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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操纵炉火纯青，甚至没惊扰到他的睡眠。
不过既然顾董没有提，胡律也不打算说起这个话题。他一边拿起被顾董卸下放在旁边的属于他的挎包，一边看着顾董面前的地形图，“其他人都联系不上吗，副长？”
“这里基本没有信号。”顾董看了他一眼，将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丢了过去。
胡律抬手接住，才发现这个是一种生长在荒漠上的植物的块茎。因为荒漠上难以找寻水源，很多动物、甚至穿越荒漠的人类都会从其他途径获取足够的饮水，这种块茎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谢谢。”胡律拿出匕首划开块茎表皮，将富含水分的茎肉切成片送入口中。这种植物并不好吃，苦涩的青草味中带着一点点酸，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无法挑剔口味了。
两人身上多数装备都在逃离和跳机中遗失了，胡律别在后腰的枪不见了，口袋里的手机、手电、用剩的绷带都丢了，只剩下扣带的挎包，里边有最重要的联络器和应急干粮、药品、匕首等东西。
挎包中备有的压缩饼干足够维持两天，胡律坐在石头上啃着饼干，一边盘算着等他恢复一点力气，晚上一定要去抓只灰毛兔来打打牙祭。这么想想，胡律就馋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胡律，”低着头仔细观察地形图的顾董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这堆火燃尽之后就不会再生火了，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的想法丢到一边去。”
“副长！”胡律捏着拳头抗议道，“你不能连伙食都限制吧？”
顾董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指指头顶，“你想让多少人观看你的野餐？”
“啧！”胡律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撇撇嘴道，“这么厚的云，就算是最先进的卫星也照不到地面的，副长你在担心什么啊？”
“你也知道有卫星，那知不知道为什么晴天夜晚会有乌云？”
“……难道！”胡律震惊地盯着头顶那片云，那难道是顾董弄出来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顾董一看胡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只不过是旁边经过的云，拉过来遮住这里而已。”要他凭空造出一朵云，他可没那本事。
“可是，再过十分钟后必须要让它走，不然会被看出端倪。”气象运动是有规律的，顾董这样硬生生将这朵云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必定会让人察觉不妥。
可是十分钟可不够抓只兔子剥皮处理然后烤好下肚。胡律沮丧地往压缩饼干上咬了一口，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过没过多久，胡律就把刚刚那点沮丧给抛到了一旁。他凑到顾董身旁看着顾董画出的那副地形图，图上标注的直升机行进路线与其他人的跳机点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相距不远。胡律按照顾董所画的比例尺稍稍估算了一下，他们离最先跳机的白殊大约有15k。但这只是跳机点，降落伞最终降落位置与跳机点会有偏差，要找到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是胡律进入执行组以来所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医生的背叛，秦晓晓的能力，顾董的保护，幽灵的挺身而出，白枫与顾董的能力配合，恰好停在平台上的直升机，阿风突然爆出的“言灵”能力，中间如果有任何差错，胡律和顾董或许还有其他人，现在都该躺在棺材里了。
这一天，真是太刺激了。胡律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想，果然当初决定进入执行组而不是研究组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是研究组，绝对没有这么有意思。
次日依然是晴天，天空上没有半点云彩。天上至少有三个人造卫星在对这片区域进行监视，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安格尔基地有两百多千米，这段距离并不远，胡律估计等敌人自身基地内部那些被他们搞出来的混乱平复之后，他们就要面对敌人的千里追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目前处于y国与a国的交界处，只要再往南走十多公里，就能到达a国。届时，安格尔组织也就无法大张旗鼓地在别国境内追杀他们了。
但是现在其他组员都在北边，幽灵甚至还在安格尔基地，已确认背叛的医生也被留在了安格尔基地，生死不明。幽灵的能力是将自身在物质和投影中转换，只要她维持投影形态，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即使往她身上投核弹，也没法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顾董虽然担心其他组员的安全，但却并未北上与他们汇合，而是与胡律一起一路往南，白天潜伏不出，夜晚趁夜色前进。终于，他们在第五天抵达了a国的边贸小城市，阿拉达尔。
两人是偷偷穿越边境封锁线进来的，确切地说是偷渡。不过两人都没有身为偷渡客的自觉，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收起枪套、弹夹等敏感物品，再对外貌简单修饰了一下之后，两人竟大摇大摆地走上了集市。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与军部取得联系，如果能与军部联系上，那么剩余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需要一台电话――两人的手机都在荒漠中遗失了，联络器只能进行中短距离无线电连接。
a国的语言与y国同属阿拉伯语系，二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之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门语言的胡律在听当地人讲了半天之后，也能磕磕绊绊地开口与其他人沟通。就在他连说带比试图让对方明白他需要一台电话的时候，一个满脸胡子茬的男人忽然从后方扑了过来。
警戒着准备出手的顾董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往旁边让了一步，那穿着阿拉伯长袍的男人直接抱住了胡律，哽咽着热泪盈眶。
“阿律……”
胡律诧异地睁大眼，“父亲？”
第46章 父亲
这是胡律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胡启天落泪。就在大街上,胡启天双臂死死抱着他,滚烫的眼泪落在胡律脖子上，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手臂,却还是用手牵着胡律,好像生怕一眨眼胡律就跑了一样。
