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抱下来。
    他乖巧极了,眼睛像是最亮的黑石头,有星星要从里边迸出来。
    “别碰火和电,对你来说太危险。你妈妈呢?”一时半会水烧不开,小孩穿得单薄,脚上还是赤裸的,他摸了摸,比他的手掌更冷,于是徐至抱着他往儿童房走。
    他眨眨眼睛,说话流利了一些:“爸爸,是爸爸,也是妈妈。”
    程锡没有结婚,所以这里没有女主人。
    那他呢喃着的“安安”,就是怀中小孩的昵称。
    思及此,徐至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叫程安,平安的安。”程安小朋友在他的怀里动了一下,小手拍了拍胸脯,像是为拥有这个名字而自豪。
    徐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子的发丝果然很软。
    儿童房就在程锡卧室隔壁,装饰得既童真又温暖,墙纸贴的是饱和度很低的豆绿色,地上铺的地毯是短毛的,易清理,不会藏有太多灰尘。所有的家具都没有尖锐的棱角,床边放了很多布偶,刚才他手里抱着的灰色猫咪就躺在枕头上。
    徐至把程安抱到床上,拖鞋里面有毛茸茸的袜子,他蹲下来,给程安穿上。
    世界上能让徐至亲自伺候的人不多,大概是命里的定数,程锡父子俩在一个晚上就让他弯了两次腰。
    “你呢,大哥哥,你,你叫什么?”
    程安认真地看着他,奶声奶气地问。
    “不该叫我哥哥,要叫叔叔,是徐叔叔。”他只比程锡小两岁,程锡儿子叫他哥哥,岂不是让那人捡了个大便宜。
    “可,爸爸有白头发,许叔叔你没有。”徐至替程安穿袜子,程安就盯着徐至头顶看。
    徐至给他穿好了袜子,脸上的表情因为小孩子神奇的逻辑松动了一些,他轻轻笑了,又牵扯到唇上的伤口。
    “是徐叔叔,不是许,该睡觉了。”徐至纠正他,让他躺下。
    程安不依,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床边的抽屉,神秘兮兮地掏出一个小铁盒,然后护在了怀里。
    “许叔叔,你,你闭上眼,伸出手。”
    奈何程安还是念三声,他觉得程安应该是不认识“徐”字,才找了个简单的字代替。
    程安的表情很是雀跃,像是想和他分享自己的秘密宝藏。
    他很配合地闭上眼睛,然后伸出了手。
    手掌一凉,程安的手搭在他的手上,轻轻地放了一个小玩意在他掌心。
    “你可以,睁眼啦。”
    他慢慢睁开眼睛,自己手掌里躺着的是一粒糖。
    程安抱着铁盒,笑眯眯地仰头望他。
    “吃了之后,痛痛就飞走啦!”
    第03章
    他眉飞色舞的模样,竟是划开了徐至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温热的暖流涌出来,淌过百孔千疮。
    徐至唇上的伤,像是一瞬间被撒上了神奇的糖粒,然后施了魔法般愈合。
    “你悄悄地吃哦,不许告诉爸爸,但是,爸爸跟我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吃一小颗,”程安朝他露出整齐、小小的牙齿,舌头舔了舔他的小乳牙,“许叔叔你是大人,那我,我就分你一大颗。”
    他手上的糖突然重逾千斤,压得他微微颤抖。
    徐至郑重地将糖收了起来,他抬手摸摸程安的头:“晚安,小魔法师安安。”
    程安小朋友像是很喜欢这个称号,很乖地自己盖上了被子,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徐至:“我,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许叔叔。”
    徐至觉得诧异,程锡总说他太冷,他自己也觉得是没那么亲和,没吓哭小孩子都算好的结果。
    程安把嘴巴藏进被子里,小声地,声音闷闷的:“别的,小朋友和,大人总嫌弃,我说话慢。”
    程安其实表述没有问题,只是磕磕巴巴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拿出耐心来聆听。
    心思如此纯粹细致的孩子,很敏感,也渴望认可。
    从前他不懂,所以伤害了另一颗美好的心。
    徐至将遮住程安嘴唇的被子拨下来,替他掖好:“会的,总有机会见面的。”
    安安喜笑颜开,小脸绽出光芒:“晚安!大骑士许叔叔。”
    徐至在小安安床边单膝着地蹲了一会儿,瓷娃娃般的小孩入睡得很快,两扇睫毛压在下眼睑上,鼻子也很是高挺小巧,两颊白里透红,嘴唇像是春天的樱桃。
    他小的时候,也曾踮起脚看过摇篮里安稳熟睡的弟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心情该是既好奇又兴奋,他那时其实也才四岁,再往前的记忆即便是他也不太能确定。
    放在寻常家庭,他和徐更大概可以兄友弟恭、和和睦睦,各自组建家庭后也能坐在一起畅快地谈笑风生。
    只是一切已经背离得太远、太多年,想要回到原点已是太难。
    徐至轻轻叹息一声,压低自己的脚步,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炉灶上的火在水烧好后便自动熄了。他取了只耐热的杯子,倒了半杯下去。
    热气很快将杯壁蒙上一层雾气,他准备晾它一会儿,找点蜂蜜,让水温降下去之后兑点蜂蜜水给程锡喝,虽是马后炮,勉勉强强保护下肠胃也可。
    他转身,发现程锡就靠在门框处,双手环抱着看他。
    程锡穿着单薄,身上的衬衫仅是挂着,扣子崩了几颗。脚上什么也没穿,脚背有些消瘦,指骨的轮廓明显。
    “你起来了,”他淡淡道,“你儿子已经睡了,下次别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他想开火烧水。”
    “投怀送抱的臭小子,以前见谁都不会主动上去打招呼,”程锡小声嘀咕,“你今晚想留在这吗?”
