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只是恍惚中觉得他身影高大,仿佛已是位成年男子。

    天气炎热,刘母将犬子带回的猪肉剔肉腌制,骨头和蘑菇熬汤,一丁点也不浪费。

    待汤炖好,刘母盛上一碗,端给犬子。

    “阿母,我在西鼓山喝了许多,你喝。”

    看着母亲喝下香浓的骨汤,犬子和母亲讲述烤猪肉的事,取猪哪一个部位,怎么切,如何烤,准备些什么样的酱料。

    “阿母,往后我们有钱了,也将猪肉烤着吃。”

    “好好,待你长大了,出人头地,阿母跟着享福。”

    刘母笑语,有犬子这样一位儿子,她很满意。年轻时,对于富贵她有许多遐想,刘母年轻时,是丰乡最美的女子。时光荏苒,刘母少女时那些美梦都已褪色,但她心里还有期许和寄托。

    两日后,天刚亮时,犬子用竹筐挑着鱼干出发,走至竹里南面的土路,正好撞见推着辘车,准备去县城的大春父子。

    春爹推动独轮车,大春在旁跟随,遇到斜坡、道路不平的情况,大春则在旁边扶推,父子同心协力,倒也是令人羡慕。

    犬子孤零零一人,挑着担子在旁行走,前方是推着辘车的大春父子。

    出竹里的路很斜,渐渐大春父子落在后头。犬子走累卸下竹筐,支着扁担歇息,他回头打量身后的大春父子,见车上有一袋东西滚落到草丛。春爹牵制车,大春前去拽动麻袋,想抗在肩上,显然很沉,他没能抗起来。见至此,犬子上前,帮大春将麻袋抬起,放回辘车。

    春爹问:“刘弘,你挑着担子要去哪里?”

    “要去吴家店卖鱼干。”

    “吴家店卖不出几个子,你随我们去县里,天黑能回来。”

    犬子自然也知道去吴家店售卖不怎么值钱,但是县里远,他不认识路。听得春爹说要带他,他十分高兴。

    三人启程,仍是大春父子在前,犬子跟随在后。走上一段路,犬子肩上的担子越走越重,脚步渐渐慢了,落后在大春父子身后老远。前方大春父子驻足,大春转身朝犬子跑来,大春说:“阿父让你将担子放车上。”

    大春卸下竹筐,将两竹筐的鱼干倒在一只竹筐里,他再搬起竹筐,朝辘车走去。

    犬子用扁担挑着一只空竹筐,不好意思的跟上。

    这一路,遇到坑洼或者陡峭的道路,大春和犬子一人在一旁扶着车架子推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家三口,一父二子。

    有些时候,犬子会羡慕别人有父亲,这种情感往往也只是一晃而过,他不爱自怜自哀。

    竹筐中装的鱼干不多,刘母怕他挑不动,不给多装。然而就是这样的负重,也仍是将犬子的肩膀压出一条扁担身宽的红印,疼得呲牙咧嘴。路途遥远不说,犬子也始终只是位半大孩子,力气不及成人。

    犬子跟在大春家的辘车旁,他话语少,春爹却喜欢问他,很健谈。他问刘爹的情况;问为何搬出丰乡;问弓箭学自何人;犬子逐一回答,没有遮掩。

    这一路走走停停,临近午时,三人来到一处村落,犬子觉得有几分眼熟,问春爹:“这里是涞里吗?”

    “就是涞里,我们离县里近了,这条路直走就到。”

    春爹指着前方开阔的道路,道路上有马车和牛车往来,看着很热闹。

    犬子将路记下。

    春爹常来县里卖粮,他对这县城熟悉,知道商肆在哪里。他领着犬子到一处集市角落,他摆放大豆出售,犬子则在旁边卖鱼干。

    在吴家店,一天也卖不了多少鱼干,而且价格低廉。到县城里来,不过一个时辰,犬子卖完鱼干,收得数十枚钱。

    回程,犬子跟大春斧子说他要去涞里找一个人。

    春爹问犬子认识路吗?犬子说认识。

    犬子提着一壶酒,独自前往涞里,到老段家登门拜访。

    犬子见院中有一位女孩正在喂鸡,认得她是老段的女儿,叫小思。“段游徼在吗?”犬子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你找我阿父?阿父!”段思显然没认出犬子是上次过来的男孩,也难怪,今日犬子穿得破烂,而且风尘仆仆,蓬头垢面。

    段思朝屋侧喊叫,老段在马厩里喂马,问段思喊他做什么,段思说:“阿父,有个男孩找你,还带着酒。”老段猜测到是谁,笑语:“叫他进来。”

    第29章 收获(卷一完)

    大豆收获后, 翻土整地, 撒上了萝卜种子。犬子每日去浇水拔草、细心照顾,数日后, 长出翠绿的小苗, 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犬子提着竹篮, 将发育不好的小苗拔掉,放入篮筐, 只留下长得高, 长势好的萝卜苗。摘下的萝卜苗,又嫩又好吃, 掐掉头, 放清水里冲洗, 切碎和面,烙成青菜饼,配上米汤食用,再美味不过。

    刘母是巧妇, 会在吃上花心思, 总能用有限、粗陋的食材, 做好吃的食物。

    犬子、每日浇水、锄草,抓虫,精心呵护这一片萝卜田。

    至于芋田,犬子只需去锄草,种植在河畔,水源丰富, 灌溉都不用。芋头长得慢,得到秋时才能收获。家里种的粮食,自然是不够吃,好在犬子会捕鱼狩猎,也懂得挑担子去县城卖干货,再加上刘母织布挣钱,母子俩在竹里的生活真正安定下来,再没挨过饿。

    近来熏的笋干不少,可以售卖。犬子如往常天未亮,挑担出发去县城。他扁担上一头挑着一个竹筐,一头挂着一条咸鱼干。竹筐中的笋干要售卖,而咸鱼干,则是用来送人。

    在县城里将笋干卖掉,已是午后。

    犬子挑着空竹筐前往涞里,到老段家去。老段家门口有一位女孩正在喂鸡,正是老段女儿段思,段思见着犬子,欢喜说:

    “阿弘兄,阿父昨日才在说你什么时候过来。”

    “小思,我师父呢?”

    “阿父在屋后劈柴。”

    犬子卸下担子,解下绑在扁担上的鱼干,递给段思。段思捧着鱼干,踩着欢快步伐往厨房里去。老段家清贫,但凡是吃的东西,段思都很珍惜。

    “阿弘兄渴了吧,喝水。”

    段思执着水瓢出来,给犬子饮用。

    犬子一路辛劳,风尘仆仆,脸上的汗水和尘灰都能搓出泥丸了。犬子走到老段家屋前的小溪,他将手足清洗,收揽散乱的头发,重新扎绑。段思站在一旁,递给犬子擦脸的巾布。

    老段早听得声响,知道是犬子来了,他从屋内取出一副弓箭,站在老桃树下等候犬子。

    段家院中这棵老桃树,树干上面挂着一张靶子。无论是靶子或者桃树干都伤痕累累,饱受弓箭摧残。命苦的桃树,长得还挺茂盛,并且枝头结满果实。

    犬子执弓,站在离靶子很远的地方,他刚抬起弓身,还未瞄准,老段便拍打他手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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