“……”胡律蠕动嘴唇想问胡启天为什么这么激动，可刚刚那声“父亲”却再也叫不出口。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胡律和胡启天相处的时间也不超过半个月,他没法将这个男人放到“父亲”这个位置上。
“儿子，你没事就好。”胡启天抹了把脸,对于他一同的那名大胡子a国中年人说了几句，那名中年人露出恍然的表情,拍了拍胡启天的肩膀，又对胡律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稍稍镇定下来之后，胡启天才注意到胡律和顾董两人身上都风尘仆仆，顾董甚至还受了伤――尽管用外衣遮住了绷带，胡启天仍可以从顾董的动作上判断出他右手臂受了伤，活动不便。
“你们在这里是……工作？”胡启天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然后皱起眉看着胡律，“儿子，就算是工作，也不能把手机关了那么久啊！爸爸一个多星期没收到你的信息，顾先生也联系不上，爸爸还以为你……”
胡律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一旁，“……抱歉。”进入i国之后，胡律就忙着培训其他组员、进行任务计划等等没有顾得上手机，后来跳机时手机遗失，他也没想到遗失手机会让胡启天担心。说到底，他并没有自己会让其他人担心的意识。
“儿子，下次不能这样了。爸爸会很担心你的。”胡启天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了摸胡律的脑袋，胡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侧头避开。
顾董稍有些诧异地瞥了胡律一眼，他没想到胡律与胡启天之间平时还有联系，而且现在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胡启天每隔半个月就会与他通一次电话，询问胡律的情况，顾董还以为这两父子之间没有联系。
其实顾董的想法是对的，胡启天每隔两三天就会和胡律发信息问候――打电话会被胡律挂掉，而胡律的回答常常只是一个“嗯”，或者干脆是一个句号。
胡律敏锐地察觉到顾董的瞥视，侧过眼去瞪了他一眼，可脸颊上微弱的红晕却暴露了他的紧张。他挣不开胡启天的手，这样亲密的触碰让他觉得有点不习惯。
街上来往的人们朝这三个东方人投来奇怪的注视，胡启天再次抹过依然泛红的眼睛，拥着胡律往宾馆走去。
简单交待了一下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后，顾董便向胡启天借了手机出门打电话与军部联系，将空间留给几个月没有见过面的胡律父子两。
胡启天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律，然后满意地拍了拍胡律的肩膀。因为在外执行任务的缘故，胡律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整年不出门的死宅生活，皮肤被晒成浅蜜色，头发剪短了，手臂上也多了一些肌肉，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弱不禁风，整个人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爽利。
“儿子，最近还好吗？”胡启天没有问胡律为什么看起来风尘仆仆，手机还打不通。既然是在外执行任务，那必定是要严格保密的。
胡律低着头将自己的手指蜷起、松开、再蜷起，似乎永远也玩不腻这个游戏一样。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国外见到胡启天――甚至没想过会再见到他，无论在哪里。
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胡律放在膝盖上的手倏然收紧，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张开嘴，他却怎么也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
“我……我还好。”胡律皱着眉，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烦躁，忍不住用手指扒拉了一下头发，腿部肌肉紧绷了一下想要站起身走人，却又硬生生忍下。刚刚顾董离开之前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待在房间里等我回来”的意思，胡律烦躁地皱着眉，在“留下来”和“一走了之”之间摇摆不定。
由于胡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胡启天并未注意到胡律的异样。他很自然地与胡律说起了他来a国的原因和计划，他是作为向导被请来的，将在近期带领一支由多个国家的科学家组成的科研小队穿越a国与i国交界的大荒漠。
因为突然与胡律失去联系，担心胡律的安全，胡启天在两天前决定放弃这次工作，回国看望胡律。因为在离开前必须找到接替向导工作的人，胡启天才在a国多待了几天，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胡律。
“儿子，你没事就好……”胡启天长叹口气，拍着胡律的肩膀欣慰地说。“你这次的工作完成了吗？什么时候回国？爸爸这次工作结束后回去看你好吗？”
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回国，没有必要。胡律心底马上冒出这些话来，但是喉咙却好像梗着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才从牙齿间勉强挤出几个字，“……随便你……”
“嗯。阿律，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爸爸会担心。”胡启天笑着点头，一手摸出烟盒，还没抽出香烟，就意识到这是在胡律面前，而胡律不喜欢烟味。他顿了一下就要将烟盒收起，却被胡律忽然伸出手抽走了烟盒。
“儿子？”胡启天诧异地看见胡律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并从裤兜摸出打火机点燃了它。朦胧的烟气腾起，胡律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给胡启天，站起身走到窗边。
难怪顾董总喜欢抽烟，尼古丁确实能够让人冷静下来。胡律一边用力将呛人的气体吸入肺中，一边走着神。小镇的宾馆很简陋，窗外是一片荒凉的暗黄，那是风沙和枯草的颜色。胡律望着它们，视线却是虚无的。
“这次的任务可能还有后续，你不用来找我了，我没时间接待你。”胡律的话让胡启天凉了心，不过之后这句话却又让胡启天微笑起来。“有空的话，我会跟你打电话。”
说完这些之后，胡律转身就往门口走。一把拉开房门，他就看见顾董站在门外，像是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的样子。
“给你解解馋吧。”胡律将手上刚吸了两口的香烟塞到顾董手里，毫不迟疑地与他擦身而过。
顾董表情古怪地看着手里点燃的香烟，回过头去看顾董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烟，表情迟疑。这烟，是刚从胡律嘴里拿下来的吧？
两天后，顾董与胡律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胡律找到座位坐好后便一直在玩手机，他以前的手机都是自己改装过的，性能比这一部强大了许多，他为此很不习惯。因为暂时没有改装硬件的条件，他就先对软件下手。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新信息。胡律看着手机左上方不停闪动的信号灯，不停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最上方那一栏代表有新信息的信封符号看了半晌，胡律忽然将手机整个丢给了旁边闭目养神的顾董。
