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予宁小弟很好。”
    赵承骏点点头,深深呼吸两下,猛然凝眸,死死的盯着他:“我命令你去……追求他。”
    什么!沈西威被雷劈了似的警兆大作,貌似面不改色,其实心跳都被吓没了。
    家主对予宁小弟用情之深,他这个业余心理学家太清楚了!就算他原本不清楚,在看到家主因为误会而差点暴怒抓狂之后,他也该看明白了。更何况,霸道威严的家主被邱予宁狠踹一脚,居然哼都没敢哼出一声……沈西威勉强找回心跳,握了握双手,手心都是冷汗。
    顿了片刻,沈西威才有点僵硬却语调平静的低声道:“是,属下必当尽力。”
    赵承骏双眸蓦地凌厉如刀:“不是要你尽力,而是要你用出所有心力。”
    沈西威已经能预见到自己的凄惨下场,他按捺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低头回道:“是。”
    室内再次静默下去,两人良久都没做声。
    赵承骏突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擅自为予宁决定他的人生,太过于专权跋扈了?”
    沈西威仍说实话:“家主苦心,属下能理解几分。”
    赵承骏身心俱疲的倚着椅背,闭着眼道:“我一开始就对你们宣示,我要和予宁恋爱。我不仅没有瞒着你们这些心腹,连阳阳也知道。去年除夕,我回中柏市前,还跟家人调侃说要陪陪小情人,爷爷也因为予宁是男孩而甩我脸色。我的家人全都知道予宁的存在……”
    沈西威听得额头冒汗,越发屏气凝声,貌似平静的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充当听话筒。
    赵承骏自言自语似的,“予宁活得凄苦,我亏欠他太多。如果可能,我甚至想过,是不是可以一辈子瞒着他,他要什么我给什么。更有甚者,私心龌龊时我甚至想过,哪怕他要我,我也给他。”
    沈西威听得瞳孔紧缩,汗流浃背,这些话听起来极可能是要人小命的!
    他再一次貌似平静的咽了咽唾沫,把头更低了下去。
    赵承骏却睁开眼,说得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对予宁如何,你也能看出来,我自己克制不住,干脆就不自欺欺人。现在敞开了说给你听,是要你明白我做这个决定的郑重。你怕什么?”
    沈西威沉声应道:“是,属下多虑了。”
    赵承骏看着他,双眸幽深得死寂,“予宁是我儿子,这点我能查出来,那些人如果有心,多费些手脚更能查出来。这是事实,我再隐瞒也顶多只能瞒过一时。以后予宁成长起来,被那些人翻来覆去的调查,纸就包不住火了。如果我现在处理不当,以后予宁就会背负与亲父乱伦的骂名。”
    哪怕经历了末世,只要人性还在,父子乱伦违逆人伦之事就依然世间难容,必被万夫所指。
    沈西威也郑重起来,毕竟事关他罩着的予宁小弟。
    赵承骏越说越平静,连语调都仿佛沉寂了下去,“予宁才虚岁十五,他天资极强,修行也十分刻苦,突破到异能阶七层绰绰有余。他这辈子还长。他喜欢我,但这段感情还刚开始,用缓和手段冷却掐灭的话,一切都还来得及,不会伤他太深。我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让他一生身陷罪孽。”
    “以后,我可以对家人‘明言’:我原本只以为是找了个小情人,但调查之后发现予宁身份古怪,我怀疑他是南方的卧底。正巧我需要深入南方另谋大事,干脆将计就计,带予宁去南方历练。同时,我也摒弃了我们尚未有任何发展的情人名头,收了予宁为义子。直至最后我发现,原来是闹了个乌龙,予宁本就是我的亲儿子……这些理由仔细完善一下不会有妨碍。”
    “现在世人都还不了解详情,最多在我马军、马小军身份曝光后,那些有心人想起我看重予宁的事情,但这构不成攻击点。予宁本就是我儿子,我当然要看重他栽培他。”
