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赫看来,这种作死行为无异于癌症晚期去蹦迪。
    贝缪尔理直气壮:这是跨年夜的特别活动!今天不去就没有了!以后都没有了!
    他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只是因为路旁有个招牌上说:摇滚派对、绚丽多彩的盛大巡游、世界一流的游乐项目尽在今夜,他便非去不可了。
    我明年一定陪你去,好吗?陆赫笑了一下,安抚地哄他,以后每年都去。
    不好,明天我就死掉了,你怎么不懂我随时都会死掉?我真的会死掉啊,我不想死在你旁边。贝缪尔将沾满雪泥的鞋子踩在真皮座椅上,双手抱着膝盖,埋着脸说。
    他自虐那样徘徊在痛苦和甜蜜的两极,闷头在灵魂深处最为寥寂的坟墓。
    但是从常人的智力和认知水平上来说,面前的人绝对是一个讨厌鬼,加粗大写的无赖。
    即使是从情人的滤镜来看,他也是叫人十分恼火的小淘气,纯粹无厘头瞎闹。
    陆赫其实一直从容地保持很有风度的溺爱,但是听他这样乌鸦嘴,也抬高声音:新年别乱讲话,下来。
    万般无奈之下,陆赫将车门拉开,探身进去,手托住他的双腿,准备就这么捞着抱出来。
    贝缪尔打了他的脸,张牙舞爪地将敌人赶出领地。
    这是繁华的闹市居民区,已经有零零碎碎的行人朝这里望来,应该在怀疑拐卖儿童。
    陆赫左右没了办法的时候,一只脑袋悄悄冒了出来。
    贝缪尔两只手扒在车窗缝隙上,手背托着因微微挤压而变得肉嘟嘟的脸蛋,带着小动物式的天真,鼻尖像林中幼鹿一样翘得无辜:糟糕了,真的发烧了。
    陆赫马上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可是贝缪尔却在他掌中蹭来扭去,娇柔的动作充满一股神采奕奕的可爱劲,就好像从前把那头发蓬乱的脑袋放在他的膝头摆弄那样。
    贝缪尔如同一小块白腻的奶油融化在了温热宽厚的手掌心,口齿迷糊:你摸摸嘛,哪里烫了?就一次嘛,求你了,大哥,陆先生,你对我最好了
    这太像一只摊开肚皮的小奶猫,在Alpha还没感到爪子挠抓的疼痛的时候,就已经在用娇娆的小舌头舔着对方了。
    他甚至引诱陆赫将手掌绕到他的后颈,在脆弱的腺体上抚弄一番。
    可是,陆赫最终只是揉了两下柔软的耳根,便给出了确凿的否定。在原则问题上,他一向秉持根深蒂固的强硬态度。
    贝缪尔轻轻哼了什么,然后费力地从副驾驶拱到了驾驶座,坚持最后的负隅顽抗。
    绕了一圈,陆赫好声好气地过去开门。
    可是这次贝缪尔驯顺得很,脚尖还没沾地,就一头扎进了陆赫的胸膛,再强壮的Alpha也险些被他撞得一头踉跄。
    很像个巧合,香艳的双唇贴上了陆赫的下巴,舌尖抵着牙关轻轻一擦,滑了过去,留下一个新鲜的齿痕。
    这不就暖和了。贝缪尔鸵鸟一样埋在他的胸口,将笔挺优雅的西服马甲蹭得皱巴巴的,幼稚的口吻更娇气了。
    那种卖弄风情孩子气地微妙,教年长者其实难以把握他们甚至会担忧自己的回应沾染成人世界的污浊色彩,过分地使这个迟来性启蒙期的小天使,在厌恶和惊恐中往后退缩。
    陆赫情不自禁抬起手,抱住了他的后腰,眼神颇有几分生动的炽热。
    贝缪尔与他甜蜜蜜地深情对视,然后仿佛舔掉浮于唇缘的白色奶泡一般,伸出一点点红而尖的小舌头,舔着擦过自己的上唇。
    可是他却中途改变心意,在Alpha俯下身来的时候推了一下,腼腆的眼神如纯洁而不得接近的小仙女。
    推,却不用力。他旋即又双手圈着脖子,微微张开蕴含浓郁诱人仙露的双唇。
    叮铃铃。
    陆赫的口袋发出来一串响动。
    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咯。贝缪尔将车钥匙绕在手指,快活地旋转,开心地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诡计多端的小坏蛋!
