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调度,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

    可伊把一张请假单塞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话:“这是内科的诊断书,请假三天。”

    “这个……”跟在主任后面的主治迟疑地说,“按规定,需要有内科主任的许可和保健科的签字……”他停下了,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了诊断书下面的两个签字。

    “看清楚了?”可伊的笑依然是那么明朗,但却压得他们说不出话,“手续齐全,三证皆备,殷医生人现在还躺在内科观察室里,如果你们外科有实际上的困难,也可以要求他放弃病假。”

    主任假装宽容地说:“哪里哪里,只有三天而已,小小的困难我们可以克服嘛,殷医生就安心养病好了。”

    可伊把请假单放回桌子上,耸耸肩:“那最好,现在开始交班吧,我马上还要回急诊上班呢。”

    看着她走开的背影,主治在主任身后低声地说,“怎么办,主任?”

    主任绷紧了脸,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必管她,反正她现在在急诊,至于殷慕秋……时间还长着呢。”

    *************

    极目是一片白色,慕秋几乎以为自己躺在医院的研究室里,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才使视线稍微集中一点,发现自己躺在内科的观察室病床上,手上还挂着静脉点滴。

    他转过头来,静静地享受着片刻的安详,从雷炎走后他就有了失眠的毛病,即使不是在值班的夜晚也是一样,夜夜抱着枕头翻来覆去,始终无法成眠,连心跳都不规则了起来。

    多久没有这样深重的睡眠了?象这样沉浸在死一般的睡眠中,连梦也不作一个的安详?有他的梦,和没有他的梦都没有做,只是睡眠,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干扰不了的睡眠……

    死一般的安详……

    以为只有死了才能有的安详……

    开门的声音很不合适宜地响起,慕秋笨拙地伸手到枕边摸起眼镜戴上,进来的是和可伊一届的内科医生宁海,看见他睁着眼睛就笑眯眯地说:“睡美人醒啦?感觉怎么样?”

    “学长别开玩笑了。”慕秋腼腆地说,刚要坐起来,又是一阵头晕。

    “你躺着吧,等把这瓶能量合剂打完再说。”宁海听了听他的心率,又量了个血压,继续笑着说,“低血压,低血糖,我说,你要在事业上出人头地也不是这么拼命的干法。”

    慕秋落寞地笑笑:他还有事业吗?他什么都没了。

    “好啦,可伊给你弄到了三天假期,你就趁这时候休息几天,身体是自己的,学弟,要战斗也得有本钱的。”

    慕秋意外地说:“三天休息?主任不会答应的……”

    “她都替你代了个夜班了,估计如果你们主任要是以没有人值班管床当理由,可伊保证要替你上班,估计你们主任也不会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所以,你就安心吧。”

    默默地点点头,慕秋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酸楚,为什么自己都要让可伊来保护呢,自己还是那么没用吗?即使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在现实中,自己还是一个无用的人吗?

    “好了,你慢慢休息,我该去前面了。”宁海拍拍他的手,“回家也要三餐定时,你们外科医生到我这儿来看胃出血的不少。”

    他走到门边才加了一句:“当然啦,大部分都是喝酒喝的。”

    慕秋也不禁一笑:“谢谢学长。”

    “好啦好啦。”

    宁海在身后关上门,可伊立刻迎上来:“怎么样?”

    “还好。”宁海也收起了笑眯眯的表情,“好象已经忘了昨晚的事情了。”

    “那就好。”可伊也吁了一口气。昨晚上慕秋起初只是个低血糖反应,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压力太大,他醒过来时竟然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要冲出去找人,一边哭着一边喃喃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可伊在百忙之中还看见彩绮的眼睛突然发亮了。

    接着就是她们竭力制止慕秋,可是已经失去理智的慕秋根本不听任何人说话,哪怕在地上爬也要爬出去,一片混乱之中,叫了楼下骨科医生来帮忙才算给他打上安定针,疲劳加上药物的作用使慕秋不一会就昏睡过去,可伊没办法,只好自己留下来值班,让彩绮把慕秋送到内科观察室来。

    “象这样歇斯底里发作真丢我们男人的脸啊。”宁海感慨着。

    可伊一脸‘真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着他:“到我们外科呆三天,保证你得神经衰弱。”

    “你们那滩混水,我是不淌的。”宁海摆手拒绝,“我的事完了,就看他自己的了。”

    可伊不放心地探头看了看:“是啊,谁都帮不上忙了,昨天谢谢你啊。”

    “老同学,客气什么。”

    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远去。

    ***************

    慕秋平躺了一会儿,等那阵眩晕的感觉过去,稍微好了一点之后,他欠起身,自己拔掉了输液针头。

    这样安稳的睡眠,和醒来的不适,都说明了他被打了镇静剂,为什么要给他打镇静剂他不知道,昨晚的事也只模模糊糊有个印象,但他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嗓子有些疼,是一夜没喝水,还是自己曾大声呼喊来着?

    如果是后者,自己又喊了些什么?

    有多少人听见了?

    都是他羞于去面对的事情,慕秋于是又采取了消极的办法:落荒而逃了。

    反正有三天的时间,就在这三天里,把纷乱的思绪理出个头绪来吧,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发生了什么事都躲起来,不去想办法解决,而是假装看不见,也听不见……

    再假装也没用啊,雷炎不会回来了……

    自己也不能再这样下去,雷炎的事,工作的事,都到了不解决不行的地步了啊……

    自己在工作上再苦再累也没有关系,可是,雷炎的事怎么办?如果自己不去找他,和他说个清楚,就真的永远失去他了……

    就算知道他讨厌自己,看不起自己,也要面对着他说清楚。

    说完了之后,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没关系。

    他偷偷地溜出了急诊室,早上大家都在忙着,没有人注意到他,幸好昨晚彩绮细心地把他的外套也拿到了这里,他不用再回到外科换衣服了。

    匆匆地走下医院的楼梯,早上的太阳有些晃眼,他眯起眼睛,手扶着墙稳定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一辆不起眼的车滑到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年轻但阴沉的脸:“殷医生?”

    慕秋怀疑地看着他:“我是,请问……”

    “我是雷哥的手下,我叫阿龙。”脸色阴沉的年轻人自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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