    “我的予宁,会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会是出身高贵的强者,会拥有一份光明正大、无可挑剔的爱情。等过几年,鼎世商行的根基彻底扎稳,傀儡战队就可以出现了。那些傀儡战队,将完全由予宁掌控。鼎世商行的重要事务,我也会一点点教会他……”
    赵承骏竭力压抑着心中汹涌涨痛的混乱情感,整个人沉寂得宛如在出神憧憬。
    沈西威听得心情也有些沉甸甸的。家主的确是要郑重掐灭自身情感,并以父亲身份悄悄为予宁小弟谋划未来。如果家主为予宁小弟找的追求者不是他沈西威的话,他必定诚心赞叹。
    赵承骏没有说太多憧憬,“傀儡战队”的事情沈西威本就是知道些大概的,但他仍然不宜多说。赵承骏沉默片刻,缓缓凝眸于沈西威脸上,“予宁是我儿子,他还这么小。他的感情是我引诱的,也必须由我慢慢给他掐灭。但仅仅掐灭太残忍,我必须让他的感情转移到另外一人身上。你是我的心腹,你的品性我能信任。以后由我看着,你也能被他完全拿捏住,对他百依百顺照顾体贴……”
    沈西威认同的点头。家主跟他说的是实话,他就喜欢听实话。尽管听得心底有点古怪。
    54吓倒沈西威
    沈西威回到重力室门前时,发现门是半敞着的,门里面也没有任何打拳磨炼的声音,他凝神倾听,才听到邱予宁平缓轻微的均匀呼吸声。沈西威恐重力晕酒,听出邱予宁状态如常,他就没有进去。他在门外站着,认真的想着怎么追求邱予宁。
    过了片刻,沈西威还没想出任何成果,邱予宁擦了擦汗,走了出来。
    “沈哥,老赵刚才叫你了?”
    “嗯。”沈西威点头,同时用“追求者”的角度仔细打量邱予宁。邱予宁的t恤和裤子都被汗水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十分青春漂亮。沈西威立即实话赞道,“你很帅。”
    嗯?这是什么转折?
    邱予宁怔了下,礼貌的回道:“谢谢。沈哥你也很有型。”他这会儿没有心思与谁逗乐说玩笑,挠了下头,本来打定主意不问,可心里又实在忍不住。他深吸一口气,决定顺应内心,就沉声问道,“沈哥,老赵他……现在他在干什么?感悟?处理文件?还是,又在和谁谈事务?”
    “家主在一个人想事情。”沈西威说着,抬手要摸摸邱予宁的胳膊。
    既然要展开追求,沈西威觉得,他首先要提高自己和予宁小弟的互动频率。
    邱予宁却下意识的往后一闪,极其熟练的闪开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沈西威伸着的手,他连忙笑道:“不好意思啊沈哥,老赵太爱吃醋,我实在怕了他了。来,我跟沈哥握握手。”邱予宁抓住沈西威的手用力晃了晃又松开,笑着揭过这一茬不提,又问,“沈哥,老赵还在办公室吧。”
    “嗯。”沈西威早知追求难度不低,这时没有气馁,抬手还要去碰邱予宁的胳膊。
    邱予宁又是一闪躲开,仍旧没让他碰到,然后玩笑似的挑挑浓眉,摆摆手进了重力室:“沈哥以后咱们都得小心点儿,小弟我现在是名草有主了,老赵醋劲儿太大,我男的女的都得防着……”
    沈西威皱了皱眉,他可以确定,之前家主在飞行器上的误会暴怒,直接导致他现在的追求任务难度大幅增加。
    邱予宁很快就又走了出来,原来是换了身干净衣裤,出来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向沈西威道:“沈哥咱回见,我得去找老赵。对了,下次请你喝酒,除夕夜那顿。别客气啊,咱兄弟谁跟谁。嘿。”
    但沈西威没像以往那样任由他离开。既然暂时不能碰,那就尽量多说几句话,否则这个任务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见出一点成效?沈西威将茶色墨镜戴好,大步跟了上去,他知道扯开话题没用,干脆直接问道:“予宁小弟,你不生气了?”
    “生气?我没生你气啊。”邱予宁瞅了沈西威一眼,他觉得这神牛哥也有点不对劲儿,但他现在满心思都被赵承骏引去了,也没多想别的,就抬手顺了顺有点乱的短发,“沈哥你说我和老赵?”
