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能得此殊荣呢,毕竟在你心里,他一开始就被你放弃了,还能算得上是儿子吗――”
    徐至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徐正则被戳中了痛处,一生气把手里的茶向徐至泼了过去。
    滚烫的茶水避开脸,薄薄一层衣服缓释不了多少温度,茶水濡湿他的衣服,泡开的茶叶留在他身上,徐至被泼得身体晃了一下。
    “去冲洗,”徐正则坐回椅子,脸上没有丝毫愧疚感,“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次。”
    他颔首,退出书房,正好遇到准备进来的宋清澜。
    “茶水翻了吗?不要紧吧,烫不烫?”
    徐至跟她保持半米左右距离,拒绝她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的触碰:“没事。”
    “让李叔给你找点烫伤膏涂一下,留疤就不好了。”
    徐至应了一声,脑子里闪过早上程锡父亲无微不至的关切照顾。
    他知道也许所有的父母并不都像程学礼那样。
    但他心里最向往、最期许的就是那种呵护和关怀。
    这种向往和程锡的肺腑之言给了他勇气,去第一次违反父亲的意愿。
    第36章
    他用冷水在自己的肩膀和胸膛上冲洗,没几分钟听到了敲门声。
    一阵一阵的,像是踌躇。
    是徐更。
    “哥,听说你被烫了,我来给你送药,”徐更看到赤着上身的哥哥,肩膀和前胸红了一大片,“要冲一下吧,我帮你。”
    徐至出徐更意料地没拒绝,让他进了房间。
    他跟着徐至进浴室,对方肩膀宽阔、腰身劲瘦,个子高、腿长,围着浴巾走路也有种身着黑西装的强势气场,反观自己……好像除了白一点,似乎没有哪里比自家哥哥强的。
    哦,体重身高一比一,不知道算不算个优势。
    徐至把淋浴喷头递给他,出来的水是冷的,好在天还算热,淋在身上不太冷。
    徐至冷不丁地问:“你这个体形,怎么回事?”
    “压力太大了,暴饮暴食,”徐更小声道,“这两年胖、胖了五十斤,我都不敢再照相了。”
    “你能有什么压力?”徐至问,“毕业之后进公司还是做其他的,有没有具体打算。”
    徐更咬了下嘴唇,半俯下来的身子僵硬:“爸就说给我一笔钱。”
    交不到朋友的孤独感,努力却没有回报的焦灼,像徐至这样身披星月的人,哪里会懂“普通”带给徐更的压迫。他没有特别想做的事,甚至找不到成为更优秀之人的方向,反正他笼罩在徐至的光环之下已久,多几年也不差。
    兄弟二人逾十年未见,没想到徐更就像处于一场漫长青春期之中,对未来只有迷茫。他不求徐更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但一个人不能没有进取之心。
    这样唯唯诺诺、缩头缩脑的徐更,不是他想看到的徐更。
    更不是他这些年来揽下一切应该得到的结果。
    徐至眉头皱起,他截了徐更手里拿着的喷头:“你先出去吧。药不用了,没怎么烫到。”
    徐更被徐至的眼神刺了一下。
    他还是留下了那管烫伤膏,然后说了声“哥哥,我走了”。
    那声音和流淌水声混杂在一起,剥离不出其中的一丝颤抖和伤心。
    用冷水接连冲了十几分钟,徐至几乎没有大的感觉,在衣帽间里找了件宽松的缎面衬衫,下楼准备把程锡父亲送的东西给管家李叔。
    “李叔,刚才放在这里的东西呢。”徐至指了个方向,语气还算温和。
    李叔朝他歉意地笑:“先生嫌它碍眼,亲自扔了。对不起啊小至。”
    “您不用道歉,”徐至反倒安慰起管家,“我父亲,很会戳人痛处,不是么?”
    管家低头站着,眼角已经长满皱纹,并不答话。
    徐至也不想从一个与这件事无关的人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可惜了那些精挑细选的水果和那瓶香气四溢的辣椒酱。
    接下来的几天,惹怒徐正则的后果才展现出来。
    他被明确地限制了行动范围,家里庭院多了几个安保人员,每次当他靠近大门时,李叔都会友善而又不容拒绝地告诉他不能出去。
    徐至觉得可笑之余,只能留在家里枯坐,和程锡偶尔通一两个电话。
    这天,他把徐更的发小蒋龄请到了家里。
    这两个人几乎穿着一条裤子长大,撒个尿都在同一棵树下,徐家庭院里树木繁多,就没有这两个皮孩子没爬过的。
    徐更回了学校忙毕业的事宜,蒋龄小学跳了两级,这会儿倒是先一步徐更做起了自己的事。
    蒋龄身上喷了古龙,甫一进大门空气里的味道就彻底变了。他留了一头齐肩长发,挑染了个孔雀绿色,走起路来带风,两眼勾人,面孔精致,又带着股邪气,年轻女孩儿很吃他的长相。
    不过看在徐至眼里,他就是只开屏了的骚孔雀。
    “头发。”徐至指出来。
    蒋龄在徐至对面坐了,他拨了拨自己顺滑的头发:“我说徐哥,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怎么还一见面就管我啊。”
    “不管管你,让小更学你把头发染成绿的?”徐至扫视他一眼,“衬衫。”
    蒋龄不情不愿地拢拢扣了没几粒纽扣的衬衫,傻笑道:“徐更那么胖,学不来我这个。”
    徐至:“……”
    “徐哥,你找我什么事儿啊,是不是有什么认识的美国妞儿,想介绍给我?”一提起美女,蒋龄就来劲,直接换了个姿势坐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徐至。
    “美国妞到没有,中年男人倒不少,”徐至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给你他们的联系方式。”