    贝缪尔开车横冲乱撞,在死亡重金属音乐中享受公路狂欢。
    刚过了检票处,贝缪尔直接撒手没。
    跨年夜人山人海不是盖的,陆赫掏出手机想要联络,却发现对方跑得干脆利落,什么也没带。
    好在贝缪尔的美貌是爆炸性的,毋庸置疑的艳压群芳,路人齐刷刷的的注目礼方向就是最好的指引。
    大家都去了海边烟花大会,云霄飞车那里空荡荡的。
    售票员远远地看见贝缪尔孤身一人,懒散地歪在座椅上:走吧,一个人不开。
    而贝缪尔将帽檐向上抬了一些,露出半张白种人血统鲜明的脸,高瓷绿松石的眼睛妩媚极了,泛着微微荧的蓝,水嫩又清亮就像要流出来一样,太容易让人一见倾心。
    他实在太明白自己的武器是什么了,肆无忌惮地绽放魅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捕获所有性别生物的心。
    一个人不可以吗?贝缪尔其实看见了陆赫正在过来,于是变本加厉地将臀部掀高,风情万种地坐在了窗口上,像个欢快堕落的失足少女,邀请陌生人抚摸他的身体,就仅需要半块镍币的报偿。
    他不声、不响、不动地微笑,而在场所有工作人员像受到邪巫力量的引领和召唤,莫名其妙地起立。
    贝缪尔故意扬高了声音:那今晚谁可以陪陪我吗?
    一阵混乱的骚动之后,男人们的手心搓动着衣服边角,以难以言喻的情绪互相鄙觑。
    就我和他。陆赫寒着一张脸,三十张票,开吧。
    这可是立陶宛某艺术家设计的安乐死过山车,它设有七个回路,连续不断的旋转大回环列车带着乘客爬上687米的高空,再迅速俯冲进入343米以下的海面。
    从理论上讲,两个循环后,人脑就会因为供氧不足而开始停止运转,而后五个循环则是为了保证过这些人肯定能死掉。
    上天入地的刺激感让贝缪尔兴奋极了,到了家还不停旋转跳跃。他甩头的样子特别有芭蕾舞的神韵,可是手臂却胡乱地使劲挥动,最终环上了陆赫。
    干嘛又不理我,生气啦。贝缪尔眼冒金星,像是喝醉了,带着得逞的笑容仰起脸,吃醋啦。
    陆赫嘴角冷冷地挽起,一言不发,只是将他咋咋呼呼的手脚约束好。
    你不吃醋?贝缪尔哼哼唧唧,转身就走,那我去找别人玩了。
    一阵天旋地转。
    陆赫将他摁在墙上。
    极限运动使人回归原始冲动,自制力冲到了极限,纯粹绝对的占有欲令人发狂。
    Alpha的手掌自腰肢而上,在对方的后背危险地滑过,是稍显粗鲁,却很有男人味的腔调:再说一遍。
    第36章 年年此恨偏偏浓
    高尚的爱情的确在灵魂不在肉体,但是这个小恶魔过于擅长蛊惑人心,他是世人对欲望的所有载体和想象,任谁在他面前都会被打回原形。
    所以陆赫被咬了,那力道一点也没留情。
    他打开水龙头清洗伤口,然后取出很多块威士忌用的圆冰,仰着脖子连着灌了好几大壶冰水,一贯深沉内敛的眉宇凶狠地拧在一起。
    很疼吗?贝缪尔偷偷看了一眼高大的背影,心里发虚,嘴上还是逞能,谁叫你抓着我的手肘不放,还要强,强对不起嘛
    陆赫硬邦邦地将冰块咬碎,向下俯视贝缪尔。
    可是他好像并不能理解Alpha与生俱来的独占欲的一个贞童,就只把这一切当做朋伴嬉闹的玩笑。
    最后,陆赫说:衣服湿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我放好水和精油了。
    贝缪尔还要挤进他的胸膛,粘到他怀里,可是越界一触即被制止。
    陆赫保持距离,眼神严肃到有些防备:去吧。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沈鹭打了电话过来,笑着说:祝你新年快乐。
    沈鹭停了一下,那个时间刚好可以在胸前画一个十字,紧接着说:上帝保佑万福玛利亚。
    嗯,上帝保佑万福玛利亚。贝缪尔没什么感情色彩地重复一遍,然后忽然笑了出来,含着不屑,她真保佑我今天就该死掉。
    沈鹭一惊:怎么回事?