“帮我回了它。”胡律说着，将外套往身上一披，侧过头假装睡着。
顾董看了他一眼，打开信息。“儿子，一路顺风。――发信人：胡启天。”
顾董哑然失笑。胡律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手机是他们离开那座边境城市前往a国首都的时候买的，如果不是胡律自己告诉胡启天，胡启天哪里会知道这个号码，甚至是知道他们今天回国？
“飞机即将起飞，为了旅途安全，请各位乘客确认手机已关机！”广播里反复用几种语言播报着，一位空姐见顾董手里还拿着手机，还走过来请他关机。
这条信息不该由他来回，不过如果是胡律，可能最多回个“嗯”字吧。顾董再次摇头失笑，看了旁边打定主意要装死的胡律一眼，对着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九月初，散落在i国南部的各名执行组成员陆续回国。秦晓晓也在白殊和其他几名军部成员的护送下回到了京城，这次任务可以说是完美落幕了。
但是，基地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任务的完成而变得轻松，医生的背叛始终是一根梗在所有人心头的刺，时不时抽痛着，叫人难受。
虽然与普通军部成员不一样，但特殊组成员依然属于军部编制，医生的行为已经够得上叛国罪，即使运气好没死在安格尔基地，除了被押解回国之外，她一旦踏上华国领土，就将迎来军部的追捕甚至击杀。
由于当时与医生一同在场的只有顾董、胡律、光头和秦晓晓，其他组员并不清楚当天的具体情况。在顾董并未作出说明的情况下，其他人也不太敢去问。白枫倒是私下底询问过胡律，但胡律却只是笑嘻嘻，什么也没透露出来。
现在在基地里住的只有顾董、胡律、白殊白枫兄弟和光头。幽灵虽然给执行组传回过消息，却始终没有回来；阿风则是因为爆发了言灵导致了严重的后遗症，从跳机之后就一直昏迷着，现在还住在第一武警医院里。
大厅里属于医生的那部大屏幕超清电视、红色沙发以及各式球衣、足球玩具都被移走，空下来的位置看起来十分突兀。三楼医生的房间倒是没有动，原样地锁着，等待下一名执行组新来的成员加入后的处理。除了这点变化，基地还和原来一样。可是执行组成员们的脸上，却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背叛。这个词像笼罩在基地上空的阴云，让所有人都轻松不起来。
九月下旬，天气开始转凉后，阿风终于苏醒，没两天就能下地了，恢复速度让医生都吃惊不已。进入金秋十月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幽灵传回了两条重要的消息。
医生没有死。她现在效忠于安格尔组织。
第47章
“那么,你对这次事件有什么感想吗？”魏科长按下饮水机按钮,热水冲开速溶咖啡粉末，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科室。
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六点,准确地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科室里也只剩下魏科长和胡律、秦安三个人。秦安正努力校对明天就要上交的月度报告书，键盘和鼠标的声响一直没有间断。
胡律懒洋洋地撑着脸,嘴角略略勾着,笑容浅淡。“感想么？魏科长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他接过魏科长递来的咖啡，说了声“谢谢”之后语调顿时一转,“魏科长你可不适合走这种治愈路线呢。”
砰！魏科长用力将咖啡杯放到桌上，吓了正努力用功的秦安一跳。“治愈你个毛线啊小鬼！要不是……”
胡律挑着眉等着魏科长接下里的话，却见魏科长哼了一声，将话题引向了其他方向。“因为这次的事件，军部有很多人对特殊组很不满。胡律你还是赶紧从特殊组卸任好了。”然后完全属于科室。魏科长从一开始就看好胡律，被顾董“横刀夺爱”，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的事件？”胡律装作没听明白地眨眨眼，“这次的任务，特殊组完成得很漂亮取o晓不是毫发无损地平安回来了么？”
“啧。”魏科长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烟盒，为自己点了一根烟。袅袅烟气飘散，秦安顿时皱了皱眉，从繁杂工作中抬起头来，抱怨般地对魏科长说，“大厅禁止吸烟，科长你又忽略这个规定了。”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定！”魏科长嚣张地坐在桌上，将烟灰弹在喝完了咖啡的空纸杯里。
秦安翻了个白眼，再次放弃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争论这个历来已久的问题。他一边审视着自己的报告书，一边插入了魏科长和胡律的话题。“医生的处理决定已经批下来了吧？我昨天在公文里看到了。不过，真是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秦安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那名蜜色肌肤的火辣女郎，一手托着下巴，将思绪收了回来。“虽然和她不是很熟，不过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她会是个间谍。”秦安只见过医生几面，但却对她印象深刻――尤其是那火辣诱人的身材。
“如果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那就不是间谍了。”魏科长嗤然笑道，“医生进入执行组已经有六年了吧，这根钉子埋得这么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看来对方对半神的觊觎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半神吗？胡律在回来之后就着手查了相关数据，甚至动用了数据库权限，看遍了所有沾边的数据。但即使这样，他对半神的了解依然只限于皮毛。
从数据来看，半神是个华国人。但是对异能者来说，国籍、祖籍、血统的意义并不太大。反而是加入异能者协会，成为其中一员，更能代表个人归属。要真说起来，并未在异能者协会注册的半神立场也十分有趣。
不过与半神不同的是，从小被异能者协会收养的半神继承人中最出色的一名――秦晓晓显然更偏向异能者协会，也即是偏向华国一些。而半神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言论，甚至对此默许，这可是个不小的转变。
就在胡律思考着半神的事情时，他听到秦安叹息着说：“等大数据计划完成之后，像医生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大数据计划能看透一切，从所有人的日常行为记录里筛选出可疑人员，也只是分秒之中的事情。
魏科长看了秦安一眼，发出一声嗤笑，“秦安，你还是太天真了啊――对了，我记得胡律是和你同岁？”
“饶了我吧！”胡律翻了个白眼，一手握着杯子，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深色液体。“我可是从幼儿园毕业很多年了，和‘小安’可不一样。”
“――喂！”秦安嘴角抖动，“谁是小安啊？！谁是幼儿园啊？！”
“谁回答，那就是谁呗。”胡律站起身，将双手插入裤兜转身走向门口。“我要走了，和医院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魏科长，明天见。”
