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识广的老商人,对于这样的奇事并没有太过惊诧,只是唏嘘几句,当年的战乱,影响了许多人的生活。

    因着还要收拾行囊,明日便要出发,这酒宴早早结束,庄扬和刘家母子返回庄宅。

    夜深,刘母赶制的袍子做好,唤刘弘过来穿上。那是件湖蓝色袍身白领的长袍,刘弘穿着十分合身,他还是第一次穿上长袍,可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不过是换一身衣服,便犹如富家子弟般。刘弘穿着长袍上二楼去,刘母又倦又累,卧榻睡去。

    庄扬的行囊,早已收拾好,但他并未入眠,他站在杆栏处看着夜景。刘弘过来,挨着庄扬站在一起,庄扬看他穿着新衣服说:“还需一样佩饰,阿弘,你跟我来。”

    刘弘步入庄扬寝室,庄扬点燃灯架上的蜡烛,让房间明亮起来,好打量刘弘这一身装束。

    往时刘弘穿着灰扑扑的粗麻衣服,尚不能遮掩他出众的仪貌,何况更换上农民一辈子也穿不上的长袍,他穿着英挺而庄重,像体面人家的子弟。

    庄扬翻开自己的衣箱,取出一串佩玉。

    “这是我年幼时,佩戴的一件玉佩,实则商贾、庶民并不能佩玉。”

    这串玉佩,离开锦官城后,便也就压在了箱底,庄扬再也没有佩戴过。

    “我已用不上它,阿弘,我帮你系上。”

    庄扬要将玉佩赠送刘弘,这也是他最为珍重之物。

    “二郎,我不能收。”

    刘弘慌忙谢绝,他没见过玉,更不曾触摸过,但他知道这是极其贵重的物品。

    “阿弘,这是我赠你之物。”

    庄扬说得慎重,他不会随便赠人物品,何况是贴身且贵重的玉佩。

    “二郎,我……我没什么可以送你。”

    刘弘即感动又惭愧,他没有任何像样的物品赠送庄扬。

    “阿弘,我无需你赠送我什么。”

    庄扬低头,为刘弘系佩玉,他手指轻巧,很快系好。庄扬刚要收回手,双手便被刘弘紧紧抓住。

    “二郎,今后,不知晓几时能和你相见。”

    刘弘平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他不善用言语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今晚再不说就太迟了。

    刘弘慎重其事,他看庄扬的目光炙热。

    “二郎,我好喜欢你。”

    这一句话情意绵绵,刘弘局促地看着庄扬,庄扬低语:“我知晓”,刘弘将头挨近庄扬,他凑过去吻庄扬。庄扬被刘弘的身体和力道推动往后趔趄,背抵在了一堵墙上。

    刘弘吻得激动,庄扬被他压制在墙上,一时竟无法动弹,庄扬攀住刘弘的手臂,险些喘不过气来,最终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轻轻喘息,待刘弘平息激情,庄扬的唇这才贴上刘弘,他的吻不同于刘弘的热烈,特别温柔,缱绻。

    这一别,或许便是一生。这一别,阻隔了山岳江河,相见谈何容易。

    刘弘得到庄扬的回吻,这是梦寐以求的事,刘弘的眸子闪着光,他蹭摸庄扬的衣襟,他在等庄扬一个许可。庄扬拉开刘弘的手,又牵着他的手走到榻边。

    两人都没有言语,庄扬将灯架上的蜡烛熄灭,四周顿时昏暗,唯有案前一盏油灯散发着十分有限的光芒。

    便就在这微弱的光线下,两人落榻相拥,刘弘把庄扬的身子罩在身下,覆身而上。刘弘强健的身体遮挡住微弱的灯光,黑暗中,两人拥吻,刘弘的手从庄扬平滑的背部移到腰际,手指探入庄扬衣襟,隔着单薄贴身的衫子,抚摸庄扬的细腻的肌肤,刘弘的手指温热,庄扬胸口微微起伏,两人呼吸沉重,耳鬓厮磨,贴合在一起……