    贝缪尔几乎将身体搓秃噜了皮,肌肤又薄又红,像是刚出生没长毛的小鸡,血点密布,浸在滚烫的热水中钻心刺痛。
    没什么,只是今天去玩过山车了。贝缪尔将手臂颓然垂下浴缸的边缘,疲惫不支地揉了两下眼睛,笑了笑,听说那东西能让人安乐死,2000多英尺,很好死。
    那是几百年前的设计了,只是商业噱头。沈鹭快速定位他所在城市的游乐园,担忧地说,到底受什么刺激了?你的躁郁症又混合发作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浴室湿气太重,点不着火。贝缪尔就将烟衣剥了,咀嚼烟丝叶,嗅觉品出了甘草、糖蜜酒、肉豆蔻等甜味剂的香气,心里却发苦地想呕,葡萄陈酿在唇间也变成涩味。
    没事,我很好。贝缪尔低声开口,回味着猛烈下坠时重力引起的意识丧失,好像又困在迷宫里或漂浮在一片白茫茫的荒境中,我明明已经跑得够快够远了,他还是找到追过来了,我又感觉活着真好,活着这么好,我能不能永远不死?
    弥漫的水气中苍白的脸庞虚幻不实,他像是一场雾里看花的美丽梦境:沈鹭,我不该来中国找他的,我更不该和他结婚的,对不对?我会毁掉他,毁掉他的一切的。可是我好喜欢他啊,喜欢得我也要死掉了。
    可是我没办法回头,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今天、今年最后自私一下,你说好不好?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他们今晚住在小公寓,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单人床。
    贝缪尔有点发愣地看着,说:你在干嘛。
    我睡沙发。陆赫将一床被子和枕头抱了出来,操着公事公办的标准化口吻。
    贝缪尔低下头嘟囔:干嘛,你以前都不这么多讲究。
    现在不一样。陆赫保有不可理喻的冷静,不作更多应题的回答,我困了,我们都早点睡吧,小露,晚安。
    还有十分钟就零点了,贝缪尔望着半敞的门,终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席地坐下来,用脑袋拱了拱陆赫:起床啦,老古董。
    陆赫睁眼第一句话就是:地上凉,怎么坐地上?快起来。
    贝缪尔顺理成章地倒在他怀里,眼神又渴望又害怕:外面雷打好大声,大哥,我睡不着
    于是,陆赫的睡榻,从客厅沙发转到了卧室地板。
    贝缪尔随时随地都要弄出点动静,黑夜之中,手指戳屏幕的声音都清晰极了。
    游戏通关好几轮,都不见有任何警告声传来。贝缪尔悄悄地向下一看,陆赫平躺着,呼吸绵长而均匀。
    贝缪尔的小腿滑了下去,轻轻踢了一下他的手臂。白生生的脚趾勾住他的指头,缓缓摩擦那些有温度的茧,然后缓缓下移,灼热地沿着大腿内侧往上面搔动。
    睡着的人无甚反应,而他却浑身发痒,心劲忍不住上来了。
    从与Alpha亲密接触着的双足开始,彷佛一道电流从窜上小腿、闪过大腿,直打在大腿根上。身体里有股让人难堪的热量散开,深深浸到最隐秘的内部,口中也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
    他对肉卝欲的渴望到了极致。譬如一只春天的猫儿,项圈上铃铛晃动高音,无处不是情动难耐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朵云,燥热得想要下雨。
    忽然高空下坠!