    “是说你和家主。不能说?”沈西威始终都平静得很,仿佛和平时聊天一样。
    “哦能说,没什么不能说的。”邱予宁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当局者迷了,或许说出来请沈西威参谋参谋,能有意外收获?毕竟旁观者清嘛,神牛哥一直都是极其可靠的,说话也经常能一针见血。再说,他和赵承骏的关系在沈西威等赵承骏的心腹面前也不是秘密。
    邱予宁略略沉吟了下,就放缓脚步,长长舒了口气道,“沈哥,我之前的确生气了,很火大,原本也是想跟老赵耗着,就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可是我又想,我和老赵既然是恋爱关系,那么我俩吵架闹矛盾的时候,总不能一直打冷战吧,总得有一个包容服软的,你说对不?”
    “对。”沈西威点头,想起任务,又顺便推销自己,“如果我跟你谈恋爱,服软的肯定是我。”
    “唔?别啊沈哥,那你可太没骨气了,哈……”
    邱予宁想接下他这个玩笑,可笑了两声却发现自己实在没那个心情,就又停住。
    沈西威原本配合的扯了扯嘴角,见他不笑,立马又把嘴角放回原处,神情仍是淡淡的。
    邱予宁没注意他的神情,低头顿了顿,叹了口气道,“……我打打木桩练练拳脚,把火气压下去,就还想赶紧跟老赵和好。老赵不来,那我就过去。他不见?总有见我的时候吧。我就想当面跟他问清楚,他到底是发什么疯。要说他厌倦我了,想甩我,可那也没这么快吧?”
    “沈哥,咱们都是男人,我说话也不遮遮掩掩的。你说,有那种前脚刚上过床,后脚就提分手的热恋中人?又不是吃快餐。而且他今天一个上午对我好得简直难以形容。下午在飞行器上我那么用力踹了他一脚,他就算是异能阶七层,身体强悍得不会因此受伤,他总会感觉到疼吧,可他硬是忍着没吭声……总之,我完全能确定,他并不是对我厌倦之类的。可他到底咋回事儿?”
    “沈哥你都不知道老赵之前一直跟我粘糊到什么地步。而且我们是恋人,当然也上过床了,我当时就悄悄发誓,老赵是我家的了,我要对他负责,就陪他过了。可是老赵今天,不,确切的说,老赵自从昨晚看了一份文件之后,他就开始反常。他以前老粘着我,可今天他突然要禁欲……”
    咕咚。沈西威咽了口唾沫。
    沈西威耳边还在环绕着“上过床了”“对他负责”“忠贞”“禁欲”等词汇。他直截了当的从邱予宁的不经意话语中听出了真实内涵。原来,家主才是下面的那个!亲爹被亲子压了?予宁小弟那么猛?沈西威“淡然”僵硬的迅速扫了眼邱予宁,感觉自己脊背发凉,甚至屁股都冷飕飕的。
    这任务无法完成了,得向家主负荆请罪。
    可是怎么去说?家主都屈服在貌似开朗实则有施虐嗜好的予宁小弟身下了,难道你比家主还高贵?沈西威皱紧眉头,感觉事态不仅严峻,而且险恶。他不动声色的距离邱予宁略微远了一些。
    邱予宁不知自己这几句话即将吓跑一位“准”追求者,他正沉浸在不解和苦恼的总结中,“……我知道老赵态度的变化关键还在那份文件上面,但我问过他两回,他都绝口不提。他是打算闷到底了。唉,我能看出来,那份文件对他有种打击,就好像一下子把他从不太正经的游戏人生中打回到严肃正经的轨道里。打个比方,老赵现在就好像是遭逢危机或者变故后,突然由花花公子转成国家栋梁了。可他是变成正经严肃、禁欲矜持的强者了,我又咋办啊?我就干看着?”
    邱予宁浓眉皱紧,有点茫然和难受,他料想赵承骏那份文件应该是绝密等级,现在他就没打算问沈西威,免得让人为难,他只是问,“沈哥,我懂的道理不多,也不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我自己总结的原因是,一方面老赵的老董家主强者心理作祟,一方面是文件相关的重大事务对他造成了某种打击和重要影响,这两方面的缘故导致老赵现在这种状态。沈哥,你不必跟我说那文件,你就帮我参谋参谋,我想的对不对?而且你认为老赵现在到底是什么心理?沈哥……沈哥?”