    “别别别……”蒋龄赶紧制止,小声嘀咕,“我口味要是这么重了,那还了得。”
    “我找你来,是听蒋伯父说你准备开一家娱乐公司。”
    蒋龄点点头:“是这样,我前两年投了两部电影,赚的数还可以,今年就在想要不要成立间娱乐公司,不过我最主要的就是想玩儿,签艺人捞钱是次要的,你要是想入股可得考虑好了,我到时候说不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呢。”
    徐至:“你未免对你自己太有信心了一点。我不会入股,只是希望你能带上徐更,我不想他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蒋龄觉得自己膝盖生疼,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毒呢:“知道了大哥。带徐更玩儿是吧,我先试试水,等有合适的项目再拉他上贼船,不是,合作。”
    “回去之后,头发染回来,衬衫扣好。”徐至又添了一句。
    蒋龄:“……”
    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声爸。
    第37章
    蒋龄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生怕徐至又给他布置什么任务。
    李叔规矩地送了客,又跟在徐至身边,几乎寸步不离。
    徐至没对管家摆脸色,毕竟他只是听命于徐正则。
    找上蒋龄,是他看中了其中的机缘,也是徐至思量一番作出的决定。
    徐更似乎对这个行业并不讨厌,甚至是关注,连之前程锡演的未在国内公映的电影也看了。有了父亲给他的那笔钱,得到有效回报不是太大的问题。能亲自参与电影制作的环节,说不定他会喜欢。
    这已经是目前毫无势力可言的徐至能给徐更的,最好的额外选择。
    入了夜,李叔见他回房休息,才收起监视的目光。
    一天没有接到程锡的电话,徐至有些不习惯,于是自己拨了过去。
    嘟声响了许多下,在徐至打算挂断的时候那边接了。
    徐至问道:“在忙什么?”
    程锡那边很吵:“刚才过汽车站安检,没来得及接。”
    “汽车站?你要出差吗。”
    “不是,”程锡顿了一下,“我爸好像知道我们的事了……他留了张纸条看我妈去了,也没带电话走,我准备回趟老家找找他。”
    徐至面色一凛:“你稍微等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他没有耽搁片刻,简单换了件方便活动的衣服,抄起钥匙、手机和钱包直接进了车库,开了辆轿车走。动作太快,以至于还在忙活着给徐正则沏茶的李叔没来得及应对,就这么把禁足了几天的徐至给放出了门。
    汽车站这样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上演无数场相聚和离散。程锡站在外边等他,旁边是流动的小摊,他什么东西也没带,低着头盯着脚底下的地砖。
    进出站的地方似乎不论何时都人头攒动,徐至没有开进去,在马路边按了声喇叭,程锡听到响声抬头,自然而然地就发现了徐至和他随便开出来的车。
    他显然没想到徐至来得这么快,绕开进站的人流跑了过来,徐至按下车窗:“上车吧,给我指路,我们争取快一点到。”
    程锡听他的话:“你怎么出来的?不是说你爸安排了不少人看着你吗。”
    徐至手里打着方向盘:“车开得快一点就拦不住了,毕竟他们都觉得我不是会这么做的人。趁其不备的机会只有一次,下回想见你,我可能得多费些功夫了。”
    “别说,你这样子还真像夜里出逃、和情郎私奔的大少爷。”程锡调侃一句,“这时候你就需要像我这样的保镖了。”
    “还是顾好自己比较重要。”徐至轻笑,等车驶上平阔大道时才迅速地看了身边的一眼。
    意外地,徐至和程锡视线相撞。
    准确来说,是程锡从上车开始就一直以那样无比想念、满含浓情的眼神望着徐至,只是专心避开繁忙人群、车流的徐至没有发现。
    虽然只是几天,但对他而言却又像走过了几个秋天。
    “你父亲,他怎么会发现我们的事的?”
    “说实话我也不太明白,如果是那天你在家里的时候我们的动静被我爸听到了,那你走的那天他就会跟我说了。偏偏这几天风平浪静,今天一早我去找老关看剧本,回来得晚了,结果没见着我爸。”
    所谓叶落归根,夏珍并不葬在这里。
    当年痛失爱女的老两口没有别的心愿,只想在老家依山傍水的地方给她一片安宁。程学礼也想让爱人离自己近一点,最终还是不忍了拂他们的期许。
    程锡母亲原本的家在一座小乡村里,高速只通了一部分,他们得连翻两座山才能到达城镇。镇上有马路,但大多被拉煤的矿车压烂,徐至和程锡一路颠簸,才在天将明的时候到了村口,剩下的路不足以车开进去,平时村民赶集都靠步行或是摩托。
    这天不是进城的日子,乡野格外宁静,苍郁的树林就掩藏在清晨的浓雾里,野鸭浮在小水塘中,远一点,是一片片稻田和玉米地。
    农户家门前的柴火垛、玉米棒子,平时难以见到的柚子树、梨树、李子树,和空气里飘着的炊烟,徐至从小生活在城市,没有见过这些,更不用说在路上碰见一头牛的感觉。
    程锡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老家的房子只有程学礼一个人想看夏珍的时候回来住住。老房子后边是一座竹山,风起竹叶簌簌地落。
    程锡踏过路上的石板,手伸出来牵住徐至:“看见对面的那座山了吗,有一亩是我们的。那儿有山泉、白鹭和茶花,我妈妈就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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