟玩近战,毕竟那样子就跟人拿着砍刀去单挑拿着枪的一样傻,除非那枪是早几百年前的火铳,但显然司悟不是那么低劣的品种,论优秀程度一定赶上全自动的突击□□。
    这样的夸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点也不夸张。就是现在,司悟在攻击时也没放入自己的想法,但他的身体已经替他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一如此刻,身体选择先攻击陆辰宇本人,放弃防御,这不表示他放弃自保,而是他有信心在那些磷火触碰到自己之前先干掉面前的危险。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蝎尾在隐去了姿态之后,便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冲向毫无所觉的陆辰宇。但奇怪的是,蝎尾在即将触碰到陆辰宇的刹那,就像是急刹车一样,竟然打住了,甚至还显出了那暗红色的毒针。
    陆辰宇自然也看到了,他吓了一跳,但真正令他惊讶的却并非是司悟那快如闪电的攻击,而是不知何时捆缚住他的锁链――一根暗红色的锁链,他知道这是沐黎的能力。
    叶启来了!这是陆辰宇在受到惊吓后的第一反应,偏头,果然在右后方的楼梯口处看到了叶启,以及拎着一根锁链,乖巧地站在叶启身边的沐黎――自从叶启从禁闭室出来以后,这家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乖得简直都能评上三好生了,虽说他平时也很乖,却是那种很任性的乖,和现在的温顺完全是两码子事。
    陆辰宇看不惯这样的沐黎,但他对此也表示理解,叶启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他。陆辰宇也尊敬叶启,打从心底的将叶启看做是大哥,所以才会事事都听他的,以他的话为准则。
    回头看着渐渐往回缩去的蝎尾,陆辰宇知道这是叶启用他的能力控制住了司悟,这才救了他一命。
    陆辰宇是个敢爱敢恨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时常去膈应魏弋哲,把魏弋哲看成这辈子最大的敌人的原因,而对于救了自己的人,陆辰宇一定也会对那人抱有最大的感激。
    但感激归感激,对某人用锁链捆住自己的行为,陆辰宇却相当反感。他动了下,锁链就像有自我意识一样,更用力地勒紧他。
    嘶――陆辰宇倒抽了口气,他知道这是沐黎那锁链的特性,但还是憋不住瞪了他一眼:“可以放开我了。”
    “这个……”沐黎显得有些犹豫,抬眸,征询意见地看向叶启。
    不过叶启并没有注意到沐黎的眼色,自然也不可能回答沐黎的问题,他只是忽然看向另一边,那边有个瘦削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转角走了出来,他嘴角还带着血,眼中那一抹暗红在察觉到前面有人的瞬间,忽得亮了起来。
    ☆、第六十章
    来人是谁?叶启不认识。他当然也不可能认识,先不说那人来了这里才几天,甚至连b栋都没入住过,叶启又如何会知道这么一号人物。叶启只是在注意到那人嘴角的血渍后,敛了脸上温和的笑,又在看到那人晃晃悠悠走过来,眉心跟着皱了起来。
    “谁?”沐黎顺着叶启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人,但他满腹心思全在叶启身上,倒是没像叶启那样观察入微到发现一些细节,譬如那人的眼睛是暗红色的,嘴角还带着血渍之类的。
    面对沐黎的疑惑,叶启又一次没有做声。反倒是还被沐黎捆缚住的陆辰宇,扭头去看来人,却在看清楚那人以后,挑起嘴角:“王权。”
    “呃?谁?”沐黎没听清楚,当然就算他听清楚了,也未必认识这号人物。他好奇地看向陆辰宇,似乎在等着他给他解惑。
    “魏警官的仇敌。”陆辰宇说完,手臂扯了下,偏头又瞪了眼沐黎,“你可以松开了,没看见我都解除磷火了。”
    原本围绕着司悟的磷火果然如同雨滴一般,淅淅沥沥地洒在地上。沐黎垂眸看看地上那暗红色的血迹,扭头又看向叶启。
    这次叶启总算接收到了他的视线,手一抬,意思是让沐黎放了陆辰宇。
    沐黎也不愧是叶启养大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知道了他的意思。撇嘴哼了声,手一甩便收回了捆缚着陆辰宇的暗红色锁链。
    陆辰宇没了束缚,随即活络了手脚,因为对面的司悟自从被叶启控制住后便没了反应,也不去管他,反而回身面向正缓缓向他们走来的王权。
    陆辰宇看得出来,王权已经不是原来的王权了。尽管之前他并没和这家伙怎么接触过,仅仅远远瞥了两眼,却足够他分辨这人这几天的变化――此刻王权的眼睛不仅呈暗红色,而且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呆呆的,和之前泛着狡诈的双眼大相径庭。
    但陆辰宇显然不知道王权为什么像变了个人,并且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陆辰宇眯起眼睛,似乎还在计较着魏弋哲和王权之间的事情,不过没等他计较出个结果来,叶启突然开口问道:“你见过他?那之前他也是这样的吗?”