魏科长看着门关上，两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气。秦安好奇地往门口看了两眼，忍不住问，“胡律怎么突然要去医院？”
“执行组一直在昏迷的那个听说情况稳定了，应该是要去探视吧。”魏科长将烟头捻息在纸杯里，又抽出了一根烟，擦火点燃。
魏科长的推测一点没错，胡律掐着时间出来，坐上出租车到达医院，正好是预约的探视时间，晚上七点整。
病房很大很整洁，窗户拉开了一半，米白色窗帘被吹得飘了起来。这是个单人病房，说是病房，其实不如说是疗养的房间。这里的摆设都极为生活化，对着床甚至还摆着一台电视机。胡律推开门的时候，阿风正坐在床上看电视。
“哟，看起来很精神啊，阿风。”胡律关上门，看了看六点钟身体检查时被护士推到墙边的椅子，干脆坐在了床沿。
阿风对他点点头，比之前白皙了不少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笑意。
“今天副长有来过吗？”胡律打量着床头柜上那一袋苹果，问。
阿风摇摇头，对胡律比了个手势。
“哦，是白殊啊。”胡律跟阿风待久了，自然地熟悉了他那一套自创的手语。“六点半才走……啊，早知道就早一点过来了。那样还能搭个顺风车。”
“哦，对了，副长说我们可能会有一次休假――军部出资的集体旅行。阿风你如果再不好起来，可就没机会去了。”
阿风弯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胡律的脑袋。他的年纪已经过了三十，除开那几分师徒情谊，对胡律也自然地以长辈态度。不过没一会儿，他的手就被胡律侧头避开。
“一个两个总是这样。”胡律抱怨着，将身体挪开了一些，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落在电视屏幕上。
一看，胡律就乐了。“阿风你居然关注娱乐版？”想想基地里阿风整天和光头泡在训练场的情景，再看看前边电视里的某某明星爆出第三任恋人的消息短条，胡律怎么看觉得怎么不搭调。
“接下来，我们来关注一下国际知名影星司艺柔的近况。”主持人的话立即吸引了胡律的注意。“去年七月，司艺柔接受了好莱坞导演阿尔维基的邀请，加入了年度大片《我的宝贝儿子》的制作，并在其中担任女主角，被调皮儿子搅乱了整个假期的年轻妈妈阿黛拉。”
“《我的宝贝儿子》在一周前上映，票房排名到今天为止已飙升了全美第三位，估计还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至于能否问鼎，那就要看这部影片接下来的表现了。”
主持人转了一个角度，让摄影机拍摄到她的侧面。“回到司艺柔的话题上。前天，司艺柔一反常态地高调宣布了自己即将启程的全球环游计划，现在，让我们看看现场报道。”
画面转入新闻发布会现场。一名穿着旗袍的亚洲女星画着浅浅的淡妆，头发盘起，身姿亭亭地站在背景板前，面对众多媒体的采访。她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气质温婉沉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些黑白照片上的民国贵妇。
“我这次的行程将从阿拉斯加开始――没错，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整张脸庞立即被这个笑容照得明艳了许多。“嗯，具体行程不便透露，这个请大家谅解。”
“请问这次环球旅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您知道，大家都对您突然宣布出游的原因十分感兴趣。”其中一名记者问道。
司艺柔温婉一笑，“十月5号是我和威德尔的结婚纪念日，在结婚的时候威德尔就对我说，我们一定要去一次两个人的环球旅行。今年我恰好休假，于是就将行程定下来了。”
“请问……”
记者们抛出了层层不绝的问题，司艺柔一一作答，态度大方自然。胡律紧紧盯着屏幕上司艺柔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许多的脸庞，不自觉地用力将唇线抿直。
“看来这真是一次爱意满满的行程啊，在这里，也让我们祝福这对夫妻旅程愉快……”主持人的声音唤回了胡律的注意，之后，他才感觉到阿风询问的注视。
“没什么，我没事。”胡律胡乱地应付了两句，也没有了和阿风闲扯的心思，站起身来，与阿风告别并约定次日带光头一起来看他。
走出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律抬头注视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半晌，忽然低下头讽刺地扯起嘴角。
“出租车！”胡律坐进车内，报上了基地附近一个路口的地址。路灯在胡律脸上规律地闪过，胡律一手撑着脸，半合着眼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那张脸，他真是太久没有见过了。算起来，大概有24年了吧（按前世时间）。
是不是，我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斯帕莱蒂二世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12917:2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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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家新年快乐o〔n_n〕o
送上春节特别番外,祝大家马年吉祥，马到成功~(rq)/~
今天除夕,红世也要和家人守岁，今天的更新押后,请谅解。另外提醒大家，红包是明天开抢,也就是过了十二点，先到先得哦o(n_n)o~
凑字数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是故事完结后的某个春节。
京城下起了大雪，空气冷飕飕的，所有建筑物上装饰的大红色装饰物却将气氛烘托得喜庆热闹。胡律提着一大袋刚买的年货从百货商场走出来，招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基地。
基地内也被幽灵和白枫装饰了红色剪纸和中国结，大门旁边不知道是谁富有心思地挂了两个红灯笼，上边写着两个倒立的“福”字。
“我回来了！”胡律推开门走进大厅，脱下大衣随手丢在沙发上。屋里暖气充足，一股食物的香气从楼上传来，弥漫了整个空间。
“就你最慢了，阿律！”一个半透明的脑袋从楼板上穿出，倒立着朝着胡律的方向。看位置，她应该是在厨房里。
与幽灵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片嘈杂争吵声，胡律朝那个脑袋挥了挥手，提着袋子上了楼。还没走到餐厅，他就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
“……你们！我叫你们买年货，你们到底给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好久没听到副长这么咆哮了啊，胡律闲闲的摸着下巴想。
紧跟而来的是白枫委屈的声音，“副长，过年不是就要买糖果吗？你看我买的不就是……”
“白枫！你告诉我谁家过年全部都是泡泡糖？我看看，十公斤，全部是泡泡糖，嗯？”而且还都是贵的离谱的进口货！
白枫的声音消失了，顾董却似乎仍然气不打一处来。“白殊，我给白枫的钱应该不够付账。你纵容你弟弟，也该有个限度吧？”
白殊略微低弱的声音传来，“那些灯笼什么的也是我买的啊……”不过他的话被顾董忽略了。