    “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沈西威立即回神,他刚才在专注的想法子应对这场严峻凶险的“追求”任务,邱予宁后面的一些话他就没能听清。他也不装,就直接问。
    邱予宁怒目瞪他:“合着我刚才自个儿嘀嘀咕咕了一路?消遣我呐?”邱予宁打算三天不理这货,“我非得告诉老赵你勾引我!神牛你给我等着。别以为咱们哥俩关系好我就不会生气!”
    沈西威反倒松了口气:“赶紧去说吧。”想了想,又粗鲁的添了句激将话,“不说你没种。”
    啥?邱予宁反倒呆了下,老寿星喝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他?
    55噩梦
    赵承骏没再找借口不见人,他让沈西威离开后,就一直安静的坐着等邱予宁来。
    他知道邱予宁对情义情感都看得极重,不会因为一时之气而与恋人冷战,如果他不服软,邱予宁必定会选择包容,不用多久就会再来找他。更何况,邱予宁对他的感情……那是他的予宁,他养的傻乎乎的狼崽儿,在情感上从完全的空白一片,被他独自霸占着一笔一划浓墨渲染到现在。
    如果予宁不是他儿子……
    赵承骏想到这里,蓦地闭上眼睛,用力碾碎心中那些又要升腾起来的龌龊妄念。
    在邱予宁敲门之前,办公室里就一直这么寂静着。
    等邱予宁敲门进来,赵承骏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予宁,你来得正好,叔正想去找你。”赵承骏笑着说。他温和且随意的让邱予宁坐下,然后继续就他在飞行器上的误会暴怒而诚恳道歉。
    邱予宁坐下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进门前还想着,干脆就问老赵:你矜持归矜持,你现在到底是不是仍拿我当恋人看?
    邱予宁是真被赵承骏弄晕乎了,心里也堵得慌。若非这个人是他家老赵,他哪用得着这样猜来猜去的?他只要自个儿活着就好,谁让他糟心,他立马将之扔开不理,这才是他的处世风格。
    可是,让他不理赵承骏?不成,那太难受了。
    瞧瞧现在,他们才刚有点冷战的苗头呢,他就忍受不了,甘心想向老赵服软。所以他极想跟赵承骏敞开天窗说亮话,说开之后,他就能明白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样他才能有目标,知道怎么努力才能保护好他的这份感情。不然的话,他就算想使劲儿,他也没地方使啊。
    哪知道还没等他开口问呢,赵承骏已经先发制人,张口就跟他道歉,明摆着是放低姿态跟他服软和好,极其有效的把他那些本想直截了当问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赵承骏说完,话头一转,不自称叔了,而是推心置腹似的沉声道:“予宁,我之前反省了一下。以前我的确把你管得过于严密,连你交个朋友我都极力排斥,这点显然是不健康的,是趋于病态的霸占欲心理。长此以往,你我之间再深的情份也难免会产生缝隙,日子久了就成隔阂。眼下我有重要事务急需处理,至少几个月的时间,我都必须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暂时没时间陪你。还好你与西威他们也熟悉,我让西威他们经常带你出去玩玩,省得你一个人闷着,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邱予宁一怔,本来只是摸不着头脑,现在却激灵灵的有点寒意。
    这话很不对!你忽然不霸占了,忽然要离开了?然后来问,这样怎么样?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或许还算大有道理,但是面前这人是赵承骏,是他家醋劲儿滔天的老赵。他和赵承骏从陌生到熟悉再到恋人,他早就深刻的知道赵承骏的真实一面是什么样子。赵承骏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赵承骏,即使他懂的道理知识不多,本身也不善于勾心斗角,但是他用自己赖以活下来的能耐去单纯的了解他家老赵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点绰绰有余。
    他现在就有点发懵的想:老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不丁的,从赵承骏接收文件开始,那一幕幕的古怪都在眼前浮现过滤了一遍。
    一个最不愿相信的念头一闪而过,被他死死的抓住……
    邱予宁蓦地抬头,凝眸死死的盯住赵承骏:“老赵,你跟我说实话……”邱予宁咽了咽涂抹,如临大敌的盯着赵承骏,耳边甚至有点轰轰隆隆的,“你是不是想跟我……‘和平分手’?”