    陆辰宇想也没想摇了摇头:“没,要不是长得一样,简直就是两个人。”
    叶启一脸恍然地点点头。
    陆辰宇有些疑惑,“知道?”
    叶启在恍然之后,面上的神情又恢复到了起先的温和,嘴角一弯,连语气都染上了几许轻淡的笑意:“嗯,大概猜到了,应该是针对我们的最终兵器,不过……是个失败品。”
    陆辰宇拧了拧眉,沐黎也跟着歪了歪脑袋,不过两人都没问。该说的,叶启自然会说,不该说的,就算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他照样不会开口。更何况叶启也说了是失败品,既然是失败品,又何足为惧呢。
    或许觉得走来的王权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可言,陆辰宇和沐黎都有些松懈了,只有叶启还觉得奇怪――如果真是啃食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都在塔桥的实验室里呆着吗?
    是阴明原为了抵御他们,将他们放了出来?亦或是有人在塔桥协助阴明原?
    想到拟好的计划里多出了这个变数,叶启刚还温和的脸又有了少许变化,变得稍稍严肃了点。不过并不明显,至少陆辰宇看不出来,沐黎也需要仔细感受才能发现叶启前后的变化。
    至于叶启所想的事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要追溯到半个小时之前……
    话说冉煜在回到塔桥之后,便按着邱墨的意思准备将所有啃食者,以及一切能活动、不听话的实验体全部人道毁灭了。
    起先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冉煜毁灭得还挺顺利的。直到跟着他的研究员发现好几个实验室的啃食者都被毁了,才意识到他们的组长有些不对劲,还以为他失心疯了。接着便有人阻止他,又有人紧着去通知其他同级的研究员,包括上位者的阴明原……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当然没能找到阴明原,别人早去收容所了,而被找来的其他几个同级研究员,估计平日里也颇为看不惯冉煜,借此机会更是想要冲他好好发作一番。
    冉煜倒是没将他们的刁难放在眼里,据邱墨所说,阴明原都已经放弃这里了,若他们没能在明天之前搭上军舰,等着他们的便只有与这座岛同归于尽了。
    命都没了,还跟他们计较什么?
    是的,冉煜并不准备跟这些人解释已经发生、包括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是他懒,二是他自认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三嘛,就是眼前这群人实在不可信――
    说来能在这里研究下去并且不受良心谴责的,哪一个能称得上是好人,一切不是向“钱”看齐,就是这个人真变态,恐怕以罪人之姿被关进来的那群实验体,在他们面前也都是良民了。
    冉煜有十成十的把握,一旦跟这群人说了这岛即将爆炸,唯有上了军舰才能保住性命,这群人一定发了疯地往军舰冲去……这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这里不少聪明人,万一有心做什么,别说是他,恐怕连邱墨也会遭到连累。
    冉煜并不怕他们对自己做什么,但若是他们为难的对象是邱墨,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绝不容许发生。想了想,索性跳过这件糟糕事,睁眼说瞎话。
    “这个啊……所长之前交代我的。”冉煜这一说,显然是没人相信的,个个面上跟听故事一样的满是怀疑。见此他耸了耸肩,嘴角一挑,笑得跟只狐狸一样,“下个星期上面有人来检查,所长特别吩咐的,千万要把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全部毁掉,不留一点痕迹,要是被那些人抓到把柄……就是我不说,你们也该知道会怎么样吧?”
    众人面面相觑,除了不信,竟还犹豫了起来。
    “有这事?”对面有人拧着眉,口气不良地质问,“所长根本没提过。”
    “当然不能说。”冉煜优哉游哉地靠着墙壁,双手环胸,眼神笃定地瞥了眼那位说话的仁兄,“若是被b栋的人知道了,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趁机逃掉?”