“还有，光头！你买了一堆拳套是准备在春节举行擂台赛吗？”
“阿风！我知道你想换跑步机韧带很久了，但是你能等过完春节再换吗？”顾董都气得发笑了。
屋子里传来幽灵嗤嗤的偷笑声，可很快，她的笑声就停了下来，变成了略带惊恐的辩白：“那个……副长，我可是有好好地买食材回来啊！你看，我准备今晚除夕夜给大家做火锅呢！”
“是吗？食材？”
胡律推开门，正好看到顾董指着餐桌上那一沓高高的各色杂志，“买食材的话，这些是什么？漫画杂志、星座指南……幽灵，我从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归为食材！”
“那还不是因为平时没钱买嘛，执行组的薪水又那么低，还不够买漫画呢……”幽灵小声嘀咕着，畏手畏脚地飘到了厨房里去。
顾董用力按着太阳穴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不该对你们这群家伙抱有期望。阿律绝对不会像你们那么不靠谱……”的吧？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所有人注意到了进门的胡律。顾董也转过头去，看到胡律笑[[地将他买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我买了很多东西哦，食材啊，新年的装饰品啊……对了，这个是给大家的。”胡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小马驹模样的布偶，一个一个发到了大家手里，笑嘻嘻地介绍道，“超市的导购员说，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到头上
不过既然顾董没有提，胡律也不打算说起这个话题。他一边拿起被顾董卸下放在旁边的属于他的挎包，一边看着顾董面前的地形图，“其他人都联系不上吗，副长？”
“这里基本没有信号。”顾董看了他一眼，将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丢了过去。
胡律抬手接住，才发现这个是一种生长在荒漠上的植物的块茎。因为荒漠上难以找寻水源，很多动物、甚至穿越荒漠的人类都会从其他途径获取足够的饮水，这种块茎就是其中一种方式。
“谢谢。”胡律拿出匕首划开块茎表皮，将富含水分的茎肉切成片送入口中。这种植物并不好吃，苦涩的青草味中带着一点点酸，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无法挑剔口味了。
两人身上多数装备都在逃离和跳机中遗失了，胡律别在后腰的枪不见了，口袋里的手机、手电、用剩的绷带都丢了，只剩下扣带的挎包，里边有最重要的联络器和应急干粮、药品、匕首等东西。
挎包中备有的压缩饼干足够维持两天，胡律坐在石头上啃着饼干，一边盘算着等他恢复一点力气，晚上一定要去抓只灰毛兔来打打牙祭。这么想想，胡律就馋得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胡律，”低着头仔细观察地形图的顾董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这堆火燃尽之后就不会再生火了，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的想法丢到一边去。”
“副长！”胡律捏着拳头抗议道，“你不能连伙食都限制吧？”
顾董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指指头顶，“你想让多少人观看你的野餐？”
“啧！”胡律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撇撇嘴道，“这么厚的云，就算是最先进的卫星也照不到地面的，副长你在担心什么啊？”
“你也知道有卫星，那知不知道为什么晴天夜晚会有乌云？”
“……难道！”胡律震惊地盯着头顶那片云，那难道是顾董弄出来的？！
“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顾董一看胡律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忍不住摇头笑了笑，“只不过是旁边经过的云，拉过来遮住这里而已。”要他凭空造出一朵云，他可没那本事。
“可是，再过十分钟后必须要让它走，不然会被看出端倪。”气象运动是有规律的，顾董这样硬生生将这朵云留在这里，时间长了，必定会让人察觉不妥。
可是十分钟可不够抓只兔子剥皮处理然后烤好下肚。胡律沮丧地往压缩饼干上咬了一口，垂着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不过没过多久，胡律就把刚刚那点沮丧给抛到了一旁。他凑到顾董身旁看着顾董画出的那副地形图，图上标注的直升机行进路线与其他人的跳机点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相距不远。胡律按照顾董所画的比例尺稍稍估算了一下，他们离最先跳机的白殊大约有15k。但这只是跳机点，降落伞最终降落位置与跳机点会有偏差，要找到人，并不是那么容易。
这是胡律进入执行组以来所经历的最危险的一次任务。医生的背叛，秦晓晓的能力，顾董的保护，幽灵的挺身而出，白枫与顾董的能力配合，恰好停在平台上的直升机，阿风突然爆出的“言灵”能力，中间如果有任何差错，胡律和顾董或许还有其他人，现在都该躺在棺材里了。
这一天，真是太刺激了。胡律一边啃着饼干一边想，果然当初决定进入执行组而不是研究组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是研究组，绝对没有这么有意思。
次日依然是晴天，天空上没有半点云彩。天上至少有三个人造卫星在对这片区域进行监视，有己方的，也有敌方的。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安格尔基地有两百多千米，这段距离并不远，胡律估计等敌人自身基地内部那些被他们搞出来的混乱平复之后，他们就要面对敌人的千里追杀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目前处于y国与a国的交界处，只要再往南走十多公里，就能到达a国。届时，安格尔组织也就无法大张旗鼓地在别国境内追杀他们了。
但是现在其他组员都在北边，幽灵甚至还在安格尔基地，已确认背叛的医生也被留在了安格尔基地，生死不明。幽灵的能力是将自身在物质和投影中转换，只要她维持投影形态，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即使往她身上投核弹，也没法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顾董虽然担心其他组员的安全，但却并未北上与他们汇合，而是与胡律一起一路往南，白天潜伏不出，夜晚趁夜色前进。终于，他们在第五天抵达了a国的边贸小城市，阿拉达尔。
两人是偷偷穿越边境封锁线进来的，确切地说是偷渡。不过两人都没有身为偷渡客的自觉，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收起枪套、弹夹等敏感物品，再对外貌简单修饰了一下之后，两人竟大摇大摆地走上了集市。
他们的当务之急是与军部取得联系，如果能与军部联系上，那么剩余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需要一台电话――两人的手机都在荒漠中遗失了，联络器只能进行中短距离无线电连接。
a国的语言与y国同属阿拉伯语系，二者之间有许多相似之处。之前只在书本上看到过这门语言的胡律在听当地人讲了半天之后，也能磕磕绊绊地开口与其他人沟通。就在他连说带比试图让对方明白他需要一台电话的时候，一个满脸胡子茬的男人忽然从后方扑了过来。