    赵承骏心头一突,不动声色的皱眉,有点不悦的斥道:“别瞎说。”然后赵承骏有些疲累似的揉了揉太阳穴,“予宁,叔虽然还算是强者,但是,世间总有些事情是叔必须疲于应付的……”
    “别扯开话题!”邱予宁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口才好,时常能把我绕晕。我就问你,老赵,你……”邱予宁顿了下,心脏怦怦的跳得剧烈,像是要从喉咙眼儿跳出来似的,“你是不是本身对我有感情,但是,有什么事情对你造成影响,让你不得不决定放弃咱们的感情?”
    赵承骏能听到他心悸一样的心跳,也看出他镇定却发白的脸色,顿时胸中闷疼,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怒意上脸,沉声喝道:“小狼崽儿你乱想什么!你认为我能舍得下你?我现在事务逼身,仇敌环伺,不得不暂时放开一点私人感情忙于应对。我赵家当年险些满门被灭,血仇当前,对方原本的七层老狐狸又突破到了八层,还连连暗中出手到处使绊子。要不是他仇敌太多,也有更强者压着他,可能他早就杀过来了。我已经够累了,狼崽儿你就老实点儿,别再给我添乱了!”
    啊?居然是这样。
    邱予宁被他说得气势顿消,有些发窘,原本发白的脸色也刹那间涨得通红,连忙郑重道歉。同时忧心至极,他想老赵修行磨炼都那么刻苦,修为增长得也极其缓慢,不知啥时候才能突破到八层。有个八层的强者为敌,而且还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敌人。偏偏他还帮不上什么忙……
    赵承骏能看他发自内心的庆幸欢喜和担忧歉疚,直看得自己心中酸涩兼且茫然。
    邱予宁不大好意思的挠挠头,想了想,直接扔飞这一茬险些伤了他们感情的话题,问道:“老赵,我把《意念衍生问心法》的基础完全巩固夯实了,上篇‘蚀心密咒’也修行了些,进度很稳,你不是关押了一些杀人如麻的罪犯?要不要我现在就试着将他们炼成傀儡?”
    “暂时不需要。”赵承骏浓眉微微的皱着,摇摇头,丝毫破绽不露,从容的与他周旋起来。
    晚上。
    邱予宁自然要休息在赵承骏的卧室。
    但他知道赵承骏忙于事务和血仇,一夜都没能回来休息,他睡得也不安生。
    次日一早。
    邱予宁独睡一夜空床,到早上都没能见到还在忙碌的赵承骏,心下不免有点沉重。吃饭时他都在想着这事儿,但他挖空心思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怎么才能尽快帮到赵承骏。那就努力修行《意念衍生问心法》吧,除此之外,他以后的睡眠一再减少一点,磨炼和修行都再刻苦一些……
    早饭后,他给赵承骏留了言,然后由沈西威陪同着回了一趟回春堂。
    回春堂里,王昆正在后院练拳。雇佣队里现在只剩下齐良文、林双立等寥寥几个老队友,回春堂后院就被杨叔收拾得空阔干净。王昆在院内只穿长裤,上身精赤着,臂膀双腿都戴着沉重的护臂护腿,迎着朝阳,练起拳法来刚猛有力虎虎生威。王昆修行的功法是南方王家的秘传,但他谨慎掩饰,在外面展露的功夫又都是普通部分,他有心之下,旁人都难以瞧出究竟。
    突然王昆拳脚一顿,猛地收起功夫转头,目光隔着房子灼灼的盯向回春堂的前堂方向。
    前堂,沈西威没有下车,邱予宁则刚刚下车走向回春堂来。
    邱予宁大步昂扬的走入回春堂前堂,先没说话,仿佛顾客似的站在柜台前,有点纳闷怎么队里只有齐哥一个人在看堂?等齐良文从忙碌中诧异的抬头,然后掩不住惊喜的叫道:“予宁!你回来了?”邱予宁忍不住哈哈大笑,极其豪迈状的拍拍他的手,“辛苦了,辛苦了,嘿,瞧你瘦的,早知道我走之后你肯定想得茶饭不思,我就拍两张照片儿贴你床头,晚上一直盯着你。”
    齐良文呸呸两声,一面掩不住笑意一面却还嫌恶,“当你是关二爷显灵呢!”