    “逃掉?这还是次要的吧。”冉煜用鼻子哼笑了声,“万一来巡查的人认定这是个不人道的地方……你们知道的,上面那群人有多伪善……”
    “可是……全部毁掉……”还有人有些犹豫,毕竟都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全部毁掉对他们来说就跟毁了自己儿子差不多。
    周围的人也几乎是同样的反应,毕竟事关重大,有人便提议去询问阴明原。
    冉煜也没阻止,双眸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几个人的背影,直到他们快要走出门了,他才慢悠悠地来了一句:“所长刚交代完就去收容所了,要找他的话记得去收容所找人。”
    这却是一句废话。收容所并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就是研究员,若没有阴明原的允许也决不能踏入收容所一步。
    众人又一次面面相觑。这次有人偷偷将自己看到阴明原去了收容所的情形简单说了下,所长的确神色匆匆,看着像是即将发生什么的样子。
    此话一出,还别说,真就有人相信了。而一旦一群人里有人动摇了,那这种动摇就会像传染病一样,一个传染两,两个传染四,以此类推迅速取代之前的半信半疑。
    “所长真的说要把在这里的所有实验体全部毁掉?”有人做最后的确认,但听他的口气……已经信了大半了。
    冉煜挑挑眉,摆摆手,故意表现地有些不乐意:“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如实说了。再说了我也是受命而来,你们能帮忙自然最好,到时我也会和所长说说,若不帮忙……当然,我也不会打小报告的啦。”
    众人看着面前跟只狐狸似的冉煜,心想这货一定及肯定会去打小报告――这家伙看样子就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又是一番挣扎,终于有人憋不住主动要求参与这项活动。冉煜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为了增加之前那段话的可信性,他故意摆出一副不乐意的表情,但架不住大伙的热情,摆摆手极不情愿地说了句“随便”。
    这下就是有人原先不信,现下也信了八分,又有旁人煽风点火,顿时就跟着笃信的人一道行动去了。
    冉煜见他们不理会自己,都只顾自己的去毁掉自己实验室里的东西,倒是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惦记着一件事,脚步一转,就出门进了另外一间独立的实验室。
    那间实验室不大,里面的保存槽也就三四个。冉煜先是顺手将其他几个保存槽中的实验体全部毁掉了,而后走到尾端的保存槽面前,抬眸,眼神复杂地望着保存槽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邱墨之前问及的王权。
    冉煜一早便知道这个人是邱墨动用自己的权利弄进来的,为得是让魏弋哲成功报仇,或是了却他的一桩心事。具体冉煜不清楚,但不管原因如何,邱墨为了魏弋哲将这个人弄进来,却是不争的事实。
    也是这个事实,令冉煜难受极了。
    现在,邱墨又一次为了魏弋哲,问及这个人的事情。
    冉煜看着保存槽中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的王权,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尽管他已经努力劝诫自己放下对邱墨的感情,但这并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东西,同样他还是嫉妒着魏弋哲,而这份嫉妒也不是说消去就能消去的。他犹豫再三,最终没有销毁里面的实验体,而是按下了释放的按钮。
    看着从保存槽里走出来的王权,冉煜还有些恍惚,不过他并不后悔这么做,他甚至还领着已经没有自我意识的王权去了收容所,至于之后是他吃掉里面的感染体,亦或是感染体干掉他,他觉得前者后者和他关系都不大。
    之后冉煜便回了塔桥,看着还在忙活的其他研究员,他撇撇嘴,一声不吭地去了塔桥的尽头,连接着军舰的地方。不过他并没有上船,而是沉默地站在塔桥尾端的最后一道关卡处。
    他在等,等邱墨过来。
    与此同时,邱墨带着魏弋哲上了楼,却在转角处敏锐地察觉到另一边的走道上站着好几个能力者,一、二、三、四……竟然有五个之多。
    邱墨一愣,跟着站住不动了。走在他旁边的魏弋哲没发觉,自顾自继续往前走去,不过没等他转弯,就被邱墨拽住了袖子。
    “怎么了?”魏弋哲奇怪地看向邱墨。
    邱墨手指抵着嘴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魏弋哲看着他,眉头一皱,像打了死结一样。
    “有人。”邱墨动了动嘴巴,但没发出声音。
    魏弋哲竟然也奇迹般地看懂了,眯着眼睛,挨着邱墨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向另一边的走道,那模样跟做贼没两样了。