警戒着准备出手的顾董在看到对方的脸之后往旁边让了一步，那穿着阿拉伯长袍的男人直接抱住了胡律，哽咽着热泪盈眶。
“阿律……”
胡律诧异地睁大眼，“父亲？”
第46章 父亲
这是胡律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胡启天落泪。就在大街上,胡启天双臂死死抱着他,滚烫的眼泪落在胡律脖子上，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手臂,却还是用手牵着胡律,好像生怕一眨眼胡律就跑了一样。
“……”胡律蠕动嘴唇想问胡启天为什么这么激动，可刚刚那声“父亲”却再也叫不出口。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胡律和胡启天相处的时间也不超过半个月,他没法将这个男人放到“父亲”这个位置上。
“儿子，你没事就好。”胡启天抹了把脸,对于他一同的那名大胡子a国中年人说了几句，那名中年人露出恍然的表情,拍了拍胡启天的肩膀，又对胡律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稍稍镇定下来之后，胡启天才注意到胡律和顾董两人身上都风尘仆仆，顾董甚至还受了伤――尽管用外衣遮住了绷带，胡启天仍可以从顾董的动作上判断出他右手臂受了伤，活动不便。
“你们在这里是……工作？”胡启天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然后皱起眉看着胡律，“儿子，就算是工作，也不能把手机关了那么久啊！爸爸一个多星期没收到你的信息，顾先生也联系不上，爸爸还以为你……”
胡律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一旁，“……抱歉。”进入i国之后，胡律就忙着培训其他组员、进行任务计划等等没有顾得上手机，后来跳机时手机遗失，他也没想到遗失手机会让胡启天担心。说到底，他并没有自己会让其他人担心的意识。
“儿子，下次不能这样了。爸爸会很担心你的。”胡启天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了摸胡律的脑袋，胡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侧头避开。
顾董稍有些诧异地瞥了胡律一眼，他没想到胡律与胡启天之间平时还有联系，而且现在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胡启天每隔半个月就会与他通一次电话，询问胡律的情况，顾董还以为这两父子之间没有联系。
其实顾董的想法是对的，胡启天每隔两三天就会和胡律发信息问候――打电话会被胡律挂掉，而胡律的回答常常只是一个“嗯”，或者干脆是一个句号。
胡律敏锐地察觉到顾董的瞥视，侧过眼去瞪了他一眼，可脸颊上微弱的红晕却暴露了他的紧张。他挣不开胡启天的手，这样亲密的触碰让他觉得有点不习惯。
街上来往的人们朝这三个东方人投来奇怪的注视，胡启天再次抹过依然泛红的眼睛，拥着胡律往宾馆走去。
简单交待了一下两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之后，顾董便向胡启天借了手机出门打电话与军部联系，将空间留给几个月没有见过面的胡律父子两。
胡启天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律，然后满意地拍了拍胡律的肩膀。因为在外执行任务的缘故，胡律已经完全脱离了之前整年不出门的死宅生活，皮肤被晒成浅蜜色，头发剪短了，手臂上也多了一些肌肉，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么弱不禁风，整个人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爽利。
“儿子，最近还好吗？”胡启天没有问胡律为什么看起来风尘仆仆，手机还打不通。既然是在外执行任务，那必定是要严格保密的。
胡律低着头将自己的手指蜷起、松开、再蜷起，似乎永远也玩不腻这个游戏一样。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在国外见到胡启天――甚至没想过会再见到他，无论在哪里。
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胡律放在膝盖上的手倏然收紧，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张开嘴，他却怎么也无法将这句话说出口。
“我……我还好。”胡律皱着眉，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烦躁，忍不住用手指扒拉了一下头发，腿部肌肉紧绷了一下想要站起身走人，却又硬生生忍下。刚刚顾董离开之前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待在房间里等我回来”的意思，胡律烦躁地皱着眉，在“留下来”和“一走了之”之间摇摆不定。
由于胡律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胡启天并未注意到胡律的异样。他很自然地与胡律说起了他来a国的原因和计划，他是作为向导被请来的，将在近期带领一支由多个国家的科学家组成的科研小队穿越a国与i国交界的大荒漠。
因为突然与胡律失去联系，担心胡律的安全，胡启天在两天前决定放弃这次工作，回国看望胡律。因为在离开前必须找到接替向导工作的人，胡启天才在a国多待了几天，意外地在这里遇见了胡律。
“儿子，你没事就好……”胡启天长叹口气，拍着胡律的肩膀欣慰地说。“你这次的工作完成了吗？什么时候回国？爸爸这次工作结束后回去看你好吗？”
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回国，没有必要。胡律心底马上冒出这些话来，但是喉咙却好像梗着什么东西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才从牙齿间勉强挤出几个字，“……随便你……”
“嗯。阿律，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爸爸会担心。”胡启天笑着点头，一手摸出烟盒，还没抽出香烟，就意识到这是在胡律面前，而胡律不喜欢烟味。他顿了一下就要将烟盒收起，却被胡律忽然伸出手抽走了烟盒。
“儿子？”胡启天诧异地看见胡律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并从裤兜摸出打火机点燃了它。朦胧的烟气腾起，胡律将烟盒和打火机一起丢给胡启天，站起身走到窗边。
难怪顾董总喜欢抽烟，尼古丁确实能够让人冷静下来。胡律一边用力将呛人的气体吸入肺中，一边走着神。小镇的宾馆很简陋，窗外是一片荒凉的暗黄，那是风沙和枯草的颜色。胡律望着它们，视线却是虚无的。
“这次的任务可能还有后续，你不用来找我了，我没时间接待你。”胡律的话让胡启天凉了心，不过之后这句话却又让胡启天微笑起来。“有空的话，我会跟你打电话。”
说完这些之后，胡律转身就往门口走。一把拉开房门，他就看见顾董站在门外，像是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的样子。
“给你解解馋吧。”胡律将手上刚吸了两口的香烟塞到顾董手里，毫不迟疑地与他擦身而过。
顾董表情古怪地看着手里点燃的香烟，回过头去看顾董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烟，表情迟疑。这烟，是刚从胡律嘴里拿下来的吧？