    两个单身男性独处,偏偏之前还有过渊源,程锡的“留”,意味深长。
    “你好好休息,”徐至并非读不懂程锡话里的意思,“那多的一杯酒,是我的错,你也讨回来了。”
    他挨的那顿咬和痛,应该能抵得上程锡的一醉。
    “你总是想着如何能够两清,将关系撇个干净,”程锡大步走过来,咬牙切齿道,“我喝是我想陪你喝,我给你的任何东西都是我想给,不是想从你这谋求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还是不懂呢?”
    他来势汹汹,徐至未见动摇,他站得笔挺,直到程锡很快凑过来,像是要贴到他的身上,才往后挪了一步。
    这样的剖白,竟然也不能让他露出淡漠以外的神情。
    徐至就是一块怎么敲也不见裂痕的冰。
    他捂了这么多年,连心的一角也看不明晰。
    程锡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嘴唇,我给你找点药涂吧。”
    他们没再去管那杯热烫的水。徐至坐到客厅,程锡提了药箱过来,在收纳整齐的箱子里找外用药。
    “安安,有多大了?”
    “五岁半,”程锡挑眉看他,找到合适的药来,拆了查看说明书,“怎么说呢,他是我收养的孩子。”
    “嗯,他跟你确实不太像。”他很快地接受,也是因为心里有这样的猜测。
    他们虽然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但徐至觉得程锡不会单单养一个孩子,不去照顾孕育孩子的女人。
    “他两岁半的时候吧,一个人被丢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我陪着他在原地等了一下午也没有人过来找他,问他什么也不说。
    “报警之后我暂时把他留在派出所,谁知稍微不留神他就跑出来了,花了好一阵功夫才重新找到。后来把孩子带到医院去检查,才知道这孩子不是不想说话,是不会说话,其实只是比别的小孩子慢了一点点。
    “而且身体素质特别差,身上还发着低烧,之后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才好起来。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抛弃的。他屁股上还有些淤青,估计是被打的,我就更不敢送他回去了,什么样的人对两岁半的小孩儿下得去手?正好我自身条件够,就当了他的爸爸。”
    程安其实是很聪慧的孩子,程锡慢慢地、事无巨细地教他,真正学会的时间反而很短。
    听他用小奶音叫出“爸爸”的那一刻,程锡胸中的成就感无以言表,激动得只剩泪水。
    他教程安认自己的名字,安一定得是“平安”的安,无非是他作为一个父亲最起码和真切的愿望。
    平安长大。
    程锡总算读完了说明书,他取了生理盐水:“先洗一洗。”
    刚才他咬得重,徐至的上唇破了皮,裂开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唇珠似乎也被狠狠碾过。即便徐至相貌英俊,顶着这么一张破烂嘴唇也显得有失风度。
    他却觉得有种诡异的美。
    明明这人怎么看也与“美”一字不沾边。
    他手上动作很轻,简单清洗之后换上酒精棉球:“家里没有更温和的了,忍一忍。”
    酒精刺激性太强,触碰到伤口难免剧痛,徐至皱紧眉头,没吭声。
    程锡的腿跪在徐至的身边,手勾着徐至的下巴,棉球的轨迹全面又仔细。从徐至这个角度,将程锡颈侧的痣看得清清楚楚。他三十八岁了,也许是平时不太低头,脖子却没什么衰老的纹理,看上去一如最年轻的时候。
    “想做吗?”徐至问。
    第04章
    就连发出邀请也如此克制。
    平静地发问,感受不到丁点欲望。爱与渴望,徐至通通都没有。
    程锡手里的酒精棉球碾过破裂的伤,终于让这个人的脸上有过一丝扭曲:“除夕俱乐部应该不营业了,想发泄就自己解决吧。”
    他也在意料之中很快答应:“好。”
    然后解开裤子,露出鼓胀的下身。他的尺寸对得起他健硕流畅的身材,被底裤压着的玩意高高隆起,很有威势。
    “这也能硬。”程锡被他气笑了,药当然不能再上,他把棉球扔进垃圾桶,自己去收拾药箱。
    徐至拉住他的手,将人往沙发上一压,程锡没来得及合上的箱子掉在地上,瓶瓶罐罐四处散落。像是有什么药粉的盖子被转开,霎时房间里都是苦味。
    高热的硬块抵在程锡的那处,徐至扯开重整好的衬衫,上面还有当初纠缠时弄出的褶皱。扣子应声崩落,结实饱满的胸膛透出。他肤色偏白,当年加利福尼亚的日晒也没能让他黑下来,徐至注重身材管理,也许现在的天气没能让他保持每日晨跑的习惯,大概也会是健身房的常客。
    他的肌肉不像摄入蛋白过高练就的那么夸张,附在骨骼上的流畅而有效,不紧绷时的触感柔软而富有韧性。
    程锡的身体从不缺乏对这个人的渴求,抢先一秒他的大脑给出反应。
    “你的痣很好看,”徐至微凉的手剥开底裤,然后握住对方半勃的性器,“脖子、锁骨,也很好看。”
    他的口吻无比认真。
    程锡光是被他触碰,全身的神经便陡然被调动,变得敏感万分。半梦不醒的东西被彻底唤醒,和徐至的紧紧相贴,分不出谁的更热。
    罢了。
    他在徐至面前从来没有原则。
    他反客为主,一只手抚慰徐至坚挺着的火热,一只手掀开没了扣子的衬衫,捏住对方同样颇有感觉的乳头。
    他亵玩着那小小的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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