    邱予宁久违的跟他笑闹了几声,随口又问了句:“哎人都哪儿去了?”
    问完他没等齐良文回答,已经熟悉的顺着前堂后门冲进了后院。刚进后院,就见王昆在院中安静挺拔的光着膀子站着,汗流浃背的,正看着他笑。
    邱予宁莫名的顿了下,见到王昆就在他眼前,他才突然感觉一直都想念得很,不由有点小激动:“昆哥,我回来了,我很想你。抱你一下!”他也不管老赵会不会吃醋了,直接扑过去跟王昆来了个熊抱,还矫健的把王昆抱着用力甩了半圈,跟甩石头似的。
    王昆由着他甩了一圈,之后就使出千斤坠定住了身体,用力揉他脑袋:“你还小?”
    邱予宁嘿的一笑,歪头躲开,浓眉黑眼满是明朗朗的振奋:“不小,绝对不小了。昆哥,你知道的我都恋爱了。不过,这次他忙,我没把他领回来给你看,下次领过来‘给您过目’嘿嘿!”
    王昆没回应这句话,只是看着他,十分顺手的揉乱他的短发,哼道:“没看出你长大多少。”
    ……
    邱予宁随后将沈西威拉进了回春堂,不用介绍,都认识。然后这天他玩到很晚,但晚上依然和沈西威一起回了鼎世商行。老赵是他的人,他也是老赵的人。他不舍得跟他家老赵分居两地。
    不过,回鼎世商行时,邱予宁有点皱眉:“汪咏熙跟他表妹完全相反,成天温温和和的没个脾气,但其实他满肚子都是主意点子。昆哥对他们兄妹俩那么好,他居然就背叛了我们小队。还有其他人……没那个本事,却还长那些私心,只不过开了个回春堂,就有人起了心思。”
    “同患难不一定可以同富贵。”沈西威认真接话,“要不要我去把他们全都揪过来,你把他们挨个暴打一顿?”
    邱予宁乐了:“别,我没那功夫去整他们。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老赵是不是又没休息。”
    沈西威看他一眼,点点头,踩油门加速。
    沈西威昨天就没了继续履行家主吩咐的“追求”任务的积极性,但是他听命行事,一诺千金,没有积极性却有责任心。所以沈西威开车时总挑起话头跟邱予宁闲聊,称呼邱予宁时也省略了名字,直接喊“小弟”,而且是用他一如往常的淡然认真的神情,配上十分反常的亲近温和的语调。
    邱予宁从今早开始听他这称呼,听得浑身别扭,像被拍马屁似的。邱予宁甚至悄悄想了半天,自己有哪个地方值得沈西威这种从来都是独树一帜的牛人拍马屁的?家主情人?不至于吧。
    ……
    随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内,邱予宁绝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鼎世商行,偶尔才去回春堂一次。
    从那天得知赵承骏的苦衷开始,邱予宁有心疼有内疚也有不安,他万事包容着赵承骏。
    赵承骏“忙”,在办公室里也忙得不大见人,邱予宁就从不打搅他,只自刻苦磨炼和修行。
    赵承骏“累”,晚上他们睡觉时,邱予宁就只是单纯的抱着他,忍着自己磨炼的那些疲乏,用异能刺激的方法给他解乏,从不做任何与挑逗相关的事情。只有在赵承骏连续磨炼、熬夜不睡的时候,邱予宁再劝三劝,赵承骏仍然不听,邱予宁才忍不住火气,用力踹他:“过来躺着,要用异能手法给你按摩,你还装大爷!”赵承骏除非跟他撕脸,否则还真不能不听他的。
    赵承骏有时“烦”,烦得仿佛一直不想睡,脾气变坏无端挑刺,甚至偶尔嫌邱予宁吵。邱予宁也不是不在意,他也有自己的脾性,但是他想着,他家老赵一个人撑着那么大的家业,面临无数事务危机,更顶着那么强的仇敌威胁,无数压力加身,对他发点小脾气算什么?邱予宁仗着自己心性坚韧,全都轻松忍住无压力。在赵承骏嫌他烦的时候,他就沉默着安静下来,扳着脚盘膝坐着修行。等赵承骏平静了,他再利落的扔开刚才那一茬不愉快,乐呵呵的想办法逗赵承骏开心。
    赵承骏快装不下去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中间他还“离开中柏市”了一周,邱予宁却对他始终如一。
    至于他交给沈西威的“追求”任务,那压根儿就是一股清风,连邱予宁的头发都没吹乱。
    任务方面,沈西威徒劳的进行着,赵承骏没有更多指示,沈西威不敢擅自停下。
    可是,邱予宁当真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只是一味的心疼包容?