两天后，顾董与胡律坐上了飞往京城的飞机。胡律找到座位坐好后便一直在玩手机，他以前的手机都是自己改装过的，性能比这一部强大了许多，他为此很不习惯。因为暂时没有改装硬件的条件，他就先对软件下手。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新信息。胡律看着手机左上方不停闪动的信号灯，不停舞动的手指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最上方那一栏代表有新信息的信封符号看了半晌，胡律忽然将手机整个丢给了旁边闭目养神的顾董。
“帮我回了它。”胡律说着，将外套往身上一披，侧过头假装睡着。
顾董看了他一眼，打开信息。“儿子，一路顺风。――发信人：胡启天。”
顾董哑然失笑。胡律这家伙，真是口是心非。手机是他们离开那座边境城市前往a国首都的时候买的，如果不是胡律自己告诉胡启天，胡启天哪里会知道这个号码，甚至是知道他们今天回国？
“飞机即将起飞，为了旅途安全，请各位乘客确认手机已关机！”广播里反复用几种语言播报着，一位空姐见顾董手里还拿着手机，还走过来请他关机。
这条信息不该由他来回，不过如果是胡律，可能最多回个“嗯”字吧。顾董再次摇头失笑，看了旁边打定主意要装死的胡律一眼，对着手机按下了关机键。
九月初，散落在i国南部的各名执行组成员陆续回国。秦晓晓也在白殊和其他几名军部成员的护送下回到了京城，这次任务可以说是完美落幕了。
但是，基地的气氛并没有因为任务的完成而变得轻松，医生的背叛始终是一根梗在所有人心头的刺，时不时抽痛着，叫人难受。
虽然与普通军部成员不一样，但特殊组成员依然属于军部编制，医生的行为已经够得上叛国罪，即使运气好没死在安格尔基地，除了被押解回国之外，她一旦踏上华国领土，就将迎来军部的追捕甚至击杀。
由于当时与医生一同在场的只有顾董、胡律、光头和秦晓晓，其他组员并不清楚当天的具体情况。在顾董并未作出说明的情况下，其他人也不太敢去问。白枫倒是私下底询问过胡律，但胡律却只是笑嘻嘻，什么也没透露出来。
现在在基地里住的只有顾董、胡律、白殊白枫兄弟和光头。幽灵虽然给执行组传回过消息，却始终没有回来；阿风则是因为爆发了言灵导致了严重的后遗症，从跳机之后就一直昏迷着，现在还住在第一武警医院里。
大厅里属于医生的那部大屏幕超清电视、红色沙发以及各式球衣、足球玩具都被移走，空下来的位置看起来十分突兀。三楼医生的房间倒是没有动，原样地锁着，等待下一名执行组新来的成员加入后的处理。除了这点变化，基地还和原来一样。可是执行组成员们的脸上，却都蒙上了一层沉重的阴影。
背叛。这个词像笼罩在基地上空的阴云，让所有人都轻松不起来。
九月下旬，天气开始转凉后，阿风终于苏醒，没两天就能下地了，恢复速度让医生都吃惊不已。进入金秋十月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幽灵传回了两条重要的消息。
医生没有死。她现在效忠于安格尔组织。
第47章
“那么,你对这次事件有什么感想吗？”魏科长按下饮水机按钮,热水冲开速溶咖啡粉末，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科室。
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六点,准确地说，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科室里也只剩下魏科长和胡律、秦安三个人。秦安正努力校对明天就要上交的月度报告书，键盘和鼠标的声响一直没有间断。
胡律懒洋洋地撑着脸,嘴角略略勾着,笑容浅淡。“感想么？魏科长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他接过魏科长递来的咖啡，说了声“谢谢”之后语调顿时一转,“魏科长你可不适合走这种治愈路线呢。”
砰！魏科长用力将咖啡杯放到桌上，吓了正努力用功的秦安一跳。“治愈你个毛线啊小鬼！要不是……”
胡律挑着眉等着魏科长接下里的话，却见魏科长哼了一声，将话题引向了其他方向。“因为这次的事件，军部有很多人对特殊组很不满。胡律你还是赶紧从特殊组卸任好了。”然后完全属于科室。魏科长从一开始就看好胡律，被顾董“横刀夺爱”，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这次的事件？”胡律装作没听明白地眨眨眼，“这次的任务，特殊组完成得很漂亮取o晓不是毫发无损地平安回来了么？”
“啧。”魏科长瞥了他一眼，从兜里摸出烟盒，为自己点了一根烟。袅袅烟气飘散，秦安顿时皱了皱眉，从繁杂工作中抬起头来，抱怨般地对魏科长说，“大厅禁止吸烟，科长你又忽略这个规定了。”
“在这里，老子就是规定！”魏科长嚣张地坐在桌上，将烟灰弹在喝完了咖啡的空纸杯里。
秦安翻了个白眼，再次放弃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争论这个历来已久的问题。他一边审视着自己的报告书，一边插入了魏科长和胡律的话题。“医生的处理决定已经批下来了吧？我昨天在公文里看到了。不过，真是想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秦安叹了口气，回忆了一下那名蜜色肌肤的火辣女郎，一手托着下巴，将思绪收了回来。“虽然和她不是很熟，不过从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她会是个间谍。”秦安只见过医生几面，但却对她印象深刻――尤其是那火辣诱人的身材。
“如果从表面就能看得出来，那就不是间谍了。”魏科长嗤然笑道，“医生进入执行组已经有六年了吧，这根钉子埋得这么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看来对方对半神的觊觎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半神吗？胡律在回来之后就着手查了相关数据，甚至动用了数据库权限，看遍了所有沾边的数据。但即使这样，他对半神的了解依然只限于皮毛。
从数据来看，半神是个华国人。但是对异能者来说，国籍、祖籍、血统的意义并不太大。反而是加入异能者协会，成为其中一员，更能代表个人归属。要真说起来，并未在异能者协会注册的半神立场也十分有趣。
不过与半神不同的是，从小被异能者协会收养的半神继承人中最出色的一名――秦晓晓显然更偏向异能者协会，也即是偏向华国一些。而半神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言论，甚至对此默许，这可是个不小的转变。
就在胡律思考着半神的事情时，他听到秦安叹息着说：“等大数据计划完成之后，像医生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大数据计划能看透一切，从所有人的日常行为记录里筛选出可疑人员，也只是分秒之中的事情。
魏科长看了秦安一眼，发出一声嗤笑，“秦安，你还是太天真了啊――对了，我记得胡律是和你同岁？”
“饶了我吧！”胡律翻了个白眼，一手握着杯子，轻轻摇晃着里面的深色液体。“我可是从幼儿园毕业很多年了，和‘小安’可不一样。”
“――喂！”秦安嘴角抖动，“谁是小安啊？！谁是幼儿园啊？！”
“谁回答，那就是谁呗。”胡律站起身，将双手插入裤兜转身走向门口。“我要走了，和医院约好的时间差不多到了。魏科长，明天见。”
魏科长看着门关上，两指夹着烟，吐出一口烟气。秦安好奇地往门口看了两眼，忍不住问，“胡律怎么突然要去医院？”
“执行组一直在昏迷的那个听说情况稳定了，应该是要去探视吧。”魏科长将烟头捻息在纸杯里，又抽出了一根烟，擦火点燃。
魏科长的推测一点没错，胡律掐着时间出来，坐上出租车到达医院，正好是预约的探视时间，晚上七点整。
病房很大很整洁，窗户拉开了一半，米白色窗帘被吹得飘了起来。这是个单人病房，说是病房，其实不如说是疗养的房间。这里的摆设都极为生活化，对着床甚至还摆着一台电视机。胡律推开门的时候，阿风正坐在床上看电视。
“哟，看起来很精神啊，阿风。”胡律关上门，看了看六点钟身体检查时被护士推到墙边的椅子，干脆坐在了床沿。