    邱墨瞥了他两眼,嘴角微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而就在他看清楚站在另一头的人的一刹那,他后悔了,他觉得他刚才就该拉着魏弋哲掉头往另一边走,而不是挑起他的好奇心让他看向这一头。
    “阿哲……”邱墨唤了声,可惜,晚了。
    在看清楚那边的情形的那一刻,魏弋哲已经听不进任何话语了,原本还有些温度的双眸也瞬间降到了零度,只见他整张脸都跟冰住了一样,寒气冻人。
    邱墨拧了拧眉,觉得目前的状况似乎有些糟糕。
    因为站在那一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启一组三人,司悟,以及最让人意想不到且最要命的……王权。
    ☆、第六十一章
    王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种问题其实就算不想,邱墨大概也猜到了。肯定是冉煜干的,至于出于何种目的……不管是哪一种都让邱墨打心里觉得不舒服。只是现在多想无益,就目前来说,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安抚身边已经炸毛的魏弋哲。
    邱墨也没多想,伸手便要拽住魏弋哲,可惜,手指仅仅擦过他的袖子,身边的人就没了踪影……不,确切的说,身边的人已经冲了上去。
    魏弋哲的速度相当快,邱墨只觉人影一晃,张嘴准备喊人的时候魏弋哲都快跑到叶启身前去了,以至于声音就这么卡在喉咙里,愣是没发出来。
    站在前面的叶启神情一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有人冲到他们前面,冲着迎面走来的王权就是一脚。这一脚颇为用力,只见原本还在缓慢移动的王权蹭地撞上了墙壁,估计力道太猛了,显得破碎的身子随即被墙壁反弹,最终落到地上。
    就在王权落到地上的那一刻,在场的几个人仿佛才回过神来,除了从始至终都像个傀儡一样站着的司悟。
    “呦~这不是魏警官吗?”率先反应过来的是陆辰宇,一看到魏弋哲站在自己面前,嘴上便憋不住地刺他两句。
    魏弋哲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一边的陆辰宇,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王权,见他缓缓站起来,原本撇下的嘴角忽得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浓浓的讥讽――果然是祸害遗千年,这种人怎么可能被打两下就死掉呢。
    也是魏弋哲心里塞满了愤怒,一时间倒也没发现王权的怪异,更没往他也成了实验体这方面去想。直到看到他一声不吭地往他这边走来,对上那一双暗红色的眸子,这才发现眼前的人已并非原先的那个王权。
    魏弋哲恍惚了下,眉宇间不由拧起了个疙瘩,记了那么久、恨了那么久的一个人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失了心智,只余本能,就跟傀儡差不多……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吗?真他妈没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魏弋哲甚至想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既然别人都变成这副模样了,就算杀了他也没有报仇的快感,也是于事无补。但到底是积累了好几年的怨气,就这么放过眼前这个人,老实说魏弋哲觉得自己还没心宽到这种地步。
    犹豫了下,魏弋哲最后还是决定痛揍眼前这个“怪物”一顿,而且一定不能一下打死,要慢慢折磨才行。想到这里,他捏着拳头,眯起眼睛看向正朝着他走来的王权。
    魏弋哲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待他靠近以后再出手揍他,并且为了不让他一下子死掉,故意放轻了手脚,那一拳又一脚的简直跟在弹棉花差不多。或许对王权来说自己也就是朵棉花,不管魏弋哲多用力,他都不知疼痛,只是到底还是血肉之躯,被这么痛揍了一顿,不说脸就说身形都整个变样了,现在的王权就是放在他妈面前估计他妈也认不出来。
    只是看着不疼不痒的王权,到底不够解气,魏弋哲又揍了两拳,便停下了这种无意义的报复。一脚踩在王权脑袋上,不让他有机会站起来后,才回头去看围观的几人。
    “这是终于发泄完了吗?”陆辰宇双手环胸,一脸的优哉游哉,待魏弋哲回过头来,他才挑了眉以一种极度欠揍的语气说道,“魏警官,你这是在动用私刑?”
    “你他妈废话真多,我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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