    竹里的夜晚静寂,月光皎白,映在院中,夜风吹拂蛋饼耳朵上的毛,蛋饼抖动耳朵,舒服卷着身子睡着。院后的竹林萧萧作响,遮掩住庄宅二楼房中,那压抑、低沉的声音。

    凌晨,刘弘坐在榻上,捡起地上的衣服,他光着膀子,灯火昏晦中,落入庄扬眼中的,是宽厚结实的臂膀。庄扬侧躺在刘弘身旁,他的手抬起,贴着刘弘的背,轻轻抚摸。刘弘回头,压住庄扬亲吻,庄扬露出疲倦的笑容,在刘弘唇边低语。刘弘起身穿戴衣物,庄扬从榻上坐起,他长发披散,身上穿着贴身丝袍,盖着一件薄被。庄扬帮刘弘整理衣襟,系结腰带、悬挂佩玉,刘弘蹲下身,抚摸庄扬的脸庞,整理他额上为汗水沾住的发丝,触摸他秀丽的眉眼,柔软的唇,他迷恋不舍。

    然而如庄扬所说,属于他们的夜已结束,刘弘带着庄扬的气息,步下楼梯,前往一楼自己的寝室。再些时候,刘母便就醒来了,刘母作息规律。

    刘弘没有再入睡,他到院中磨刀,舞刀,他的心充实而甜美,却也空寂而忧郁。

    天蒙蒙亮,刘母起来,到厨房里烧水做食物。

    天亮后,庄扬下楼,他穿着红衫,外罩件素色的长袍,发髻高高梳起,特别好看。自他下楼,刘弘的目光再未从他身上移开过,庄扬神色自若,未流露一丝私情,反倒刘弘将他的迷恋之情全写在了脸上。

    一早大春他们便来帮忙,轮流抬竹笋,送到深林里去。庄扬担心若是没送回去,竹笋无人看管,跑到田里糟蹋别人家的粮食,终究不好,而且会被人捶。

    葱绿的竹林,五六位青壮,护送一头貘归深林,他们贫穷,但讲义气,他们生长于竹里,善待竹里通人性的动物。

    送走竹笋后,刘弘驾马车,拴着一匹马,载上自家所有的粮食,前往丰乡的丰湖。王叔在家,一见到刘弘过来,便知是来和他辞行。刘弘将粮食搬进屋,并把自己骑的马儿送给王叔。

    王叔虽有脚疾,但能骑马,有一匹马将是很好的代步工具。

    师徒拥抱话别,唏嘘感慨,并最终离别。

    待刘弘返回竹里,庄家院中已聚集了张家人,夜巡的的青壮,还有老段及武亭长。众人帮忙将要带的物品装上两驾马车。刘弘赶一辆车上是刘母,张家的仆人赶一辆,车上载庄扬。

    和众人行礼道别,马车缓缓驶出竹里。

    刘弘驾驶马车,走在前头,庄扬则在后头,庄扬的马车上,除去一位车夫,还有一条坐马车的大黄犬蛋饼。

    蛋饼的狗生颇为圆满,它大概是临邛第一条蹭过马车的狗。

    车行一路,避开荒野,走有人烟的道路。张家老仆唤老益,他认识路,先前舅父送庄母他们去锦官城,便是老益为舅父赶车。夜里入宿客舍,有还算得上舒适的床,也有温热的食物。庄扬与刘母独宿,占去两房,刘弘老益一屋。

    白日赶路,夜晚分房,刘弘能和庄扬说上话的时候不多,更勿提有体肤之亲。这一路,走得匆促,满目萧条,不时遭遇歹徒随行,都被刘弘撵走。有时只需一箭飞射,把一人发髻射中,便能将二三为盗的人吓走;有时刘弘会挥刀打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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