阿风对他点点头，比之前白皙了不少的脸上流露出一点笑意。
“今天副长有来过吗？”胡律打量着床头柜上那一袋苹果，问。
阿风摇摇头，对胡律比了个手势。
“哦，是白殊啊。”胡律跟阿风待久了，自然地熟悉了他那一套自创的手语。“六点半才走……啊，早知道就早一点过来了。那样还能搭个顺风车。”
“哦，对了，副长说我们可能会有一次休假――军部出资的集体旅行。阿风你如果再不好起来，可就没机会去了。”
阿风弯起嘴角笑了笑，抬手揉了揉胡律的脑袋。他的年纪已经过了三十，除开那几分师徒情谊，对胡律也自然地以长辈态度。不过没一会儿，他的手就被胡律侧头避开。
“一个两个总是这样。”胡律抱怨着，将身体挪开了一些，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落在电视屏幕上。
一看，胡律就乐了。“阿风你居然关注娱乐版？”想想基地里阿风整天和光头泡在训练场的情景，再看看前边电视里的某某明星爆出第三任恋人的消息短条，胡律怎么看觉得怎么不搭调。
“接下来，我们来关注一下国际知名影星司艺柔的近况。”主持人的话立即吸引了胡律的注意。“去年七月，司艺柔接受了好莱坞导演阿尔维基的邀请，加入了年度大片《我的宝贝儿子》的制作，并在其中担任女主角，被调皮儿子搅乱了整个假期的年轻妈妈阿黛拉。”
“《我的宝贝儿子》在一周前上映，票房排名到今天为止已飙升了全美第三位，估计还有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至于能否问鼎，那就要看这部影片接下来的表现了。”
主持人转了一个角度，让摄影机拍摄到她的侧面。“回到司艺柔的话题上。前天，司艺柔一反常态地高调宣布了自己即将启程的全球环游计划，现在，让我们看看现场报道。”
画面转入新闻发布会现场。一名穿着旗袍的亚洲女星画着浅浅的淡妆，头发盘起，身姿亭亭地站在背景板前，面对众多媒体的采访。她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气质温婉沉稳，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那些黑白照片上的民国贵妇。
“我这次的行程将从阿拉斯加开始――没错，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市。”她弯起嘴角笑了笑，整张脸庞立即被这个笑容照得明艳了许多。“嗯，具体行程不便透露，这个请大家谅解。”
“请问这次环球旅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您知道，大家都对您突然宣布出游的原因十分感兴趣。”其中一名记者问道。
司艺柔温婉一笑，“十月5号是我和威德尔的结婚纪念日，在结婚的时候威德尔就对我说，我们一定要去一次两个人的环球旅行。今年我恰好休假，于是就将行程定下来了。”
“请问……”
记者们抛出了层层不绝的问题，司艺柔一一作答，态度大方自然。胡律紧紧盯着屏幕上司艺柔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小了许多的脸庞，不自觉地用力将唇线抿直。
“看来这真是一次爱意满满的行程啊，在这里，也让我们祝福这对夫妻旅程愉快……”主持人的声音唤回了胡律的注意，之后，他才感觉到阿风询问的注视。
“没什么，我没事。”胡律胡乱地应付了两句，也没有了和阿风闲扯的心思，站起身来，与阿风告别并约定次日带光头一起来看他。
走出医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胡律抬头注视着远处闪烁的霓虹灯，半晌，忽然低下头讽刺地扯起嘴角。
“出租车！”胡律坐进车内，报上了基地附近一个路口的地址。路灯在胡律脸上规律地闪过，胡律一手撑着脸，半合着眼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
那张脸，他真是太久没有见过了。算起来，大概有24年了吧（按前世时间）。
是不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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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大家新年快乐o〔n_n〕o
送上春节特别番外,祝大家马年吉祥，马到成功~(rq)/~
今天除夕,红世也要和家人守岁，今天的更新押后,请谅解。另外提醒大家，红包是明天开抢,也就是过了十二点，先到先得哦o(n_n)o~
凑字数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是故事完结后的某个春节。
京城下起了大雪，空气冷飕飕的，所有建筑物上装饰的大红色装饰物却将气氛烘托得喜庆热闹。胡律提着一大袋刚买的年货从百货商场走出来，招了一辆出租车返回基地。
基地内也被幽灵和白枫装饰了红色剪纸和中国结，大门旁边不知道是谁富有心思地挂了两个红灯笼，上边写着两个倒立的“福”字。
“我回来了！”胡律推开门走进大厅，脱下大衣随手丢在沙发上。屋里暖气充足，一股食物的香气从楼上传来，弥漫了整个空间。
“就你最慢了，阿律！”一个半透明的脑袋从楼板上穿出，倒立着朝着胡律的方向。看位置，她应该是在厨房里。
与幽灵的声音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片嘈杂争吵声，胡律朝那个脑袋挥了挥手，提着袋子上了楼。还没走到餐厅，他就听见了其他人的声音。
“……你们！我叫你们买年货，你们到底给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好久没听到副长这么咆哮了啊，胡律闲闲的摸着下巴想。
紧跟而来的是白枫委屈的声音，“副长，过年不是就要买糖果吗？你看我买的不就是……”
“白枫！你告诉我谁家过年全部都是泡泡糖？我看看，十公斤，全部是泡泡糖，嗯？”而且还都是贵的离谱的进口货！
白枫的声音消失了，顾董却似乎仍然气不打一处来。“白殊，我给白枫的钱应该不够付账。你纵容你弟弟，也该有个限度吧？”
白殊略微低弱的声音传来，“那些灯笼什么的也是我买的啊……”不过他的话被顾董忽略了。
“还有，光头！你买了一堆拳套是准备在春节举行擂台赛吗？”
“阿风！我知道你想换跑步机韧带很久了，但是你能等过完春节再换吗？”顾董都气得发笑了。
屋子里传来幽灵嗤嗤的偷笑声，可很快，她的笑声就停了下来，变成了略带惊恐的辩白：“那个……副长，我可是有好好地买食材回来啊！你看，我准备今晚除夕夜给大家做火锅呢！”
“是吗？食材？”
胡律推开门，正好看到顾董指着餐桌上那一沓高高的各色杂志，“买食材的话，这些是什么？漫画杂志、星座指南……幽灵，我从不知道这些东西可以归为食材！”
“那还不是因为平时没钱买嘛，执行组的薪水又那么低，还不够买漫画呢……”幽灵小声嘀咕着，畏手畏脚地飘到了厨房里去。
顾董用力按着太阳穴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算了……我就不该对你们这群家伙抱有期望。阿律绝对不会像你们那么不靠谱……”的吧？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所有人注意到了进门的胡律。顾董也转过头去，看到胡律笑[[地将他买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我买了很多东西哦，食材啊，新年的装饰品啊……对了，这个是给大家的。”胡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个小马驹模样的布偶，一个一个发到了大家手里，笑嘻嘻地介绍道，“超市的导购员说，只要把这个东西放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