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中咕哝着,“我倒希望自己能上战场,替她挡下十万雄师。”说罢,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喂,你怎么就醉了?酒量真小。”李思晗说道,趁机戳了戳田修元的脸,捉弄他一下,而后对着皇甫瑾瑜说道,“瑾瑜哥哥,田大哥醉倒了。”

    此时皇甫瑾瑜正和武东青等人饮酒,听得李思晗的话,才知身旁的田修元已醉倒,她看了田修元一眼,心中百感加急,他与田修元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们已有了不可磨灭的情谊,除却知己的之谊,或许还有那份朦朦胧胧,彼此都不愿揭开的情吧。皇甫瑾瑜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说道:“命人扶他回房休息。思晗,你也下去歇息吧。”

    “可你?”

    “我和东青他们还有要事要谈。”

    李思晗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那你不可喝酒。”

    “我知道。”

    说罢,李思晗招呼下人送田修元回房歇息,自己也陪同离开了,而皇甫瑾瑜等人则继续觥筹交错。

    宴会进行到戌时才结束,席罢,众人告辞归去,突然皇甫瑾瑜唤住了武东青,“随我到书房来。”

    “是!”

    武东青是她二十多年的心腹和朋友,皇甫瑾瑜最终还是决定跟武东青说一下,尽管她知道武东青一定是会反对的,但是没关系,作为臣子,他对自己的命令定是会遵从的。

    只是李思晗,皇甫瑾瑜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跟她开这个口。

    等皇甫瑾瑜与武东青交待完事情,夜已深了,此时的总兵府一片安静祥和,皇甫瑾瑜轻轻推开李思晗的房门,李思晗早已熟睡了,她在李思晗的床前,悄悄坐下,借着月光,认真凝视起李思晗安静甜美的睡颜,迟迟不远离开。

    “思晗,对不起……”

    李思晗与皇甫瑾瑜自幼相识,俩人可谓是有十几年青梅竹马的情谊,李思晗若知道,皇甫瑾瑜临走之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对不起”,她定是不愿接受。

    然而,这却是皇甫瑾瑜最想对她说话,从十岁起的相识,一路走来,十四年的相依相伴,她把李思晗当朋友、当妹妹,对李思晗有疼爱、有感激,而最深的却是愧疚。在李思晗不懂情爱的年岁里,她爱着李思晗,然而却在李思晗情窦初开时,抽身离去,她走得潇洒,却给了李思晗无尽的失望落寞。

    滚烫的泪水从脸上滑落,滴在李思晗的额头上,睡梦中的人发出一声不满的呢喃,吓得皇甫瑾瑜仓皇地逃出了房间。

    当天夜里皇甫瑾瑜将最后一封书信封好,告别了最后一点眷恋后,便挥笔写就遗书,而后强行运功,催动毒素。毒在五脏六腑中肆虐,腥热的血在胸腔中翻涌而上,从嘴中不停地涌出,皇甫瑾瑜的身体如同秋日里飘零的落叶,无助地飘落。痛已麻木,意识已模糊,只觉前方一片迷茫中有人在唤着她,她想追赶上前方的人,然而脚却像灌铅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开,她只好拼命地往前伸手,想要够着远方的人……

    “瑜儿,瑜儿……”

    是父王,是大哥!皇甫瑾瑜终于绽露出欣慰的笑容,伸出去抓的手,无力地掉了下来……她说过的,她的命自己决定,却不成想,竟是以这种方式。

    清早,李思晗端着药碗走进皇甫瑾瑜的房间,手中的药碗在李思晗一迈进房门时急剧掉落了,“哐当”破碎,同时破碎的还有李思晗的心

    “不!”李思晗疯了似的跑想皇甫瑾瑜,搂着她已经渐渐没了温度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起来,“皇甫瑾瑜,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你还有好多事情没做,你怎么可以死,你不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

    “思晗,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人,但我却真真切切地伤害了身边关爱我的每一个人。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好好孝敬母妃,照顾五弟和你,我还想好好爱毓灵,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只有死才能解脱,才能给我爱的人安心的生活。我的这一生承载很多,终也是负了很多。思晗,对不起,你的情我此生无法回报。答应我,去找我五弟吧,他定会给你幸福的。”染血的书信滑落在地。

    “我不要,我不要幸福,我只要你,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皇甫瑾瑜,你答应过要照顾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你怎么可以……啊……”终于李思晗的世界里一片黑暗,天昏地暗中,她也昏阙了。

    滴滴答答……

    太妃手中的佛珠突然断掉了,珠子散落一地。

    皇甫瑾瑜走了,在她的房间里的桌上,搁着一沓厚厚书信,有思晗的、隆懿太妃的、皇甫瑾珩的、李远宁的、田修元的、武东青的、甚至还有一个他们并不认识的陆彦奇的,她把自己斩不断的思念、搁不下的牵挂都封存进了书信上,字字句句都是心头血。

    然而唯独没有给欧阳毓灵的,或许是纠葛得太深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只是在桌子边上堆放着两个檀木盒子,一长一方,木盒上用镇尺压着一张纸,俊逸的字体在上面写着“欧阳毓灵”四字。

    她为所有人都安排好了后路,却为自己设了死局。

    ☆、情殇

    “你就真的想要我死?”眼前之人神情凄惶地问道,一袭白衣的他,没了往日风采,仿若泉下游灵。

    “是!”这是欧阳毓灵想斩钉截铁回答的,然而却觉喉咙被什么死死钳住,发不出声,惊得她死命地抠着脖子。欧阳毓灵从挣扎中醒来,才发觉自己原是在御书房看奏折看到睡着了。

    我怎么会做这样梦?欧阳毓灵扶着自己昏沉的脑袋想道,让她一死赎罪难道不是毋庸置疑的吗?

    那人欺骗了她的感情,倾犯了她的皇权,是应该要让那人为这一年多来的欺骗,为这二十几年来的反叛付出惨痛的代价。

    欧阳毓灵拿起搁在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定了定神,唤了声“来人”。

    御书房外,取代了王贺的内侍听得女皇陛下传唤,立马麻溜地跑了进去,“陛下。”

    “钟林到了吗?”欧阳毓灵问道。钟林是曹海光的其中一名副将,此番北廷挥师南下,驻兵淮城外待命,曹海光身为主帅,不便抽身,便命副将钟林将李思晗押赴浩京。

    “回陛下,钟将军已到宫外,正等待陛下传召。”

    “甚好,让他把人带到开阳宫偏殿。”

    “是。”

    见内侍飞奔出去,欧阳毓灵这才缓缓起身,凝望着墙上的巨幅地图,咬咬牙,两个月过去了,终于要再见那人了,自己给过她机会,是他辜负了,这一次的会面,自己是必定不会留情面的。

    从御书房到开阳宫偏殿的路不算远,却足以让欧阳毓灵把见面的场景都设想了一遍。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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