    一股力量将他拽了下去,压在身下。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陆赫嗓音沙哑。
    下一秒钟,他的舌头直接暴力地闯了进去,深入口腔,可怕地好像要顶开脆弱的喉部关隘,填塞肺管那样,如同要撕裂他的身体,完成一场认主仪式。
    贝缪尔背脊都在发麻,慌乱之中又去咬他。
    这次陆赫躲了过去,然后就像强行撑开贝壳去品尝滑嫩的蚌肉那样,有力钳住了他的下巴:舌头伸出来。
    贝缪尔瞪大了双眼,陆赫尤其冷淡地说出这种命令,一种强烈的官能反差刺激得他浑身都战栗不已。
    而陆赫逼迫他倾尽所能地取悦自己,腾出手在腰上掐了一把,趁他身体如同一张张至极限的弓,不禁张口惊呼的时候,便轻松地趁机进得更深,啧啧有声地用力吮吸,霸占那酷似神话中醴泉的甘甜。
    贝缪尔像被连续踩到伤处的猫咪似的,在如同禁锢的怀抱里猛烈摇头,眼睛也被繁星似得露水打湿了。
    直到Alpha觉得他胸口起伏得太厉害了,才稍稍一停。
    贝缪尔搁浅的鱼儿那样歙张着鼻翼吁吁喘气,正要张嘴兴师问罪,双唇却又被捉住了,Alpha的舌头深入浅出地反反复复,狠狠吻了一气:听不听话。
    这人实实在在把他亲怕了、吻乖了,贝缪尔只能绵绵地贴在男人的怀里,低声央求:听话,听话了
    陆赫反手抱住了贝缪尔,哄小兽那样揉着他白贝壳似得耳根。
    而Omega张开柔软的红唇灵巧地去包覆他的舌尖,一阵阵热流淹没了年轻的心,几番温存亲昵后,轻轻去舔卝舐男人铁锈味道的伤口。
    时深时浅地接着吻,两人的体温融到了一起。
    可是陆赫却感到,他们的心隔山隔海。
    他是怀着第一次见到爱情的感激心情,每一句话都是神圣认真的决定。
    而贝缪尔呢?他总是涣散而松弛的态度,昭示着这只最迷人的花蝴蝶似乎仅沉溺于享受众星捧月的轻浮暧昧,并且极善于以心理战和纤巧的语言迷惑对方。
    好在陆赫仅仅凭借直觉,很快就将这个猜想彻底扼杀了。
    但他更加觉得真实的贝缪尔无比缥缈、遥远。
    我要去法国,一个月后回来。陆赫稍稍平静下来的口吻还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正在这时,新年的钟声敲响,礼花齐放,光和声在夜空中颤抖和激荡。
    回来我们结婚。陆赫说。
    可能是有所预料,他特意将贝缪尔的脸抬了起来,很清晰地看到那明艳狭长的绿眼睛中,闪过震惊、疑虑,甚至是恐惧,仿佛给了很清醒的一个巴掌。
    第37章 回首可怜歌舞地
    三天后的上午,私人网球场。
    球明明落在有效区内,江唯鹤却没有接到,贝缪尔直接得分。
    完美的ACE发球就像一颗彗星扫过,对手只能瞻仰空中稀薄物质流构成的彗尾。
    那是力量和速度的集中表现,即使是最强壮的Alpha,也只能靠运气打出这种高达130英里的外角平击球。
    贝缪尔一声不吭,又是一记砸地炮的绝杀。
    歇一会。江唯鹤冲他摇手,掉到地上的汗汇聚成了小水潭,将他喝到一半的矿泉水接过来,你就是A装O吧,我前两天刚接过这种剧本。
    那还玩吗?贝缪尔将头上的白色吸汗带扯掉,抬手利落地将上衣脱下来,不玩我洗澡去了。
    放着你不玩,玩什么球。江唯鹤将他往自己大腿上一带,坐了下来,手掌顺着运动短裤的下沿就摸进去了,用力地抓握,扇了一巴掌,怎么长的,真他妈带劲。
    床上爽不爽是很直接的事,所以江唯鹤最瞧不上芦柴棒身材,遇上这种凹凸有致的实战名器,简直爱不释手,一秒都不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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