    看上去,邱予宁的确还是那个会笑得明朗朗的模样,仿佛对许多事情都完全不在乎。他白天磨炼修行得刻苦坚毅,待人对事也都沉静守礼;晚上抱着赵承骏入睡,压制欲望,摸都不太乱摸。只偶尔被赵承骏激怒,他才收敛所有异能,仅仅动下手脚,事后彻底抛开那些不愉不提。
    实际上,邱予宁在包容照顾赵承骏的同时,他也以自己赖以生存的敏锐,一点点的亲身体会着,理智的反省着,并在这过程中慢慢的发觉和总结着赵承骏的异样。
    所以他越来越能看得明白,他家老赵对他依然用情很深而且忠贞,但老赵似乎又不得不离他越来越远。好像他家老赵正要投身到某件极为关键的、不能有任何情感纠葛的事情中。
    难道他以前都想偏了,其实老赵不是被人或事威胁,而是要修炼什么需要净心的秘法?去南方历练时,老赵一直在找什么东西,莫非就是这种秘法?那份寄来的文件,就是关于那门秘法的?
    邱予宁胡思乱想,越想越混乱,也越来越不安。
    他只是明白一件事:他正在和某件事或某个人甚至某一门秘法拔河,中间是他家老赵,如果他不更努力的保护他的爱情拽住他的老赵,他家老赵就极可能会被别的人或事抢走。
    普通人日有所思也会夜有所梦呢,异能者会怎样?精神力异能者又会怎样?
    邱予宁是精神力异能者,四层中流以上,正在稳稳的向四层巅峰大步迈进的修为。
    他那几天思虑最重的时候,有一天夜里突然做了个噩梦。
    梦的开头莫名其妙,稀松平常,中间却突然画面一转,他在山中迷路了,他走啊走,却总是走不出山。突然,赵承骏穿着洁白的衬衫,焦急的冲过来:“予宁!你在这里干什么?”赵承骏温柔的抱着他,压抑而悲伤的说,“对不起,予宁,我也不想骗你,我怕你受不住打击。”
    原来,他们已经分手了。
    画面混乱得要命,他惊怒交加,还没出息的哭得稀里哗啦的,而且发怒爆起,一脚将赵承骏踹倒,一边胡乱的嚎哭一边猛烈的殴打:“你敢甩我!你居然甩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啊?你甩我干什么?”赵承骏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抱着头由着他殴打,还说:“别哭了,脸花了啊。”
    这时,远处不知有谁在喊:“赵承骏。”
    赵承骏急忙站起身,焦急的叮嘱说:“予宁你先等会儿,我不得不先过去。别急,别急啊,听话。”
    他拔脚就追。追着追着不知追去了哪里。
    画面恍恍惚惚的,一下子他好像已经跟赵承骏分手很久了时的。
    他又叫赵承骏“赵先生”了,在接受赵承骏的吩咐和任务。
    赵承骏嫌他态度太客气,就说:“予宁,叫叔吧,或者叫哥也行。”
    他听着,不知怎么,忽然就又流眼泪了。他流眼泪的时候自己还恍惚纳闷:我不爱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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