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人家那满是猜忌的眼神,栾飞苦笑一声说:“大娘,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请你放心,我保证把雷大哥给你好好的送回来。如今,你要做的,第一是放平心态,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万不可因此而坏了身体。第二,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让那些奸邪小人知道咱们这是在演戏,以免给雷大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即日起,你要在外面装的悲戚一些的好。不知大娘意下如何?”
    雷横老母一边听,一边点头,等到栾飞说完,想了想说:“这样啊,就有劳贤侄了。”说完,紧紧的握着栾飞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贤侄啊,为了把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这样,等会你出去以后,我就跟着出去一阵哭骂,破口骂街,这样街坊邻居看着也更像一些,不知贤侄意下如何?”
    栾飞听了,阵阵头大,这老人家也不糊涂啊,竟然举一反三,想到了骂街的主意。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被一个老人家给追出来骂街,想到前世看见那些泼妇骂街的场景,这下又是个老人家来骂街,栾飞就觉得浑身发麻,苦笑了一声,正要劝说老人家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却听那雷横老母说:“贤侄啊,虽然这样做有点委屈了你,但是也是没办法的,就这样定了吧!”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栾飞。
    栾飞望着老人家的眼神,瞬间明白了过来,合着这老人家心里还是不痛快,毕竟自己把人家儿子给抓走了,让人家母子分别了好几个月,换做是谁谁也不会痛快。于是,这位老人家就趁机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一下自己。唉,都说上岁数的人都是小肚鸡肠,真心信哉斯言啊。
    念及于此,本着惹不起就躲不起的觉悟,栾飞觉得还是别跟这老人家讨价还价了,要不然老人家脾气上来,再想出什么别的花招来,甚至干脆破罐子破摔来个撒泼打滚,自己岂不是抓瞎?
    无奈之下,栾飞只好连声应承:“大娘想怎样,就怎样。一切,都依着大娘的心思来就行。只要大娘心情舒畅就好。”
    雷横老母听了,似笑非笑的问:“是吗?那我要是让你即刻把我儿留下,这样我就心情更加舒畅了,你能同意吗?”
    栾飞听了,连连摇手,看了一眼老人家,这还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人呢,不过身为人母,又是这么大的年纪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满脸诚恳的躬身行礼,然后说:“大娘!请你放心,我肯定像对待自己的亲哥哥那样对待雷横,绝不让他少了一根汗毛的,保证把他完璧归赵的还给你。”
    雷横老母一听,看了一眼栾飞,尴尬的一笑,知道自己是把这孩子给挤兑的够呛,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让栾飞为难了,便一挥手说:“快走!快走!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可得好好酝酿愠怒情绪,等会好哭喊着用。”
    栾飞一听,这是要愠怒骂街的前奏,自己还是赶紧跑得远远的才好,万一这老人家演戏演得投入了,直接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来一场戏份以外的发挥,狠狠地咬上一口,自己岂不是冤到家了?
    当下,栾飞二话不说,赶紧撒开腿跑路。
    走到外面,只见一干手下正押解着雷横等候呢,栾飞一挥手,让赶紧走人。
    哪知,才迈开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划破晴空的哭嚎声响起,“我的儿啊”嚎哭声中,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那雷横的老母亲捶胸顿足的追赶了出来。
    雷横见了不禁大怒,一把转过头来,瞪着栾飞怒问:“你对我母亲说什么了!”
    栾飞喝道:“赶紧走人!”说完,紧紧的握了握雷横的胳膊。
    雷横看了看栾飞,听见身后母亲的哭嚎声,不禁心如刀割,几乎恨不得立刻冲回去,但是一想起栾飞从来不干不靠谱的事情,只好忍住热泪,硬着心肠加快脚步离开。
    栾飞听那老人家开始破口大骂,什么“鱼肉百姓”、“赃官污吏”、“老天爷瞎了眼”之类的词汇纷至沓来,不禁阵阵头大,只好仓皇逃窜。
    耳中听着身后的嚎哭声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没了,众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到了一处僻静所在,眼看四下无人,雷横猛地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栾飞,喝问:“你到底对我母亲说了什么!”
    栾飞阵阵委屈:“我什么都没说啊,就是说了两句实话。”
    雷横大怒:“我母亲诺大年纪,经不起惊吓,你竟然跟她实话实说,你这不是存心害她吗?要是我母亲有了半点好歹,咱们以后兄弟难做!雷横不跟你拼命,就不是好汉!”
    栾飞也恼恨上来:“好汉个屁!你是元阳县衙的步军都头,吃着朝廷俸禄的人,岂能动辄就江湖做派,什么好汉之类的称谓于身?”
    雷横听了,不禁语塞,却还是心怀愤怒,恨恨的瞪着栾飞。
    栾飞见状,白了雷横一眼,说:“你不必这样看我,好像我欠你五百万两银子似的!你母亲为何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还不都是因为你之前做过的那些混账事!你要是真的孝敬的话,岂能干出那么多不靠谱的事情,让老人家担惊受怕?当初,你要是少与那晁盖、宋江勾勾搭搭,要是少在城里四处吃拿卡要,本本分分做你的步兵都头,你岂会沦落到如今进退两难众矢之的的境地?”
    雷横听了,一时语塞,沉默了许久,他又何尝不知道栾飞所说的是事实?可以说,这段时间,他几乎夜夜难眠,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过去。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可以给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肯定不会与那晁盖、宋江等人勾勾搭搭,肯定会奉公守法,做一个合格的步兵都头。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了就是做了,做什么事都是要注定付出代价的。
    念及于此,雷横望着栾飞,长叹一声说:“事已至此,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况且,就算雷横过去不堪,如今已经认命了,你也不该把这些与我老母实话实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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